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打钱的方法有很多。给你吃泔水,不让你睡觉,上枷戴镣,各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折磨。动刑打人只是最后手段。一般只针对死囚和不服从管理的犯人。对付普通囚犯,吃泔水足够。那饭如同猪食,发霉,腥臭,咽下去也会吐出来。这样折磨你七天,必定头晕眼花,面黄肌瘦。牢里阴森,凉飕飕的阴气吹着,身体素质下降,必定会大病一场,不想死就得交例钱。只有那些硬骨头,有功夫傍身的高手,才会上镣铐,重物压身,吊着脑袋不让睡。这种折磨比吃不到饭更痛苦,任你功力再高,精力无穷,吊你三天,也得乖乖喊爷爷。身体不行的,三天直接吊死。张武立在牢外,当当敲了敲铁栏杆,牢中犯人立时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虚弱地哀求道:“武爷,求您了,给个痛快。”“夜里强辱人家闺女时,你不也挺痛快?”张武面无表情说道。采花贼无言,只得苦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作恶时想过会坐牢,但没想到牢里狱卒这么狠。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实话与你讲。”张武淡淡说道:“王员外使了一千两银子,要你在牢里不得好死,我等既然收了钱,那就得为客户服务到底,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采花贼悚然,惊觉想死都是一种奢望。自己已被判了秋后问斩,离被杀头还有大半年,这才只是简单的锁链吊头,天知道后面还有多凶残的刑罚等着自己。前几日对牢那人才惨,全身流脓,大半个身子烂掉,比僵尸还恐怖,折磨成那样都还有一口气吊着。采花贼惊惧说道:“武爷,我在城南煊赫门外二百九十号有一栋宅子,地契在屋里,炕底下藏着偷来的三千两银子。”“还有一本古墓里盗出来的身法奇功,当世各种轻功与我这身法比,都是垃圾。”“武爷你练了,保准天下无敌!”采花贼脸烂了半边,露出一口黄牙,满面讨好。张武蹙眉。“既然你这身法天下无敌,怎么还会被抓?”采花贼赶紧解释:“我得这身法时已三十有六,早过了壮年,况且此功太过玄奥,要研究什么周易八卦,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勉强请教书先生讲了讲,只练三个月便能飞檐走壁,以武爷你的天赋,定不会埋没此功。”“这么神奇?”张武动容问道:“这身法唤作什么?”“大禹步。”“好名字!”赞一声,张武入牢将采花贼吊头的粗链拿下,再解开捆绑他手脚的铁链说道:“稍后我会给你个速死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便要看你自己了。”采花贼精神一振,咧开满嘴锋利的黄牙。“武爷您瞧好吧。”……时至晌午。张武正担着捅给犯人们分饭,扭头看见顺天府的差役押人回到牢里。庄稼汉奄奄一息,囚服被打得稀烂,浑身黑血淋漓,被两个捕快架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嚣张纨绔,走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来到牢里像看风景,比回家还轻松。领头的差役发牢骚道:“程牢头,你们这事可办得不怎么好。”程狗客客气气迎上去。“不是兄弟不愿意帮忙,实在是我们提牢大人整顿牢狱,下了规定,狱卒只负责看押犯人,其余的一概不管。”领头的差役嘴巴张了张,显然知道韩江不是好惹的,只能灰溜溜把人交接,转身离开。“这庄稼汉关到二十六号狱,常公子二十七号。”程狗吩咐完,低头哈腰说道:“常公子您请,牢里路有点滑,您小心着。”常远看都不看狱卒们一眼,在众星拱月之下往重刑区走。众人没走几步,周铁柱便追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威武将军来了。”“嗯?”程狗心里一惊。他知道张武肯定要有动作,牢里众人也都期待着这一刻。积怨久了,压抑久了,总要出一回恶气。谁不是心怀正义?只是败给了现实而已。他有心想将人拒之门外,却无胆气,只得挥了挥手让铁柱把人放进来。张武看了一眼,继续默不作声分饭。而威武将军来到牢中,只是训斥了自己儿子几句,见其无事,冷冷朝程狗问道:“昨夜我让人杀这庄稼汉,尔等为何阻止?”周围狱卒尽皆变色。这威武将军,当真是——无法无天!程狗硬着头皮说道:“回将军,私杀囚犯是死罪,人死在牢里,我等担待不起。”“我看你不是怕担待不起,而是看不起我常某人!”威武将军冷笑一声,扫视众人警告道:“吾儿若在牢里出了问题,尔等休想好活!”“是是。”程狗卑躬屈膝,连连点头。其余狱卒也是默不作声,不敢蹙眉头。就在这时,分饭的张武路过牢门口,恭敬朝里面问道:“常公子,您要用饭吗?”“废话,本公子饿了整个上午,岂能不用?”常远被自己亲爹一通狠训,心里不爽,自然没好气。威武将军也是冷漠地看了少年一眼。张武掏出干净的大碗,盛满谷子。接着拎着食盒来到对牢,从桶底拿出香喷喷的烧鸡,三盘热气腾腾的菜,一大碗白米,放入牢中。常远大怒。“你给本公子吃粗谷,给他吃烧鸡?”“吃不起别吃。”采花贼轻蔑无比的声音从牢中传出。“你……”常远火冒三丈。威武将军目露杀机。“你什么你,有种过来杀了我,没种便给爷闭嘴。”采花贼越发嚣张蔑视的声音传出。常远怒发冲冠。他的牢门并没有锁着,径直扑出来,朝对面靠着铁栏杆啃鸡腿的采花贼踹去。“啊——!!”惊天惨叫响彻天牢。采花贼一把揪住常远衣领,张开黄牙大口,狠狠向其喉咙咬去!猩红火热的鲜血溅了众人一脸。采花贼犹如恶鬼,将嘴里大块血肉呸一声吐出,咧嘴狞笑。“断头饭里多个垫背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