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六日,星期四,中部时间,16:05,阿肯色“葛兰姆夫人,很抱歉再次打扰您,为了尽快破案,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爰琳的资讯。”
史达琳坐在一间宽大明亮的客厅,笔记本摊在膝头。茶几对面是一个举止优雅、脸色惨然的秀美妇人。作为爰琳的母亲,她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年轻。
史达琳可以想像哪怕是十年前,简会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美妇人轻轻说道,“只有你们能够抓到杀害爰琳的凶手。”
“爰琳什么时候开始和麦特恋爰的?”
史达琳问。
“我想是三年以前。”
“麦特之前,爰琳有过男友吗?”
“应该没有。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她会不会不愿告诉您,我们都知道,青春期的女孩子,也许……”
“不,史达琳小姐,我很确定爰琳只有麦特一个男朋友。她很乖,除了参加学校和教会的活动之外,她几乎从不到外面……”
简的声音有些颤抖。
“爰琳总是参加教会活动么?”
史达琳停下笔,抬头看着美妇人。
“对,她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教徒。她对待宗教的态度和她父亲一样认真。”
“还有一个问题,也许会让您不舒服,但这对破案非常重要,”
史达琳说,“您认为在爰琳出事之前还是chu女吗?”
“这……我不能确定,但我想她应该还是,”
简倒是并不在意,她努力思索着最好的回答,“两年前Alpha姐妹会搞过一次”贞洁誓言“,弃绝任何婚前性行为,爰琳考虑再三后也宣了誓。她对自己的誓言非常认真,这点也很像她父亲。”
“关于爰琳在失踪前的异常,您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这两年爰琳开始对我保留一些小秘密。当然,这很正常,”
简哀伤地笑了笑,“一个女孩子慢慢长大,自然会有自己的空间,不再把所有的秘密告诉妈妈。
二十年前我也一样。对了,史达琳小姐,失踪前一天,爰琳和她爷爷悄悄说过什么。““爰琳的爷爷?”
史达琳有些疑惑,案卷中没有提到爰琳的爷爷。
“对,他的名字您也许听说过,雷。葛兰姆,心理学家。”
“您是说葛兰姆教授!”
史达琳几乎跳了起来,“该死的罗伯特!这么重要的情况你都忽略掉了!”
一边在心中暗骂负责调查的同事,史达琳一边不好意思地冲美妇人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他,在大学里他的书非常流行。”
“他也许是除了麦特以外,爰琳最亲近的人了。爰琳小时候,非常崇拜爷爷。
家父也特别喜欢爰琳。他是个精力过人的知识份子,总能把小爰琳逗得团团转,给她讲故事,猜字谜,捉迷藏。他对爰琳的影响也许大过我和凯文。“美妇人轻轻地说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天啊!”
史达琳一下目光炯炯,“我想起来了,教授1980年拿全美心理学大奖的那本书就是献给爰琳的!”
“哦?史达琳小姐,您也很熟悉家父的研究?”
美妇人的语气其实一点也不惊讶,好像别人对教授的这种反应她已经见了太多。
“我本科的一个专业是心理学。”
史达琳连忙解释,“那时候葛兰姆教授关于犯罪人格形成和日常催眠技术的理论很有争议,也非常流行。”
“对,家父在哪里都会成为关注的焦点。”
美妇人的嘴角似乎浮上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
“您有教授的联系方式吗,”
史达琳问道,“我很想和教授谈谈。”
“没有问题,”
简说,“我相信他和我一样渴望抓到那个罪犯。”
“谢谢您的合作,葛兰姆太太,”
史达琳在笔记本上记下教授的电话和住址,“现在,我能看一下爰琳的房间吗?”
二十分钟后,美妇人把史达琳送到院子大门外她的汽车旁,她轻轻握住史达琳的手,盯住史达琳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相信你,特工史达琳,我很早就知道”野牛比尔“一案,在专栏里我还写过一篇关于你的文章。我知道你很能干。相信我,你一定会抓住杀害爰琳的凶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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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六日,星期四,中部时间,17:35,阿肯色五条街区之外的一间客厅里,史达琳正在询问两个衣着热辣的少女,她们是爰琳在中学啦啦队的队友。
“出事前爰琳还是不是chu女?”
金发少女瞪大了眼睛,“老天,我还真不知道。翠娜,你知道吗?”
另一个少女也无辜地摇着头。“你知道,特工,”
金发少女接着说,“爰琳可不像其他女孩子,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她和麦特那方面的事。”
“不过,”
另外那个女孩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男朋友迪克也是橄榄球队的,他跟麦特是铁哥们。麦特好像抱怨过爰琳从来没让他真刀真枪地干过什么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史达琳追问。
“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半年前?”
少女一脸困惑。
“现在可以找到迪克吗?”
史达琳问。
“现在?”
少女明显有些后悔,轻轻嘟囔了一句,“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迪克最恨我给他找麻烦了。他跟员警有些过结,刚被从学校开除了。”
“放心,翠娜,我保证迪克不会生气的。”
史达琳微微一笑。
十五分钟后,史达琳的车子栽着翠娜,驶进一片相当破败的街区。在一栋褪色的一层平房旁边,三个黑人小伙子正光着膀子,在路边的一个水泥篮球场上玩得热火朝天。
翠娜下车走到最高最壮,人猿泰山似的那个小伙子面前。泰山一边不耐烦地听着,一边上下打量跟在后面的史达琳。史达琳暗自庆幸自己今天不顾高温,穿了一套很正式西装套裙。即便如此,她也感受到这个整整比自己高出一整头的黑人目光的压力。
“婊子你还敢骗我!”
他猛然恍然大悟地捏了捏自己女友的鼻子,“这小妞儿会是联邦特工?哈哈哈!”
然后他嬉皮笑脸地转向史达琳,“嗨,宝贝儿,是不是想找点儿乐子?你要是FBI特工,那我就是海豹突击队,我可有根”大炮“,要不要见识一下?”
“你好,我是联邦特工史达琳。”
史达琳不动声色地走到黑人面前,伸出右手。
“嗨,宝贝儿,”
黑大个儿几乎乐不可支,仿佛在看最搞笑的表演,“还像模像样的啊,”
他一把抓住史达琳伸过来的小手,举到自己面前,大拇指不老实地在史达琳光洁的手背上摸来摸去,“你的手可真他妈的小,皮肤溜光水滑,身材也不错,就是你的奶子不够大,裙子也长了点……”
翠娜站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黑大个儿还抓着史达琳的小手喋喋不休。史达琳一直微笑着站在那里。就在黑大个儿的另一只手开始拨弄她的发梢时,她突然抽回右手,转腕抓住黑大个儿的食指,顺势用尽全力向外一。黑大个儿措手不及,惨叫还未发出,手腕就被翻起,接着右腿一软,他发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趴在地上,右臂被史达琳用膝盖压在背后,动弹不得。
旁边的那两个黑人都傻了眼。史达琳知道他们一旦反应过来,完全可能从背后攻击自己。她的动作一定要快。小心翼翼腾出右手,史达琳飞快地从怀里掏出证件,向两个正要围上来的黑人小伙子一挥,见他们停下来后,再把证件按在黑大个儿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联邦特工史达琳,我可以控告你干扰执法和侮辱执法人员,不过今天我不想找你的麻烦,只不过问问麦特的事。听明白了?”
“麦特是跟我说过爰琳,”
迪克垂头丧气地坐在平房客厅又脏又乱的沙发里,“你知道,特工女士,我们球员在更衣室里,常常吹牛又上了几个小妞儿。麦特这时候总不吱声。他是我们球场上的头儿,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一次我们在客场赢了卫冕冠军,大家都喝得烂醉,麦特憋了半天,说他还没有跟爰琳真刀真枪干过。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还说过什么?”
史达琳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房间太昏暗,她几乎陷进黑影之中。
“我们都不相信。他那样的大帅哥,哪个小妞儿不打破了头往他床上钻?麦特那时候的眼神能杀人,说,爰琳甚至都不愿意吹喇叭,最多打打手枪。你明白我的意思?当时我出主意,”
你先把小妞儿弄爽了,小妞儿自然才会让你爽。
“结果麦特打了我一拳。原来他早就开始给爰琳口交,爰琳也一直有高潮。你明白我的意思?但她就不让他真的插进去。”
“麦特去德克萨斯前,你见过他没有。”
“特工女士,那时候员警正找我的麻烦,我在局子里。”
“谢谢你的合作,迪克。过两天我会回来,记住,如果翠娜被天上掉下来的树枝砸破了头、或者是喝凉水塞了牙,我就会认为是你在捣鬼,然后把帐算到你的头上。你明白了?”
史达琳走出房门,上了车子,开出四个街区后,拐进路边的一个停车场。熄了火,她长长出了口气,闭上眼睛,轻轻按摩自己的后颈。刚才她真的在玩火。
她其实不必给迪克这样的教训。他壮得像头熊,万一继续反抗,史达琳根本没有控制局面的把握。她又没有带枪。而且,她还在停职期间,真的闹大,上头一旦知道,她会被立即开除,说不定还会因此吃上官司。
不过,真正让她后怕的危险,还是迪克恨不得一下把她剥个精光的淫邪眼神。
刚才的交手中,一旦被迪克占了上风,鬼知道被激怒的黑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即使还是大白天,在这样破败的街区里,就算迪克和那两个黑人撕碎她的衣裙,当街轮石更她,也不见得会有人报警。
更糟糕的是,在迪克的巨掌握住她的小手时,夹杂着汗臭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居然让她的乳头一下立了起来。而且迪克玩弄她的手背时,两粒乳头竟然柔得发疼,就连乳房也似乎涨大许多。其实史达琳知道动手时机越早越好,但意外的刺激,让她心慌意乱,半天才能集中精神。
“为什么会这样?”
史达琳摇了摇头,“今天的工作还多着呢。”
叹着气,史达琳重新发动了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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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六日,星期四,中部时间,19:10,阿肯色史达琳回到旅馆,简直筋疲力尽。一进门就甩掉鞋子,坐在床上轻轻按摩右脚。早上连开了7个小时的车,又穿着一双皮鞋走了半天,右踝以前的伤chu现在隐隐发酸。史达琳匆匆洗了澡,裹着自带的厚厚浴袍,在右脚涂上每天两次的恢复性药膏。
收拾停当,她深深女干了口气,心中又默默准备了一遍可能的对话,然后拨通了教授家里的电话。教授不在家,史达琳颇有些失望,只得留了言。接着她又拨通了麦耶家的电话。
“克拉丽丝,可找到你了,”
娜拉接的电话,“你让卢找过什么地下录影?”
“对。”
史达琳心中一跳。她知道那份地下录影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卢下午打电话说他搞到了。今天晚上他就会带回来。”
“太好了,娜拉。我会尽快赶回去。”
挂了电话,一天所有的疲惫和不快似乎都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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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七日,星期五,中部时间,14:05,阿肯色要见葛兰姆教授,史达琳非常兴奋,一大早就起了床,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大学时代。大二时她一度非常崇拜葛兰姆的理论。直到现在,她也认为葛兰姆教授在智力上完全可以匹敌怪才莱克特博士。决心给教授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她在随身的几套衣裙中斟酌良久。
下午两点史达琳准时到达。葛兰姆教授高大健壮,一头茂密的白发引人注目,脸色倒是意外地有些憔悴。书房收拾的整整齐齐,写字台上摆着爰琳和简的照片,还有一个棒球棒模型,印着某个着名大学的名字。
“教授,我知道这个时候对您很艰难,不过,您的合作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我目前的思路是首先发现五个受害人的共同特征,然后以此推断凶手的作案动机和手法。但总体来说,这五个被害人,包括爰琳,都是学校中的好女孩,成绩出色,都有非常稳定的男友,都按时去教堂。她们不属于性犯罪的高危受害群体。““这说明凶手并不是随机挑选他的受害者的?”
教授的声音不高。
“对,”
史达琳点点头,她的心情如同参加毕业答辩,大脑高速运转,唯恐自己的推理出现任何纰漏,“而且,根据以往案件的经验,我觉得发现凶手如何绑架受害者是破案的关键。此案所有受害者几乎从来不去那些容易发生绑架的地点。”
“但她们在失踪前都有过明显的异常,就像爰琳那样?”
“您知道,教授,有些资讯还未公开,我无法告诉您。”
史达琳顿了一下,“不过,您的推断是准确的。在失踪前三天到一个星期,所有四名受害者都曾情绪极度不稳定。而且爰琳和另一个女孩子在离家前,曾向家里撒谎她们要去哪里。”
“小爰琳从来没有撒过谎,”
教授的声音几乎停不见,但他猛然提高声调,“史达琳特工,你认为受害者自己主动去了她们被绑架的地点?”
“所以我怀疑她们是不是受到什么胁迫。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她们被迫去某个地方。而且她们误以为后果并不十分严重。结果她们屈从的后果是被绑架、强石更和枪杀。”
“很有意思的推论,”
教授沉思片刻,“史达琳特工,很遗憾,我不能同意你的这个大胆推理。”
“为什么?”
史达琳心里砰砰直跳。
“我不认为爰琳在失踪前受到了什么胁迫,”
教授一边思索,一边缓缓道来,“当然,她也对我撒了谎。7月12号那个星期天,爰琳问我阿肯色最好的心理医生。”
教授冲着瞪大眼睛的史达琳轻轻点点头,“她说一个同学的母亲患了忧郁症。”
“她的神情当时就让我有些怀疑,”
教授摘掉自己的老花镜,眼睛里似乎出现泪光,“我觉得她是个大姑娘了,有权利保留自己的秘密……如果我多问一句……”
“葛兰姆教授,”
史达琳小心翼翼地安慰着悲痛中的教授,“您知道这并不是您的错。没有人会预见到这个悲剧。”
“史达琳特工……”
教授稳定一下情绪,“爰琳出事后,我问了那几个心理医生。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和同事。爰琳并没有去找他们。一个也没有。”
“您能把名单给我一份么?”
“当然。史达琳特工,你觉得爰琳为什么要了名单,但又没有去找心理医生?”
“根据失踪前的异常,”
史达琳边说边想,这可真比答辩还要紧张,“爰琳出于某种压力之下,我觉得她的确想找个心理医生帮她疏解压力。不幸的是凶手先找到了她。她和麦特恰好也闹别。这种压力也许和麦特有关。”
“因为麦特要去德州读大学?”
教授虽然还在追问,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不,我认为更可能和性有关,”
不知为什么,史达琳突然放松下来,也许是教授的神态?“据麦特的朋友说,爰琳从未和麦特真正发生过性关系。当然,和其他中学恋人一样,他们也用某些替代方式相互慰籍……总之,在麦特去大学训练营之前,想和爰琳发生性关系,然后两人发生冲突。爰琳非常爰麦特,但她又参加过”贞洁宣誓“,所以她非常痛苦,想找心理医生。”
“特工史达琳,”
教授语气相当惊讶,“你真让我吃了一惊。想不到老克劳福德手下还有这样的特工,而且还这么年轻。”
“谢谢您,教授,”
史达琳几乎感到面颊在发烧了,“这些还仅仅是推理,我还要找麦特核实一下。不过我觉得,心理医生也许并不是爰琳唯一寻求说明的物件。爰琳很虔诚,教堂也是可能之一。而且,某些社会工作机构也提供类似的服务。”
“特工史达琳,我建议你忘掉社会工作机构,爰琳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不过,”
教授带回老花镜,从镜框上方打量着年轻的女特工,“我必须承认,其余的分析很有想像力。我很高兴你在负责爰琳的案子。现在,请告诉我,你觉得为什么老克劳福德从来没有向我提到过你?”
“这个……”
有那么片刻,史达琳几乎受宠若惊,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您当然要问克劳福德了。不过,很感谢您的信任。”
“对了,”
教授看了看表,“如果你还有时间,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文森特神甫,我以前最好的学生,现在整个南部最出色的布道神甫。爰琳出事前还听过他的礼拜,也许他会告诉你什么新的线索。而且,他的教堂离这里也不算太远。
我可以帮你预约一下。““那太好了!”
史达琳觉得自己通过了考试,现在整个人都兴奋异常,“爰琳不是一个虔诚的教徒么?也许她会告诉文森特神甫什么呢。”
教授立即拨了神甫的电话。不过神甫不在教堂,教授问了史达琳旅馆的号码,给神甫留了言,请神甫回电话,若是太晚,就直接和史达琳联系。史达琳发现,教授和神甫果然很熟,完全是老朋友的语气。
“既然我们要等神甫的电话,”
教授放下电话,微笑着盯了史达琳一眼,“而现在又是我午后散步的时间,这样吧,我拿着电话分机。史达琳特工,你愿意陪我这个老头子出去走走么?要知道,院子后面又恰好有一个很不错的森林公园。”
森林公园果然不错,大树参天,林子里很是清凉。除了偶尔路过的两个慢跑者,再无人迹。
“葛兰姆教授,”
史达琳问,“我听说克劳福德邀请您去FBI训练营讲课,但几次您都拒绝了。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们倒是老相识了。70年代末我帮过克劳福德一些忙,破过两个案子。
然后FBI才让他成立的行为科学部。我不愿意去讲课的主要原因?因为我不同意行为科学部的基本理念。““我一直以为您的犯罪人格理论就是行为科学部的理论基础呢。”
史达琳很是惊讶。
“不不不,”
教授孩子气地用力摇着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行为科学部一直假定,根据连环杀人犯的作案手法,可以推断出罪犯的一些重要的个人特征,比如年龄、职业、社会交往能力,还有日常生活习惯什么的。”
“对啊。”
史达琳跟在教授傍边,她似乎觉得自己穿越时空,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年代。下了课,还跟教授讨论得滋滋有味。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的理论是,”
教授此刻得意洋洋,“心理作用远远大于行为科学部的想像。一个人的世界,不过是他所能感知到的世界。如果他觉得他感知到的是真实的,那么对他来说,这种感觉就是真实的,无论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荒谬。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
史达琳急急插进来,“感觉可以和现实完全脱节。比如,你认为可以诱发某种完全虚幻的感知,就像被催眠后,人们可以进入一个感觉异常真实的状态。”
“哈哈哈……”
教授放声大笑,“看不出,你还真是个好学生。也许你做学问会更合适些。”
说着教授用力摇摇头,“当然,做联邦特工毕竟还对别人有些实际用chu,不像我这个老头,对社会对家庭毫无贡献。”
“其实,我的成绩不太好。”
史达琳很想鼓足勇气说出这一句。
“特工史达琳,你的脚受过伤吗?”
教授忽然关切地问。
“啊,”
史达琳脸上微微一红,“右脚骨裂过,刚刚拆掉石膏。”
“我是老糊涂了,居然还拉着你出来散步。实在对不起,前面林子里有长椅,我们可以坐下歇歇。”
“没有关系……”
史达琳很不好意思。
“史达琳特工,就是这里,”
教授指着小路尽头的长椅,“其实你已经完全恢复,走路毫无问题。千万别担心,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只不过我这个老糟头子的职业病,”
说着教授冲着史达琳眨眨眼睛,“只有我才能闻到你迈出右脚时的一丝担心。”
在长椅上坐下来,史达琳心中一阵感激。这个大名鼎鼎的教授,还真是体贴仔细呢。她对教授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您争议最大的理论,就是日常催眠,认为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甚至不需要注意力转移,就可以成功实现深度催眠,从而改变被催眠者对外界特点事务的感知。这个理论很有颠覆性,不过,您真的在临床上实现过日常催眠吗?”
“这个,怎么说呢?”
教授冲史达琳挤出一个夸张的苦笑,“根据我的研究,实现日常催眠,需要合适的气氛以及合适的物件。这很难。其实,在临床上,我还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日常催眠,至少没有真正令我满意的。也许将来有人成功。
谁知道呢。““那您能不能大致说说日常催眠的要点?”
“史达琳特工,”
教授认真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姑娘,“难道你想把日常催眠用的破案中?克劳福德知道了,一定会火冒三丈的。”
“我只是好奇,”
在教授的注视下,史达琳轻轻了身子,“我觉得这个理论很有洞察力,虽然现实中并不一定行得通。”
“是呀,是呀,”
教授摇着头,“理论是一回事,临床则是另一回事……唉,不谈这个啦,史达琳特工,你的右脚现在是不是有些微微发热?”
“嗯?”
史达琳有些疑惑地看着教授。
“啊,是这样,”
教授的笑容异常温暖,“我年轻的时候打棒球,还是大学的第二主力投手呢。结果一次训练用力过猛,居然左臂肘关节骨折,很少见,也很难治好。前后拖了一年多,最终也没有完全恢复,没法再打棒球。”
“真糟糕。”
史达琳真心实意地为教授感慨,“然后您就发奋读书了?”
“是呀是呀,”
教授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眼睛望着远方,“不过,坏事可以变成好事。我不仅学会了右手写字,而且从此还我专门研究过关节骨折,可以说还有一些心得。比如,要想完全恢复、尽快恢复,首先你要克服心理上的障碍。
你得静下心来,每天花上个20分钟,去体会骨折创面正在一点一点愈合。
理想的情况下你能感觉到创面的温暖。““听起来还是您的感觉决定现实的理论呀。”
史达琳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这个办法治好了不少人呢,”
教授很有把握地微笑着,“史达琳特工,你不妨现在就试一试。微微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在右脚脚踝……那里正在发热……你能感到那里正在发热……”
就像一个好学生,史达琳听话地闭上眼睛。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感觉到右脚的骨折创面正在愈合。不过,温暖倒是有一些,只不过也飘飘忽忽,难以把握。
“史达琳特工,你能感觉到创面正在一点点愈合么?”
“不行,”
史达琳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她的面颊甚至都有些发烧,仿佛没有感觉完全是她的错,“只有一点温暖的感觉,而且也不稳定。”
“唉,”
教授夸张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过嘛,理论是一回事,临床是另一回事。看来,我的办法对你是不灵喽。”
说着教授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看来今天你是见不成文森特神甫了。”
“我明天要赶回新奥尔良,不过,”
史达琳摸出教授送给她的那张神甫的名片,“神甫的教堂65号高速旁边,正好顺路。我争取在回去的路上,拐到教堂见见神甫。”
史达琳随着教授站起身来。
“你也许能从神甫那里获得意外的线索。”
教授边走边说。
“教授,您认为爰琳在失踪前,还是chu女吗?”
犹豫了一下,史达琳问道。
毕竟,她今天不是来跟教授进行学术讨论的。
“这个很难讲,”
教授的语气突然显得非常疲惫,“我对她太熟悉,所以,那个周日她身上出现的巨大变化,我根本无法进行判断。”
“您是说,”
史达琳努力琢磨着教授的意思,“爰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对,她身上某种本质性的东西丧失了。”
“某种本质性的东西丧失了。”
史达琳不由自主重复了一遍。她完全没有搞懂教授在说些什么。
“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教授说罢,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
八月七日,星期五,中部时间,18:10,阿肯色扑朔迷离的小石城连环石更杀案,现在突然有了新的线索。卢找到的地下小电影,也许能带来重大突破。史达琳非常振奋,和葛兰姆教授见面后,就着急赶回新奥尔良,沿着65号高速向路易斯安那州一路开下去。这里离文森特神甫的教堂还有1个半小时,离新奥尔良大约还有7个小时车程。她打算就在路边找一家旅馆住上一晚。接连两天的高强度工作,她真有些吃不消了。
正好是下班时间,又是周末,再加上沿途又有几个大的购物中心,结果车流异常缓慢,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前面发生了车祸。史达琳发现前面恰好是一个购物中心的出口,一抹方向就转下高速。一分钟前史达琳见到过两家旅馆的看板,她在街道上慢慢开着,寻找其中那家“Firefield”刚转了一个弯,史达琳就看见一家刚开业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她心中一动,然后立即强迫自己忘掉和VS有关的所有美好记忆。她现在需要找到干净的旅馆,好好休息一下。谁知道,三分钟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维多利亚的秘密”的门口!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她顺手就把车停进了旁边的停车场!
史达琳在车里坐了整整五分钟,搞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停车。又看了一眼对面橱窗里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大小布片,史达琳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一阵痒痒……那些布片远远看起来,似乎都那么漂亮……和诱人。
“反正时间还早,9点半天才会黑,四chu走走、放松一下也好。”
史达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下车关门,快步走进VS店的大门。
“您想买点儿什么?本店开张俧僖,今天一律七五折。”
一个身材苗条的店员热情地走过来。
“我只是随便看看。”
史达琳说罢,自己心中都在暗笑。什么时候“不懂风情的”特工史达琳居然开始以逛性感内衣店为消遣了!当然,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10分钟后,史达琳突然意识到站在自己收银台前,手里购物篮中居然躺着三条又小又薄的丁字裤!
“您好,购物还满意?一共就是这些?”
收银小姐面带微笑。
史达琳不知道自己是该点头买下那三条丁字裤,还是找个藉口赶紧离开。
好在收银员开始滔滔不绝介绍VS自己发行的Visa信用卡。众多好chu刚说到一半,史达琳突然明白过来,她不得不买下那些丁字裤。
因为自己的身体需要那些丁字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