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
皇城东的东来客栈,就只剩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烛火。
掌柜的一手账册一手算盘,还在灯下仔细对着账。
原本他十分信任账房,却在无意中发现账目被人动过手脚。
为了不打草惊蛇,才在夜深人静之后自己悄悄对账。
账本对过大半,果然发现许多隐藏起来的错处。
掌柜的头上已经隐然见汗。
这客栈名义上是他的,背后却另有其人。
所以账目要是出了问题,那他可就小命难保了!
“混账,这是有几个脑袋,连那位大人的东西都敢染指!这……”
他话音未落,背后的窗户却无风自开,桌上火烛瞬间熄灭。
掌柜一声不吭,翻身昏倒在地,身后则站着个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女人。
“东来客栈,是三皇子的产业。后院地窖中就有密道入口。
陆阳一个孱弱的废人,就算有楚若云的帮助,想从皇城羽林卫的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都说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阳想要脱身,这里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那女人正是李紫烟。
她仔细查看了皇城图后,列出了数处有可能藏匿的地方。
最后还是判定了东来客栈。
这里,有三皇子藏匿的禁药,虽然数量不多,但私运出去却能为他换回难以估量的财富。
这个秘密,就连九州国皇帝都没有察觉。
但李紫烟重生了九次,为了能活下去,查到了不少事情。
其中,就包括这个秘密。
为了防止引来皇帝的注意,这个藏匿禁药的地方虽然重要,但三皇子也并没有派驻太多的守卫。
入口钥匙,就在掌柜身上须臾不离,连洗澡都不能摘下。
而入口关闭后,里面的机关就全部处于开启状态。
如果要硬闯的话,除非达到半步登仙的境界才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
但最后的机关会喷出火油,将禁药全部烧毁,不留任何证据。
所以有这些机关在,自然用不上其他的守卫。
李紫烟制住掌柜的之后,直接搜出了钥匙,径直往地窖而去。
这里存放着各种粮食菜蔬,每日进出搬取拿放东西的人都不少,自然就更不会有人怀疑,这里还会藏有什么猫腻了。
她进入地窖后,在一处临时放置灯盏的架子后,将钥匙插入,左右数次旋转不同圈数,随后便听到了“咔哒”一声。
一堆摞放起来的粮食袋子后面,墙壁上忽然开了道暗门。
后面通道一直向下,没有一丝光亮,显得格外阴森幽暗。
李紫烟以缩骨功挤过缝隙,没有弄乱粮食袋子,就进入了暗门。
她在门口的某处又轻轻一扣,那暗门便徐徐关上了。
地道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对对李紫烟无碍。
加上其中机关已解,她走起来自然也无需小心翼翼。
李紫烟笃定陆阳可能藏身于此,还有个原因。
陆阳的生母,是皇帝御书房的掌灯婢,对皇城的地下密道图谙熟于心。
自从生下陆阳,知道他无法修炼后,就明白他这一生难免被人轻贱鄙视,将来早晚有一天会惹上杀身之祸。
为了保住陆阳的性命,她将心中所知的密道图全部传给了陆阳。
陆阳从小走遍了城中密道,就是为了熟悉每一条密道中的情况。
而其中一条并不存在于密道图上的分支,居然能直通三皇子藏禁药的地方。
李紫烟曾在陆阳的书房中,找到一张看似随意乱画的线路图。
在跟皇城密道图对比后,才能发现,那都是不存在于图上的密道分支。
正是这种种原因结合在一起,才让李紫烟笃定了她的猜想。
不过,李紫烟虽然知道另外一条,连三皇子都不知道的密道,但她还是选择从东来客栈的掌柜身上拿钥匙,也有她的打算。
外面的门被开启后,如果从里面带上,机关会全部重置。
到时候李紫烟再把钥匙带走,三皇子就没有办法再进入这条密道。
里面价值连城的禁药,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再也拿不到手!
“想要掌控我,还想羞辱我?那我讨要点儿小小的利息,应该也也不为过。”
李紫烟在心中冷笑,慢慢向着堆放禁药的密室走去。
这条密道中,还有许多分叉路,通往不同的密室。
如陆阳真的在这里,那每个密室的角落都不能放过。
李紫烟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甚至一边走,一边在想:如果陆阳看到我亲自来找他,一定会很惊喜吧。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对他示好。
如果他肯离开那个楚若云,甚至帮我抓住她,那让他留在我身边……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不能干涉我的行动,也别想能左右我的决定。
做个识趣儿的男人,我会让他坐稳九皇子的位置,今后也不会再有人敢瞧不起他。
这样的日子,可是他期盼已久的了的。
至于那个楚若云……
哼,敢抢我的男人,那就定要让她有来无回!
……
“阿嚏!”
楚若云忽然打了一个极响的喷嚏。
陆阳关切地看过来:“怎么了,云儿,着凉了?”
现在已经是夏末秋初,到了傍晚,太阳还没完全下山的时候,吹来的风就已经增添了几许寒意。
楚若云揉揉鼻子,挺翘的鼻尖都被她揉得发红了。
“没有,可能是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她瞥了陆阳一眼,试探地问:“也许……就是你那个有缘无分的未婚妻呢?
听说,皇帝把你的休书给废了,她现在还是以九皇子妃的身份,住进了你的武王府呢。”
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醋意,陆阳好笑地在楚若云的鼻尖一刮。
“哪有如何,我连皇子的身份都不要了,她是谁的妃子,与我何干?”
楚若云把玩着鬓边的小辫子,不放心地说:“可我还听说,她指使天岚宗的人,一直在暗中追查你的下落。
难不成她又动了别的心思,想把你找回去再花言巧语迷惑你?”
陆阳抬眸与她对视:“如果是,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