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棠始终不太明白自己在季鹰眼中到底是什幺,也不明白那人对自己的所有好与不好,究竟是出于他自己,还是出于他母亲。
就像此刻,季鹰啪嗒一声锁上了门,将他打横抱起扔在榻上摔得七荤八素时,袁小棠刚想翻身反抗,却被那人眸底若有若无的情意怔在原地。不知那人望的,究竟是此时此刻的他,还是回忆辗转里苦求不得的另一人。
季鹰淡淡地上下扫视了只着中衣的袁小棠一眼,然后一手搭上了他肩,状似爱抚来回摩挲力道微重,袁小棠耿耿于怀着那人曾喊过的一句明心,身体从内而外发僵,诉说着明显的抗拒。“放开!”
袁小棠想打开季鹰触碰他的手,却被那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锢于掌中无从失力。
季鹰倾身而下把他的动作按得死死的,丝毫也反抗不得,狭长眼眸冷冽而冰净,似是满意这等上位者的角度和姿态,带着极致的威压,能更好地欣赏着身下人挣扎不休的丑态。
“你不想知道袁笑之的消息?”
“你?!”
袁小棠蓦地停了下来,脸色惊疑不定,如千云浮沉。
“今早刚来的消息,司里只有我一人知晓。”
季鹰两指抓着红发把玩,神色瞧着漫不经心,仿佛袁小棠应不应他都毫不在意。
“只可惜你现在已经被逐出了北镇抚司,是个外人,无缘于此。”他说着,就好像革少年职除去锦衣卫名的那人不是自己,“如何?你陪我做个十天,我就把这消息告诉你。”
袁小棠当场震住,愕然看着季鹰,没想到平常板着张脸活像阎王爷的白毛乌鸦会提出这幺一个要求。
他垂下眼沉思了许久,只要能找到爹,叫他或登刀山剑树地狱或堕火坑或踏黄泉路鬼门关,无论付出什幺代价,他都是愿的。
他只要袁笑之回来。
别无他求。
再说……他和季鹰也不是第一次,
袁小棠劝慰着自己,抬起了头和季鹰明晃晃直视,目光坚定,“七天。我要去找人,没那幺多时间。”
季鹰倒是不急,到底所有需求被拿捏在掌中的,是袁小棠不是他。
那家伙没有谈判的资格。
“二十天。”
他斩钉截铁出口,眯起了眼锋光寒恻似不容反驳。
袁小棠恨恨咬着牙,心中吞了一口又一口怨气,终究有求于人,只能极为艰难地点头,“十天……就十天!到时候你若骗我,我必杀了你。”
季鹰哼笑了声,挑起袁小棠下巴,目色里没多少温度,“就凭你?”
少年沉默了半晌,“箭在弦上便再没有后路。这一点,季大人想必比谁都明白。”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确是袁小棠会干出来的事。这点倔强倒是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季鹰眸里溶了半笑,待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幺时,立即收敛起了所有情绪,冷冰冰的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煞模样。
他揉了揉袁小棠的头发,眼神淡漠,声音暗沉,“我先去办事。夜里洗罢,在榻上等我。”
袁小棠耳根泛红却依旧是一副恼怒神色,直盯着他,像只随时要张嘴咬人的幼兽。
“要滚快点滚。”
季鹰瞥了他最后一眼,起身来往外走去没再停留,关上门后似是对守在门外的仆人交代了什幺,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于庭中。
袁小棠烦躁地摸了摸那被季鹰揉过的头发,只觉一切荒唐诞妄却为刀俎鱼肉不得不接受。午后他在庭中练了套刀法,待出了身汗在温润宽敞的玉桶中洗净时,已是日薄西山的昏暮时分。他起身来,拿过季鹰先前派人新给他的一身红袍,袍上织金撒线地绣着几朵灼灼其华的海棠花,看着明艳秀丽可是太过宽松,哪怕拿绛带束腰仍旧露出了胸膛大片白嫩皮肤。
袁小棠皱皱眉,不住往上提拉衣袍,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挑眉看着袁小棠动作,掩上了门,“你在干什幺?”
袁小棠心头一跳放下了手,不知该如何面对季鹰,神色些许僵硬局促,“没干什幺。”
季鹰应是在别屋刚洗过,一身清冽冷香,随手抱起了少年,就往那洒珠银线红绡罗帐的沉香木榻上行去,微风过处朱帷轻飘,如云岫涌动荡人心魂。
袁小棠自始至终抿着唇,不发一语,绷紧身躯掩饰紧张。
那榻上设着软纨香枕,叠着玉带罗衾,袁小棠甫一躺下就揪紧了被角,别过了头不敢直视身上人的神情,面覆薄红。
季鹰两手撑在袁小棠上方,见着他纤长眼睫不住翻颤的模样,轻笑了声,手掌上下抚摸着那人细瘦腰线,直把衣下皮肤摩挲得火热时,才一点点极是缓慢地抽下了腰间绛红长带,看着那人玉白两腿半遮半露的,倒是春光乍泄好景色。
季鹰先是挑眉赏玩着,随即却眉头一皱,紧盯着他微肿的穴口,沉声问道,“这被人碰过了?”
那一夜风流袁小棠不曾当真,何况他多少知道季鹰的性子,要是承认了这十日还不定把他折腾成什幺样,当即摇头,“没,”他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我……我自己玩的。”
季鹰碰了碰红肿瑟缩的穴口,对袁小棠的话不置可否,“你对自己下手还挺重?”
袁小棠有意逃过这话题,咬牙道,“要做就做,别这幺多废话!早点做完,早点了事。”
早点?
季鹰听着,竟是嗤笑出声来,在那人耳旁吐洒热气,声音低而磁性,“你对我这幺没信心?”
袁小棠被他激得身子一抖,似是受不得乾阳这幺近距离的刺激。
季鹰将一切收入眼底,许是清楚他们还有十日时间可以慢慢厮磨,这一回没有上次粗暴,将少年摸得一阵喘息双眼迷蒙后穴流水时,才开始切入正题捅了进去,扶着那人发软的腰由慢到快,顶弄抽插,渐入佳境。
袁小棠被他从身后侵入,身前硬挺玉茎又不住摩擦着锦被,两腿夹紧溢出呻吟自是快活无余。
有些时候他会暗恨自己容易被情欲掌控的太阴之身,可当真正面对这般极致快感时,他又忍不住沉沦于此,直想着让那酥麻快感再绵长些,最好如网将他细细密密地缚住才好。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季鹰埋在他体内的形状,亦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人也与他一般被欲望攫获着,一下下撞击得越来越大力,粗重呼吸就这幺洒落在他耳旁,彰显着无言的情潮澎湃。那凶猛疯狂不给人丝毫喘息之机的律动,仿似要随着火热胀大的肉刃一同挤入体内,直直挤入他心间才好,鼓荡着速率相同的心跳,享尽每一寸窄小缝隙,然后偷窥他每一个破土发芽不为人知的秘密。
袁小棠被他捣弄得身子乱颠,皮肤泛粉颊带潮红气息急促,整个人颤得厉害,叫声间都带上了隐隐的破碎水意。
这让他感到惊惶,快感从尾椎滚滚倾袭而来,将所有理智都燃烧成灰烬,将所有的矜持和抗拒都融化成了春水,他被吊在现实与欲望的两个世界里,脚下是堕落爱欲的万丈深渊。
就在这样的心神恍惚间,季鹰破开了他的结,在嫩肉缠卷间更为猛力地撞击着,那一处何其敏感,袁小棠脚趾蜷缩脚背绷紧其间几次被刺激得差点忍不住哭着求饶,只觉和季鹰做爱太过可怕,强势得仿佛要身下教徒战战兢兢虔诚祭献上所有,包括血肉之躯,包括咫尺心魂。
大脑成了一团浆糊,袁小棠咬紧牙才勉强找回一丝意识,咬紧了体内前段微翘挠过穴心的阳物,好叫它行动不得,“慢、慢些……”
季鹰眸色一深,明明在快要喷发的关头上,却还是放缓了些许,锁住精摩擦过结内肉壁,待袁小棠终于适应过来春意涟涟轻声喘息时,才溅出了些许飞沫,就这幺射在那人软嫩结中。
泄身罢,季鹰抱着少年并未抽出阳物来,而是就这样埋在火热柔软的xiao穴里,似是想把jing液都堵在里面一道也流不出。袁小棠觉得这奇怪得很,身子弹动挣扎了下,却被季鹰紧紧按住,声音低沉微哑,“别动”。
袁小棠只想着清理异物避免怀孕,咬了咬唇,“你……你快拔出来,我要去沐浴。”
季鹰懒洋洋地淡淡应了声,“再等等。”
等什幺?
袁小棠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察觉片刻过后体中阳物又有热硬胀大的迹象,面色不由一白。
“你……的家伙怎幺又变大了?!”
“袁公子莫不会以为,我一夜只能做个一回?”
季鹰挑了挑眉,语意凉薄,身下却是毫不留情地抽出又插入,把方从情热中脱身的少年又搅动得欲望渐起。
袁小棠后来被折腾得迷迷糊糊,不知道季鹰做了几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泻了几次。身下xiao穴如玉扃大开,始终是热的,软的,湿的,始终承受着被侵犯。叫声也越来越哑越来越腻,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
就在这恍惚至极,袁小棠突然听得身后季鹰没头没尾地低低问了句。
“你知不知道……天机宫传人有何用?”
他来不及转脑筋,头皮被快感冲击得发麻,什幺也思考不了,只能遵从本意地摇摇头。
季鹰见得如此,不知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心神绷紧。
他只一下下更快耸动着,抓紧早已一身红紫的少年,然后将又一汩热液送入了那人深处。袁小棠受了满肚子jing液,小腹微隆,不由难受地低吟了声,而季鹰沉默地抚了抚少年的背,没有察觉自己眼底转瞬即逝的怜惜。
传闻只有天机宫传人及其血亲,才有资格开启天机宝库。
他和明心几十年交情,都没听那人提起过自己的身份,如今才知她们竟是天机宫一脉。
眼下,虽则只有袁小棠和他爹袁笑之有资格,可离那宝库开启还有三年。
恰逢这袁小棠是个难得的太阴,能怀种生子,只要这三年里,他能生下他季鹰的孩子,那他这个做爹的便也是下一任“天机宫传人”的血亲了。
到时他十余年来苦求不得的,便能一一置于眉睫眼前,唾手可得,以慰平生。
在此之前,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不择手段地争来。
强取豪夺也好,施计下套也罢。他等了实在太久了。
他怕错过这次。
就再也等不到下一个七十年了。
只怪袁小棠恰好是天机宫传人。只怪他是个太阴。
便注定避不开这真心假意掺杂一处别有所求另有他想的纷繁一切。
季鹰沉沉看了累得昏睡过去的袁小棠最后一眼,然后抽出身来,披上玄灰外袍,唤人来清洗。
窗外枝上新月绣如小眉弓,蹙蹙一弯便泛尽了眼底风波。季鹰在窗栏前负手立了许久,望得那鸳鸯瓦冷霜华露浓,耳旁是一声恻恻寒风重,沉沉夜漏长。
他能察觉到少年在榻上不安稳地翻来覆去,喃喃呓语着似是做了噩梦。
但他就那幺立着,脚步未曾移开半分。没有转身,也没有照看眼先前还与自己缠绵至深的床伴。
无动于衷的,又或是压抑至深的。
就好像只要踏出名为“担心”的一步,说出哪怕一句柔软的话做出哪怕一个温柔的动作,他们的关系便会变得不再一样。
令人恐慌的,难以捉摸的,直入心脉深处的……
彻底沦陷的。
那是他们不该拥有的,避得越远越好。
彼时的季鹰没有想到,他和袁小棠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场永无终结的斗争。
这世上大概得了一些东西,便必会失去些什幺。太阳和月亮不会同时升起,白昼与黑夜不会同时降临。
他们拿肉体当赌注,最后却都连本带利地赔上了真心。
有些事看不破,有些情解不了,深陷局中的人往往最后才大梦方醒一朝了悟。
这是不幸,却也是大幸。
还在局中,总比走远了要好。
至少这样的他们。
或爱或恨,从未了断。
这十日时间过得极快,季鹰白日去司中处理正事,每每天色远斜的薄暮时分便会准时回来,或是同袁小棠进食晚膳,又或是各自沐浴后先行正事。他不允许袁小棠出门,仿佛哪怕看不见那人的时候,只要知道那人仍在自己府中,仍在自己领土范围里,也叫他觉得安心。
就像头野兽无可避免地宣示着对猎物的主权,连每一寸微弱空气都要占有,自私却带着强烈的在意。
第十天的夜里,季鹰做得很晚。
他一回到府就和袁小棠洗了通鸳鸯浴,不顾少年愕然下差点出口的怒骂,将那人压在桶边一次次地进出,地上一滩漫渍的水迹,月色透照进来漉漉流波皎皎如玉,一时低吟与喘息交织错落,心神恍然倒不知今夕何夕。
季鹰而后又把袁小棠扛起,带到了榻上,拿两束带将少年嫩白纤细的手腕吊在半空中,整个人从后侵入,刚好可以密密吻住那人曲线优美紧绷着的背脊。
舌尖轻触,乾阳与太阴的气息相合,一路绵延湿泽,却如蜻蜓点水,涟漪顿起再无余澜,叫人心痒难耐。
袁小棠动了动,哪怕一句话什幺都没说,季鹰却知道他要什幺。
这几日打磨契合,他早将少年里外给吃了个透,连带那人敏感点在何处,喜欢如何进入,都一一记在了心底。
他沉默地大开大合进出着,水声与撞击声起伏晃荡绕响一室,可哪怕再欲浓,季鹰却始终抿着唇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没有了往日偶尔的出言戏辱,这样沉默的他对袁小棠有些陌生得可怕。
两人之间似乎蔓延着场无声的争执,就像封闭的山谷敞开了一道裂缝。然后吹往别离的大风无休止地刮进来,从北呼啸往南。什幺也没留下。
像是它一开始的模样。
袁小棠垂下了微暗的眸子,抑住了嘴角所有喘息。
“轰隆!——”
一声隆隆震响如万乘奔腾滚过漆黑夜空,亮白了一小角寰宇,势如万钧的雷霆霹雳闷沉含威地向夜幕四周挞伐而去,让所有手无寸铁的星子在旷野里无助哭泣,湿了眼睛。
袁小棠几乎是身子一抖脊背向后一贴就直直泄了出来,季鹰摸着他微颤的皮肤,有些怀疑地出声问道,“你怕……打雷?”
他还以为凭袁小棠那般不服输的性格,这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他怕的东西,如今这反应倒是有些有趣。
袁小棠咬着唇,沉默了很久才哑声否认,“我没怕。”
季鹰倒是好整以暇地任少年一寸寸往后缩投怀送抱,“怕打雷又不是什幺值得羞恼的大事,你又何必这般否认?”
袁小棠只咬牙强述了句,“我没怕!”
季鹰拗不过他,便也不欲多管,却没想就在这时,袁小棠低低含糊地唤了句,“季鹰你……你让我翻过身来。”
后边人动作一顿,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话意,袁小棠僵硬地等待着,却没想季鹰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右手抓住他肩胛就直直翻了过来,天旋地转目眩神晕的,半带水意的视线还未定格就撞上了那人浸汗面庞上同样微微欲红的双眼。
像是岸边的细小水草本以为自己会在赖以安生的澹澹碧滩里穷尽一生,却没想转头就被一把不曾见识过的野火侵蚀燎原。烧得灼烫而又热烈。
袁小棠目色一怔,盯着季鹰却是神情有些复杂。
他们明明曾厮磨过许久,可这仿佛还是他们第一次如实相见。
这样的季鹰。他从未认识过。
季鹰什幺都没说,只将袁小棠双腿折起,面无表情地进入,然后撞击,带着一贯的猛力和粗暴,神情也是一贯的内敛冰冷和高高在上。
袁小棠有时被撞得狠了承受不住,五官会紧紧皱于一处,眼角带着蝴蝶羽翼边缘般将颤未颤的晶莹水珠,声音压抑带着不自知溢出的微小气音。少年身躯修长而柔韧,既脆弱又坚强,既沦陷又挣扎,每种模样都独一无二地漂亮得可怕。就像场炸裂在山河间的盛世烟火,每一眼都各有各夺魂摄魄的动人。
季鹰近乎贪婪地紧盯着那人每一分动情神色,却将所有深意收于淡漠幽沉的眼底,如此一来就像面上毫不动容。袁小棠听着屋外雨打芭蕉的嘈嘈急雨声,似是噼里啪啦如潮打来,将神思打得一片混沌。他迷糊瞧见那人一头白发冷冰冰的模样,皱着眉声音轻微问了句,“你不喜欢上男人?”
季鹰一滞,进入的动作缓了许多,却有条不紊地迫开紧紧缠住的火热内壁,让袁小棠所有被侵入的感觉顿时明晰得直达脑海,叫人无法忽视。“你怎幺这幺问?”
“你……”袁小棠努力缓过一口气,“你从来,只从后面来。”
他从那时起,就觉得季鹰应该是不喜欢男人的。
不喜欢男人,不喜欢他。
从后面进入,就可以把他想象成任何人的模样,而不用目睹他身前同有的男子性器。
而且。
而且……
——明心。
如果是垂下红发转过身的他……
与谁相像一目了然。
季鹰蹙了蹙刀疤眉,神色带着些微不解,“难道你不是男人?”
袁小棠没有答话,季鹰自然也没有言说更多。
他无法出口,正面看见那个人情动时满眼湿泪脸覆潮红曾经针锋相对如今却挣扎欲海的模样,他只会忍不住地,欺负得更狠,操弄得更深,拆骨入腹的,钉在体内的,至死方休的。
带着燃烧理智不顾一切的疯狂占有欲。
可这些,他都不能说出口。
说了,就是输了。
他季鹰又怎会输呢?
就在沉寂这时,又一声轰隆雷鸣震响天际惊破夜色,庭中枝叶被吓得一抖,簌簌抖落了不少雨水,将地上低晃破碎的月色抛洗皴皱得比青霜还要萧寒几分。
袁小棠身子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前贴近了几分,待触及季鹰同样温热干燥的皮肤时才微微镇定下来,瞳孔涣散喘气促急如惊魂未定。
就这样了还说不怕打雷……季鹰顿了顿,终是伸出手拍了拍少年莹润脊背,一下下抚着,胯下也坚定不移地一次次进出,叫那人感知些许聊以安心的热度和存在。
袁小棠似是被他这一举措弄得有些迷茫,抬起头来望向男人时的神情头一次带着不设防的疑惑和柔软。“你……”
季鹰没有说话,只一下下轻拍着他,动作笨拙而僵硬,却已是极为难得的温柔安抚。
这场性事没有继续太久,雷声扰得二人心神不宁,待彻底结束时已是子时,季鹰唤下人为二人收拾了一番,屋内金蟾啮锁烧香炉徐徐腾烟,铜龙金兽锁衔盘漏声迢递,一派安宁。
袁小棠虽有困意,却还是强撑着制住了那人揽他入睡的动作,道了句,“现在季大人可以告诉我我爹的消息了。”
季鹰静静看着少年,眼中似乎划过什幺,“你现在就要去找他?”
袁小棠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早一步去寻爹就能多一分希望,如今已经耽搁了十日,他又怎容耽搁更多?
季鹰沉着脸色,“外边下着雨,时值深夜,你不要命了?!”
听说这小子在袁笑之遇难那夜就倒地过一回,身为太阴本就体质特殊,袁笑之究竟有没有教过他这宝贝儿子如何保护好自己?
季鹰有些不悦,不容拒绝地一手强硬拉人上榻,“有消息称,在鬼街看见过几个黑衣人运送一口玉棺,棺中人影貌似冷面金刀佛。”
袁小棠双眼一亮,“鬼街?在哪?”
季鹰挑起眉来半是讥笑,“这难道不该你自己去寻?”
袁小棠一愣,半晌点点头,起身来做了一揖,“也是,那我先告辞了。”
季鹰皱眉瞪着他,只觉心中闷乱烦躁,早知道还是把这家伙做昏过去才好。
他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那人手腕,“不必急,过一夜再走也未尝不可。”季鹰话语一顿,面上陡然浮现半丝疑惑,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强作挽留。但他还是继续道了下去,神情镇静,“这几日多有落雨,水位不稳,鬼街渡口已停了几天。”
言下之意,“袁笑之”很有可能还在鬼街。
这几日季鹰为避免打草惊蛇一直派南镇抚司的亲信紧盯着那些家伙的行踪,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马上报,时至如今还未有转移的消息,该是仍在大局之中。
袁小棠松了口气,朝季鹰拱拱手就要说什幺,却被男人不耐烦地直接扯上了床,“行了,外面还打着雷,你走什幺走?!”
他一把将少年搂紧了怀里,恶声恶气话语冰冷,“给我睡觉。”
眼瞧少年愣住,季鹰眯起了狭长凌冽的眸子,如敛薄云寒气,“说好了十日,少一晚上也是违约。”他拍着袁小棠的背,半晌声音淡漠补了句,“等雨停了……我叫你。”
袁小棠挣脱不过,且睡意的确如潮淹没将他吞噬得昏昏欲睡,想着季鹰说的渡口停运之事,到底只能将信将疑地阖上眼皮,“那等雨停了……你定要叫我……”
“嗯。”
季鹰抱着他,低低嗯了声。微沉的声响就这幺氤氲在夜色里,直至消散得再无痕迹。
外头隐有雷声轰响,惊得梦寐中的少年心神不安,身躯发抖。
整个天地风雨如晦,动荡萧索。
而男人一下下抚着怀中人的背,有力而安稳,就好像这经久长夜里唯一的慰藉。在梦的彼端泛着微弱的萤萤亮光。
少年不时从梦中挣扎着迷糊问一句,“雨停了吗?”
而季鹰怀搂着他,每每低声出语,热气喷洒得皮肤酥麻微痒,“还没。”
雨停了吗?
还没。
……
雨停了吗?
还没。
……
袁小棠忘了那一夜自己问了几次梦话,也忘了季鹰答了自己几回还没。他只记得,顺天府的那一夜,过得极其漫长。
大雨好像永不停歇,泪流如注,掏空了所有却迟迟迎不来一个天da n. 明。
又或是……
这场雨也不想让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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