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此举是对是错,但今日,我不想让自己落下一生的遗憾与悔恨…赵飞,你明白吗?”
看向赵飞,赵一卓目光灼灼地道,只盼赵飞能明白自己。
“将军…”
与赵一卓四目相对,赵飞双唇微颤,却是吃声说不出话来。
“赵飞…”
又是一笑,只见赵一卓信誓旦旦地道:“放心!数十万叛军的大营我赵一卓都闯过来了,这一次不过才十数万叛军,我不会有事的!”
“将军,赵飞相信你!”
这话,赵飞可是思索了许久,终是说出了口来。可刚一说完,赵飞却是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这次,属下还请将军带我一起去,毕竟多个人也多一分照应!”
闻言,赵一卓面上笑容愈盛,却是摇头说道:“我一个人去足矣,你便好生呆在营中,等我回来就是!”
见将军不答应自己,赵飞双唇一张,正要再说,却被赵一卓挥手制止。
“此事不必再说了,我不过是去去就来而已,用不上多长时间!”
赵一卓平淡地说了一声,也不待赵飞答话,便转身向着自己营帐走去。
那里,有他的战马,楚芷艺送给他的那匹。
看着将军走远,赵飞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将军背影,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
来到营帐,换上了战甲,赵一卓提枪上马,便向着营外奔去。
行至军营大门之前,几名守门士兵见着有人打马而来,便挥手高声呼道:“来人下马!”
见状,赵一卓却是不停,反而挥枪喝道:“我是赵一卓!你们速速让开!”
“赵将军!?”
那守门将领闻声一愣,便又向赵一卓喊道:“此乃军中规矩,还请赵将军下马!”
虽说赵一卓被贬为士卒之事已是全军皆知,但众将士敬他以往杀敌功绩,私底下还是会叫他一声“赵将军”。
但眼下,这个“赵将军”似乎并不买账…
这将领都这么说了,可赵一卓仍不停马,反而用力一打马臀,那马儿跑得更快了。
这将领见状一惊,便连忙向左右下令道:“快快结阵!拦住他!”
一众守门士卒闻言,这才挺着长枪向着赵一卓指去。
此时,赵一卓已是冲至军营大门之前,他见着守门将士结着枪阵向自己而来,反而更加急促地催马。
“喝啊!!”
一声大喝,马蹄更急。
下一刻,赵一卓乘着战马,已是冲至大营门前,众将士见着,便要举枪向马刺去。
可那赵一卓却是怡然不惧,反而双腿一夹马腹,又一紧手中马缰。
那战马会意,又奔了几步后,竟是冲天一跃而上,从众将士的头顶上飞过!
“嗒嗒!”
几声脆响传来,众将士回首看去,只见那战马竟是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赵一卓也不停留,其又一催马,便向着远处奔去。
“赵一卓擅自离营,你快去通禀元帅!其他人,上马与我追!”
将领见着走脱了赵一卓,登时大急一呼,便率先跳上一匹战马,直朝着赵一卓追去。
其他众将士见状,也纷纷翻身上马,紧随在那将领身后…
……
出了凉州军营,又夺梁州城门而出,赵一卓一路南下,直朝通往鄯州的大道中间截去。
天秦大军早已上了路,赵一卓此时一人一马追去,倒也有可能赶上。毕竟天秦大军不可能全是轻骑,只要赵一卓跑得快些,便又可能抄到天秦大军之前,提前找到那伙叛军大军。
只要找到叛军大军,赵一卓就可以救楚芷艺脱离天秦大军埋伏…
一边想着,赵一卓打马更急,却是一点时间也不肯放过,生怕错过了叛军大军。
追了许久之后,忽见前边远处尘土大作,还有马蹄声与马儿的嘶鸣传来,赵一卓不禁一喜。
终是追了上来,只是不知是那叛军,还是天秦的军队。
摆是猜不出的,除非眼见为实,想罢,赵一卓催马来到一处土丘之上望去,赫然见到一只数万人的军队在朝南而去。看着这军队打出的旗号,赵一卓一眼便认出,这是天秦的大军。
只要绕过天秦大军,跑到他们的前边,便有可能在天秦大军之前遇上叛军大军,所以赵一卓也不耽搁时间,只是认准了道路,便悄然奔去。
可刚走没多久,赵一卓却是闻见后方传来无数急促马蹄声。回首看去,只见数千天秦轻骑,正朝着自己追来。
数千轻骑中,有人远远望见赵一卓单人单马,便向众人大呼道:“赵一卓就在前边!弟兄们,给我追!”
“元帅有令!拿下赵一卓,带回凉州!”
闻声,赵一卓面色一变。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人给捉回去,于是便催马急行起来。
这边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那数万天秦大军自然也是听到了。只见天秦大军之中,数骑奔出,朝着奔来的数千轻骑问道:“我们是魏将军手下将士,你们是怎么回事!?”
闻声,一众轻骑之中便有人答话道:“赵一卓无视军纪、闯出军营,我们是奉元帅之令来此拿人!”
那几人听得,看了看远处的赵一卓,便调转马头,回去复命。
天秦大军之中,一名将军见着几人回来,便问道:“可有问清是何事?”
一名士卒答道:“启禀将军,他们说是奉元帅之令,来此追拿擅自逃营的赵将军!”
“赵将军?”
那将军一咦,问道:“是哪个赵将军?”
“是赵一卓赵将军!”
士卒又答道。
“哦!”
将军闻言点头,又望了一眼向着远处而去的赵一卓,便道:“传令全军,不必理会!我们此行目的是截住叛军,不让他们攻打鄯州,此事事关重大、不可怠慢,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行去处理!”
“是!”
士卒躬身应道。
将令下达,数万将士浑然不去管赵一卓,赵一卓便只管向南,其身后数千轻骑追之不上,又见数万大军竟不派人拦截,那领军之人不禁恼羞无比。
可没得办法,别人数万大军是有命在身,这人也是知晓。若是因为拦截赵一卓耽误了军机大事,这罪名他也是担待不起的。
“快追,莫要让赵一卓跑了!”
轻骑领军大呼一声,下达了军令。
“是!”
众轻骑齐声回应,打马也更加地快了起来。
……
一路向南,赵一卓又奔了许久,其身后数千轻骑紧追不放,二者间的距离虽是不见减少多少,但数千轻骑却是一丝也不肯松懈。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回首望了一眼众轻骑,赵一卓低声自语道:“几千人跟在我身后,还不等遇上叛军大军,就会被叛军探子给发现!要是他们被叛军大军围住,凭白折了性命,就皆是我的罪过了!”
不愿数千袍泽因追拿自己而失了性命,赵一卓只得苦思摆脱众人的方法,可现在对方追自己追得如此之紧,赵一卓却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甩开众人。
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甩开众人,便是赵一卓跑得更快一些,这样一来,众人追他不上,自然也就会被甩掉。
可身后众人皆是轻装上阵的轻骑,并未负重太多,这样也是为了更好的追拿赵一卓,便是像那狗皮膏药,一直粘着赵一卓不放了。
就在赵一卓苦思之际,前方却是忽地转出二人双马,赵一卓定睛看去,只见那两人竟也是一副行伍打扮。
“叛军!?”
赵一卓瞧得心中一惊!
此处除了身后追着自己的数千轻骑,便是再无其他天秦军队,这两名突然出现的骑兵,自然也就是叛军无疑了!
这两名骑兵自然也见到了赵一卓与数千轻骑,二人皆是面色齐变,便要向后逃去。
赵一卓见着两名骑兵皆是一身轻装,料定这必是叛军派来探路的探子,心想绝不能让二人走脱,若是被二人逃回去通报了情况,叛军定会分军来此剿杀天秦将士。
念及至此,赵一卓拿枪拍马,便向两名叛军探子追去。
那两名叛军探子见着赵一卓杀来,顿时大惊,不禁逃得更快。
可二人坐骑普通,不及赵一卓坐下战马,竟是在几息之间便被赵一卓追上。
冲到两名叛军探子身后,瞅准时机,赵一卓一枪刺出,但闻“扑哧”一声,枪头便是刺入了一名叛军探子身后,将其捅了个透穿。
这名叛军探子瞪着双目,看着从自己腹部穿出的枪头,面上满是不甘,便跌落下马死去。
刺死一人,赵一卓也不去看,便又朝着另一人追去。
那名叛军探子见着同伴被杀,其大骇之下,便拼命地打马想要逃走。
赵一卓刚才杀死一人,已是耽误了片刻,此时那叛军探子已是逃远,赵一卓也不去追,只是一转手中长枪,便向那叛军探子掷去。
一枪掷出,赵一卓便拍马向那叛军探子追去。
“嗖!”
长枪在空中掠过,划着一道曲线,夹着一声破空,瞬息便飞至那叛军探子身后。
那叛军探子不知身后一枪飞至,只道赵一卓没有追来,他心中窃喜之下,便是一个劲地逃走,却不想自己所行进的道路,正是在那赵一卓的算计之中。
叛军探子身后,赵一卓远远看来,那叛军探子是自己将自己送到那枪尖之下的…
“扑哧!”
枪尖破体,自这叛军探子喉颈处穿出,这叛军探子连惨叫声也没有发出,便摔下马来。
那马儿不知主人已死,只是觉得背上一轻,却是跑得更快了。
策马奔来,赵一卓将至那叛军探子尸身之前,只见他一歪身子,其身形便从马背上侧出,又轻舒猿臂,便一把握住了枪杆。
握住枪杆,赵一卓手腕一抖,那枪尖便从叛军探子尸身上抽出。抖去枪尖上的鲜血,赵一卓丝毫不作停留,又向前边奔去。
“嗒嗒嗒!!”
……
一阵马蹄疾驰,数千轻骑这时才赶到此处。
见着地上两名叛军探子的尸身,与一旁悠闲吃草的战马,那率领轻骑的将军目光闪动,神色不禁复杂。
“将军!”
一名轻骑上前,朝着将军唤道。
“赵一卓杀死两名叛军,是不想我们行踪被叛军大军知晓,若是我们再这么追上去,叛军大军总是会知道的!”
沉吟一声,这将军却是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追拿赵一卓。
“那元帅那边…将军该如何答复?”
那名轻骑又问道。
“唉!我也不知啊…”
将军长叹一气,却是无奈摇头,便垂首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将军抬首,向着众轻骑呼道:“传令下去!人衔枚、马摘铃,不许发出声响!我们远远跟在后边,不要被叛军探子给发现了!”
“是!”
闻令,众轻骑齐声一呼,便照做了起来。
……
再看向赵一卓,他自从杀了两名叛军探子,便一路小心追去,途中又杀了数人之后,赵一卓总算是望见了叛军大军的身影。
十数万人,刀枪林立,正顺着官道,朝着鄯州方向开拔而去,其后烟尘卷天。
叛军大军四周,无数叛军探子四周游走,侦查着附近情况,赵一卓因此也不敢跟得太紧,生怕被叛军大军发现,只得远远缀在后边。
毕竟此处已是离得叛军大军很近,赵一卓再去杀叛军探子,若是被其大呼出声,定是会引起叛军大军察觉,到那时可就不妙。
奔上一座山坡,赵一卓向着叛军大军望去,只见叛军大军之中,正有一辆马车。
马车规格不小,以四马拉着而行,马车四周用帷幕围上,却是叫人看不清马车中的模样。但尽管如此,赵一卓还是能够依稀看到,那马车之中正坐着一个绰约人影,定是个女子无疑。
“芷艺姑娘…芷艺…楚芷艺…”
远远望着马车,赵一卓目光闪烁,不禁痴痴地念道。
“什么人!?”
忽闻一声大喝,将赵一卓从出神中唤醒。
俯身看去,只见一名叛军探子正骑在马上,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这边。
“不好!”
心中暗呼一声,赵一卓却是不敢乱动发出声响,并将战马拽到暗处躲藏起来。
那叛军探子见着无人应声,其心中更疑,便拍马向着此处走来。
可上了山坡,这叛军探子却是毫无发现,只道是自己听错了,这才策马离去。
见着叛军探子走远,赵一卓心中一松。
看来自己还是跟得太近…
心中想着,赵一卓也不再紧跟叛军大军,便由着他们远去,只等天色入夜,这才趁机潜入叛军大军之中,再去寻得楚芷艺。
如是一等许久,叛军已是走远,赵一卓刚要动身追上,却见远处尘土漫天,却是又有大军到来。
见状,赵一卓赶紧藏身,免得被人发现。
不一会儿,只见无数士卒奔来,看那旗号,竟是之前与赵一卓擦肩而过的魏将军所领之军。
“他们怎地来得如此之快!?”
见着自家大军紧跟在叛军之后,赵一卓不禁心中一紧。若是二军相遇,开战起来,他还如何去救楚芷艺?
心中刚一想罢,这天秦大军已是行至山坡之下,只闻大军之中,一人高声呼道:“叛军就在前边不远,兄弟们快快追上,莫要让叛军入了鄯州境!”
众军闻声,脚步便也更快,赵一卓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焦急。
可他现在不敢动身露面,不说这大军会不会抓他,就说那迟迟不曾出现的数千轻骑,说不定就藏在附近,正搜寻着他的踪迹。
如此,赵一卓只好等着自家大军过去,再另寻近路追去叛军,赶在二军打起之前,将楚芷艺救出。
可数万人的军队,也不是说过就能过去的,赵一卓等了许久,这才等到大军走远。于是他立马从藏身处出来,上马抄小路向南追去。
……
凉州附近的地形,赵一卓也是知晓的,更何况区区一条小路。
行军打仗,地形必然要了然于胸,否则何处可以安营扎寨,何处可以埋兵设伏都不知道,还如何做领军之将?
顺着小路而行,赵一估算着时间,猜测自己已是超过了天秦大军,只等追上叛军。
直到行至一处无名山谷之前,赵一卓停下马来,朝着无名山谷打量而去。
确认了眼前无名山谷的位置后,赵一卓自语说道:“穿过这个山谷,应该就能追上叛军了!”
在赵一卓的脑海中,这片无名山谷是在凉州与鄯州的中间,只要穿过这片无名山谷,赵一卓便可重新返回官道,到时只要追上叛军就是。
想罢,赵一卓也不耽搁功夫,策马便入了无名山谷,又打马朝着无名山谷另一头出口而去。
可刚一入谷,赵一卓便觉着四周静得可怕、竟不闻一丝声响,那山林间随处可闻的鸟鸣声,也在此处消失不见了。
心中狐疑,赵一卓不禁慢下马速,向着谷内四周看去,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见此,赵一卓心中疑惑却是更盛。
这一处鲜有人至的无名山谷,不说里边有着豺狼猛兽,但怎么会连一只林鸟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是如此,除非…
一想到此,赵一卓心神一动!
下一刻,只见赵一卓面色忽然大变,登时呼道。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