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太子妃下设两名良娣,四名良媛,八名承徽,十二名昭训。太子府中,已有一位位份最高的张良娣,若是杜英姿入选,另一个良娣之位,非她莫属。
云木槿微微抬眸,深深的看了杜英姿一眼,却是忽而一笑:“杜小姐身份尊贵,不是常人所能比拟,您这番出众,想必颇会得太子另眼相看!”
杜英姿不傻,听到云木槿看似恭维的话,心中自是有些骄傲,但又无端觉得羞恼:“你在挖苦我?”
云木槿一噎,哭笑不得,她是太久没跟别人说过话么,竟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能引起杜英姿的误解。
云木槿面带笑容,只是说道:“杜小姐多虑了。”
“走着瞧!”杜英姿轻哼了一声,甩了甩手里的丝帕,狠狠的瞪了云木槿一眼,却是不再说话。
宫城外,人越来越多,不多会儿,十几位大家闺秀已经尽数到来。几位教习嬷嬷缓缓而来,行过礼后,便是带着众人从侧门进入,一路向长英殿而去。
幼时,姑母尚在人世,云木槿曾几次来过皇宫。在那个年纪里,她不曾见过任何肮脏不堪的东西。直到某一天,她亲眼看到姑姑和一个侍卫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然后皇上看见龙颜大怒,亲手杀了那个侍卫,并仗责了姑母。
姑母不堪欺辱,一头撞在了墙上,那一瞬间,深深的留在了云木槿的脑海中,鲜红的血液染红她的绣花鞋,那一年,姑母二十二岁,云木槿十岁。
太医诊断,姑母那时候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如果没有这回事,八个月过后,将会产下一个活泼可爱的皇子或者公主。
皇上后悔莫及,辍朝三天,破例追封姑姑为贵妃,然而,逝者如斯,即便再大的殊荣,也无法挽回她的生命。
而今,已是过了六年,再次踏足皇宫,云木槿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云木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等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长英殿门口。
“皇上有旨,请众位小姐进殿!”
小太监念唱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大殿中,云木槿微微蹙眉,却还是淡然从容的跟着走了进去。
正殿之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威严的坐着,左侧,一身玫红色宫装的皇后面带笑容,温和优雅的看着下方。
云木槿稍微抬眸,视线落在皇上右手边垂眸品茗的年轻男子身上,心中愕然不已。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前方的一干人等已经尽数跪了下去,云木槿愣了片刻,也赶紧行礼。虽然动作迟缓些,好在也没惹人注目。
上方,皇后柔软亲和的声音幽幽传来:“在座的你们,都是本宫甄选了数月的大家闺秀。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前程。今日,虽不是选太子正妃,可一旦入选的,也是刻了玉牒,赐了封号的正经主子。本宫知晓,你们都是温婉端庄的女子,虽为侧妃,可名额也只有四个。入选的,三日后一同册封,算是正式进了太子府。未能入选的,也能各自婚嫁,本宫也可以帮着寻门好亲事。”
皇后抿唇一笑,看了身旁的皇帝和太子一眼,又继续说道:“娶妻娶贤,即便是太子侧妃,也是需要精挑细选的,皇上和本宫都不希望看到来日太子内宫里,会有人为了争宠你争我夺,不择手段。当然,你们若是团结和气,且早日诞下皇长孙,才是真真的功不可没!”
云木槿心中一窒,却见旁边不少人都悄悄打量着太子,听到皇后这番教诲,众人又都恭敬的应承。
太子侧妃虽不及正妃尊贵,可好歹也要出身名门,且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少要温柔贤惠,足够让太子安心。
而后,皇帝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是让十六位小姐一一上前,询问核定。
第两位资质平平,又内向胆怯,皇上皇后简单询问几个问题后,便是让人将她们带了出去,显然不是很满意。
云木槿拽着手中的丝帕,有些走神,微微抬头,就见高台之上,一道清冷的视线,朝自己看来,幽深的眸子里荡漾起一丝浅浅的波澜。
登时,云木槿就觉得浑身一僵,有些慌乱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她果然没有看错,高台上,那个气宇轩昂,清逸无边的太子殿下,就是上次在普宁寺偶遇的翩翩公子杜沉西。
当时,她就隐隐猜出他身份尊贵,定是某位皇亲国戚,却不曾想到,杜沉西真正的身份是本朝的太子燕惊鸿。
云木槿暗叹自己有眼无珠,更为自家妹妹感到悲凉。她心心念念,非卿不嫁的男子是眼前高贵显赫的堂堂太子。
不等云木槿多想,就见杜英姿娇俏的身姿从自己眼前经过,然后无比自然的朝着上方的人行礼。
“杜国公之女杜英姿拜见皇上,皇后。”杜英姿浅笑嫣然,盈盈目光落在面色平静的燕惊鸿身上:“见过太子殿下!”
燕惊鸿勾了勾唇角,轻抬了抬手,眼中并无多大的喜色:“不必多礼,起来吧!”
看到燕惊鸿对自己没有想象中的热情和惊艳,杜英姿明亮的双眸顿时黯淡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差点维持不住。
见此,皇上轻咳了一声,却是笑着让杜英姿起身,亲和的说道:“许久不见英姿,今日更加稳重大方的了些,杜国公倒是有福气。”
皇上寥寥数语的夸奖,令杜英姿喜上眉梢:“谢皇上夸奖,都亏皇后娘娘教导有方。”
众人皆是了然,这才反应过来,皇上皇后亲昵温和的态度是从何而来。
杜英姿是杜国公的女儿,当今皇后姓杜,娘家兄长正是杜国公,杜英姿便是皇后的亲侄女。
如此一来,杜英姿的地位便水涨船高,日后太子登基,说不定,便是又是一个杜姓的皇后。当然,这些都只是旁人的看法,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子殿下似乎没并无立正妃的意思。若无意外,杜英姿即便坐不上正妃之位,至少也能占据良娣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