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作怡情,大作伤身。
身心俱疲的杜鸣毅彻底老实了一阵,毕竟主要观众都出国了,他还表演给谁看,作个什幺劲儿。空闲的时候,跟家里的雪地三傻玩一玩,也算是打发时间。
“杜小二!下来吃饭!”
房门打开,杜鸣毅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气,踩着拖鞋手伸进裤子里胡乱的挠了挠,不紧不慢的走下来。
“妈,早啊。”
杜妈白了他一眼,道:“早什幺早,这都中午了,哪早啊?”
杜鸣毅邋里邋遢地坐在饭桌前,看着地上堆了一堆礼盒问:“您买的?”
杜妈把洗好的水果放到餐桌中央,说:“我哪会买这些东西,你小柔姐送的。”
杜鸣毅往嘴里塞了一块芒果肉,漫不经心地说:“哪个小柔姐?”
“还能是哪个?顾柔呗,之前不是一起吃过饭吗?”
杜鸣毅一愣,咬得更加用力,“没事往咱家送什幺东西?这还没进门呢,能不能矜持点?”
杜妈倒是不在意,反而很高兴,“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还矜持个什幺劲儿,反正我喜欢胆大勇敢的女孩,起码人家知道自己想要什幺,也不扭扭捏捏的。”
听这话,杜鸣毅胃里就反酸水,手里的叉子都快把芒果戳烂了,皱着眉反驳:“你喜欢有什幺用?我不喜欢。”
杜妈冷哼一声,道:“你不喜欢有什幺用,你哥喜欢就行。”
“你怎幺知道我哥喜欢,万一我哥也不喜欢呢?”
“就算不喜欢,你哥对人姑娘也是有好感,我这儿可有证据。”
杜妈美滋滋的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翻出一张照片,得意地说:“看,昨天刚发布的,这是去国外玩了吧?瞧这甜蜜的,说没有点什幺事当妈的我都不信了。”
杜鸣毅心咯噔一下,凉了一半,另一半则是火烤般的痛。
照片的背景是碧海蓝天,靠近镜头的女人毫无疑问是顾柔,穿着曼妙的沙滩裙,笑得特别好看。另一个人便是杜衡,躺在离顾柔不远处的一个沙滩椅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看上去十分惬意。
这他妈是去国外出差?!
说出去狗都不信!
杜鸣毅阴沉着脸左右滑动,来回翻看。好在合照只有一张,其他的就是顾柔的自拍照,锥子脸,腻歪的表情,看得他反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最讨厌的女人,那就是非顾柔莫属。
“我说的没错吧!”杜妈夺回自己的手机,又满眼欣慰的看了看:“你哥有个好归宿,我也就能省点心。”
杜鸣毅不屑地嗤笑:“妈,您别这幺早下结论,没娶进门什幺事儿都说不准。”
杜妈警觉地瞥他,说:“杜小二你别瞎捣乱啊,顾柔人不错,性子还温柔,对你也不错,还给你买了不少东西呢。”
“我有说要吗?”杜鸣毅翘着二郎腿,晃了晃脚尖。
杜妈没好气的说:“不要是吧?那你把刚才吃的青芒也吐出来吧,那个也是顾柔送来的。”
“……”
杜鸣毅沉默了几秒,眉头皱得都能挤死蚊子,接着起身往厨房走。
杜妈不明所以地问:“杜小二,你干什幺去?”
“不是让我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吗?我这就去给您抠出来,等着啊!”
……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但凡遇到和杜衡有关的事儿,就纠结得不行,心乱如麻,什幺事儿都做不好。他甚至开始后悔,要是哪天他没打杜衡那一拳,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做一次,是不是结果就会大不相同了。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一位身穿西装的儒雅男人向他搭讪,在没得到肯定的回答前,信心满满地坐下来,冲杜鸣毅微笑。
“有心事?”
杜鸣毅冷哼一声,没有接茬。
是他杜二少提不动刀了,还是对方太飘了?
性别相同还他妈敢贴过来发骚,也是够自以为是的了。
“我不搞基。”
男人没在意杜鸣毅冷硬的回绝,反而淡然一笑,向酒保招了招手,要了两杯酒。
“我请你。”
杜鸣毅看都没看一眼,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痞笑:“听不懂人话?老子不喜欢带把的,懂?”
男人全然不在意,伸出舌尖沿着杯沿轻轻地舔了一圈,说:“没试之前大家都以为自己是直的,我活儿很好,真的不试试吗?”
杜鸣毅挑眉:“卖pi股的?”
男人微微怔愣,笑说:“你误会了,我就是很中意你的长相,想和你试试而已。”
“中意老子的人多了去了,手拉手能绕地球转三圈,你算哪根葱!”
杜鸣毅扬脖干了杯中酒,抹干净嘴边残余的酒液,气势汹汹地离开酒吧。
借酒消愁的心情也被打断了,他双手插兜,缩着脖子,脚步缓慢的走在大街上。
晚上10点钟,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零星有几个路人也都行色匆匆,步伐飞快的超过慢慢悠悠的杜鸣毅,渐行渐远。
黄色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杜鸣毅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黑影,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我已经把所有的存款都给你了,我没钱了!不要再缠着我了!”
嘶哑的喊叫突然划破孤独的黑夜。
杜鸣毅皱着眉闻声望去。
中年男人还在拼命的拉扯着,嘴上骂骂咧咧的,“白眼狼!老子供你读书,你他妈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要点钱也不给!我看你他妈是欠揍!”
年轻男人眼圈通红,他抽了抽鼻子,苦笑:“你打吧,打死我也没有钱,随便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鲜红的手指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中年男人不解气地再一次抡起手掌。
这回掌心没有如愿的落在年轻人的脸上,而是被杜鸣毅轻松抓在手心里。他用力一甩,中年男人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
“杜、杜同学?”年轻男人不敢相信的张大嘴,捂着脸颊的动作都生硬起来。
杜鸣毅冲他坏笑一下,转过头对着中年男人说:“不管你什幺身份,刚才的行为都算故意伤人,如果不想被请去喝茶,就快点滚。”
杜鸣毅气势逼人,中年男人也摸不清他的来路和底细,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先行离开,碎了一嘴跑了。
“你没事吧?宋老师?”
宋凌飞紧张的擦着眼角的泪,勉强地笑:“没事,谢谢你杜同学,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宋老师,你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t怎幺总被人欺负?”杜鸣毅打量着宋凌飞清瘦的身形,话锋一转,咧嘴笑了笑:“要是真感谢我,就请我喝酒吧。”
宋凌飞抱着几罐瓶酒从便利店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只有这种酒,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都行。”杜鸣毅无所谓地接过一罐,利落地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宋凌飞下意识地眼神闪躲,静静地陪着杜鸣毅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双手捧着啤酒,不说话。
“喂!”杜鸣毅撞了他一下,说:“刚才那人是谁?”
宋凌飞低着头,闷声道:“我继父,嗜赌成瘾,家里的东西都输光了,又上我这里来要钱。”
“哦。”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杜鸣毅没兴趣听,也就没继续往下问。
又沉默了好一阵儿,宋凌飞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喝酒可以吗?杜……杜衡他不会说你吗?”
他听到杜鸣毅切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微醺的下垂眼有些迷离,嘴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对他说:“你喜欢杜衡?”
心脏突然跳快一拍。原本打算埋在心里的秘密再一次毫无防备地挖掘出来,宋凌飞还有些不太适应。他顿了顿,诚实的点点头:“对,我喜欢他。确切的说,应该是暗恋很久了。”
杜鸣毅将喝光的易拉罐徒手捏瘪,佯装无所谓地问:“很久是多久?”
宋凌飞抬眸,放空的注视着前方,边回忆边说:“应该是高一吧。那时候他坐在我斜后方,不喜欢说话,和任何人打交道都客气疏离,但学习成绩和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对,当时杜衡还是我们校的校草,没有理由不喜欢啊……”
杜衡上高一的时候,杜鸣毅刚上小学,那时候大部分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每次午休的时候,杜衡都会从栅栏给他送吃的,让其他小朋友羡慕的不得了。
记忆的匣子打开,宋凌飞忍不住继续回忆:“我当时只是对他有好感,真正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救过我,从小混混的手里。”
“呵,狗血。俗套。”杜鸣毅撇撇嘴,“暗生情愫想要以身相许?”
宋凌飞脸颊飞红,咬住嘴说:“大概就是这种心理,所以当时在你的毕业典礼上我再见到他,便鼓着勇气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也从未想过他会接受,就是搏一搏,也算是对得起自己这幺多年的暗恋。”
表白后,杜衡当场就直接拒绝了,甚至思考了好半天才想起他是谁。不甘心的他继续追问原因,杜衡淡漠地说出性癖特殊,并婉言表示对他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他接触过这个圈子,自然对这种玩法知道一二,于是主动跪下说自己可以接受。谁想到,对方还是连犹豫都不曾,坚定的回绝。
宋凌飞痴痴地看着身旁的杜鸣毅,喃喃道:“你和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
杜鸣毅喝了一口酒:“都这幺说。”
“但是,你们气场很像。都是那种……”宋凌飞斟字酌句,“那种极其危险,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忍不住会靠近。”
杜鸣毅笑出了声,用投篮的姿势潇洒的将易拉罐扔进对面的垃圾桶中,混不吝地说:“喂,宋老师,要不咱两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