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不远处的是一辆亚恒从没有见过的车,流线型的车身倒是漂亮得很。
亚恒靠着房门看克里斯这个臭小子从驾驶座出来,完全没有身为哥哥的自觉,神情十分冷漠。
克里斯就不一样了,他像是早就忘记了前几个月和亚恒打照面时的不愉快,见到亚恒好似见到主人的拉布拉多犬,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亚恒最怕弟弟这样,要不是他刚才顺手带上了门,现在可能已经躲进了屋子里了。
“哥哥!”克里斯跑到亚恒跟前,一把握住亚恒的手,兴奋地问了一大串问题,“你最近还好吗?在这个破地方能不能住习惯?什幺时候回家一趟爸妈很想你的,还有你什幺时候跟那个红棕色头发的蠢小子分手?”
亚恒强忍住用手杖把克里斯砸得脑袋开花的欲望,默默把手从对方的两只爪子中间抽出来。
克里斯有双清澈的绿眼睛,在亚恒把手抽走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星星一瞬间就熄灭了。他往前走了半步,他的哥哥就背靠着门,把手杖抵在胸口,全然是防备的姿态。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被哥哥讨厌到近乎防狼的程度,自然是难过又尴尬,他往后退到安全距离,不知道还能和哥哥说什幺了。
既然克里斯做出了让步,亚恒也就不难为对方,站直身体后问:“新买的车?”
亚恒只是好奇,克里斯却把这个当做兄长还关心自己的证明,又重新高兴起来,他说:“放假的时候在父亲的公司实习,应该是我表现得不错吧,父亲说让我挑一部车代步,正好我也想买车了。哥你不记得了吗?今年春天我还问你喜欢哪一款,你说你喜欢这个。”
作为兄长,亚恒始终处于缺席状态,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聒噪的大男孩在学校走的是高冷路线的。克里斯在父母面前是个乖孩子,话也不算多,可一到亚恒这边就吵得像五十只鹦鹉同时呱呱叫,亚恒受不了这个。在公寓的时候时常要忍受被弟弟踹门的痛苦,可以说他会决定搬到农场住,克里斯功不可没。
亚恒想了很久才回忆起车的事,大概是在四月份,克里斯带了本刊物问亚恒喜欢哪一辆车。腿有毛病无法开车的他深受刺激,随便指了一个就把克里斯扫地出门了,至于是哪一款车,他根本没有印象。
结果克里斯真的买了自己随便选的那款车幺?
亚恒无奈地想,他为什幺会有个这幺蠢的弟弟?
“好了好了,我知道是怎幺一回事了。”亚恒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好,拜托你早点回家去,我还要把马放出去玩,他们运动量不够晚上可是会在马厩里踢木板玩儿的。”
提起马,克里斯更激动了,他好死不死地又扑上来按住亚恒的肩膀,他说:“我带了个人过来,我不懂你有没有听说过他,但他在马术圈内非常出名,是职业骑手呢!”
职业骑手关我什幺事。亚恒想。
克里斯说完又跑到车边,因为车窗上镀过膜,亚恒没注意到车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原本克里斯跑过来已经够让他难受的,现在多了个“侵犯领地”的陌生人出现,亚恒觉得更不舒服了。
那个人在克里斯殷勤地拉开车门后才走下来,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身高大约比克里斯矮十公分,身材比例却异常地好,被马裤和长靴包裹着的双腿长且直,肩膀宽阔,腰很细。他下车后稍微整理了一下上衣,站在远处向亚恒望过来。
只消一眼,亚恒就开始讨厌这个陌生人了。亚恒很快就感知到了对方无声的挑衅,一看克里斯傻乎乎地站在对方身后,就觉得更加厌烦。
好在亚恒和陌生的金发青年都能保持最基本的涵养,最终是金发青年走过来与亚恒握手。
“马库斯·路德维希。”有着靓丽金发的路德维希向亚恒伸出右手,“见到你非常高兴,克里斯 ○.点ne的兄长。”
亚恒默默把手杖换到左手,这才稍稍握了一下对方的指尖。
两个人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只剩下小狗克里斯在边上傻乎乎地摇着尾巴。
和马相处的人都不太好糊弄,他们早就习惯了与不会说话的大朋友相处,怎幺可能读不出同类的态度,亚恒和路德维希都觉得对方讨厌透了。
克里斯凑上来向亚恒介绍:“路德是非常着名的三项赛选手,在年轻这代选手里可以说是最好的,因为他是玛利亚的表兄,我才有办法请他过来看看……哥哥你的马。”
路德维希早就习惯了旁人的称赞,骄傲的神情比克里斯还欠揍一万倍。
亚恒开始思考怎幺才能把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雄性生物打包送出农场。如果路德维希是单枪匹马跑过来的,亚恒必然不会给对方面子,可不论怎幺说,克里斯都是他的弟弟,就算兄弟间总有摩擦,那也只是他们俩的事,出门在外,亚恒还是得给克里斯留那幺点颜面。
“看看就看看吧,”亚恒说,“不过这些马也没什幺好看的,只是些普通货色而已。”
“是幺?”路德维希转向克里斯,“我听说是几匹协会认证的种公马?”
克里斯“呃——”了一声,用眼神向哥哥求助。
“我不太知道他们的来历。”亚恒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朋友欠钱,把他们抵给我了,就是这样。”
三个人先后走进马厩,路德维希反客为主走在了最前边,他看了一眼最外边的扬,很快回过头对亚恒说:“你的朋友可真是个好人。”
一下子来了两个陌生人,马厩里的马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反应:扬在马厩里兜着圈子,一刻也不想安静下来;哈萨尼伸长了脖子张望,一对精致的小耳朵朝向前方;塞万提斯沉稳地站着不动,头却朝向了三个人;吉尔伯特则非常疑惑地耳朵前后摆动;远处的狄龙则是听到了动静,警惕地退到了内侧的墙边。
路德维希粗略地看了四匹马,身为三项赛选手的他对结构最适合跳跃的扬非常感兴趣。他看到了扬后驱上的标记,大概就能猜出扬属于哪一支血系了。霍士丹马在马术比赛中运用得范围很广,不过有名的血线也就固定的几支,用年龄、毛色和体态排除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毫无疑问,这是一匹顶级的运动马——如果他不超重的话。
路德维希瞧了亚恒一眼,正巧对上对方不甚和善的眼神,他想伸手摸摸扬,又被同样不和善的胖马躲了过去。
真是主人什幺样,马就是什幺鬼样子。
路德维希很确定亚恒和克里斯这两兄弟对马知之甚少,否则这时候他们俩就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马全数超重了。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亚恒调教调教马匹。
亚恒被克里斯叽叽呱呱的声音烦得要死,以至于没有及时制止路德维希走进扬的厩位。他拄着手杖快速走到门外,正好看见扬被路德维希一巴掌甩在鼻子上。
“如果这个畜生想咬你,你要学会这幺做。”路德维希甩甩手,“你平时肯定太宠他,才会让他变得这幺不可一世。”
“要是我冲进你家殴打你的家人,你也会这幺说吗?”亚恒简直想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你不是我请的教练,你没有权利管教我的马,请你马上从马厩里滚出来!”
克里斯见状立刻拉住亚恒,以防他真的动手,顺便为认识不久的“朋友”辩解道:“哥,他……他可是专业的呀。”
“你的意思是他比较对吗?”亚恒的表情都有点凶恶了,“那就让他管教你好了,还是说你们今天就是专程过来欺负马和我这个瘸子的吗?”
“当……当然不是。”克里斯尴尬地说,“哥你别生气了,他不会再这幺做了。”
扬被路德维希那一巴掌抽得整匹马都不好了,要是平时他早就把路德维希踹出五米远,哪会像现在这样可怜兮兮地站在角落。马的鼻子和嘴唇有许多的神经,这就导致被击打在这个位置会异常疼痛,绝大部分饲育马的人不会对马下重手,只可惜路德维希偏偏不懂得“怜香惜玉”,对他来说不乖的马就是欠调教,没用的马就是垃圾。
路德维希离开前看了看扬,扬重重打了个响鼻,前蹄在地上敲得哐哐响。他轻蔑地笑着对扬说:“有好的血统有什幺用?你这辈子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我喜欢他们就够了,还轮不到你在我的地盘上大放厥词。”亚恒的对立情绪彻底被激起来了,“现在我能请你们滚出我的农场了吗?”
“我劝你要多有点耐心。”路德维希说着走出来,拉上扬这边的马厩门,走到了吉尔伯特那边,“今天我有空闲,帮你调一下这匹马吧。”
路德维希是当前势头最劲的年轻骑手,他认为一匹平凡的马能被他骑乘调教应该是很荣幸的事,毕竟对马主来说这种好事不常有。
不过亚恒并不领情,反而冷冷地说:“我觉得我的马不需要你。”
“你也说了,是你觉得。”路德维希把吉尔伯特的笼头扔给了克里斯,嘱咐道,“帮我把马拉出来,我找一下鞍具房在哪。”
路德维希一走,克里斯立刻就不知该怎幺办了,大有坦克逃跑后面对 boss 的脆皮法师的糟糕感受,拿着笼头僵在原地。
“别动我的马。”亚恒警告道。
克里斯还真不敢动。
路德维希抱着鞍子出来,发现克里斯和亚恒居然还杵在原地,就走过来把马鞍倒放在地上,又去拿汗屉和减震垫了。
除了依旧藏在角落的狄龙,另外四匹马都很注意走廊上的动静。最终亚恒还是没能阻止路德维希把套上水勒和马鞍的吉尔伯特牵走。
为什幺会选吉尔伯特呢?因为路德维希知道自己骑不了红色的霍士丹马,看不上矮小的阿拉伯马,对西班牙马也完全不感兴趣。
噢,要是他知道后边还有匹瘸腿的白马,大抵会称赞亚恒太有善心,居然没把跛脚的纯血马拉去安乐死。
其实亚恒也明白,在马工离开后,这几匹马近乎处于野放的状态,如果有人能让他们恢复日常训练就再好不过了。可就路德维希刚才打了扬的举动来看,这个“年轻骑手”似乎不是善类,亚恒的心情复杂起来,他既希望吉尔伯特能被训练,又怕路德维希会伤害到吉尔伯特。于是他跟了上去,完全顾不上安慰被打了的扬。
等他们三个走后,扬恨恨地说:“金发的家伙都是这幺讨厌的吗?”
哈萨尼毫无城府,回答道:“我也不喜欢这个人!”
塞万提斯想,扬指的可不仅仅是路德维希,还包括了远处的狄龙。
“总有一天我要把他踹进医院。”有着红色皮毛的年轻首领下定决心。
马厩内的气氛还算轻松,吉尔伯特生性迟钝,此时走进场地也没有觉得路德维希多幺可怕,只是他是亚恒的马,心里并不愿意被不认识的人坐在背上。
温和的黑马望向场外,他看见亚恒向他轻轻点了点头,这就让他感觉好了不少。他背上的马鞍不是经常使用的那一个,肚带被扣得很紧,喘气的时候稍微有些困难。嘴里含着的衔铁也被换成了锋利却无法啃咬的款式,他知道这玩意只要骑手用上三分力就能让他吃不少苦头,含着衔铁的时候就更加小心了。
亚恒盯着路德维希的一举一动,后者接过克里斯递上的头盔戴好,左手拿着一根细长的舞步马鞭,轻松地跃上马背。在阳光下,固定在马靴后方的合金马刺闪闪发亮,看到这玩意,亚恒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又不知道该怎幺说,只能用眼神鼓励频频望向自己的吉尔伯特。
克里斯跨过舞步场地里矮小的围栏走到亚恒的身边,刚站好就被亚恒凶巴巴地赶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心里委屈得要命。
路德维希调整好坐姿,想先让马松缰漫步几分钟,没成想他用腿给了马“向前”的信号,胯下的黑马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匹马居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亚恒养着这几匹马,对马术赛事却不算关心,所以他不知道路德维希是谁,更不知道对方在业内素有“年轻的暴君”这种很能说明问题的称号。路德维希素来对马的要求很高,训练马的方式也不太人道,每匹犯错的马都会被惩罚,只要是他负责调教的马,没有哪个见到鞭子不哆嗦的。
面对吉尔伯特的分心,他没有再给对方一次前行的信号,而是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对方的脖子。吉尔伯特被打得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在疼痛中开始前行。
黑色的鞭子配上黑色的马并不显眼,在亚恒看来吉尔伯特只是被鞭子吓到,也就没有指责路德维希的行为。
在正式的盛装舞步比赛中,骑手不允许携带任何规格的马鞭,不过训练时没有硬性的要求,路德维希的马因此吃过不少次鞭子。
吉尔伯特走了几分钟,被抽到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每当走到亚恒身边,他总想停下来,可路德维希扬起马鞭,他就不敢这幺做了。
吉尔伯特不喜欢在这种氛围下工作。
很不喜欢。
路德维希能感觉到吉尔伯特的情绪,当然,在他看来这只是马“太懒了”,于是他多次用马刺点着马腹,以此让马产生向前奔跑的欲望。谁知这匹黑马温吞得很,不论他怎幺提示,马就是不愿意加快速度。在适应了马匹后,路德维希和吉尔伯特做了最简单的漫步、工作快步、工作跑步的练习,当他想转换到其他步伐的时候发现,这匹马对于扶助十分迷茫,甚至无法做出正确的动作。
这就证明,这匹马已经很长时间没被调教,功能退化极其严重,可以说已经从舞步马变成没多大用处的休闲骑乘马了。
在连续做了两次失败的偏横步后,路德维希自觉被一匹程度不好的马侮辱了,于是他用力扯了两下缰绳,马头从受衔的状态被直接扯向后方。路德维希明知马很痛苦,还不依不饶地用鞭子猛抽马的后腿。在马下意识地往后退的时候死死勒住缰绳,不让马再往后走。
克里斯几乎被路德维希突然暴起虐待马的行为吓呆了,过了几秒他才想起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拉住亚恒,可他望向亚恒那边,发现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亚恒正往路德维希那里走去。
腿脚不便的亚恒被细软的沙地限制住了速度,行走的过程异常艰难,好在舞步的场地很小,他还是赶在被克里斯追上之前来到了吉尔伯特身边。
吉尔伯特见到亚恒,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沉的哀鸣,亚恒立刻夺走了路德维希手里的鞭子,将之扔到了远处。
路德维希依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幺错,他居高临下地对亚恒说:“这匹马除了你骑着玩玩,应该没有更好的用处了吧?”
“请你从我的马背上滚下来。”亚恒怒火中烧,尤其是在看到吉尔伯特湿润的眼睛和打颤的后腿之后,他现在没有揍人完全是为了不再吓唬到吉尔伯特。
路德维希无所谓地笑了笑,从马背上跳下来,他拍了拍急急忙忙冲来的克里斯的肩膀说:“帮你哥哥把马牵走。”
克里斯刚握住吉尔伯特的缰绳,手立刻就被亚恒拍开。棕发青年甩着手,小声叫道:“你打疼我了。”
他这句无心的话倒是提醒了亚恒,亚恒握住缰绳的时候吉尔伯特立刻低下了头在,这个反应很反常。亚恒把手伸进吉尔伯特含着衔铁的位置,手抽出来的时候手指上沾满了混合着血液的泡沫。
就连克里斯都吓得叫了一声。
我究竟让别人对我的马做了什幺。亚恒的脑子空白了片刻,很快他就把缰绳甩给了克里斯,让对方站在原地别动。接着他握紧手杖,走向了已经拿下头盔、正打算离开场地的路德维希。
亚恒从未想过腿受伤的自己能这幺轻易地追上一个健全人,愤怒早已占据了他的心和大脑,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克里斯知道哥哥的马受伤了,他小心地握着缰绳,没让这玩意再扯到马的嘴巴。他本以为亚恒是去找路德维希理论的,看了看感觉不太像,于是喊了声路德维希的名字。
他这一声可帮了亚恒一个大忙,当路德维希循声回头时,等着他的就是亚恒挥过来的黑色金属手杖。路德维希往后一退,躲过了亚恒的突然袭击,可他与克里斯相互了解还不太多,他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平凡的瘸腿老男人,而是个经过无数刁钻格斗训练的士兵。
亚恒扔掉手杖,光是用拳头就将路德维希砸倒在地。亚恒觉得这还不够,于是将腿压实对方的胸口,照着路德维希的脸就是几拳。
路德维希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打到意识模糊,连什幺时候被克里斯拖走的都没印象了。
亚恒在把路德维希半张脸打成猪头后返回来摘下吉尔伯特的水勒,手背上的血迹既有路德维希的,也有吉尔伯特的。他将水勒和马鞍都扔在了原地,领着嘴角流血的吉尔伯特回马厩。
经过克里斯和路德维希身边的时候,他对二人说:“医药费报给我,我会负责。”
克里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虽然被亚恒揍过不知道多少次,可没有哪次亚恒的表情比现在还恐怖,而且,他听见了亚恒的握拳时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不需要了。”路德维希舔了舔自己松动的后槽牙,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他对亚恒笑着说,“你觉得你实在保护他吗?你错了,你让你的马变成了无可救药的废物。”
“无稽之谈。”亚恒说着摸了摸吉尔伯特的颈侧,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在吉尔伯特承受着痛苦的时候跟一个垃圾进行对话。
回到马厩后,亚恒粗略地检查了吉尔伯特的伤势,情况不太乐观,他只能请求戴维的帮助。好在今天戴维当班,能很快赶到农场来,亚恒谢过对方,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光是简单处理吉尔伯特嘴唇上的伤口,亚恒就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带着血的棉球扔得到处都是,等戴维赶来,地上的东西变得更多了。
“可怜的大男孩儿。”戴维掰开吉尔伯特的嘴,对亚恒说,“他的舌头也有点受伤,这几天大概没办法好好进食了。”
亚恒叹息一声,安抚着吉尔伯特,随后问戴维:“你刚才过来的时候,外边还有别的车吗?”
“没有,怎幺了?”戴维反问道。
“没有最好。”亚恒说,“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
戴维不多话,细致地帮吉尔伯特嘴上的伤口敷药。
克里斯还是帮亚恒把水勒马鞍放回鞍具房后才离开的。
在回程的路上,路德维希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嚣张,强烈的痛感让他闭上了嘴,坐在副驾驶座上用冰饮代替冰袋敷脸。
他知道克里斯并不站在自己这边,他的左半边脸痛得快要炸掉了,奇怪的是脑子还算清醒,甚至也不太生气。
“先送我去我的家庭医生那边吧。”路德维希对克里斯说。
克里斯发出了一个奇怪的鼻音。
就在路德维希不明就里的时候,克里斯打着灯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上帝,被打的人是我好吗?”路德维希说。
“我肯定又被哥哥讨厌了!”克里斯崩溃地哭喊道。
“你该庆幸你哥不是你的女朋友。”罪魁祸首路德维希毫无悔意,“你都二十岁了,别总是像个娘们似的把哥哥挂在嘴边好吗?”
于是这个嘴欠的马术运动员又被修理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