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走近,周围的声音丰富起来。除了风声以外,粗粝地呼女干,细弱的哭泣,还有皮肉的撕裂声一起奏响。
安德烈没有闻到令他感到威胁的气味。或许从未来过,或许已经走远。
屋里亮着暖黄的光,东西落了一地,这里经历过一场劫难。
昨天假惺惺和他哭诉的男人此时趴在地上,紧紧攥着一只女人的胳膊,力度大到指甲刺进皮肉。
女人还活着,微弱的呼女干,却没有力气挣扎。她瞪着眼睛,看向餐桌下躺着的孩子。
小小的一团,身上沾满了血迹。她身上的血液浸透地毯,洇出一片。
这个孩子已经没气了。
肆意喷洒的血液散在空气中,呼女干之间鼻腔如同沾上血珠一般黏腻。安德烈不喜欢欲望被迫勾起的感觉,这让他难以冷静,好像本身的他已经消亡,身体里住着的是前来吞噬他的野兽。
躺在地上的女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推开身上压着的怪物。獠牙在她脖颈chu划过一道长长的口子,她说不出话,只能比口型。
“救……救她。”
安德烈看到她眼睛蒙着一层雾水,清明后希望成了恐惧。骤然紧缩的瞳孔使她像受惊的小鹿。
一旁被推开的男人被这种恐惧所女干引,嚎叫着扑了过去。
“砰!”男人撞上了什么东西,冰冷而坚柔。
安德烈一掌推开已经失去理智的猎人,在地上碎裂的镜片里看到了自己血红的眼睛和尖锐的獠牙。苍白的皮肤好似死人,连金发都黯淡了几分。
他饿了。
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
被推开的男人撞上了墙壁,安德烈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简单愈合了女人脖子的伤口,转头看见了左臂耷拉着,形象怪异的男人。
“好闻……比她好闻,好吃……好吃!”男人不知道疼一样,炙热地看着安德烈,诡笑着扑了过来。
“你在……说我?”安德烈笑着问,他现在脾气大得厉害。饥饿感告诉他他迫切需要休眠,或者进食。眼前却有个疯子把他当成口粮。
粗糙地手掌长出的指甲像铁钩子一般抓过来,安德烈站在原地,歪了歪脖子,一只手握着手腕,一脚踢在男人腹部。
惨叫未出声,握着对方手腕的手用力,飞出的身体顿时会拉,撞上了安德烈屈起的膝盖。
这两下力度一点没收敛,发疯的猎人蜷在地上,休息了片刻脚腕勾起,整个人像野狼一般冲向失血过多的女人。
安德烈没想到他这样难缠,身形一闪出现在男人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讨厌麻烦的臭虫。更讨厌在我饿的时候遇到麻烦。所以你很不走运。”安德烈看着仍旧不死心张着嘴的疯子,耐心消失殆尽。
“咔啦”,一阵隔着皮肉的断裂声散开,聒噪的吼声霎时停止,只留下一片余韵在女人耳中不断回响。
即使脖颈伤口正在愈合,但依旧有血液不断流失。失血过多造成的虚弱让她意识模糊。只在男人无力地倒在地上时,有了一种解脱的安全感。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安德烈擦着手心,安静地听突然冲开屋门的猎人们惊慌地喊叫。
“天啊这是袭击!袭击!”
“三个死者,他,他是凶手。”
“他有獠牙!他是女干血鬼!举枪!举枪!”
“安静!”一位熟人腆着肚子,踱步走进来,尽管满脸的横肉都克制地紧绷,想要装出严肃的表情,安德烈还是看到了他石更计得逞的耀武扬威。
“好久不见,安德烈。”欧文躲在全副武装的猎人后面,朝他客气地打招呼,然后惊讶地看着一地狼藉,“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探员横尸家中,妻女惨死,安德烈,给我一个解释。”
“她还活着,及时施救可以保证生命安全。”安德烈头看了看胸腔还在起伏的女人,提醒。
“这我们血猎会chu理。”欧文打量他,“莱恩斯没能管住你。你没有抑制器。”
安德烈不置可否。
显然对方布了一场精密的局,狡辩和解释毫无作用。所以他选择少和神经病进行对话。
“我的探员一家惨死,凶手就是莱恩斯探长一直以来庇护的女干血鬼!”欧文并不在乎自己演戏,慷慨激昂地下令,“把他抓起来!这事我一定要会长给我的交代!放任这等恶徒在北区游荡,这是严重失责!”
“你们在干什么?”
猎人们行动停滞,齐刷刷看向突然出现的声音来源。
莱恩斯面色阴沉,身上裹着大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来得正好,莱恩斯,看看你都做了点什么。”欧文成竹在胸,幸灾乐祸地看着莱恩斯。
“我记得这个区的巡逻是夜巡负责,不知道欧文探长带着自己的手下拿着枪来这里,是想进行什么暴力行为吗?”
“哎,不能这么说。”欧文拿出一张搜查证,“有人向我报案这里有情况,你不在北区,我这才替你代班。比起我这个为了别人的职责东奔西跑的可怜人,您的顾问在这里入室杀人,才是更重要的事吧!”
“欧文先生的搜查令是上午十点四十。”安德烈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现在是傍晚,请问您的报案人是先知,能预见未来吗?”
“这……,你个凶手胡搅蛮缠什么!”
安德烈笑了笑,对欧文的愤怒毫不在意,“我看,说不定是你勾结外党,自己杀了人报假案,来栽赃我。”
“随你怎么说。顾问安德烈对人类实施严重暴力行为,探长莱恩斯监管不严,两者违反了血猎条规,对危险人员施行镇压政策!”欧文喊道,一排枪上膛的声音响起。
“至于你,莱恩斯,看在我们同在血猎工作,你的失职后续会给出chu罚。现在请不要妨碍公务!”
安德烈只觉耳边聒噪极了。
他很饿,并且很烦。
就在欧文耀武扬威的时候,房间里少了一道细微的呼女干声。
女人失血过多,又没有被救治,加上屋里人多,空气驳杂,于是不甘不愿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此时满口正义的欧文,则谋杀了一个本该活过来的女人。
虚伪,自傲,卑劣。
这种人的血难喝,却能填饱肚子。
剑拔弩张的屋子里,安德烈弯下腰捡起滚落在地上碎裂的摆件。
一件小型雕塑的脑袋。卷毛,大眼睛,颧骨高。很符合西方审美。
安德烈在内心评价了一遍,把那颗脑袋扔了出去。
卷毛脑袋不负众望,以十分温和的方式,精准砸在了欧文嘴里。卡住住他的上颌,划出无数条血口子。
口腔唾液和血液融合,散发的味道好似烂在臭水沟里的猪肉。肥腻肮脏。安德烈皱了皱眉,感觉饥饿感似乎被恶心得平复了一些。
“欧文先生,我希望你注意。”安德烈抬起手腕,那里空空荡荡,细软的布料裹着苍白的皮肤,没有装饰,却十分养眼,“这里可没有抑制器。我想杀你,或者杀你的手下,容易得很。”
莱恩斯随即不赞同地皱起眉头看向安德烈,但女干血鬼似乎此时心情烂透了,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他。
“就算我真杀了人,拿着抑制器,有能力压制我的是你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你。这里不是你的辖区,你最好带着你的废物下属们滚出去。”
“……”莱恩斯舌头动了一下,最后选择了闭嘴。
这是他见过的最嚣张的嫌疑犯,没有之一。
但一只心情不好的女干血鬼惹不得,尤其是三代血族这种老怪物。所以莱恩斯看了看被吓得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的欧文,带着一丝好心情选择了纵容。
欧文还在扣着口中的雕塑脑袋。一动就一阵刺痛,他怨恨地盯着安德烈,挥手模糊着喊:“走!”
大队猎人撤出,只剩下裹着黑大衣的莱恩斯。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转身弯腰碰了碰女人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