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哥哥!”
楚若云的尖叫声就在耳边,却又杳远得仿佛在天边。
脑中的剧痛如同无数把利刃,一路摧枯拉朽,横冲直撞,将他体内的每根经脉都生生剖开。
蔓延至四肢百骸后,又汇总到一处,隐没于丹田之中。
陆阳还没有缓口气,比刚才还严重千万倍的痛苦再度来袭。
他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就翻身栽倒。
似乎在黑暗中沉沦了许久,陆阳的意识才缓缓归位。
他睁开眼,才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屋外回廊上,煮着药发出的咕嘟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在外面停留了一下,就推门而入。
楚若云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乍然看到陆阳已经醒了,惊喜得差点儿把手中的药碗给扣了。
“阳哥哥,你醒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她快步走过来,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关切地伸手 又去探陆阳的脉搏。
“我刚才……是晕过去了吗?”
陆阳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丹田里也是空荡荡的。
“嗯,你刚拿了镯子,就晕过去了。”
楚若云满脸愧疚地说:“阳哥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的自作主张,也不会害你出事。”
“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想要帮我突破。”
陆阳摇头,又试图挪动自己的手腕。
这回他很确定,不仅丹田里一点儿魔气都没有了,就连四肢的感觉都在渐渐失去。
难道……他是瘫痪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陆阳给否了。
他很清楚地记得,刚醒的时候手脚除了不能动之外,还是能感觉到存在的。
只是随着他越来越清醒,那种存在的感觉才反而越来越模糊。
“云儿,你知道我的身体怎么了吗?”
他相信在自己昏迷期间,楚若云是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虽然她不一定会知道他四肢触感消失的原因,但应该能知道他的魔气为什么会忽然就没了。
“阳哥哥……是……是那个手镯。宗主哥哥留下的魔气太过霸道,差点毁了你的丹田,废了你的修为。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不是存心想害你的,对不起!”
楚若云忙不迭地跟我道歉,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是我急于求成,把手镯接过来的。否则,里面的魔气又怎么会伤到我。”
陆阳很想抬手,去摸摸楚若云的头。
她对他太过小心翼翼,甚至害怕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做过的任何一件事,会惹得他心生不快。
可这样小心谨慎,委曲求全的她,却不是那个张扬恣意、无所顾忌的魔宗圣女。
“云儿,你很怕我会生气吗?”
他忽然开口。
楚若云一愣,迟疑地说:“我不想惹你生气,阳哥哥。那样我会很难受,也会难受很久。
阳哥哥,你不喜欢我听你的话吗?”
她迷茫地看着陆阳。
“不,我很喜欢你的乖巧听话。”
陆阳摇头,努力用不会让楚若云误会的话来跟她解释。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用这样,对我小心翼翼,似乎失去了你原本的模样。
你应该活泼张扬,哪怕骄纵。我也可以无限包容你,不会对你生气。”
这些话,陆阳都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说这本书里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可以毫不犹豫将后背交付给对方的,就只有楚若云。
她为了他,甚至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
哪怕让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只为了换取对他只有一点点好处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所以陆阳自然会投桃报李,即便奉上全世界,只要能博她一笑,也是甘之如饴。
楚若云惊喜地抬头,眼中一扫刚才的迷茫阴霾,连声追问道:“真的吗,阳哥哥?你会无限宠我,任凭我胡闹,哪怕闯下弥天大祸都不会生气吗?”
“那当然,因为你值得。”
陆阳想起原书中的剧情,再度对原主的猪油蒙心、眼瞎心盲嗤之以鼻。
不管他将来会变得如何,都不会改变对楚若云的呵护宠溺,哪怕她会变成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与全世界为敌。
她的身后,也始终有他。
“啊!对了,阳哥哥,光顾着跟你说话,我都忘了你该喝药了。”
楚若云一拍额头,如梦初醒地说。
她端过床头的药,递给陆阳。
却看到他只是苦笑地看着她,却没有要起身接药的意思。
“云儿,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我的手脚了,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他话音未落,楚若云手一抖,差点儿打翻了药碗。
“怎么会!宗主哥哥明明说,你只是体内的魔气被打散了,慢慢就会恢复的。
根本没说你会……会感觉不到手脚,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她将药碗放下,霍地起身。
“不行,我要去再把宗主哥哥找来,好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因此变成废人!”
楚若云说完,就想往门外冲。
“等等!云儿。你是说,宗主来看过我?”
陆阳诧异地问。
自从半年前,独孤疑将他从血池中捞出来后,就丢在一旁不闻不问。
关于他的安置、修行等等一应问题,都是楚若云一手包办。
陆阳唯一提过的要求,就是想找个清净些的地方,哪怕是独居也好。
楚若云便做主,将这凌云峰划给了他。
按说,陆阳的身份就算是入了魔,在宗门也是个不入流的最底层弟子。
若不是背靠楚若云,他想直接拿到最顶级的修炼秘籍和资源,还单独霸占一个山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陆阳很清楚,他现在在血魔宗有着怎样的口碑风评。
不过是仗着一副小白脸,就得到了圣女的青睐,实则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臭狗屎!
不知多少人等着能有机会,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可偏偏,那个高高在上的宗主独孤疑,却直接将他陆阳视为空气。
不管楚若云对他好得多离谱,独孤疑都没有表示过哪怕一个字。
难不成,是因为捱不过楚若云的哀求,才不得已而为之地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