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折是个硬木头,拘谨得紧。
薛斐和他说了别弄了,他当他只是客气羞赧,从后院走一圈儿转身又往厨房里忙活去了。
薛斐在他房里轻微踱步,手里拿着一本书册慢慢看着,走了好一会儿才有了轻微困意。
所以当他看见齐折拿着一大碗面食走来的时候,薛斐的内心是绝望的。
他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叹气抚额。
依旧是搬了个小板凳,齐折把筷子放在那海碗上,期待似的等着薛斐尝一口。
薛斐双手托腮盯着那一碗冒热气的面食,他看见齐折的袖子上还有没收拾干净的面粉,心下的无奈更甚。
“你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了什幺?”
“我说我不饿,不要去弄。”
“我真的不吃。”
薛斐的语速不快,而且他时不时地就瞧着齐折的眼睛,表情诚恳,给人一种貌似真心实意的错觉。
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一种浅显的掩饰方法。
齐折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拍拍衣袖,随后低头小声说:“真是对不起,你快睡吧,我走了。”
言毕又端着碗和板凳原路返回。
走之前映入眼帘的是齐折脸上浅浅的血印子和两只袖口上的面粉。
薛斐难得有微微的心虚,可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他的错。
本来便撑得涨肚,来个大碗里面满满当当地盛满了面条。。。
只有面条,其余是光秃秃的什幺也没有,光一眼就能想象得出那粗糙的口感和敦实的分量。
齐折这人口口声声说切莫客气,实际上最拘谨的还是要属他自己。
不过薛斐不知道的是,还真是他误会齐折了。
齐折一直就怕薛斐晚上吃多会睡不好,到时候胃会难受。所以那一只大碗的底下埋了厚厚的几层豆角,然后是今日刚拾的两只鸡蛋和一只鸭蛋,最上面只不过是浅浅铺了一小碟面条而已。
他都没敢放猪油,太油腻的总归不好,因此特地拿了家里晒干的黄花和后院新采的野菌菇文火熬成汤底。
味道虽然寡淡,但胜在鲜美。
而且,大晚上真的不可以多吃。
事实证明,齐大哥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薛斐总是随性,没了睡意但又有些嘴馋,于是特地等到大半夜,悄悄地走到厨房,找出了那剩下的半篓子野果。
站在牡丹花圃前,欣赏那未成形的花骨朵,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在放回篓子的时候,趁着月光又看见齐折先前抬进来的那碗面。薛斐觉得有些甜腻,就拿起筷子颇为嫌弃的夹了根面条,虽然已经冷了,但入口却有些出乎意料的鲜美。
好像也不怎幺难吃。
筷子没撩拨两下,就发现了底下藏着的蛋和豆角。
于是。。。
薛斐十分给面子的吃完了,尽管他真的很饱了。
他满足地踱着小步慢慢朝自己屋里走去,偶然间看见齐折房里的陶灯还亮着,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
随后难得极为惬意地往床上一躺,也不亮灯,只大开着窗户听风过竹林的声音。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