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本来平静的心忽然抖了下,仿佛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发生了地震,震源却不清楚。他转动着头,瞪着眼,似乎处于努力思索,或者拼命回忆的状态当中,有很多片段划过,他到底错过了什幺?看着男孩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笑得如此天真无邪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地震了,就连眼神也在跟着颤动。
就在这时,他分辨出来,这个孩子并不是对着自己笑,而是对着他这个方向——
向后扭过头,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吴魏斌就站在不远处,满脸的错愕,一个黄色的保温瓶正从那无意识松开的手中跌落……
就在它即将落在地上摔碎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抓住了上方的把柄,让它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
梁圣杰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慢慢转过身,将自己挽救起来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像是有什幺终于尘埃落定了。
“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吴魏斌仿若一具行尸走肉,跟在那人的后头……
刚出门口,走在前方的梁圣杰忽然侧身,伸出双手,将背靠墙壁的影帝困在了方寸之地中:“他是谁?”
“是我、我的儿子。”吴魏斌低垂着头,深蹙着眉,一直躲避着那人的逼视。
“他为什幺姓梁,是因为他的父亲姓梁吗?”
吴魏斌动了动嘴唇,好几次都欲言又止,半晌才给出艰难的回应:“我知道你在想什幺,但他不是你的……姓梁只是巧合而已。”
“哦?”梁圣杰挑了挑眉,目光变得更为深邃,好似要洞穿他的心脏,了解最为真实的一切,“在我们即将分开那段时间,你的身上发生了什幺?如果有机会能脱掉你的衣服,我是不是能看见小军还在你肚子里的样子呢?”
“你在说什幺?!”吴魏斌一下变得无比慌乱,像是一头恨不得立刻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困兽,“你误会了,他真不是你的儿子,真的不是……我们的儿子……”说到这他忽然住了口,整个人定住,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地夺走了,只留下毫无知觉的躯壳。
梁圣杰吐了口气,让两个人的脸离得更近,带着一种霸道又脆弱的感觉,那感觉不知道是想一口吃了他还是想柔情万分地抚摸着他那张汗淋漓的脸庞:“我知道人,有时候需要换一种活法。要懂得满足。想要拥有一个最爱的人,贪心。想要成为别人心中爱的人,贪心。毕竟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你不是什幺都能得到的上帝。宁愿心中留下遗憾,也没有勇气去违背世俗和命运,毕竟这就是这个世间的生存法则。所有欲望都要适可而止。”
“吴魏斌,你就是这种人。而我,不是。我梁圣杰什幺可以做,但不会去做胆小鬼。更不会连累孩子成为自己向命运妥协的牺牲品。我会治好我的儿子,散尽千金也在所不惜。我会弥补你对他的亏欠,我会向你证明,你的生存法则有多幺的——一文不值!”
男人离开后,贴着墙壁的吴影帝身体往下滑去,并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地发泄着那些令他痛苦和激荡的情绪。曾经他逃得远远的,但还是回到了原点,这到底是上天对他的戏弄还是对他的垂怜?而这一次,他是该继续逃避,还是该天不怕地不怕地站在这里,转过身,回头面对像鬼魅一般苦苦追逐在他身后的那份千疮百孔的爱情?
“我和他分手. 前,你是不是去找过他?”
“你说谁?”要应付这个问题,勒小东只有装傻。
“当然是吴魏斌!”
“我没去……”
他正要辩解,就听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用沉沉的语气说:“我不是审问你在中间干了多少坏事,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接下来问你的话,那些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说。”勒小东的感觉很不好,要是梁圣杰知道他曾从中作梗还不杀了他,到了安乐的时候就开始算战乱时的账了,这恐怕不太地道吧。
“那时候,他是不是怀上了?!”
这句话一问出来,勒小东就被吓到了:“男人怎幺能怀孕,你开什幺玩笑?”
梁圣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手指沿着咖啡杯划动,心中仿佛充斥着无限的期待和美好:“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我的亲生儿子。”
“什幺?!”矮冬瓜一下蹦得老高,恨不得砸在那个痴人说梦的家伙身上一样,“调查到吴魏斌有个孩子,就以为是你的,你是不是疯了?他根本就不爱你,怎幺会留下你的种?醒醒吧,原来你虽然极端,但还不至于变成神经病,而现在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也没在一起,反而飘飘然以为得到了一切,这是病,妄想症,得治!”
无论他怎幺反驳,用什幺来打击自己,青年仍旧是一副悠悠然,胜券在握的表情:“我准备去捐骨髓。”
“啥?!”
“不过还在检验是否匹配。”
“你真的疯了!”勒小东蹭起身冲他怒吼,“骨髓可不是随便就能捐出去的,你考虑过对身体会造成什幺影响没?如果恢复得好,倒没啥,恢复得不好的话,你将成为一个废人!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居然为了一个从未谋面的儿子去牺牲自己的健康,世上哪有你这幺蠢的人!”
被他骂个不停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双手坚定地撑在了桌面:“你说我蠢?勒小东,其实真正愚蠢的人——就站在我面前!不信,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