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想法自然也是如此,杜英姿便是太子侧妃四个名额当中的第一个。燕惊鸿瞥了喜形于色的杜英姿一眼,原本就是内定好的,于自己而言并无多大意外。当下,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而后,便是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杜英姿又羞又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云木槿站在后面,沉默的低着头,有些心神不宁。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身前的一名女子已经离开,此时已经又有两人中选,一位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小姐古心慈,一位是御林军统领的胞妹柳月如。
最后一个名额,便是云木槿在内最后的三人中间产生。云木槿已经做好淘汰回家的准备,却不想下一个已经轮到自己。
云木槿深吸一口气,上前行了跪拜的大礼:“户部侍郎云歇之女云木槿参见皇上。”
闻言,皇上目光一凛,满含深意的视线上下打量着云木槿,半晌,才说道:“姓云?抬起头来!”
云木槿呼吸一窒,却是慢慢的抬起头。皇上掀了掀眉,笑了起来,竟是朝身旁的皇后说道:“你瞧,可是有些眼熟?”
皇后看着云木槿,面色微变,脸上的端庄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说道:“云家的姑娘幼时来过皇宫,皇上可能见过,所以觉得眼熟。”
“是么?”皇上低语了一声,目光幽幽,又对云木槿说道:“你姓云?云贵妃是你姑母?”
皇上乍提起过世的姑姑,云木槿显然有些怔愣,半晌才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回皇上,正是!”
“你与你姑母,倒是有些相像。”皇上语气有些怅然,直直的看着云木槿,眼神却仿佛透过了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众所周知,皇上早年宠爱先皇后,也就是太子燕惊鸿的生母,后来,先皇后去世,云木槿的姑母进宫,一身荣耀,宠冠六宫。只是红颜薄命,早早的就香消玉殒。
“姑母风华绝代,臣女不能比拟。”云木槿不喜欢皇上的眼神,那样炙热的目光,像是在看……情人。
皇上年过不惑,后宫佳丽如云,云木槿不曾想,时隔多年,他依旧还记着姑母。
“你这番神态,倒和你姑母一般神似。”皇上乐呵呵的说道,目光依旧不曾从云木槿身上移开,只是心思不知去了哪里。
云木槿头皮发麻,有些惧怕皇上的眼神,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燕惊鸿。
燕惊鸿眉心轻蹙,漆黑如墨的双眸平静无波,半晌,才站起身,指着云木槿,淡淡的吐出一句话:“父皇,儿臣要她!”
皇上回过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燕惊鸿,一旁的皇后却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难得太子亲自开口,如此便定下了!”
云木槿一脸愕然,这一切来的太快,令她措手不及。直到最后离开了长英殿,云木槿还仿佛身在云层之中,脚步虚浮,脑海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皇上看到她想起了过世的姑母,那种热烈温情的目光,让她冷汗直流。然后燕惊鸿突然指着她,跟皇上说最后一个名额定了她。
直到杜英姿略带凌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云木槿才缓缓回过神来。
“云木槿,高兴傻了么?能让太子殿下亲自点名选中,你可真有本事!”
云木槿沉默,她也不知道燕惊鸿为何要这样做,他们之间仅有一面之缘,这样算是帮她么?
皇上对云贵妃一往情深,多年来念念不忘,今日,若不是选太子侧妃,或许皇上就已经将她当作姑母的替身,纳入后宫了。
杜英姿一身火气,见云木槿没有理自己,心中更是愤怒,一把抓住云木槿的手臂,怒道:“云木槿你哑巴了吗?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云木槿倒吸一口冷气,夏天本就穿的单薄,杜英姿手上一用力,指甲就深深的陷进肉里。还不等云木槿说什么,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傲然的声音:“父皇才夸你稳重大方,这会儿就原形毕露了么?”
杜英姿浑身一僵,立马松了手,走到燕惊鸿跟前,有些着急的说道:“表哥,你别误会,我只是……”
“母后回正阳宫了,你过去请安吧!”燕惊鸿毫不留情的打断杜英姿的话,却是转身看着云木槿,说道:“走吧,我送你出宫!”
云木槿一怔,下意识的点点头,旁边的杜英姿听到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狠狠的瞪了云木槿一眼,然后气愤的扭头离开。
云木槿一阵莫名,话是燕惊鸿说的,杜英姿瞪她做什么?
燕惊鸿睨了云木槿一眼,抿唇一笑:“她向来这样,你别介意!”
云木槿颔首,自是知道杜英姿娇生惯养,养成了这娇纵傲慢的性子。跟在燕惊鸿身后,慢慢往前走,云木槿心里却在想回去后该怎么跟云木雅说。若是让她知道喜欢的男人娶了自己的亲姐姐,怕是会恨上她的吧。
“殿下。”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云木槿突然喊道。
燕惊鸿驻足,回过头看向云木槿:“何事?”
云木槿咬咬牙,说:“我妹妹一直喜欢您!”
燕惊鸿挑了挑眉,面色如常,显然不为所动:“那又如何?”
云木槿一噎,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云木雅是喜欢燕惊鸿,可那又如何?人家是高高在上太子,爱慕他的人,数也数不清,而云木雅也不过就是其中一个,燕惊鸿难道就会因为这句喜欢就对云木雅另眼相看吗?答案是不会。
云木槿苦笑一声,想起之前普宁寺的事,却是转移了话题:“上次的事,还没有谢过殿下!当时却是不知殿下的身份,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燕惊鸿打量了云木槿一眼,但笑不语,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城,燕惊鸿便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云木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直到回到家中,才感觉浑身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老夫人闻声赶了过来,见云木槿一身疲惫,忍不住有些心疼,但又不得不问起结果:“如何了?”
“祖母,我入选了。下午应该就有圣旨来了。”云木槿略微抬头,亲昵的抱着老夫人的手臂,平静的回答,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老夫人愣了愣,并无多大意外,云木槿入选,是她早就料到的事,只是不曾想,她的孙女也走上了女儿走过的路。
“罢了,你且安心吧,往后的路还长,莫要再乱想了。”老夫人拍了拍云木槿的手臂,无声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