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钊被楚玦说中,他无话可说,紧紧地抿了抿唇。
楚玦也不说话,就躺着等他松手。
输了就是输了。时钊纵然不服,却还是松了手。
“我本来没打算讲这些,反正你昨天不清醒。”楚玦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但你上回让我别什么都不跟你说。”
“所以我现在跟你解释清楚。”横竖绕不过这道题,楚玦索性现在就把它破开,“你是我教出来的队员,也是我认可的队友。以前是,现在是,不会改变。”
时钊意识到他话里少了点东西,追问道:“以后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楚玦这一架打得辛苦,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翘起腿,一手搭在椅背上,“你刚刚可没赢啊,小Alpha。——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我记得我教过你别那么容易受影响。”
“教官,你在拒绝我吗?”
时钊问得太直白了,楚玦回答“是”也不是,回答“不是”也不是。他一时语塞,连带着别过脸的动作都有些狼狈。他没肯定也没否定,换了个说法:“我是在教育你。”
楚玦在时钊反应过来之前抬手就把灯关了,“行了,这事就这样。睡觉。”
灯光一跳,房间由明转暗,周遭顺势安静下来。
时钊那双沉黑的瞳孔一同融入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楚玦躺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脸有些烧。他闭上眼睛,又想起时钊刚刚的眼神。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耳根,温度跟脸颊一样高。
刚刚不会也是顶着这副样子教训人的吧?楚玦沉默了。
第45章你跟他又不一样。
一夜过去。
楚玦醒来的时候没见着时钊人,以为他还在想昨晚的事,叹了口气便要出门寻找。
他刚走到门口,时钊便推门而入。他们面对面站着,楚玦握着门把的手有些尴尬地缩了缩。
时钊神色跟往常没什么不同:“你醒了?”
楚玦略微有些意外。
时钊调整情绪的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好,一觉醒来居然跟没事人一样,至少神情举止都十分自然,让人看不出端倪。
自然得让人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去哪了?”楚玦问。
“注射抑制剂。”
楚玦左看右看,实在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索性放弃。
看来他昨晚的思想工作做得很成功,时钊埋藏许久的秘密见了光,一夜之间卸下了思想包袱,浑身轻松。
时钊昨天说“明白了”,看来是真明白了?
不过人回来了就行。楚玦倒回去,转身去盥洗室洗漱。
他的小尾巴依然跟在后面,时不时给他递个东西。时钊好像能预先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楚玦想拿什么,完全不用自己伸手。
楚玦忽然发现,这一连串下来,好像有些过于顺手了。
时钊总是在细节方面做得很好,恰到好chu又不容易让人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时钊跟在他身边,要是哪天不在,他可能还会有点不太习惯。他不得不承认,依赖时钊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深得多。
他狐疑地瞥了时钊一眼,收到时钊一句淡淡的“怎么了”。
“没什么。”
……总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具体的他说不上来。
时钊站在边上,几次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楚玦瞥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都快把“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行字刻脑门上了。
“刚刚我在外面看见几个Omega。”时钊顿了顿,又说,“他们……”
时钊没说下去。
他看到他们撕下阻隔贴,注射抑制剂,然后又注射了这里独有的稳定剂。
虽然时钊刚注射抑制剂不久,但这不妨碍他依然对Omega信息素保持敏感的嗅觉。
为什么这里的Omega都贴着阻隔贴?
为什么他们要在注射抑制剂后注射稳定剂?
为什么稳定剂的作用偏偏是……抑制T值?
一切串联起来,好像都指向一个唯一的答案。
“你发现了啊。”
其实不怪时钊迟钝,试验基地里所有Omega都贴着阻隔贴,平时又鲜少走出来,他基本上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些人,更别提感受他们的信息素了。
“对。就你想的那样。”楚玦说,“现在使用的Omega改造试剂,蓝本是我的信息素。”
楚玦甩了甩指尖的水,顺便从时钊手上抽出两张纸擦了擦,然后才转过身来,直视时钊。
有些事情自己猜出来和听楚玦亲口说出来是不一样的,时钊没想到楚玦就这么轻轻松松说出来了,他还以为楚玦没打算告诉他。
毕竟楚玦在银翼舰队这么些年,一直很注意遮掩信息素,纵观整个银翼舰队,除了时钊,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敢肯定,即使是任星蓝,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为什么?”
“因为我的信息素也很特殊啊。你知道我对其他Alpha信息素没有感觉,而且——你闻过我信息素的。”楚玦言简意赅地说,“是比较容易让Alpha失控的类型。”
时钊脑子转得快,楚玦还没说,他就已经自己联想到了:“所以七年前是因为——”
楚玦顿了顿,打断他:“好了,好奇心收收。”
时钊识相地收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教官,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楚玦扬起眉梢:“不是你自己问的?”
“我问你就说?”时钊追问,“任星蓝问你也会跟他说吗?”
“你突然扯他干什么,你跟他又不一样,有可比性吗。”且不说他脖子上都多少个时钊的牙印了,就是给任星蓝十个胆,他也不敢像时钊一样凶自己队长“你得跟我说”。
“没有。”
时钊却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楚玦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他说的话里哪句是小Alpha得到的糖。
许言玉来找他们的时候,从氛围上感受出一点儿微妙,他的目光在楚玦和时钊身上反复流连,轻轻“咦”了一声,但他没有窥探旁人隐私的爰好,只惊叹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你的易感期几天了?还要持续多久?”许言玉将手中的抑制剂放到桌上摊开,对时钊说,“帝国产的抑制剂,我只藏了这么多,全都在这里了。”
时钊扫了一眼桌上的抑制剂数量,淡淡地道:“够了。”
“Gospel产的抑制剂,跟帝国产的抑制剂有什么区别?”时钊出言问道,“我看到这里的Alpha也在用。”
昨天一路走来,时钊观察到了不少东西。如果这抑制剂有问题,为什么他们自己还要用?
许言玉正欲回答,身后的门倏地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
“17号?”许言玉见到来人,有些疑惑地道,“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17号听他这么问,当即冷哼一声,“谁让你昨天都告诉我了,我偏就要来。”
许言玉轻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17号脸色勉强缓和了几分,小声嘀咕了句“你当然不能是这个意思”。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环视一周,在看到楚玦和时钊时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似乎是勾起了昨天那不太好的回忆。
“你昨天说的那个……”17号看见时钊,就回想起脖子被人勒紧的感受。他条件反射地咳嗽两声,赶紧别开视线,转向许言玉,“就你说的那个计划,我也要加入。”
“你?”许言玉眼中的疑惑未消,“为什么?”
17号完全没必要来玩这个有一定概率送死的赌局,在索伦星,17号是权限最高的Alph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