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重要情报
既然于学成说是迫不得已才杀的小野太郎，说明他应该不是日本人。
毕竟所有汉奸被问及为什么背叛国家的时候都有借口，总说他们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为日本人做事。
有些人甚至还恬不知耻地说他这么做是为了种花家好，总之没有人承认他做汉奸就是个数典忘祖的无耻之徒。
檀润青正了正身子，喝了一口茶才道，“你是种花家人还是日本人？”
“种花家人。”
“那你为什么要为日本人做事？”
“因为……”于学成表情复杂，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
“看样子你应该还没想好。”檀润青的眸光瞬间变得冰冷，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行刑人员，“上电刑。”
于学成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要，我说。”
檀润青厉声道，“那就快点，我没空跟你在这磨磨蹭蹭，你要是想挤牙膏，挤一下出来一点，小心我让人把你屎都挤出来。”
于学成吓得连忙道，“我大学毕业在北平协和医院实习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女护士，那名护士对我也很好，而且人还很温柔，经过半年的交往，我向她表白，她说要先带我见见他的父母，如果父母对我满意，她才能答应正式成为我的女朋友。”
“我信以为真，就在一个周末跟她去见家长，到她家的时候她说父母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在他父亲的书房里等一下，她去泡茶，我闲得无聊就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来看。”
“几分钟之后，书房门开了，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我还以为是她的父亲，连忙起来打招呼。”
“谁知那人不但不理我，还说我是小偷趁他不在潜进他的家偷东西，还当场打开保险箱，说他丢了十根大黄鱼。”
“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告诉对方我是他女儿的同事，也是新交的男朋友，今天是她带我来见家长的。”
“可是那人却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女儿，而是一名日本商人，非要把我当小偷扭送警察局。”
“如果真被当小偷抓起来的话，我大学就毕不了业了，十几年寒窗就白读了，我只好跪下求他放我一码，只要不把这件事情伸张出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对方终于松了口，表示让我想办法进入政府机关潜伏，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帮他们做事。”
檀润青一边听一边喝茶，听到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
“所以你就这样答应他出卖自己的国家了？”
于学成哭丧着脸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呀，我家里条件不好，全家节衣缩食好不容易供我上完大学等我光耀门楣呢，要是就这么去坐牢，我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全白费了。”
“那你又是怎么引起戴老板注意的？”
“我成绩一直是全班前三名，戴老板很容易就会留意到我。”
这点檀润青倒是相信，别说前三名，即使是前十名，都是各单位挑选人才的时候最先关注到的。
可惜这家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去当汉奸。
“那名日本商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的？”
“他的种花家名字叫王学名，日本名字和做什么生意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不肯说。”
“你是带着任务进来的吗？”檀润青又问。
于学成忙不迭摇头，“并不是，日本人让我进来之后不要轻举妄动，先跟特务处的人搞关系，取得所有人特别是戴春峰的信任，等到有需要的时候会唤醒我。”
这话虽然合乎逻辑，但是跟事实不符。
檀润青冷眼审视着对方的眼睛，“袁建州肚子里拉出来的钥匙掉下水道应该就是你故意的吧？”
于学成点头，“那是日本人让我干的。”
檀润青冷哼一声，“撒谎，你刚才不是说日本人让你先潜伏，取得大家的信任之后，等待唤醒再行动吧？”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进特务处还不到一个月，应该还没有度过新人期，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让你行动了呢？”
于学成苦着脸道，“当时我也跟他们说那么快就行动很可能会让我暴露，可是王学名说那是突发情况，有一个对他们很重要的鼹鼠突然被捕了，他们很想保下这个人，必须想办法洗脱他的嫌疑，好让他继续为日本人服务，所以不得不紧急启用我出手帮忙。”
“接到任务的时候，我正一筹莫展，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呢，碰巧檀科长你让我带袁建州去排便，要那把钥匙，我知道钥匙是给袁建州定罪的关键证据，所以故意把钥匙冲进下水道。”
檀润青点点头，当初他就在想，袁建州拉下来的钥匙被冲进下水道这事不太可能那么巧，很可能是有人故意的，果然这事跟自己之前预测的一样。
“钥匙事件之后，我离开金陵这段时间你还为日本人干了些什么？”
“除了这次之外没有了。”
“真的没有？”檀润青抬高了声音，警告道，“要是敢有隐瞒，你就死定了。”
“真的啊，日本人最初的本意就是让我潜伏，等他们真正需要的时候再吹醒我，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你的意思是，小野太郎也算是一次特殊情况？”
于学成点头，“是啊，他们说小野太郎知道得太多了，要是他顶不住刑讯直接招供，损失会非常大，所以让我一定要想办法灭口。”
原来小野太郎是条大鱼，让他死了确实很可惜。
“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杀死小野太郎的吧。”
于学成跪在地上，开始讲述。
“接到任务的时候，我也是找不到机会下手，毕竟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正着急呢，那天行刑室的人突然来找我，说小野太郎伤势严重，让我赶紧过去帮忙治疗一下，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同时拿了不能一起用的碘酒和红药水去给小野太郎治外伤，只有这样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杀死小野太郎还不被发现，因为普通人不太可能知道碘酒和红药水合用会产生毒素。”
“关键碘酒和红药水产生的毒素并不是巨毒，并不容易被发现，这点毒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致命，但是小野太郎本身伤势严重，那点轻微的毒素就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到这，于学成抬头，哀怨地看了檀润青一眼。
“檀科长，据我所知，你上的不是军校吗，是怎么知道碘酒跟红药水盒用有毒的？”
檀润青乐呵呵道，“忘了告诉你了，我在德国学过一年西医，后来觉得没意思才换成军校的。”
原来如此，于学成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偏在这个时候檀润青就从津门调回来了呢。
要是他不回来，这事没准就混过去了。
毕竟事情了生已经这么多天，连戴老板都亲自调查过小野太郎的死因，因为他也怀疑小野太郎是被毒死的。
只是苦于拿不到实质证据，只好不了了之。
于学成忍不住又问，“檀科长，那你又是怎么判断是我红药水和碘酒一起用的？”
“因为你故意隐去了红药水，而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记得你带的药中有红药水，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才又想到红药水和碘酒的禁忌。”
说到这，檀润青忍不住笑了。
“你在上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这么简单的药理知识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你还给他用，说明你是故意的。”
“在给我的用药清单中特意隐藏红药水，又说明你心虚，所以我可以断定你是重大嫌疑人。”
“可是，我也有可能只是漏写了红药水呀。”
说这话的时候，于学成甚至有种自己这么轻易招供亏了的感觉。
檀润青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在牢房里捡到的那颗扣子，跟从于学成屋里搜到的那件上衣一起放在桌上。
“我当然不可能仅凭这一条就完全认定小野太郎是你杀的，但是之前我在关小野太郎的那间牢房里发现这颗扣子，觉得可能跟凶手有关，但也不太确定，因为那颗扣子也可能是小野太郎住进去之前就有人掉在那了。”
“但是还是决定试一试，看看当初接触过小野太郎的人衣服有没有少扣子，虽然所有人的扣子都没少，但是我发现其实一件上衣最下面那颗扣子是重新逢过的。”
听到这话，于学成面色微变，他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说话。
檀润青继续道，“当然啦，这件衣服的主人重新逢扣子很可能只是因为扣子松了，拿线重新缝好，但是也有可能是扣子掉了，另外再找一颗缝上。”
“如果这件衣服是别人的，我一时还真不太好下定论，巧的是，那件重新缝了扣子的衣服恰恰就是于医生的，再加上你故意隐去一种可能会引起中毒的药，这不就告诉我你就是杀小野太郎的凶手吗？”
听到这话于学成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写用药清单的时候就不应该故意不写红药水。
现在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打自招了。
于学成立即趴在地上痛苦流涕着给檀润青磕头，“檀科长，我之所以帮日本人做事真的是被迫的啊，况且这半年多来我并没有给日本人提供过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没有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求求你饶了我吧。”
檀润青瞥他一眼，冷笑一声。
“你刚才不是说日本人让你杀小野太郎是因为他知道得太多，所以要千万百计灭口吗？”
“要是小野太郎没死，继续审讯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把他的嘴撬开，获得大量机密情报了，而你把这么重要的活口给杀了，还说没有造成损失，就算我愿意饶过你，处座知道以后你觉得他可能饶了你吗？”
这话虽然有道理，于学成仍然不死心。
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苦求，“檀科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帮向戴老板求个情吧，只要你能救我一命，我还有一条重要情报奉上。”
檀润青一听，顿时怒了，一掌拍在桌子上。
“于学成，都什么时候了还敢藏着重要情报不说，你到底把这里当什么了？”
说完，檀润青回头夺刑讯人员道，“继续用刑。”
于学成吓得大声叫道，“檀科长，这事不是我不肯说，而是关系重大，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啊。”
闻言，檀润青才示意行刑人员停止用刑，“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随即又对于学成道，“最好真的有重要情报，要是胆敢骗我，你会死得很惨。”
于学成连忙道，“我明白，我明白。”
等行刑人员出去，并关上门之后，檀润青才道，“快说吧，不要再跟我耍花招。”
于学成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檀科长，我玉兰路十二号租了间安全屋，窗前那张桌子中间的抽屉下面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两千法币，六根小黄鱼，三百个大洋，那都是日本人给我的活动经费，我还没用，只要你能救我一命，那些东西就归你了。”
这家伙嘴上说有重要情报，没想到竟然想用钱来贿赂自己，檀润青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叹了口气，装出很为难的样子。
“于学成，你这样不是成心让我难做吗，钱是好东西，我当然也爱，但是你刚才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有重大情报要跟我一个人说，你如果只给钱，不给情报，我不但救不了你，还很难向戴老板交代，你这是成心害我啊。”
于学成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当然不想花了钱还保不住命，急得连忙又道，“我可以帮你们引出那个强迫我做间谍的日本商人，让你们人赃具获，明正言顺地把他抓起来。”
“怎么引？”檀润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才随口问。
“他跟我约定，有急事可以往清风茶楼打个电话，预定早上九点八分二楼二零六包厢，去的时候八点整到，他就会在二零六包厢等我，你们只要拿一个假的情报给我交给他，到时候一定可以当场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