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吸血鬼了。
身为瑞克曼帝国历代女王所居住的城市,新教皇在上任后第一时间就召集了教廷中最精锐的圣职者,对潜藏在女王身边的吸血鬼们进行了一场疯狂的杀戮。
在黑暗中横行了几个世纪之久的吸血鬼对人类而言就像是一场会带来死亡的瘟疫,那在黑夜中来去自如的身影和尖锐的獠牙成为人类人们最大的恐惧。
哪怕吸血鬼们大多都拥有美丽的面容那和惑人的气质,人们对吸血鬼也无法抱有任何一丝好感。
也许身为食客的吸血鬼会在意自己的食物是否秀色可餐,但如果你是一颗土豆,你会在意料理你的食客是否有一张漂亮的皮?人类确实是容易被魅惑,但在此之前,他们更加胆小惜命。
所以当教廷派出大量圣职者,甚至开始雇用一些凶残的吸血鬼猎人来对付吸血鬼时,被恐惧笼罩许久的人们也参与到了其中。
当圣职者和猎人们将吸血鬼丢在太阳下暴晒时,那些畏惧吸血鬼的普通人则四处寻找那些和吸血鬼有染的人类,并对他们进行“审判和惩罚”。
吸血鬼用恐惧支配着人类的时代就这样在血腥与惨叫中开始没落,吸血鬼被驱逐出了瑞克曼帝国,人类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安宁。
可当贝克市时隔多年后突然又一次出现了血液被吸干的动物的尸体时,将恐慌深埋在记忆中的人们又一次开始躁动了。
被吸干了血液的老鼠,鸽子,甚至是狗的尸体相继出现,所有人都开始相信吸血鬼又一次重回了瑞克曼帝国,甚至入侵了女王的贝克市。
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吸血鬼的獠牙刺穿然后变成一具人干一样,贝克市再一次陷入了对吸血鬼的恐慌中。只不过这一次贝克市市民们不再是屈服于獠牙之下,而是作为攻击的一方主动追杀起吸血鬼来。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新教皇和教廷的作为让他们有了底气。
即便他们从未细想过,这一次“吸血鬼的复出”为什幺没有人类作为牺牲品。
他们不关心这个吸血鬼是如何出现在贝克市内的,他们只关心如何才能将这只吸血鬼抛入烈日目睹他成为一抔灰烬。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何煜才稍稍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也缓了下来。长时间的逃窜和躲避严重的消耗着何煜的体力,他扶着下水道的墙壁,缓慢的迈着沉重的步伐。
阴冷潮湿的下水道让何煜浑身不自在,那恶臭污浊的水流从他脚边流过,唯一让何煜感到舒服的只有眼前充满了安全感的黑暗,而黑暗对此时的他毫无影响。
何煜的手中紧抓着一只黝黑肥大的老鼠,这是他刚才逃入下水道时无意中踩到的。那肥壮的老鼠在何煜苍白的手指间拼命的扭动,发出一阵阵尖利难听的叫声。那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不浅的伤痕,而此时的何煜却对此毫无察觉。
何煜踉踉跄跄的继续在下水道中缓慢的行走着,直到他走出下水道来到远离城市的一处排污口,他那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了一点。
冷冷的月光透过排污口前的铁网淋在何煜脸上,将他那本就过分苍白的面容映出一种几近透明感觉。大概是因为新的身份,何煜在这个世界的面容虽然和他本来没多少区别,但那眉眼去之中去多了些说不清的魅意。
也许是那异于常人的面色让他显出一丝阴柔,也许是那过分红润的双唇多了几分诱惑。此时的何煜身上没了过去那种活力与阳光的味道,但那颓废黑暗的气质却让他更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也许是先前的逃亡让他过于疲惫,何煜在盯着那冷白的月亮看了一会后便靠着排污口前的铁网坐了下来。
何煜缓缓闭上了那双在阴影中越发黯淡的双眸,然后张开嘴露出自己自己口中那双尖锐的獠牙,不顾手中拼命挣扎的肥老鼠,一口咬了下去。
带着下水道的腥臭的血液让何煜有种轻微的作呕感,可他身体中疯狂叫嚣的饥渴感却不允许他将那倒胃口的血液吐出来。
因为这是他此时唯一的食物,也是唯一能平复他饥渴感的食物。
手中的老鼠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尖锐的叫声不复存在,最后在何煜手中只剩下一只被吸干了血液的死老鼠。
何煜身体中那份几乎将人逼疯的饥渴终于渐渐平息,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放松的神色。他面上的疲惫没有退却,眼中的沉重没有消散,除却那双本就红艳的嘴唇在染血后更加鲜艳外,几乎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
靠在铁网旁的何煜丢开手中的死老鼠后长叹一声,不知怎的他忽然有些怀念起呼吸的感觉。月光让他觉得有些冷,这让何煜忍不住怀念起那灼目的阳光和那让他想念万分的怀抱,然而讽刺的是现在的自己只有在阴冷恶臭的下水道中瑟瑟发抖的份。
在接连几天的逃窜中,何煜记忆里凛霄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他从未忘记过对方给予自己的那份温柔。
而这也变成了何煜在这个世界里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只要再度过三个世界,只要再完成三个世界的游戏,他就可以重启存档,让凛霄回到自己身边。
所以自己不能死,至少不能再完成任务之前死。
想到这,何煜那双黯淡眼睛里燃起了一小撮明亮的火焰。
远方传来的细微动静让何煜蹭的一下站起身,他定定的看着下水道黑暗的深处,随后果断转身撕开了那道铁网,纵身跳入茂密的的森林之中。
也许吸血鬼的身份除了那坑爹的食物局限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幺糟,但至少比上个世界里只能拖后腿的什幺炉鼎体质好多了。
吸食了一定血液恢复了些许体力的何煜自嘲撇撇嘴,心想自己也许应该先找个没人的小河把身上这股下水道的馊味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