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子灯笼做得很是灵巧,瞧着极为可爱动人,陆云看着很是欢喜,拎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仰头眯眼冲陆离憨笑,“大姐姐,这兔子好可爱!”
“嗯,你也可爱”
小姑娘天真浪漫的年纪,连笑容都明媚呢
陆云把玩了一阵那兔子灯笼,才想起来方才那个灯谜,不由纳闷看向陆离,“对了,大姐姐,那灯谜,为何是个‘庄’?”
她当时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结果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南望’指‘望’字的下部分‘王’字,‘孤星’指一点,‘眉月’指月初的月亮,像一撇。‘撇’加在‘王’字的左边,‘点’在‘王’字的上边,三部分一组合便成了‘庄’字。”
陆离耐心地向陆云解释着这‘庄’字的由来,语气不急不缓,嗓音清冽婉转,让人听得无比舒畅。
“原来如此,还是大姐姐厉害!这等解法,阿云怎的就想不到”
世人都传大姐姐是个傻女,平日里看着更是疯疯癫癫、时好时坏的,可谁能想到,她这位姐姐,可是位才女!不但人长得美,头脑还灵活!
陆云再次满脸崇拜看向陆离,心里对这个姐姐更加喜爱!
陆离被她看得不太自在,尴尬地笑笑并不作声。此刻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发虚的,之所以能看出那灯谜,全该感谢她那现代的师傅了
她那师傅也是个喜爱文墨的,对于古诗词颇有研究,平日里时不时会教授她一些诗词歌赋,那时寺庙里的清修乏味,她总爱搞些字谜灯谜类的活动活跃气氛,次数多了,陆离也就对这些轻车熟路了
她从小跟着师傅耳濡目染,不说学到师傅的十成才学,八成却是有的。
同样有此经历的,还有绥远,他俩虽然一个上院一个下院,可相隔并不远,时不时的“串门”也是有的。
只是武术方面,他俩各有所长,绥远擅长太极,而她,擅长咏春。
这一想到从前,陆离又止不住怀念,也不知绥远他怎么样了
思绪慢慢飘远之际,耳边猛然传来一声惊呼,陆离下意识扭头一看,就见陆云正怯怯地看着前方一紫衣女子,而手里的兔子灯笼已然入了紫衣女子的手。
“呀,兔子好可爱!你这灯笼本小姐要了!”
那女子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看着是个清丽可人的,奈何目中无人,上来就抢。
“刘姐姐若喜欢,拿去便是 ……”
陆云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拢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自个儿裙角,陆离一言不发瞥了一眼,眉头下意识拧紧。
端看陆云那小心翼翼的神色,不难猜出,对方她是认识的,身份还不低。
“她是谁?”
扭头向身边的丫头询问,红儿默默靠前,小声冲她耳语,“小姐,那是永宁候府的嫡小姐,刘双妍”
一听永宁候府,陆离瞬时了然,怪不得陆云怕成这样,原来是二夫人的娘家,那不是她的死对头麽?可这少女年纪看着不大,跟刘芝又是什么关系?
“这刘双妍,是刘芝什么人?”
这边翠柳嘴快,恨恨地盯着那少女背影气鼓鼓道,“是那毒妇的宝贝侄女!那永宁候府当家的,正是那毒妇的兄长,刘峰珉!”
一提起府里那个恶毒的二夫人,翠柳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有永宁候府撑腰,她哪里敢这么嚣张。
“刘峰珉当年也是叱诧一方的将军,还一手创建了刘家军,在军中微望仅次于当今的羿王,年轻时战功赫赫,当年陛下亲自封的永宁候,后来羿王年少成名,年纪轻轻就执掌了帅印,而这刘将军,也就是从那时卸任了,据说当年,那刘将军也是显赫一时,他虽不掌帅印,可当年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刘家军,依然还是归他统领。”
所以那二夫人仰仗的是什么,陆离终于了解清楚了。
无非就是这位身为永宁候的兄长,及他手底下的刘家军!
这么一想,陆离倒是理解了,为何这二夫人好端端的,却尽想着往相府里拿金银首饰去贴补娘家,这么威名显赫的永宁候,确实是有讨好的必要
只是看刚刚这刘双妍的样,永宁候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大姐姐,我们……离她远些吧!”
眼看着那刘小姐抢完了灯笼,又去了一旁的首饰铺,离她们如今站的位置并不远,陆云心有戚戚,虽然她极度讨厌刘双妍,可那永宁候府,她们得罪不起
灯笼被抢了就抢了,左右不值几个钱,可若是跟她发生口角,那麻烦就大了
大姐姐身为陆相府嫡女,尚且被二夫人欺压多年,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庶女,更应谨小慎微。
“别担心,我们不主动招惹她,但若她想明着欺负人,咱们也别短了气势。”
永宁候府是招惹不起,可若自己凭白受人欺负,陆离也是不答应的。
与其担心那刘双妍,倒不如痛快玩乐一番,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得逛个够本!
“我们去那簪子铺看看?”
古代的这些小玩意儿,陆离其实挺感兴趣
“好正巧也挑些首饰”
陆云顺着陆离目光看过去,另一头那个首饰铺子颇为热闹,想来有不少新奇玩意儿,一时来了兴趣,倒很快将刘双妍那事抛之脑后了。
两人缓缓钻入人群,朝那头的首饰铺子直奔而去。
与那熙攘的人群相比,街市的某巷,此刻却满是肃杀之气。
几名黑衣人正围着一位锦衣男子杀作一团,那男子脸色一片冰冷,唇上已不见一丝血色。腰间一块墨色的玉坠隐隐透着寒光,若是仔细看,能发现那是块质地绝佳的黑玉。
据传,黑玉镇魂、养人,亦能引魂。
“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
男子眉头紧皱,目光森冷望向几名杀手,这已经是第三批刺客了!想到幕后的主使者,他心底一片冰凉。
“对不住了三皇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领头的黑衣人目不斜视,手中的刀越发凶狠地往他身上刺去,后头其他几位杀手立马跟上,锦衣男子一个闪身避开,虽是赤手相博,却也招式凌厉。只是黑衣人出手尤为狠辣,剑光所到之处,招招致命。男子武功不差 ,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剑光飞舞之间,那皓白锦衣,此刻也隐隐染上了血渍,只是与那身伤相比,男子明显心痛大过伤痛,“我可是他亲子!他当真如此狠心?”
但见那领头黑衣人嗤笑着回,“三皇子,如今形势你还不明了吗?陛下可是亲自交代,质子,必须死!”
否则,他们北疆,该以何理由向南阳发难?为了陛下的宏图伟业,区区死一个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为了他所谓的“霸业”,竟三番五次对自己亲儿子暗下杀手!这样的父亲,他不要也罢,“回去告诉他,我宁致远,此后绝不再踏入北疆一寸,跟他的父子情谊,今日便一刀两断!”
他猛地扯过一旁杀手的短刀,冲自己胸前就是狠狠一刺,“噗!”
一抹殷红的鲜血从他唇角流出,将对面几个刺客惊得一愣,一时忘了该做何反应。
他们辛辛苦苦追杀他数次,每次都被他侥幸逃脱,这一回,他倒是干脆,竟自己将自己解决了!
“三皇子,你也别怪哥几个心狠,毕竟……一切可都是为了北疆!”
为首的黑衣人耐着性子最后对他说了一句,随后举起刀就要给他一个痛快,那刀锋凌厉,带着杀伐肃杀之气直直砍向宁致远,却不料,另一头一道更加刚劲的霸道之气堪堪划过,瞬间将那刀锋逼退,“走!”
一声洪亮低沉的老者嗓音突兀地响起,随后几名黑衣人两眼一花,只瞥见那人一抹素白衣角……
城北的烟花柳巷,距那卞霖大街不足五里,今夜也是热闹非凡。
怡红楼,卞霖城内数一数二的青楼,小厮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于各个雅间,里头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楼内香烟缭绕,一派歌舞升平之“盛景”,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声,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看那红粉绿绢,慢歌艳舞,燕瘦环肥,个个千娇百媚,却难寻一丝真情。
二楼西厢房内,锦衣男子气若游丝趴在圆桌之上,身上那几处刀伤狰狞,伤口仍在断断续续流着血。隔壁隐约传来男女吟哦之声,他眉头轻皱,心里突的一阵闷气翻涌,怎的又是青楼!
“为何三番五次带我来青楼?”
他艰难地捂着伤口,漂亮的琉璃眸子此刻略显暗淡看向对面静立着的素衣老者,眉宇间是剪不断的愁绪,这与他从前向来春风满面的形象大相径庭。
若是此刻陆离在场,见他这副模样,也必定长嘘短叹,昔日那个在皇宫里温柔帮她解围的清贵公子,如今怎变成这副落魄模样?
那素衣老者眉目和善,头顶戒疤,脖子上那一串佛珠黑得晃人,此人便是前不久到过羿王府上的镇国寺大师——净空和尚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为掩人耳目,老衲别无他法”
那几名杀手此刻定在街上虎视眈眈,若不寻个热闹的地躲着,只怕他难逃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