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橘猫翻金兴冲冲的来邀功,陈崇虎摇了摇头,觉得不能不赏,便顺手抄起个铁盆,舀起刚刚剩的一些猪血豆腐,便丢到了那橘猫面前。
那肥猫却没见过这等,趴在那铁盆上,先是嗅嗅,觉得可口,随即张嘴舔一口,双眼放光,又横着往嘴里豁楞几口,油花粘在了肥脸上,光泽润亮。
那肥猫又吃了几口,似是有些舍不得,努力的舔了舔胡须上的残渣,一咬牙,叼着盆朝前院跑去了。
陈崇虎笑了笑,没管它,趁着这刻清闲,摆开架势,开始练功。
…………
橘猫叼着那铁盆儿,一路跑过堂院儿,总算在拐角的一处太阳地儿,找到了豹妞玄墨。
这可马虎不得了。
这肥猫只用了一刻,便转换了那谄媚的状态,眼神锐利,双脚来回切换踱步,显得虎虎生风,满是打到猎物归来的那种志得意满。
只是这股气势放在这肥猫身上,多少有种黄世仁的即视感,狗腿子中夹杂着一些瘪三的气质。
那肥猫信心满满的把那铁盆叼过来,用肥脸拱向豹妞玄墨。
玄墨微微抬起眼睑来,很是不耐烦的瞪了它一眼,把头扭到另一边去。
这肥猫简直不要太烦,每日都要过来打扰她的清闲。
这肥猫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儿,还不死心,又把那铁盆推到另一边去,嘴里不停的喵喵叫着,大抵是在奋力夸赞,面前这是什么无上珍馐。
啪!
豹妞玄墨不胜其烦,一个骨碌翻身爬起来,直接就是一巴掌朝脸,给那肥猫拍飞出去,轻蔑的叫了一声,跃上房檐儿,瞬间没影儿了。
只留下肥猫在雪地里翻滚几圈后,热泪盈眶。
…………
翌日清晨。
正是年节前后,昼短夜长,天色刚泛了鱼肚白,早寒料峭,寻常人决计蹬不开被子。
陈崇虎倒是早早醒来,这也是拥有黄粱洞天对他的好处,他处于黄粱洞天中,便是最深刻的睡眠,叫他每日神完气足,做什么都有精神。
神满不思睡啊。
陈崇虎瞥了一眼天色,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盘算了一下时间,左转出了门,上集里,吃了两块热豆腐,浇上蒜汁和腐乳,大口的往肚里咽,生怕豆腐跑了似的。
吃完以后,陈崇虎胡乱抹了抹嘴,没有回家去,就这般顺道出了城门,沿着雪道,一路上李庄去了。
李庄离槐县倒不远,估摸也就十五六里地,虽然叫李庄,实际上姓张的人家多,李壮他们一家在村里都属于外姓,没什么亲戚。
陈崇虎人高马大,再加上吃了豆腐,腿上有劲儿,倒腾着,没多久便是到了李庄,抬头一看,天光大亮。
还没等到进李庄,冷不防的,就见到那边官道上趴伏着一个人,死死的捂着一条腿,浑身颤抖,旁边的干柴散落一地。
陈崇虎一惊,三步并做两步,直接上前,不敢轻举妄动,先是仔细打量一番。
约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衣衫褴褛,应该是雪天路滑,伤到了腿,旁处无甚大碍。
“老伯,你先莫动,我来帮你。”陈崇虎心里立马有了数,直接开始上手。
“唉。”
那老汉似乎是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抱着腿,一边用力点头,一边答应着。
陈崇虎下面的老汉扶正,不动伤腿,把自己身上穿着的一件皮袄扯下来,摊在地上,把那老汉安置上去。
随后才开始料理老汉的腿,陈崇虎虽不是什么郎中大夫,曾经也好道是闯过江湖的,上手轻轻一捏,立马便知晓,老汉的腿没断,只是错位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伯。”陈崇虎突然扭头叫了一声。
“啊?”老汉有些愣神儿,微微张口。
下一刻,陈崇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直接把一块布塞进了老汉嘴里,同时说到,“咬紧了!”
陈崇虎嘴上说着同时,手上用力,只是咔嚓一声,便把老汉腿上的骨头扶正了,又用气血温养了周边的穴位,不叫他僵硬坏死,最后简单的包扎,便算完成。
那老汉只觉得腿上一刺儿疼,随即便舒缓了过来,虽然还是不能动弹,但已然不是那种钻心的疼了。
趁着老汉喘息的功夫,陈崇虎又站起来,三下五除二,收罗了散落在地的木材,扎成了捆,放在了一旁。
……
“多谢了,后生,”那老汉扶着一旁的树,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万幸碰到了你,否则天寒地冻的,我这老骨头指不定得交代在这儿。”
“不妨事,叫您知晓,雪日路滑,得小心脚下,”陈崇虎摆了摆手,“您这脚上不妨事儿,在这歇歇,片刻缓过来,便可回家去。”
“欸,”老汉先是答应一声,见陈崇虎要走,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他,又担心自己手上脏,怔在原地,道,“好汉,路寒难走,何不上俺老汉家,烧壶热水喝?”
陈崇虎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见老人僵在半空的的动作,心中立马明白,这老汉是个厚道人家,觉得过意不去。
“喝水就免了,”陈崇虎摇了摇头,笑笑,说道,“不过我刚想起来,还真有点事儿,得跟您老打听打听。”
“好汉您说。”那老汉精神一振,似乎是安心下来。
“你可是在这李庄生活的?”陈崇虎问道。
“那是,在这庄生的,也在这庄活的,虽不常跟人打交道,但有什么事,俺还是知晓的。”老汉打了包票。
“那便可,”陈崇虎点了点头,“老人家,我听我铺上的伙计说,说你们庄的李壮疯了,你可知晓这件事儿?”
“知晓!”老汉斩钉截铁的说道,“咋能不知晓,那日俺还见到了。”
“详细说说。”陈崇虎追问道。
老汉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说道,“具体的谁也不知道,我就记得那日,李壮那青年,跟他那哑巴娘一样,就巴在张庆嫂家门口,不知讲些甚么,呜呜丫丫的一句话听不清,我听人家说,是出去上工的时候冲着邪了,回来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