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冯保看着手里那张厚厚的代表着五万两白银的银票,还是选择了向乾清宫走去。
走到乾清宫,里面还是灯火通明,朱翊钧正站在床前看着那张全国势力统计图,听到脚步声,朱翊钧回头刚好看到了冯保。
“冯大伴,刚才出去干什么了?可是让朕一顿好找啊。”
看着朱翊钧似笑非笑地眼神,此时倒是冯保无比害怕。
“禀陛下,奴才刚才就是去望望风。”
“哦?望风要那么久?怎么还要出城呢?”
听闻此言,冯保大惊,连忙跪倒了地上并将自己刚才藏于衣袖里的银票去了出来;
“陛下,都是徐家指示啊!奴才可什么都没做啊!”
看着冯保递上来的那张无比结实的桑皮纸,朱翊钧有些好奇,
“此为何物?”
“禀陛下,这是徐家发行的银票,这张是五万面值的银票。”
听到冯保的话,朱翊钧大惊,“此物能替换五万两白银?”
看到朱翊钧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冯保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是的,在京城徐家商铺便可兑换。”
“哦?这么厉害,他徐家凭何可以发布银票?”
“禀陛下,现在的徐家有织工数万,还有海运收益;一年收入不只百万两。”
听闻此言,朱翊钧深吸一口凉气,“冯保,现在不是仅有一口解除了海禁吗?怎么徐家能获利如此之多?”
“陛下,江南地区以徐家为首的有九大家族,他们在汪直死后,根本不理会中央的海禁政策,都是因为偷渡,他们还能获利甚多!”
...
汪直是明代宋政权创立者,号五峰船主,南直隶人。
他由于海禁政策而中断海上贸易,于是召集帮众及日本浪人组成走私团队,自称徽王。
然而,他后来被浙江巡按使王本固所擒,并在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被处死。
在最鼎盛的时期,茫茫大海上只有汪直一人的船队在茫茫大海中航行,号称‘净海王’!
...
听闻此言,朱翊钧无比震惊,“那他们一年岂不是能获利近千万两白银?”
这也不怪朱翊钧如此震惊,毕竟在历史上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只有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左右!而这九家豪门就获得了千万两白银!
“禀陛下,是的。”
看着面前的五万两的银票,朱翊钧仍是感觉无比的不真实;
但此刻,他也只好压下心中的震惊之情。
“那你刚才和徐家见面,所为何事啊?”
听到朱翊钧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冯保冷汗直流,“禀陛下,徐家不想让海瑞入朝,所以详情我在陛下耳边美言几句。”
“哦?光进几句谗言就能获得五万两白银?”
“陛下,奴才有罪!”说着,冯保就作势要抽自己。
“这些等会再说,他还给你说了什么?”
“徐琨还给奴才说,他们会请求山东孔氏的帮助,以断绝海瑞的做官之道!”
“哦?他们为何如此害怕海瑞?”
“在海瑞担任应天巡抚时,这九大家收入惨淡,连田地都少了不少。”
“那就是说,海瑞对付这帮豪门大族还有些诀窍是吧?”
“依奴才所言,的确如此。”
“他们可有私军?”
“陛下,虽然在名义上,他们并没有自己的私军;但江南地区的数万官兵,其实都是他们在养活啊!”
“冯保,自己去领五个板子,这事就算过去了;下次再犯,休怪朕无情!”
见到皇帝原谅了自己,冯保大喜过望,“谢陛下,陛下仁慈!”
“好了,下去吧;再找个人给朕把这五万两银票去兑换。”
......
第二天刚一睡醒打开乾清宫的大门,朱翊钧就看到了自己门前堆得像一座小山一样的银子;旁边还有一个正在哀嚎着的冯保,一看那五个板子就给他抽的不轻。
“陛下,这是那五万两银子,奴才连夜将它们兑换回来了。”
“陛下,奴才可否歇息几日?”
看着确实伤得不轻的冯保,朱翊钧也没有难为他,“你选一个人代替你吧。”
“谢陛下,这是张鲸,奴才不在的这几日,就由他代替奴才服侍陛下。”
“奴才见过陛下。”
面前的张鲸看起来也就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朱翊钧扫了几眼,“好吧,冯大伴这几日可要专心养伤哦。”
其实,冯保此举也有逃离朝堂之意,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啊!
......
就在冯保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张居正就和海瑞一同入宫来了。
看着面前身材干瘦,手上沟壑纵横的‘中年人’,朱翊钧显得无比的难以置信;
毕竟,谁家御史大官会穿的与普通农户一样啊!
见到朱翊钧的震惊,海瑞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臣本布衣,让您见笑了。”
“海卿何故道歉,有你这样的臣子,是朕与大明的福气啊!”
看到皇帝认可了自己,海瑞显得很是高兴,“谢陛下。”
“这次两位爱卿前来是有何要事呢?”
“陛下,此次前来就是想把汝贤兄所改的‘考成法’献给陛下。”
“哦?张鲸,还不速速给二位爱卿奉上热茶?”
此时张居正和冯保好似才注意到皇帝身边的太监换了人,“陛下,冯大伴为何不在你的身边?”
“冯大伴最近染了风疾,在宫中疗养。”
“两位爱卿,快快将考成法递给朕一观!”
听到皇帝催促,张居正赶忙将自己誊抄的考成法递给了朱翊钧。
朱翊钧打开一看,也和张居正一样,一下就被里面残酷的刑罚给震了个大惊。
“海卿,这些刑法是否有些过了啊?”
“陛下,臣认为此等刑罚还尚且有些轻微,怎么能说过重呢?”
“这些贪官污吏们贪的钱可是普通老百姓的救命钱啊!要臣看来,流放三千里都丝毫不为过!”
“陛下要是不同意的话,还不如放臣回去耕田呢!”
看着面前的海瑞,朱翊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忍不住地突突,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汝贤兄,慎言!”见海瑞如此出言不逊,张居正赶忙弥补。
“陛下,海瑞这人急性子,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朱翊钧揉了揉眉心,“太傅,是朕要海卿回来的,朕当然知道。”
“这考成法就这样颁布吧。”
“张鲸,传朕旨意,赏海卿玉带一件,一百金!”
见海瑞还要拒绝,朱翊钧赶忙说道,“海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朕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看着朱翊钧纯净的眼色,再想想自己家里的几个小家伙,海瑞还是接受了这份礼物。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