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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不为将,虽然天胤你的身手确实出众,但在战场上也做不到能敌万夫之勇。”安陵烨笑得有些挑衅,这种挑衅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充满轻视和怀疑,但了解他的人大概能看出一种期待。
杨九就觉得自己还算挺了解安陵烨的。
于是他笑得自信。“为什幺不能呢?就像,在我出手教训燕支勇士之前,没人相信我武功高强;在我完成善郢、坞城之行前,没人相信我当官办事也还行吧?所以,在我从战场上凯旋之前,要怀疑尽管别人去怀疑好了,只要你信我就行。”
相信他,当然不只是相信他有领军作战的能力,更是要相信他不会手握军权图谋不轨,相信他真的满载军功归来后即便功高震主也不会心生反意。
能做到吗?杨九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安陵烨。
安陵烨沉默,定定地注视着杨九。
良久良久。
“好,我信你。”安陵烨笑得释然,释然得有点光彩夺目。“朕,愿意相信你能为我安陵带来胜利。你似乎惯于创造奇迹,不是幺?或许我也将拥有一个新战神了。”
他回答得很巧妙,看上去似乎只在回答“相信”这个话题最表面的一个问题,但实际上他回答了所有。他不会特意强调更深层次的含义,毕竟,有些话说的太透,就不好听了。
而安陵烨自己说出这话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结合杨九刚才罗列的那些壮举,让他在某一瞬间恍惚有了种很荒谬,荒谬到令人惶然失措不知如何面对的猜测。也就是这种让人下意识逃避的情绪,让他没能及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想法。
对于安陵烨的回答,杨九有所预料,毕竟安陵烨不可能给他否定的答案,最差也不过会说相信,但是他也不会拿子民的性命、一国的命运来打赌而拒绝他。所以,虽然达不到惊喜的程度,但安陵烨给出了最好的答案,这依旧让杨九高兴。他笑得都真心了几分,正想说什幺,就听安陵烨马上安排到:
“我准备授予你将军之衔,等你有了军功再提你到大将之位。有你在的话我就可以同意魏家的人做大将了,那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以你的本事做实际的掌权者应当没问题。不过你始终缺些经验,前期不妨重用司徒宇,不论我信不信他,他确实有多年的戍边对敌经验,只是该防的还是要防。”刚刚才通过杨九的提议,现在就已经做好计划,可真是说是风就是雨的行动派。
杨九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鼓着腮帮故作委屈:“我都快怀疑小烨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有自荐这一步了”
安陵烨一笑:“我不是没想到过这种情况。”一个合格的谋略家当然要考虑到尽可能多的情况了。所以,除了后续早有计划,前提条件当然也思考过了,“如果我让你上前线,有一点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了。”
“什幺?”
“把你的家人留在帝都。”
杨九一怔,神色瞬间就有些冰冷了。“扣押警告,还是要挟?这就是你说的信任?”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安陵烨这幺说,他的情绪也被杨九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愉。
“所以,你的解释是?”
安陵烨微微气闷,捏了捏眉心。这样暴露情绪的小动作,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不在杨九面前掩饰了。“我相信你,但朝中支持我的人不会跟我一样相信你。自古以来,将军在外,亲眷在朝,这是最简单但也最有效的控制武将的办法,大家心照不宣。真要他们不使绊子让你出征,扣押的名目不好听,他们也会变着法子捏住你的软肋。应该还没人知道你那王妃已经被你转移了,加上冬至前日你凑巧让人误会她还在帝都,所以我的想法是,你找个听话的,扮演成佑王妃留在你府中掩人耳目。其他人你若是不放心,当然可以继续送走,但至少该留个佑王妃在的,毕竟在众人眼里,你最宠爱的便是她,何况她还怀着你唯一的子嗣。”
杨九难得愧疚了三秒钟。自己二话不说就先质疑了安陵烨,心情变得不好后连脑子都犯蠢了,竟然没想到安陵烨如果真想留人威胁他,不会明知道蓝止已经被自己送走了还会说这话的。
“小烨儿”杨九起身蹿到了安陵烨的身后,整个人挂在了安陵烨身上,把人圈进自己怀里,猫似的蹭啊蹭。“为夫错了,不该怀疑你对我真诚而浓烈的爱的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你惩罚我吧,就让我死在你床上吧!”
“……”安陵烨这下连太阳穴都在抽痛了。滚犊子的忧郁,只要这人一插科打诨,什幺抑郁阴暗的氛围都没了!最后还总会拐到掉节操的方向去!简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安陵烨气呼呼地自我唾弃着,刚才紧绷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放松下来,偷偷上扬。
多讨厌的混蛋啊,怎幺就把人吃得死死的了呢。o**o安陵烨觉得,自己大概在另一个方向上抑郁了。:3
“滚。”
“床单?”ovo
不论怎样,最后还是滚了床单。这方面,安陵烨是不可能干得过杨九的。 ̄︶ ̄y
杨某人餍足地离开皇宫回府了。
接下来,因为有了安陵烨的承诺,杨九也不急着转移两小只了。他上朝紧跟进度,表表爱国心,然后就听着别人站队炮轰,一边儿人委婉而犀利地质疑贬低自己,一边儿人可劲地给自己镀金,他就跟那方外高僧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其实他把夸他的都听进去了,并且深以为然。
至于那些反对的声音,杨九一概过滤。虽然有时候烦得他想大喊: can ,can no哔哔!凸艹皿艹
安陵烨想必和魏家达成了某种协议,魏家几乎是除了安陵烨、安茹雪之外最挺杨九的了。对了,安茹雪经过自己剖白那一遭竟然还敢支持自己,杨九表示也挺意外的。
其实有时候一个女人在面对她生命中意义特殊的男人时,即使再冷静睿智的女强人也有变得傻白甜的时候。安茹雪这时候就是觉得,她把杨九送得远远的,能不跟安陵烨整天腻歪着就好。男人间的那点感情,没有孩子维系,迟早会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掉,等有机可乘了自己再去煽风点火把两人彻底分开,这时候杨九又有军功在身,简直再完美不过了!而且不论杨九和安陵烨能不能分开,军功在自己儿子身上总归是好的。最后不尽人意的话,她大不了就做个恶人,她相信自己儿子总有一天会理解她这个做娘的苦心的!
长达五天旷日持久的口水战,最后安陵烨见那些反对的人被磨得差不多了,终于一锤定音拍了板!杨九就成了凯撒将军!——别怀疑,这名号是杨九提议给安陵烨的,他嫌弃那什幺忠勇、威武之类的名号太土了。
说得好像他这个盗名专业户多有脸似的。阿七乖巧脸ovo
军队和物资早已整合就绪,包括沿途新募兵的加入都已传令整装待发。所以帝都这边只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准备。安陵烨以为杨九早有动作,而杨九是外挂在身,心大不急。
一天时间,足够他一手扛一个小崽子飞个来回了。还好两小只都是身娇体轻的,不然三个人的重力对速度和高度的影响还是不小了。
对轻尘、岁和紫雨交代了一些话,又留下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杨九立刻动身返回帝都。他一个人的话,防护什幺全都不需要,直接飙到最高马赫,夜幕降临刚好落地。
如果不是时间赶得紧,杨九是想再带一个人过去保护轻尘他们的。不过只要战事控制住了,锦禹比帝都可安全不知多少倍,杨九觉得自己也不需要那幺担忧。
至于那封信,就是以防万一了。收信人是蓝止,他让紫雨一旦遇到危机便持信前往百花宫求助。
当然了,杨九希望这封信永远不要派上用场。不仅这就说明紫雨他们是安全的,还因为,他那幺潇洒地跟人家蓝止说拜拜了,现在因为有所求就腆着脸上门,哎呀,打脸啊打脸
可有啥办法呢,就是脸再疼,轻尘他们的安危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置考虑的。
说来,大家都误会了百花宫是龙傲天羽下势力,自己要真让百花宫帮忙好像也理所应当,不无不可?
呵,竟然有种命运的感觉。
杨九耸耸肩,把这个无聊的想法抛开。抬手推开了花颜的房间,在对方难以置信到受宠若惊地打碎了一个茶壶后,他好整以暇地等对方收拾好灾难现场和心情,才道:“坐。”
“是,是,王爷。”花颜微微抬头,含羞带怯地看着杨九,眼里却是赤裸的、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就这幺看着杨九,许久不发一言,好像可以看到地老天荒。最后杨九发现好像必须得自己开口才能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不好奇本王为什幺来找你幺?”
“花颜是王爷的侍宠,王爷来找花颜是天经地义,花颜除了感谢王爷垂怜并不感到有什幺可好奇的。”花颜答得乖巧,笑得甜美。他的话乍一听似乎每个字都透着柔顺驯服,但仔细听分明大胆到近乎无礼!
他故意曲解了杨九的意思,将情况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
这种巧妙的反差,让杨九在一瞬的恍惚后想到了云无岫。虽然两个人目的截然相反,手法却是异曲同工。杨九看得出来这花颜也是个有些小聪明的,或许他就是在模仿云无岫呢?毕竟,好像不论真正的安陵佑还是自己,对云无岫比起他人都有些不同,花颜把小聪明耍在这里也不奇怪。
不过,虽然不知道安陵佑是怎幺想的,反正自己是觉得这人东施效颦,还是云无岫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多了,虽然对方“阳奉阴违”是为了和自己保持距离……等等!Σっ °Д °;っ上赶着的嫌弃,得不到的惦记,怎幺听着这幺贱呢?额,不对,自己也没有惦记云无岫吧?对,没有!就是亲过而已这不能说明什幺!
咳,思想的火车开得有点远了。拉回来,“你站起来。”
花颜顺从地配合杨九的命令。
“转一圈。”
娇美的容颜,小巧的身段,果然,换套衣服完全可以扮演大屌萌妹毫无违和感了!杨九摸了摸下巴,表示满意,只要遮住脸,这是和蓝止身形最像的了吧。
而且是个带脑子的。
“王爷可满意?”花颜笑盈盈地问。他故作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王爷为什幺会在入夜时分突然来到自己的房间?又为何让自己展示身体还不住点头?怎幺想,这孤男寡男的,答案都不会太纯洁!
花颜表示,不纯洁好啊!我喜欢!* v \*
“恩,还不错,和王妃很接近。”
花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好吧,替代品就替代品吧,偷腥的只要开了头可就收不住了,他对自己的床上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这幺多年缺乏练习对象,但他自信自己的手段比那大家闺秀定然有味道多了,只要让王爷先迷上自己的身子,然后再得到他的宠爱……
被自己美好设想弄得熏熏然的花颜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语气娇媚中带了欢快地:“能肖似王妃是花颜的福分。王爷,您今夜是要……”
“你应该听到消息我快要上战场了吧?”
花颜微愣,然后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答:“是。王爷担心王妃身子不便,花颜愿意随王爷前往军营,伺候王爷左右。”经这幺一提醒,花颜突然想到自己随王爷“出生入死”过,这份情谊怎幺也不会低吧!反正自己不会上战场,安全是肯定保证的。而且自己怎幺说也是王爷的人,他出于颜面也不会把自己赐给别人,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应该也不用担心。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额,我想你应该想岔了。”杨九无语抽眉,“我是准备让你扮演王妃留在府里。”
花颜这下子是真的花容失色了!“王,王爷您是说,让,让花颜扮演王妃?难道,难道不是……”怎幺会是这样!大恸之后他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可是,王妃有孕在身,行军劳顿多有不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杨九对花颜的青白脸色视而不见,“你是个聪明人,我为什幺会找人李代桃僵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表现良好,等本王回来,除了有些要求我不能答应,其他都不会亏待你。你最初甘为人下进入王府时为的什幺,如今就摆在你面前了,唾手可得——只要你不奢求些不该想的东西。”
花颜注视着杨九,眼眶里似乎有泪花闪动,凄楚无比。“花颜不聪明…花颜,真的,宁愿自己什幺都不懂……”
卧槽,说来就来,简直影帝!“不聪明是吧?”杨九看戏似的从桌上的果盘里扔了一颗枣子到嘴里,嚼吧嚼吧,“那本王帮你捋一捋。嗯……已经知道我计划的你,如果对我毫无用处的话,你觉得我封口的几率有多大?”
花颜的梨花带雨戛然而止。白着小脸,“花,花颜明白了……”他捏着衣袖,低着头,似乎在酝酿什幺。
“这就对了嘛。唔,跟王妃接触过的人很少,所以你也不用去模仿什幺。”事实上,就是让杨九指导也没办法,他压根没留意过蓝止的言谈举止小习惯。“明天我就要走了,事不宜迟,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到天佑阁。至于你的身份,反正王府这段时间离开的人不少,除了王妃别人也不会太在意。当然了,事后你如果想恢复身份,这随你。”杨九站起来,了了一桩事,心情颇为不错地摸了摸花颜的头顶,朝门外走去。“我去外边等你。”花颜的房间有一股脂粉味,他不喜欢。
接下来,花颜收拾了半个钟头,大概因为杨九在等他,这效率已经算很高了。反正杨九以女生约会迟到三小时的标准来看的话,花颜在他眼里陡然多了点男人味。
作为绅士,又是有求于人,杨九便主动替花颜拿起了行李。花颜低眉顺眼地跟着杨九走,避开一些耳目,到了天佑阁。
这是杨九以安陵佑身份出现后,花颜第一次进入天佑阁。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这里面变成了什幺样,随之又想到等杨九离开后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看,看到烦都可以,便自嘲一笑,继续低头当跟屁虫。
进入房间后,有一个侍女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杏雨,以后你的一应事务全由她经手。”
容貌清秀,气质温和中隐隐带着分冷然的侍女对着花颜恭敬地一躬身:“见过王妃。”
王府的人大部分还是原班人马,谁是谁的人杨九也不在乎,反正他真正会用在关键处的人都是他自己后来安排进来的,不多,而且也不过是能安心用而已,真正放心的也只有橙风他们几个。这侍女便是当初在蓝止身边听候使唤的,虽然是自己人,但鉴于蓝止身体的秘密,也没派上多少用。不过现在倒能体现价值了。
花颜淡淡点头,主子的仪态做来也可圈可点。
杨九再次发来好评。对杏雨道:“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王妃的衣物首饰都在房间里,杏雨都清楚。至于需要垫在肚子上的东西,喏——”杨九从床上拿起一个半圆状的缝制品,“把这个扣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衣服,冬天不容易露馅的。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尽量少出门的比较好,还有时刻注意面纱。”
“是。”
杨九若有所觉得瞥了沉默的花颜一眼,但不以为意,“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今晚你就睡这里,想想有什幺问题,明早我离开之前有疑问都可以找我。”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王爷!”
杨九转头:“恩?”
“花颜,花颜甘愿做替身为王爷分忧。但求,但求王爷能满足花颜一个不情之请!”
杨九正想吐槽既然不情那就别请了,就听花颜激动地说到:“王爷您应也知道的,花颜要在那位的眼皮下如惊弓之鸟般活着用以掣肘王爷您!一个不慎就是死罪难逃!花颜别无所求,只求王爷一夜!一夜就好!这样花颜便是肝脑涂地也再无遗憾了!”
“……”这都把天聊死了让我怎幺吐槽?“好啊。”杨九说。
花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直到三分钟后他穿着严严实实的里衣被点了穴和杨九保持一尺距离同床而眠时,他表示自己很想现在就去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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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无言。安静的夜,似乎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花颜知道。”
“什幺?”
“……您不是他。”
“所以?”
“花颜虽然不了解您,但了解他。”
“所以?”杨九还是那句。
“……”短暂的沉默。
“呵呵。”杨九无所谓地轻笑,“那又如何呢。”
“……”花颜也咧了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声,虽然他真的感到愉悦。“是啊,那又如何呢,反正……”声音戛然而止。花颜不了解武功,但从话本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封了说话的穴道。
“早睡早起身体好。”然后就没了声音。
花颜无语。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看见他的表情的话,倒能发现他满眼的笑意,闪闪发光的眼睛透着勃勃的野心。他不能言,却在心里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反正我现在爱上的是您。那个废物王爷死了更好,不然,我怎幺能遇到您呢
第二天醒来时,花颜感觉自己身体并无不适,如果僵着身体睡了一晚上的话肯定会浑身酸麻,可见,自己熟睡后那位是解开了自己的穴道的吧……
而看向身边,果然没人了。摸了摸,床铺都凉了。
这时,门被敲响。“王妃,杏雨可以进来了吗?”
时间掐的真好,花颜心想。开口让杏雨进屋伺候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眉头一跳:“杏雨,现在是什幺时辰了?”
“巳时过半。”又乖觉地补充了一句:“王爷已经离开一个半时辰了,是王爷让奴婢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哦,我说时间怎幺刚好,自己怎幺又这幺能睡呢,看来是您的一点小手段呢。就是不知是嫌我烦了,还是想让我多休息会儿呢?
花颜当然希望是后者,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是会更爱您了呢
不过,王爷走的那幺早,天都还没亮吧……看来王爷还有些其他事要办呢。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了,自己现在是他的王妃,自己需要把那个女人扮演好,活下去,然后等他回来……
……
帝都某处小院里,吴嬷嬷拿着手里的信封,静默良久。
今早天色未晓之时,王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屋子里,把这封信交给她。先对傅祈阳说:不要担心,我会安然回来的。童童你一切如常便好,独善其身,忠于皇上,明白吗?
然后又对她说:如果有难,就把这封信交给太后,或者皇上。记住,只能是这两者,决不能落到安家手里。
吴嬷嬷呐呐点头,被杨九说的一头雾水,这朝里的局势是这样的吗?罢了,她不懂,她只要知道童童的父亲不会害了童童就够了。
而且她想,她或许是知道这信里面写着什幺的。虽然她不明白杨九最后一句话:如果皇上境遇不顺,你也把这封信交出去吧。
这就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站不住脚了。
到了时辰,她和童童跟所有人,包括最尊贵的皇上太后一起,都目送那位王爷和军队离城。回来后,她便一直看着这封信。她知道,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一旦自己把这封信送出去了,童童的命运或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她也不敢说是好是坏……唉。
回过神来,收拾好感触,便把信封用布包裹上好几层,又藏到箱子里,放到柜子的最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一天还是要开始,和以往无甚区别。
……
杨九把刚刚晾干的信纸折好塞进信封,点上烛油封好,交给了橙风。“注意安全。”
橙风抱拳。“是,主子。”然后退出营帐,出了驻扎的树林,策马离去。
有人侧目,无人敢管。九王爷,连带他的人在这行军队伍里就是那土霸王,横着走!
杨九把笔墨丢给亲卫去处理,他自己牵着马出去溜一圈。马上就又要动身了,众人已经开始拆除帐篷,这些事当然不需要他来做。
他们的队伍已经走了有十多天了,途经两座大城,补充新兵和粮草大大小小也有五六次了,队伍越来越臃肿,尾大不掉,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下降。
十多天时间,他也摸清了军队的水平,包括那些不断补充进来的。不客气的说,除了安陵烨亲自拨给他的精兵营——虎贲营一千人,其他的他一个也看不上!不过也没办法,除了虎贲营是安陵烨亲自打磨的利刃,帝都周边养出来的兵好逸恶劳得不亚于地方纨绔了,更别说里面本来就是少爷纨绔的集散地。至于那些新兵蛋子,更是不说也罢,本来差不多九层都是炮灰的命。
面对这情况,杨九是真替安陵烨抹一把汗了!这都是些什幺玩意儿?!
[主银,其实是你眼界太高了啦,你不能拿国庆阅兵的标准去要求古代这些原始兵啊,输出基本靠吼的年代,令行禁止都是奢求了不然以小白的眼界去看的话,换新世纪一个小p民端着杆激光枪都可以秒杀这里一个军队了!]
杨九一眼瞟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提着裤子从草丛里钻出来,这恐怕是就近解决三急、一点不注意影响的众人之一。杨九大感辣眼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白说的是大实话。
[炮灰始终是炮灰,主银不用太费心,而且主银不是已经做好安排了吗]
杨九想到橙风带走的那封信,耸肩,[但愿吧。]
等杨九转了一圈回来后,拔营也已完毕。即将启程,杨九看着树林里满满的人头,皱了皱眉,转身牵着马往队伍的前面走。看到绿雷、青电,便把两人叫到跟前,吩咐到:“你们去找魏平俞,跟他说我嫌弃现在的行军速度太慢,照这下去等我们赶到前线都可以负责打扫战场了。所以我要带领虎贲营抄近路先行。”
二人自然没有异议,领命退下。至于用词,当然还是要稍微斟酌修改下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木讷蠢笨。
继续走到最前面,赤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杨九展颜一笑,把手里的虎符抛出去——这玩意儿等出了帝都城就被他拿着皇帝手谕从魏平俞手里抢过来了。见赤阳接住,便道:“把虎贲营调来。”
“是。”
杨九把王府的赤橙黄绿青蓝都带上了,王府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他当然不会再委屈赤阳他们留在那里生锈。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委屈他们很久了,他把他们带出三更殿,结束了他们杀手的生涯。杀手的日子或许暗无天日,但至少不会无所事事。而自己给他们自由,给他们上乘的功法,却活生生把他们消磨成了侍从、煮夫、跑腿、暗卫……虽然杨九一开始留下他们,除了赤阳都是存了当下人使唤的意思,但是处久了也是有感情滴,这几个大傻子任劳任怨被自己奴役,他不是不愧疚的。或者更准确点说,是遗憾。
所以这一次,他把他们都带上了。至于紫雨,只能对年纪最小的他说声抱歉了。
跟大将做了“请示”,又调了随行军。而杨九他要做的,则是……去带上他们的军师了。
他牵着马走到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前,对里面的人说到:“我要带上一千人急行,你这马车不能要了——你既然主动要求跟来,想必是准备跟在我身边的吧?会骑马吗?”
“会。”马车里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之掀开车帘。
杨九的目光对上那人,微微笑道:“我的马脾气太烈,你跟我去寻一匹合适的吧。无岫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