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云美眸一亮,立刻端正跪坐在陆阳身边。
一双柔荑紧紧捉住他的手,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对对,阳哥哥,你想起我了?可还又想起什么了?”
陆阳心中叹息,反手把楚若云握住,一样激动地说:“我还记得,你想吃白果,我便爬上冷宫中的那棵老树,摘了满满一兜子下来给你吃。”
“还有,我们许久才能吃上点儿荤腥,娘让我从狗洞钻出去,当了她的金耳珰、金指环,割了肉回来,等到后半夜在假山洞中烤来吃。”
“云儿,一别多年,你居然……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嘤咛”一声娇啼,楚若云如乳燕投林,一头扎进陆阳怀中。
“阳哥哥,你真的想起来了!云儿真怕你彻底把云儿给忘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喜极的话语带着颤音,隐隐还有抽泣的声音。
谁能想到,名动天下的血魔宗圣女楚若云,竟会因为废人陆阳的几句话,就激动得泫然欲泣。
“可是,阳哥哥,为什么之前你会不记得我?
宗主哥哥说,我从小到大模样几乎没变,别说与我相处了三年,就算只相处三日,也不会一点儿想不起来啊?”
楚若云忽然抬起头。
她眼眸微湿,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楚楚动人地看着陆阳。
“我……是中了毒。”
陆阳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在楚若云耳边炸响。
她慌忙去摸陆阳的手腕,摇头道:“不对啊,阳哥哥,我给你把过脉。
你体虚是因为长年难得温饱,五脏六腑都有暗伤旧患,但唯独没有中毒的迹象,难不成是我医术不精,所以查不出来?”
陆阳摆摆手:“云儿,你先别急。
我中的毒,是皇家秘药。服下是药,需要特殊的引子,才会转化成毒。”
他回想起原书中的剧情。
这与皇家修行的功法有关,每个皇子诞生之时,都会服下这种秘药。
可以帮助拓展经脉,缓慢改造体内肌肉筋骨,为将来修炼功法打下基础。
但陆阳体质特殊,服下秘药后非但没有拓展经脉,反而造成各处淤堵紊乱,彻底绝了他的修行之路。
皇帝从此对他不闻不问,就连宫中地位最卑贱的内侍,都能踩在陆阳母子头上,作威作福。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想让他彻底消失,于是悄悄给他服下了药引。
没想到,那秘药绝了陆阳的修行路,变成的毒药,却反而没能伤了他的性命。
只是对脑子的影响不小,让他无意中忘记了许多东西,记忆力也变得很差,连专注读书都很难做到。
原书中,陆阳是入了血魔宗宗门后,被宗主扔进化魔池里泡了七天七夜,将体内经脉重塑。
又修习了魔功后,才慢慢将体内毒素驱除,随后一点点找回了记忆。
而自己穿来书中,却等于是开了上帝视角,自然清楚原主跟楚若云之间的种种往事。
但他现在依旧身中奇毒,且不能修行。
陆阳将能说的挑了几处,谎称自己受刑后,脑海中就总有些画面闪回,直到刚才才想起来些跟楚若云的种种。
“那狗皇帝,居然这么折磨你!阳哥哥,你可是他的亲儿子!”
楚若云听了,咬牙切齿地痛骂九州国皇帝,对陆阳的话丝毫不见怀疑。
“亲儿子……”
陆阳淡淡一笑。
“天家冷漠,哪有什么真正情意。只要碍了他的眼,挡了他的路,天下无不可杀之人,亲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楚若云目露痛惜,对陆阳的遭遇痛心不已。
“早知道这样,当初宗主哥哥来寻我,就让他带了你一起走。
也好过在那冰冷的魔窟中,受尽折磨。”
她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说错了话。
只能歉意地看着陆阳:“对不起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离开,都是因为碧云婶婶,而不是你贪恋王权富贵。”
陆阳却在心里说:你想得没错,原本的陆阳就是这样想的。
而且他在修习魔功有成后,还回到九州国,做下不少让你伤心的事。
你的一片痴心,不过是让他继续往上爬的垫脚石而已。
最后,更是因自己的野心葬送性命。
或许我能来到这儿,也是想要我来纠正这一段错误吧。
“云儿,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这么久才把你认出来,害你担心了。”
陆阳现在的每句歉意,都是出自真心诚意。
他当初看书时,就十分怜惜这个被冠以魔女恶名,却十分率真诚挚的女孩子。
不管她对别人如何冷酷无情,对陆阳,却从来没有生出过一点儿恶念。
楚若云这才慢慢趴回到陆阳胸口,坚定地说:“阳哥哥,你放心,等你跟我回了魔宗,我一定会让宗主哥哥治好你。
什么奇毒,什么不能修行,都不会再成为你耻辱的标签。
我要让那些曾经鄙夷唾弃你,欺辱践踏你的人,全部匍匐在你的脚下,俯首称臣!”
这番坚定至极的告白,让陆阳更是心神震动。
忽然对这具躯壳的原主,生出一股酸涩的妒意。
那臭小子,不过是占了几年青梅竹马的情意而已,真是走了狗屎运!
陆阳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轻抚着楚若云的发丝,任由马蹄声哒哒,拉着他们共同奔赴未知的远方。
与此同时,京城武王府。
李紫烟端坐书房中,听着宗门弟子细说汇报。
“你是说,城里各处都查过,完全找不到血魔宗的气息,还有陆阳的踪迹?”
她看了眼铺在书案上的皇城图,手指在其上轻轻移动着。
“这皇城里,为防外敌入侵,是修了数目庞大的地下通道的。如果在城中没有两人的踪迹,那有可能遁入地下隐藏起来。
毕竟,陆阳也是堂堂九皇子,他娘当年是御书房的掌灯婢,对这些不可能不知晓。就是一知半解教给陆阳,也够他用了。”
李紫烟沉吟着,却迟迟没有下令。
她眸光流转,又在图纸上轻轻扫过,忽然凝在其中一处,如花红唇也跟着隐隐勾起。
“或许在这儿,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