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受降城。
“兄长,神都飞鸽传书!”郭知运拿着一张纸条神色凝重的快步走进大堂禀报。
苏扬放下公文,抬头道:“发生了何事?”
“您看,陛下把太后软禁在上阳宫内!并召见了右羽林将军张虔勖,赏给他绸缎五百匹、金百匹,封了他为樊城县男;任命右武卫郎将李多祚为左羽林将军!另外,朝廷鉴于北疆局势变得严峻,征发了十万大军增援北疆,由程务挺统带,目前已进入河东地界!”
“翻脸了?”苏扬一愣,急忙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肯定是翻脸了,要不然陛下不可能把自己生母软禁起来!”
看完飞鸽传书后,苏扬皱起了眉头,他怀疑这是武媚娘设的圈套,这个女人可不是一个甘心被圈禁的人,三十多年前,这个女人被圈禁在感业寺,却一直在等待机会,而这一次她为什么要激怒皇帝呢?按理说以她目前的处境不应该做出激怒皇帝之事啊?
思索良久,苏扬颇为忧虑的说:“此事皇帝做得太过草率了,这么做不但给满朝文武留下不孝的不良形象,也是在违背先帝的遗诏,先帝遗诏的确对陛下掌权不利,可皇帝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软禁太后,此事传扬出去肯定会惹出很大的风波和非议!”
“难道这就是武媚娘的目的?但是仅靠散布风言风语也不能夺权啊!”
郭知运抱拳道:“兄长,弟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一直防备太后?她是一个女人,就算掌权又如何?难道还能把大唐败亡不成?再者,如果她掌权了,格局就不同了,应该不会再揪住从前的事情不放,对兄长不利吧?”
苏扬摇头:“你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有多狠!你知道吕后的事情吧?你知道她掌权之后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杀了多少开国功臣和重臣?一个女人要握紧手里的权势谈何容易,如果不用血腥残酷无比的手段,如何让臣下臣服?像我这种一直跟她为敌的人,一旦让她掌权,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所以我和她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
郭知运闻言点点头,“可是她跟皇帝撕破脸皮有什么好处呢?弄得现在被软禁了,只怕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吧?”
“不,你太小看她了,我不知道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这个女人不能不防!还有,皇帝这个人,以前是太子的时候,他用得着我,对我还算礼贤下士,但如今他身为皇帝,地位不同,身份不同,对待我的态度当然也会不同,他要用我,但也会放着我,我们不能完全指望他!”
郭知运道:“兄长既然如此忌惮太后,不如找机会刺杀,以兄长的武艺潜入皇宫如无人之境,要进入上阳宫岂不更加方便?”
苏扬摆手:“这个女人身边有两个厉害的高手,不是那么轻易能杀得了的,如果能够成功,我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如今武媚娘被软禁在上阳宫,皇帝应该不会再重视她,皇帝现在想的是怎么掌控朝政,但那些宰相可不是任由他摆布的小丑,这一番君臣之斗还有得热闹看!”
过了五天,郭知运又急匆匆的找到正在练武的苏扬。
“兄长,宫里来人了!”
苏扬停了下来,“什么?宫里?”
“对!”
苏扬当即带着郭知运去见宫中来使。
“苏将军,别来无恙!”来的是一直在李贤身边当差的太监陈秉祥。
苏扬抱拳笑道:“原来是陈公公,公公怎么千里迢迢来到北疆了?是不是陛下有何旨意?”
陈秉祥一甩拂尘看了看郭知运,却是不说话。
苏扬对郭知运点了点头,郭知运抱拳退了出去。
“皇帝谕旨,还请将军接诏!”
苏扬当即抱拳:“臣接旨!”
陈秉祥当即打开诏书念了起来,圣旨内容是任命苏扬为单于道副总管,作为单于道大总管程务挺的副将协助他统带兵马防备北蛮。
“将军,陛下还有密旨,还请将军附耳过来!”
苏扬一愣,心里暗骂,老子最恨什么密旨密旨,这玩意处理得不好就得掉脑袋,但他也只能附耳过去。
陈秉祥立即低声嘀咕了一句,苏扬听得脸色大变,原来皇帝的密旨是要让他监视和牵制程务挺,程务挺一心为国镇守北疆、征伐北蛮也就罢了,倘若他对皇帝不忠、对朝廷不忠,但凡有丝毫不轨的举动,就让苏扬将其斩杀!
苏扬听完就不由暗暗叫苦,他低声对陈秉祥道:“陈公公,程务挺在军中颇有威望,又有战功,又手握十万重兵,我一个副将如果没有明旨,如何动得了他?”
陈秉祥抠抠搜搜从怀中拿出一块金牌塞给苏扬,“这种事情你也知道陛下不可能下明旨,只有这个!”
苏扬接过一看,还好,金牌上刻着“御赐”,这玩意勉强能用,如果什么都没有,万一程务挺真的起兵造反,他还真拿程务挺没办法,毕竟手握十万重兵,这些人马可不是摆设。
苏扬收了诏书和金牌,派人给陈秉祥等人安排住宿,陈秉祥带着随行太监和羽林军兵士只在中受降城住了两天就启程返回了洛阳。
······
神都洛阳,上阳宫,观风殿。
“太后,奴婢来了!”谢碧瑶快步走进殿内向武媚娘行礼。
武媚娘放下茶杯,问道:“外面的情形如何了?”
“回太后,奴婢在宫外布置了一番,这几天朝野上下对陛下软禁太后颇有非议,市井小民都在暗中议论陛下不遵孝道,言官们纷纷上书指责陛下,太学生们甚至都在皇宫门前聚集,纷纷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并亲自到上阳宫向太后赔罪!”
“还有,原左金吾卫大将军房先忠被封为右仆射之后前往尚书省履职,却遭到下属官吏们的集体架空,左金吾卫衙门已经由将军李孝逸掌控!”
武媚娘嘴角微微一笑,“看来是时候了,你照咱们事先的谋划行事吧!另外,去把程英叫过来,哀家要见见他!”
“诺!”
不久,老太监程英挽着拂尘走进了观风殿。
“老奴拜见太后!”
武媚娘走过来问道:“程英,你这老胳膊老腿还能用吗?”
“回太后,老奴对付几个小虾米还是可以的!”
武媚娘道:“有一件事情,哀家想让你去办!”
“请娘娘吩咐!”
······
酉时许,铜驼坊以南的洛河边上开始热闹起来,附近一些百姓趁着黄昏时分前来河边纳凉,等到快要宵禁时在赶回家。
铜驼坊三里的李府门外停下了一辆骡车,武承嗣从骡车上走下来左右看了看,迈步走到李府门前向门子递上名刺,“告诉你家主人,就说左卫郎将武三思求见!”
“武将军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没过一会儿,李府主人新任左羽林将军李多祚就从门内走出来,大笑着抱拳:“武兄光临寒舍,李某不胜荣幸,请!”
两人到了堂前,李多祚要命人准备酒宴,却被武三思阻止,“李兄,你我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酒宴就不必准备了,武某这次来是请你一起去玉鸡坊消遣消遣的!听说玉鸡坊的玫瑰舍来了几个西域女子,这其中有一人乃是史国的贵女,生得是国色天香,人间难得的佳人,我知李兄与我有同好,便来邀请李兄一同前往看看!”
李多祚听了之后开始是眼冒精光,随后又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抱拳道:“多谢武兄一片盛情,李某真想去,只是今夜某要去宫禁巡查,实在无法脱身!”
武三思大笑,“李兄啊李兄,你是初上任左羽林将军不久,不知实情,实际上上任左羽林将军苏镇远也不每天巡查,都是隔三差五才巡查一回,若是每天都去,哪有空闲干其他事情?再说了,试问谁有胆子在皇宫大内之中放肆?”
“李兄,这史国贵女可不是每天都见得找的,我听说这次她在洛阳城只呆三天,今晚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启程前往扬州了,今夜若不去,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李多祚颇为心动,心想一天不去巡查应该没事,也没有谁去查他的岗,于是答应道:“那好吧,既然武兄盛情相邀,李某就与武兄一同前往!”
两人当即离开,乘坐骡车前往玉鸡坊。
深夜,禁苑,右羽林军军营。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走向右羽林军军营大门。
军营门外岗哨看见黑色斗篷人,厉声大喝:“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黑色斗篷人随手丢出去半截腰牌,以分不清男女的声音说:“拿着这个去见张将军,就说故人来访,张将军会有重赏!”
哨兵接过半截腰牌看了看,“等着!”说完让其他岗哨严守岗位,自己转身走进了军营内。
不久,拿着半截腰牌进了军营的哨兵返回来,让其他兵士打开营门,“张将军请你进去,跟我来吧!”
黑衣斗篷人点点头,“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