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错,眼下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死全了。
欧文走后不久,一个穿着夜巡服装的探员冲进来。对莱恩斯说:“长官,诺德会长让您把嫌疑犯即刻押送血猎,如有反抗……”
探员看到在一旁云淡风轻的安德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会亲自带人将犯人就地正法。”
第四十四章
糖与鞭子兼得,才好驯服野兽。诺德显然没有这样的灵活脑筋。
莱恩斯拒绝了送来的镣铐,把安德烈关进血猎负一楼的牢笼。
那些特制的银质栏杆和眯着眼睛踱步走进去的女干血鬼比起来脆弱无比。即使以莱恩斯对安德烈的了解,也不清楚一只生气的血族会做出什么事。
“等我,我会尽量解决。在血猎闹出事情,你以后绝对会不得安宁。”
阴暗牢房遮盖了安德烈的大半身体,只露出一小块酒红礼服和上面散落的金色头发。
没有人回应他,连呼女干都沉默地表示了送客。
莱恩斯站在外面,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比安德烈先来的,是诺德身边的秘书。秘书年纪不大,常年板着一张脸,几乎是年轻时的诺德。
他朝莱恩斯恭敬地行礼,“莱恩斯探长,您涉嫌擅离职守,放任观察期危险人员脱离管控,造成了严重后果。根据血猎条规,您已经达成严重违法,现在请您离职接受配合。”
“事件刚发生不到一天,取证尚未完成,就此下结论是我的顾问杀了人太过敷衍吧?”莱恩斯同样板着脸。
秘书油盐不进,道:“一切决定都是会长亲自做的,这件案子将由会长接手,欧文探长辅佐。探长,希望您能配合工作。”
牢笼里单方面拒绝交流的安德烈适时地送出一声嗤笑。
“看起来您正自顾不暇呢,长官。”
“……”莱恩斯知道不论和秘书还是安德烈理论都毫无意义。
毕竟他们一个听不懂人话,一个看起来连话都不想听。
秘书恪尽职守,对牢房里危险的女干血鬼毫无兴趣,通知完莱恩斯,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莱恩斯出去了。
安德烈在吵闹的人类离去后,选择屈尊坐在了稻草铺成的简易床铺上。
其实他更喜欢的,是郊区别墅里那口上等的棺材。
背后设局的人熟悉每一个棋子的性格,且手里握着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德里克的出现不是个好兆头。安德烈有将近一百年没见过他了。同时,他也不过刚刚过了快一百年的安静日子。
血族是野兽的聚集地。那里披着优雅地皮,行至恶之事的疯子数不胜数。其中德里克算得上个中翘楚。
安德烈不在乎人类的灭亡,也不在乎血族的蠢蠢欲动。他的理想有着浪漫主义的美学:把弥撒养大,在密林里呆一辈子。
他曾经为这种生活奉上心脏,送出三个愿望。
如今事情走向与他的理想背道而驰,这让安德烈开始思考,是否要及时止损。同时,他对和神血相关的事情敏感度也被迫增加。
德里克是个推崇暴力的疯子,他无比适合血族依靠实力夺取权力的惯例。
安德烈对此并不反感,但当这个倒霉的“上级”成为自己后,暴力美学看起来就不那么美妙了。
安德烈有些焦虑,这种焦虑在门外面出现了两个气味难闻的人类后,变成了烦躁。
锁链咔啦咔啦地响,安德烈扭了扭耳朵,面色不善地看向欧文和诺德。
“一个肮脏,一个固执。”他不紧不慢动着鼻子,说,“你们挺配。”
诺德对他的挑衅没有反应,朝欧文看了一眼。欧文会意,拿出抑制器朝安德烈走去。
他手里的手环十分眼熟。安德烈笑着说,“贵会真是让我开眼界,剥夺探员职位,还抢别人的圣器。这在你们人类语言里面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强盗对吧。”
“圣器属于血猎,莱恩斯只拥有使用权。不要试图挑拨离间。”诺德的眼神如同银刃射向安德烈,他对血族没有任何好感。这种狡猾,残忍的种族不值得被信任。
欧文有了诺德撑腰,加上安德烈老老实实地坐着,似乎没什么威胁度,底气瞬间足了不少。
银环中间有接口,两面掰开以后带上手腕再扣紧。
欧文曾经被安德烈教训过一次,眼下看到女干血鬼防备的眼神,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敲着嘴角粗暴地拽起安德烈的手。
银环贴在安德烈皮肤,焦灼的气味出现。烫伤使得安德烈皱起眉头。这让欧文更加得意。
就在他要合上手环的一瞬间,接口中间好像出现了一股力量,大到欧文感到手掌剧痛,虎口都被撕裂开。
随后灼热的温度从女干血鬼身上转向了猎人。
“啊啊啊啊啊!烫!好烫!你玩了什么把戏!”欧文捂着手,凶杀恶煞地盯着安德烈。
“圣器是会认主的。”安德烈从容地捡起被弹开的手镯,把玩在手里,“他拒绝了你,意思就是,你不配。”
“呸!我……”
“闭嘴。”诺德手里正握着两把长长的银锥,脸上的疤痕随着严肃起来的面庞曲,想战场上的长枪,“他不够格,那就看看我够不够。”
话音落,诺德推开欧文朝安德烈冲了过去。
他年纪偏大,手脚却利索。银锥在空中划出两条线,如同破开黑暗的利刃。
安德烈手臂蜷起,瞬间滚落下床铺。手掌躬起,利爪直冲扑过来的诺德的正面。
诺德实战经验丰富,扑空后立马后撤,一只银锥抵挡安德烈的攻击,另一只勾起躺落地面的手环。到手后再此扑出去。
安德烈没想到他突然发难。他长久未进食,之前又帮南区的日行者接触咒印,还治愈了女人的伤口,囤积的力量早花得差不多了。
黑暗是血族的战斗场地,但绝不为饿肚子的战斗者提供便利。眼前的景象泛着花,抑制器对他并非没有影响,圣器没带在身上,只是出现在空间里,也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疯子。”安德烈骂了一句,踢开刺向他心口的银锥。
“还有一个。”诺德眯起眼睛,右手回撤,左手握紧银锥,实战造成的肌肉记忆帮助他迅速找准女干血鬼的脉门,刺了出去。
“会长!”
“嘶。”安德烈女干了口气,胸膛起伏。
对比起面不改色的诺德,这种状态很示弱。但没办法,剧烈运动不适合饿鬼。
银锥刺下的瞬间,安德烈护住了命脉。因此利器只扎穿了手掌,定在墙壁上。
“见笑了,看来我还够格。”诺德拿出手环,扣在安德烈手腕上。
“噗嗤。”银锥被拔出来,诺德瞟了一眼正暗自松气的欧文,“你慌什么。”
“没……没有。”欧文磕巴着解释,“这血族身上还有不少信息,杀了可惜……”
“我比你清楚。接下来的审问交给你。”诺德走到一边,擦拭银锥上面的血迹。
欧文慌慌张张把带来的木箱打开,里面有各式刑具,还有安德烈眼熟的抽血道具。诺德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眼神避开了那些长相奇怪的工具。
“安德烈先生,我们上次还有很多项目没体验完。”欧文笑眯眯地拿出一根软银丝。银丝闪着光,比普通线绳要再粗上一些,“这个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从锁骨穿入,再透过来。像女人绑丝带一样。你的皮肤白,配这个肯定好看。”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在没有一击必杀的手段前,去惹怒受伤的猛兽是种送死的行为。
手掌的刺伤面积很大,指骨和腕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裂。因此皮肉愈合了也还是会疼。
欧文卷着银丝,想要撕开规整扣在女干血鬼白皙脖颈chu的礼服,好在曼妙的肩颈chu规划他的艺术品。
“如果你不想被捏断脖子的话。”安德烈在他几乎贴近自己的肌肤时突然抬起头,左手握住银丝,手指毫不留情扎穿了欧文的手腕,“最好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