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是个机灵的,她不但看懂了小姐无声吐出的那两个字,瞧着亭中的情形也知道小姐定是让她来找老爷,遂匆匆去了青松院。到院门口被守门的小厮拦下了,说是老爷午饭时陪太子殿下喝了几杯酒,正在房中小憩,不便叨扰。
秋叶让他去通报,说是有急事,小厮磨蹭着不敢去,秋叶就想硬闯;两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茵夫人出来了,皱眉问道:“老爷头晕刚睡下,何事吵闹?”她正心中不快呢,老爷原来是知道那丫头在外面开店的事,却瞒着她。
秋叶见出来的是茵夫人急的直冒汗,这下估计更不会让她进去了,如何是好?茵夫人见她不答话,追问:“你不是雪舞丫头身边的吗,来这做什么?可是雪舞她们那边出了何事?”秋叶不知怎么回答,胡乱点点头。
茵夫人以为是小姑娘们起了争执:“我随你去看看,就不要惊动老爷了。”说完率先出了青松院,秋叶跺跺脚只得跟上。
君亦菡站起身止住李婉晴姐妹俩:“好了,婉晴妹妹,我们走吧。本想人多热闹叙叙话,看这情形也失了兴致,去跟姨母说一声,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回宫。”优雅的起身,张氏雪舞行礼:“恭送公主殿下!”两人都松了口气,这大佛终于要走了。
谁知,眼看着快要下亭子了,君亦菡几个又站住,回头说道:“婉晴妹妹,你这姨娘有孕,还是先送她回院子休息吧,我自去寻姨母。”先一步下了亭子,张氏千恩万谢,李婉晴要过来搀着,雪舞上前一步:“妹妹,你陪着公主我送姨娘回去吧。”雪舞刚伸手欲搀着张氏下凉亭。
“啊!”“天哪!”众人听得张氏的惨叫,惊叫连连,眼看着大小姐李雪舞将张氏“推下”亭子,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雪舞也不知是怎么了,她正伸手准备搀扶张氏,腿突然有点麻,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前倾,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张氏推倒滚下亭子,张氏撞向花圃边的大石头上,惨叫连连。青芽瘦小,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张氏带着摔倒骨碌下了亭子。
雪舞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抓住阶梯边的扶手堪堪稳住身形,看着摔倒惨叫的张氏,脑袋轰轰的,一片空白。
这一幕被恰巧赶来的茵夫人一行人看个正着,秋叶看着滚下阶梯的张氏急掠而起,终是晚了一步。众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天哪!这张姨娘可是怀孕了!”
“这下可怎么是好啊,站远点站远点,小心惹祸上身。”
“好像是大小姐推下来的。” 有人小声说道。
秋叶见自家小姐呆愣愣的,似吓傻了一般,上前轻唤:“小姐,可有伤着?”回过神的雪舞冲向张氏,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就要跌在地上,秋叶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雪舞,很是担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伤到脚了?”
雪舞担忧张氏,喘口气摇头:“应该是扭伤了。不碍事,快扶我过去看看姨娘。”秋叶扶着她一瘸一拐的,雪舞扑在张氏身边:“姨娘,你怎么样?姨娘!坚持住,快去找大夫啊!”冲围观的人大喊道。
“姨娘!,姨娘…呀,好多血!”青芽哭叫不停,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见张氏裙摆下流出的血,吓的声都变了。
茵夫人赶到近前,见状微不可察的露出点点笑意,极快又敛了去,一脸焦急的叫到:“快去请大夫!都是死人吗?还不将姨娘抬回院子!来人!速将老爷请到秋水院!”当家主母一声令下,找大夫的,找老爷的,抬张氏的,乱哄哄一片。
茵夫人送走了三公主和王家大小姐,也急急赶到秋水院。院内外也是一团糟,大夫在内室诊治,李武坐在外厅听得张氏的惨叫铁青着脸,怒喝一声:“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茵夫人暗喜,公主已悄悄告知她原委,这几个孩子还真是贴心,不动声色的帮她除了心头大患,还一箭双雕!
“老爷先别动怒,怒大伤身,”茵夫人安抚道:“等会看大夫怎么说。”这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大人如何了。李武将茶杯狠狠掼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吓得众人一激灵:“说,今天是谁跟着张氏出去的?到底怎么回事?!”一声厉喝吓得青芽扑通一声跪在李武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老爷,是…是奴婢跟…跟着伺候…姨娘的。”
李武看着像要哭断气的小丫头,压住怒火:“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青芽抬起哭花的小脸,指着雪舞喊道:“是大小姐将我家姨娘推倒的!”青芽也没办法,她父亲早逝,家里有个缠绵病榻的老娘和幼弟,为了娘和弟弟,她自愿卖身为奴。二小姐身边的如兰找到她,给了她银票说是给她娘治病,绊住丁香由她跟着张氏就行;要是不听话,她们一家都得死。午饭时,她在丁香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丁香闹肚子老跑茅房,公主派人来请时,她就跟着姨娘去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围着的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说这大小姐表面上看着冷冷清清,事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有心机这么恶毒;还有人说瞧着平日里大小姐跟张氏的关系蛮好的,却做下这等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武愣住了,雪舞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这个女儿的性子随了青莲,加上天长日久的相处,他断定雪舞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疑惑的看向大女儿:“雪舞,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人的非议李武自然也是听到了,他想给雪舞一个自辩的机会,没想到却伤害了雪舞;雪舞认为父亲这样问,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有些寒心,有些气恼:“父亲相信是我做的?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姨娘?当时见姨娘脸色很不好,就想着扶姨娘回院子休息,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腿麻了一下,就撞倒了姨娘。我也很内疚,可我绝不是成心的!此事定有古怪,还望父亲明察。”雪舞跪在李武面前,据实以道。
到现在雪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那几个女人搞的鬼!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恶毒,害了张氏不说,还要嫁祸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