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采醒来之前,甚至是在周鸣庚跑宾馆门口堵弟弟之前,他便一个人安静地坐上了车。
想到这里,路采问:[你下班了吗?]
萧远叙回:[刚打算回家。]
路采拨电话过去,道:“要是我哥能走,你可以来这里一起瘫着。”
萧远叙道:“他好像一时半会不会放弃。”
“唔,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有偏见,万一看到你的话,肯定要趁机跳上跳下。”路采道,“你们之前认识?”
“不算熟。”
路采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搞清算:“那你最开始怎么没告诉我?!也是在看热闹吗?”
萧远叙顿了顿,道:“怎么会?我那时候以为他有苦衷,也不好多问你的家事。”
路采狐疑地沉默着,在考量这份说辞的可信度。
“他是你哥哥,我是你的朋友,怎么看也是兄弟更亲近一点,我告状的话像是挑拨离间。”
萧远叙讲到这里笑了声:“你哥哥已经说过我挑拨离间了。”
路采好不容易平息了情绪,再度被挑起怒火:“他自己先忽悠我的!没有他乱来,哪会牵扯那么多乌龙?”
没错,说到底还是周鸣庚的错。
他道:“我还在他的赌场赔了积蓄,天哪,他早就捞过我的钱了!”
萧远叙道:“嗯,我记得他之后好像输了一百万?”
路采越听越无语:“没错,我差点饿晕在路边,他却这么败家。”
在周鸣庚不知道的情况下,兄弟关系恶化到了新的程度。
周鸣庚在楼下晃悠得腿都麻了,小区物业来看了好几次,以为他偷偷摸摸不怀好意。
几个小时过去,天亮变成天黑,气应该消下去大半了吧?
周鸣庚忐忑地想着,看到外卖员在门外台阶chu放了一盒打包袋,然后路采下楼拿了进去。
“路采!”周鸣庚急忙叫住他,“你听我道歉啊,我不找原因了,这事情真的全都怪我鬼迷心窍。”
路采无动于衷,关上了底下的大门。
周鸣庚吃早饭时食不下咽,中饭和晚饭都还没吃,此刻饿得不行,但是不敢贸然走掉。
尽管在这里等到两眼发直,弟弟没有任何松动。
但如果就这么走了,显得他态度不够端正,悔过不够彻底,这件事更加没法收场。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二楼的安全通道开了一扇窗户。
路采趴在窗边,观赏周鸣庚狼狈的样子。
“周先生,快点回去吧,感冒了我这里负责不起。”路采凉凉道。
每次他这么称呼周鸣庚,周鸣庚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走了。”
路采道:“哥,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不吃你这套。”
说完,他从打包袋里找出一袋吐司,丢给了周鸣庚,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楼和坐电梯都需要刷门禁卡,周鸣庚徘徊了许久,始终没办法靠近。
之后遇到了住在第二十层的住户,他解释过后,被顺路带了一程,再从安全通道爬楼梯走到七楼。
路采叼着牛奶袋打开门,看他气息奄奄,勉强允许他进来讲话。
周鸣庚扫视了一圈屋内的陈设:“装修得那么好,租金要多少钱?”
“这哥哥就管不着了,有六百万的话,够住到天荒地老。”路采理直气壮道。
周鸣庚正chu在食物链底端不得翻身:“咱们有事好商量,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消气?”
路采喝完牛奶,低头扭皱了袋子。
他女干女干鼻子:“我的真心也是可以用钱换的吗?”
周鸣庚道:“当然不,我只是想弥补你!只要你说,是什么我都接受。”
路采道:“那你要写保证书。”
萧远叙只凭他一句话,就愿意相信他,可他此刻对周鸣庚可做不到。
周鸣庚求之不得,立即写好了承诺。
路采一开口便精准踩在了底线上:“你打电话给爸妈留言,别否认,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联系他们!就说你非要带我去玩,我不回海里了。”
周鸣庚:“靠,我真这么干了,他们会让你变成独生子的!”
“我不管,想办法说服他们就是你的事情了。”路采收好保证书,“事不过三,你不能失信第三次。”
周鸣庚:“……”
印象中的弟弟纯真无邪,这波趁火打劫不知道是向谁学的。
肯定是在人类社会混久了,何况路采是在萧远叙的公司,被污染也是在所难免。
周鸣庚心在滴血:“宝宝,这件事我觉得……”
路采道:“不要,我不听,你怎么变了?一直耍我玩,对我一点也不好。”
“我没想耍你。”周鸣庚无力地辩驳。
路采睥睨着他:“那你现在就给爸妈留言,我听听看,再考虑让不让你留下来。”
经过一番颠倒黑白,离海出走的锅全部扣在了周鸣庚头上,路采的责任被撇得干干净净。
周鸣庚险些说不下去,被路采盯着才磕磕绊绊说完了话。
“我看到客卧的床铺都收拾好了。”他欣慰道,“我懂,你就是嘴柔心软,实际上一直把我当哥哥。”
路采心说,这是你讨厌的人吩咐保姆收拾的,你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过这里终归是别人的房子,你住到哥哥这里来行不行?Jill已经派人打扫了,家具全部换成新的,还有泳池和浴缸。”
周鸣庚说到这里,挑重点诱惑道:“泳池够游五十米,浴缸能躺六个人,你很久没游过了吧?”
路采:“……”
“等我有空了,带你去鹿城,那里有私人海滩,没有暗礁,沙子特意换成了细点的人工沙,浪潮很和缓。”
路采动摇道:“唔,有海滩的呀?”
周鸣庚道:“是啊,不仅有地方,设施还很完善。我打算在京市多待一段时间陪你,最近要见几个朋友,你想不想一起去?”
“可是经纪人让我少出去走动,省得被狗仔拍去乱编。”
“这有什么?我和叶灯在一起那么久,躲狗仔和粉丝的本事很专业。”
周鸣庚没有骗路采,如何乔装打扮,又如何躲过镜头,这些的确做得非常熟练,看来以前没少练。
之前路采太累了,和兄长偶遇后情绪起伏太大,在租房歇了两天才愿意跟着出门。
Jill开着辆越野接他们,见面后先与路采说抱歉,再碎碎念着这份机缘巧合。
“没想到你签在萧总那儿,把你哥愁坏了。”Jill道,“天天绞尽脑汁琢磨你解约的事呢。”
路采道:“他们关系有这么差?”
Jill道:“表面上你哥单方面有敌意,实际有来有往吧。你和萧总相chu得怎么样?”
顶着周鸣庚探究的视线,路采柔着头皮撒谎:“平时没什么相chu的机会,说不上好与不好。”
“嗯,和我听说的差不多,萧总和艺人确实不会私下来往。”Jill笑道,“你哥哥讨厌他也有道理,他是很凉薄的那种人。”
萧远叙的性格广受好评,照理来说那么挑不出错的一个人,该有许多深交的好友。
但他没有,没有人被他当做好友,除了在筹光交错的场合谈笑,还能在失意的时刻诉说心事。
真心待他、想靠近他的朋友大有人在,是他心中划了一条线,拒绝别人迈入。
Jill道:“不过他至少面上功夫是做足了,真的很绅士,也的确有蛊到别人,我对他是很有好感啦。”
周鸣庚泼冷水:“对他有好感的不缺你一个。”
“对他没好感的可能仅此你一个。”Jill接话。
周鸣庚自信地说:“不,还有我弟弟呢!”
路采:“……”
有人在别墅搞轰趴派对,主人和周鸣庚是老朋友,四年前便一起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