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羿比其他人镇定许多,看向“宁致远”的目光却是极其笃定,“你不是宁致远。”
死而复生这事,他可不信!
况且观这人方才的举动,俨然是一副随性潇洒的模样,这跟宁致远从前清贵文雅的形象相去甚远。
所以,这人要么是被掉包了,要么……
他目光犀利再次看向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人,总觉得跟那人有那么一丝相似。
会是他吗?可怎么可能呢!
景羿那双冰冷的双眸中,此刻也闪动着疑惑之色。
“景羿,不认识了?”
宁致远万分熟稔地朝景羿靠了过去,眼里的狡黠藏不住。
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居然也有这么懵里懵懂的时候?真是难得啊
一听这人竟敢直呼自家王爷名讳,几大侍卫不乐意了,刷刷几声长剑出鞘,对着“宁致远”就是一阵叫嚣,
“你到底是谁?我家王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少在那故弄玄虚,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人是鬼!”
东、西、北 几人气势汹汹,一时间厢房内猛然剑拔弩张了起来。
“宁致远”却始终淡笑地看着他们,身子挺直,无卑无惧。
这几个蠢蛋,到现在还没认出他来,记性不太好啊
此时后头默不作声的向南小声开始嘀咕,“这不是挖鼻孔那位麽……”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小心翼翼瞄了眼自家王爷,不出意外看到他瞬间又冷下来的脸,向南顿时一抖,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果然,挖鼻孔什么的,不能在王爷面前提。
这可是他的黑历史
奈何其他几名侍卫耳朵灵,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挖、挖鼻孔?”
“谁?谁挖鼻孔?”
“向南你说清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是一脸迷惑看着向南。眼看着自家王爷越来越紧绷的脸,向南脑门开始蹭蹭冒汗,“别问我!不知道!”
随即人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问他去哪?当然是逃难去了……再不跑,他指定小命不保!
王爷挖鼻孔这事,是能随便宣扬的嘛!虽然那时完全是绥远造的孽,但毕竟身体还是王爷的呀!
“噗哈哈哈,向南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鬼啊!”
“宁致远”一见向南跑了,立马笑得牙不见眼,在场能认出他来的,这小子可能是唯一一个,不错,不错
“绥远,到底怎么回事?”
看他那肆无忌惮的笑,景羿确定了,这人就是绥远,如假包换!
只是为何宁致远成了绥远?他很是不解,“你指的未知力量,就是宁致远?”
这话一问,景羿自己都觉得荒唐,未知力量什么的……简直太扯!
可若不这么想,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身体是宁致远的身体,人却成了绥远,这真是匪夷所思!
不止景羿觉得扯,连绥远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他这好端端的,是被强行吸进这具身体的,至于为什么,他也懵啊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一到这厢房,就感觉有东西在牵引我,我是被强行吸进这具身体的!”
按理说他这被困在景羿体内的情况已是罕见,他想方设法都没法逃出来,现在却又无端被吸进了另一副身体,还是强制性的,他曾试过像从前一样离体,可这身体却像个牢笼一样,自己竟是被生生锁住了,再不能像从前在景羿体内那样自由出入,这可真是怪了!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跟他合二为一了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大师,你有何看法?”
景羿扭头看向净空和尚,众人这才反应,这屋里还有个镇国寺住持!只是他从进来起就安安静静待在一旁,众人倒是直接将他忽略了。
那净空原本还在为宁致远的死惋惜,想收的徒弟就这么眨眼没了,任谁不难受?在发现绥远入了宁致远体内后,他也震惊了,左思右想也没闹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将绥远直接强行吸入宁致远体内,后来无意间瞥见宁致远身上那块黑玉,他才隐隐知道了答案。
那玉,可不是寻常的玉石。
“阿弥陀佛绥远施主大造化”阴差阳错,天意如此啊
“怎么说?”
这老和尚的意思,他还捡便宜了?
绥远纳闷看向他,却见和尚在他腰间捣鼓了一阵,随即取下一块玉坠,绥远顿时更加疑惑,“那不是宁致远的玉嘛?和尚,你找它干嘛?”
“这玉,名为黑玉。据传,此玉镇魂,且能温养魂魄。”
宁致远天生体格薄弱,想来,这玉也是用来安养身子的,玉能养人,并非虚言。
老和尚这一套说词,绥远却听着头大,“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能解释他为什么被强行吸进宁致远体内吗?不能吧
净空却不急不缓再次解释道,“绥远施主可能不知,这黑玉,除了镇魂温养的功效外,还曾被人称作引魂玉。”
“引魂玉?”
这说法他可头一次听,倒是稀奇,“你是说,这玉能引魂?何以见得?”
“若不是这玉的牵引,绥远施主何以能找到这里?”
绥远这才想起,一刻钟前,他就是被股不知名力量吸引过来的。那时他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有东西召唤他,难道就是这玉?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城中千千万万的人,这玉既能引魂,为什么不能引别人的,偏偏是自己?
绥远更疑惑了。
“只因施主是魂体,而城中这千千万万的人,可是生灵,是有本体的。”
此玉引魂,却不能引人呀
“善哉善哉,是以老衲才说,绥远施主大造化”
这种机遇,于绥远来说,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
至此,一切谜团才得以解清。绥远没想到,自己在这异世苦苦挣扎了那么些时日,竟然在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有了此等奇妙境遇,太匪夷所思了!
毫无疑问,他是幸运的。有了宁致远的身份,他也能在这异世混得风生水起了!景羿在一旁默默听着,搞清了这事的来龙去脉后,他开始想着另一个问题,绥远是碰巧入的宁致远的体内,会不会有一日,突然又出来了?他忍不住让绥远试探试探,“你可能出来?”
就见绥远原地开始挣扎,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什么变化,纷纷无语地瞪着他。
“敢情你平日出入我家王爷的身体时,就是这般扭曲的?”
这晃来晃去七扭八扭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妖精!向北万分嫌弃地瞪着眼前这个占了他家王爷身体好些日子的人,语气相当不善,引得绥远忍不住翻白眼,“不然呢!你以为我出入身体这么容易的?要不是憋得慌,谁乐意这么扭来扭去了!”
这破侍卫,太气人了,改天他得找机会“调教调教”
“真出不来?”景羿严肃盯着他,想着再次确认下这个事。
“出不来”
要是能出来,他不早跑了!
这下,景羿放心了,出不来正好,宁致远这身份可金贵得很,不能出意外。
“既不能出来,那便好生呆着。”
绥远诧异,“什么意思?”
他这可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就这么轻描淡写了事了?
“宁致远不能死”
所以,现下这情况,倒是恰到好处。不管刺杀的是来自何方势力,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宁致远一死,北疆作为其故国,必定要反。因此,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宁致远已死这消息都得封锁,而正好,绥远顶上了他的位置,那就两全其美了。
“记住,以后你就是宁致远。”
他不是刚好缺一个在此地落脚的身份么,北疆皇子的身份,足够他在南阳和北疆横着走了。
一听景羿这安排,绥远顿时哑然,这羿王,倒是挺不拘小节的,一国皇子死了,不急着追究,倒是当即找了他这个冒牌的顶上了。
只是略微一想绥远心里倒是门清了,这宁致远是北疆皇子,涉及两国邦交,确实不能死!只是从前那位宁致远,必然死得透透的了,而之后的宁致远,他也就勉为其难顶上吧!正好,有了这副身体和宁致远的身份,他以后去见小离就方便多了!
“行!不过先说好,我现在也是身不由己的,指不定哪天我又不知道飘哪里去了,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可别赖我身上。”
他能入宁致远的体内本来就是个意外,这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可真不敢保证。
“无妨,日后的事,日后再谈。”
眼下把这个棘手的事解决了,比什么都强!
这宁致远往日行事向来低调,也不曾听说跟谁有过什么过节,北疆皇子作为质子在南阳多年,这事已是人尽皆知,这个时候,还敢对他下杀手的人,其背后主使者不难猜出。要么是为了挑动南阳和北疆的关系,要么……就是他北疆预计贼喊捉贼,想以此对南阳发难。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北疆皇子横死南阳国的消息,必然会在几日内传开,到时候,北疆势必会有动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北疆这边,所幸还有绥远可以顶着,可那背后设局之人,到底是哪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