椒图将一片金玉锁挂在桑遥的腰际,说:“蛟族徽章。往后你到哪里,只要见到蛟族人便可用徽章驱使他们。”
桑遥执起金玉锁,见正面雕刻了水纹和椒图,下意识也看向椒图衣摆的图纹。他抬头,直视椒图的双眼,依旧是温润的眼神。
却无端让他想起了大海,乍一看清澈见底,其实深不可测。
桑遥还是不信椒图,不过他给了自己作为主君的权利,还算是尊重他。
“多谢。”
“你我无需言谢。”椒图忽然上前,低头在桑遥额际吻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停顿片刻,他改而说道:“一切平安。”
“嗯。”
桑遥应了声,北涯面向山崖的碧海涛天,不时回头看一眼椒图和桑遥两人。注意力更多放在桑遥身上,忍耐着上前将人抢回来的冲动。
不急于一时。
冲动也要看时机,否则会得不偿失。
椒图后退两步,温和的说:“去吧。”
桑遥愣了下,眉头紧锁,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点难以适应,甚至产生了一点抗拒。
他抗拒离开蛟族,随同北涯去北地。
桑遥直勾勾地盯着椒图看了半晌,慢慢的确定了一件事,他并非对椒图产生了不舍。
抗拒是难免的。
是人都会在迁徙的那一刻感到犹豫和不适。
他的这种姻亲模式类似于走婚,每次动身到下一个丈夫的族地便不亚于一次迁徙。
他得习惯一个全新的地方,环境、饮食、习俗和不同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桑遥毫不迟疑的转身,背对着椒图、一步步朝另外一个丈夫走去。
北涯张开双手,猝不及防一把抱起桑遥直接跳下山崖。
“乖乖,回家了!”
骄狂放纵,肆意不羁。
不同于东山椒图是云巅仙人,北涯是游纵于人世的狂徒。
当他跳下山崖时,身后一众蛟族惊呼,生怕他们身怀六甲的主君受到惊吓,纷纷觉得北涯太过粗心。
北涯在抱起桑遥时,埋头在他肩膀里深女干了一口气,接着抬头看椒图。
两人对视,皆是极端的冰冷。
桑遥被带着跳下山崖时,椒图面无表情,目光没有一丝波动,直让人怀疑他是否没有感情。
“主君——”
侍仆赶紧眺望山崖,但见桑遥被北涯护着纵跳数下,稳稳落在了巨大的船舶甲板,而巨帆扬起,乘风北上。
侍仆松了口气,回头正要禀报却只见到椒图的背影。
……少族长也不再送一送主君吗?
..
桑遥被抱着跳落下甲板,刚站稳便听到起航的号角声。
紧接着是巨大的白帆‘唰’一声落下,船舶如离弦之箭快速顺风北上,海浪汹涌,蹿起四五米高,次次险些灌上甲板。
巨大的船舶穿行在惊涛骇浪之中,仿佛沧海一粟,渺小而凶险。
但一船的北地战士却将此视为战斗,与大海、与风暴缠斗,不露一丝胆怯畏缩。
船舶越靠近北地,风暴和海浪便越凶猛。
途中数次,桑遥都觉得他们要连人带船被风暴海浪击碎,或是直接让漩涡卷进去,再不就是被大鱼吃掉。
但结果是每次都能活着穿过风暴海浪,惊险的和漩涡擦肩而过,连袭击他们的大鱼都被发杀。
桑遥这才相信传闻里,北地为上古蛮族后裔之说。
骨子里全是战意。
想着这些的时候,桑遥正在船舱里眺望位于船首的北涯。
他在舵手的旁边,指挥族人如何避过大风暴以及一群獠牙狰狞的黑龙的围攻。
海中黑龙,实则为一类约五尺长的鱼类,长着黑色的鳞片和细密的牙齿,时常成群出现。它们经常伴随着风暴出现在海面偷袭船只,肖似呼风唤雨的龙而被称为‘黑龙’。
这群黑龙围攻他们的原因是昨天北涯猎杀了一条母黑龙,大概是它们的龙后,所以今日寻仇来了。
北地擅长控制草木,但大海恰恰最缺草木,因此他们没有使用最擅长的技能,而是赤手空拳的对付凶狠的鱼类。
暴风雨烈得让人睁不开眼,同时也模糊视线。
桑遥眨了个眼,视线里就不见了北涯的身影。他抬头四下寻找,在桅杆巨帆上找到了北涯。
北涯借着绳索跳到了十来米高的桅杆上,将手里磨得尖锐的铁枪掷出去,直直贯穿一只黑龙。那只黑龙随惯性被带出去,撞到后面的一只便也串了上去,死死钉在了甲板上。
桑遥见状,瞳孔紧缩,这力度和准度很强,他当初挑衅了北涯还能成功逃脱,更大可能是因为北涯存着玩闹的心思没太当真。
北涯拽着绳子向下跳,在倾斜的巨帆上奔跑,绞杀了许多黑龙。
甲板、巨帆,全是血液,很快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矫健的身影在暴雨中越发清晰,于无数人之中脱颖而出,落在桑遥的眼里,成为最绚亮的存在。
侍仆劝桑遥关上窗户回舱底休息,等太阳出来了再去甲板走走。
桑遥没听,挺直了腰背的看着北涯。
侍仆见状,不再催促,只在心里感叹夫人真情深,二少干得好!
不知过了多久,船只穿过风暴圈,黑龙被杀了许多,剩下也因海面平静而不再追逐,远远的停留在了风暴圈里。
北地的战士们气喘吁吁地欢呼着,北涯到掌舵手身旁望了望航线,没偏。他说:“清扫甲板,准备晚饭,继续航行。”
说完就往回走,一见桑遥在看着便加快了脚步要过去,中途想起自己身上全是血腥味就忍着没一把搂抱桑遥。
北涯推开船舱的门走了进去,挥手让侍仆准备热水,然后脱下身上沾血的外衣,裸着上半身冲桑遥说:“站多久了?”
像北涯这种热衷战斗和四chu游玩的人反而有一身白皮,大概是因他生在北地,终年冰天雪地不见阳光的缘故。
血脉里便是白皮。
他赤裸的上身线条颇为流畅,腹肌和人鱼线一应俱全,并非华而不实,而是充满了力量,也不缺美感。
桑遥有些不适的移开目光,他会想起石笼里伏在他背后死死钳制住他的那个男人。
野兽似的,令人恐慌。
桑遥问:“你那些招式从哪里学?”
北涯正卷起头发,随意披了件单衣在身上,闻言反问:“什么招式?”
桑遥:“刚才……杀那些黑龙的时候。”
北涯看着他,慢慢露出肆意的笑:“你刚才一直在看我?我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他恬不知耻的问:“有没有动心?”
桑遥凉凉的瞟他一眼,扶着腰朝床铺走去。
“爰说不说。”
北涯‘啧’了一声,先闻闻身上有没有血腥味,发现味道挺重就放弃了靠近桑遥的念头。
他说:“没什么招式,绞杀的时候还讲究招式都是花架子。北地战士没有招式,只有从小到大无数次厮杀搏斗积累下来的经验。”
“是这样?”桑遥略失望:“算了,当我没问。”
北涯一见小妻子萎靡,失去了平时耀眼的自信哪怕只有一点,他都心慌。他赶紧就说:“厮杀搏斗积累下来的经验再总结一下就是招式,你想学?”
桑遥站得久了,腰和腿都有些不舒服,对于北涯原先的话也只是有些失望而已,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他愣了下,随即点头:“嗯。”
桑族不善近战,如果能学会北地近战招式也挺好。
桑遥对此有点兴趣。
“以后教你。”北涯说。
这时,侍仆抬着热水进来,北涯试了下水温便用热水洗了头以及擦拭身体,就当着桑遥的面。
桑遥:“你不能到其他船舱里去?”
北涯:“不能。”
他下身还穿着裤子,但是湿漉漉的,紧贴着肉,下身的阴影chu隆起颇壮观。桑遥觉得太暧昧了,北涯还大咧咧的不遮不掩。
“都睡过了,你怎么还害羞?”北涯见他转过身去不看就调侃道:“我是你的丈夫,以后要赤身裸体、同床共枕。不习惯不行……要不现在先熟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