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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快走,途中撞了不少路人,脾气不好的被撞后张口就骂,见他骂不还口,只道自己今日晦气遇到个傻子,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当晚李序辗转反侧,仔细回想同南小里相遇的情景,连峄琴师第一次到家中作客的情景也想了,怎么都找不出他二人是妖怪的蛛丝马迹。

这事他没有告诉师父,师父很欣赏峄琴师。小里的事他更不会告诉师父,他喜欢小里,就算当面看见她使用法术,他还是喜欢。何况当今会法术的也不一定就是妖怪,道士、法师也会法术。妄加臆测只会让他错过小里,他明日便去找她当面问清。

大仙伏案将刚谱出的琴曲重新摘抄到纸上,耳朵一动,听见走道上的脚步声,随后门应声打开,他扬起浅笑,俊首未抬,问她:“去哪里野玩了,这么晚回来?”

没听到她吭声,笑容不减,边说边抬头:“本仙把你轰出去,生气了?”

等看清人,冷脸放下笔,厉声责问:“你头发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发现真身,让人欺负了!”

南小里失魂落魄趴在桌子上,大仙问她,也不敢说实话,随便扯慌说自己头发太长闷热,就剪掉一撮。说完爬上床背对大仙,闷闷不乐。

南小里向来没心没肺,情绪这么低落还是头一遭。大仙没计较她胡扯的蹩脚谎话,将琴曲收好,坐到床沿,将人抱起枕在大腿上。她双眸盈满泪水,眨下眼,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到他的衣袍上,散开一朵泪花。

南小里流泪,大仙心疼。

猜想她在外头肯定遇到什么伤心事,没有急于追问,他不想在她伤心时又让她说出伤心的原由,更添悲伤。

捏她琼鼻,故意半认真半取笑的说:

“怎么哭鼻子了,是附近的孩童拿毛毛虫吓你?还是又被人骂作苍蝇?”

“大仙,你会死吗?我会死吗?”她没头没尾蹦出一句高深莫测的哲理。

南小里目睹那位老伯行将就木的可怖模样,虽然她用南神草根茎救他一命,可回来途中,她竟不自觉将老伯的身影同大仙或自己的身影重叠,脑中不停轮回转换躺在惠儿怀中的是大仙,是自己。

她一门心思修炼求仙,从未经历过红尘凡事,连心智也是遇到大仙后受他教导才逐渐打开。惠儿一家的遭遇,悲惨可怜,给她带来很大的冲击和思索。尤其想到她心中最重要的大仙可能也会有死去的一天,她的心就好像塌了一角,血肉模糊,心痛到不能呼吸。

南小里的话让大仙意外,搂着她的腰身,吐出的话如风般温柔缥缈:

“里儿要听真话吗?”

“嗯。”

“会死,但没那么容易死。”

“怎样做,大仙和我才不会死?”

“好好参悟天道,不义之事勿做。”

南小里似懂非懂,双眸被泪水洗刷过,更显透亮,疑惑凝视头顶上方大仙过分好看的脸。

参悟天道何等博大高深,不是只言片语能说明白的,大仙这会儿不说天道,只跟南小里说说低层面的人道:

“里儿,你要知道,凡人同仙人很多地方不同,很多东西对仙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凡人却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发动战争。不是每个凡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中,为了生计,不,为了活下去,凡间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若发生战争,甚至会死成千上万士兵、平民,即使知道这样是错的,但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在发生,也将继续发生,永不停歇。你来凡间历练一趟,对以后修仙大有益处。”

说完,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放在掌心把玩。

南小里听后,沉思片刻,将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大仙。

静静听完,大仙哀叹:她阅历还少,心智稚嫩,参不透生死轮回。

“里儿,人间还有不计其数个‘惠儿’,难道你每见一个‘惠儿’,便要割四寸头发不成?那你不成秃子!生死由命,一切冥冥中已有定数,那位老伯命中注定要如此死去,你今日救他一命日后难免再生事端,我们只一时逗留凡间,不好过多插手凡间事,你日后再遇此事不可任意妄为,拿不定主意便问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大仙真的会一直在里儿身边吗?”南小里急急追问。

“只要你一直在本仙身边,本仙便一直陪着你。”

南小里心脏狂跳不止,凝视大仙的面容,只觉得怎么都看不够,而后视线越来越模糊,竟然睡死过去。

她看自己看到睡着,大仙尴尬,他的脸有催眠功效?

抓起她割短后的秀发,怪她:真下得去手,自己的根茎说割就割。

掌中白光乍起,光影消失后,南小里原本被割掉的秀发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大仙这才满意,抱着她双双躺在床上休息。

第十一章打南边来了个臭道士

按说贫女惠儿家门口这条平日连土狗都很少经过的巷子,今日格外的热闹。

李序、南小里、洪歌儿分早中晚互相不打照面先后离开,这不,打街市南边又远远走来个衣衫褴褛,头顶亮光的乞丐。

乞丐碰巧走到方才李序站立的那个角落附近,鼻子一抽,遂猫腰低头四处搜寻,香味直将他鼻子往李序掉落在地的那包甜米糕那引去。

找到东西,他扑上前去抓起藏到怀中,贼眉鼠眼一通扫视,见附近再没别人寻米糕,觍脸一笑,一屁股坐到地上,打开油纸狼吞虎咽吃起来。

往近了瞧他,虽然一身衣服脏污不堪、破破烂烂,居然还不是乞丐,是个道士打扮!

脑壳早已秃成个十二的月亮弯,日光一照,锃光瓦亮。旁边剩余的稀疏花发也很干枯糟乱,全聚拢到头顶盘成个发髻,插一截树枝当簪子。面上胡子拉碴,黄蜂眼、蒜头鼻,吞吃米糕时还能瞧见满口黑牙,单看脸面也有三十来岁了。

通常道士服大都是青兰色的长袍,但他身上穿的道袍用碎布修补的五颜六色,袍底还缺了一角,整件道袍又黑又脏;腰间拴一条黑黄绳子,上头挂一个打补丁的小囊包,同挂的还有个铁铃铛,背后别一把乌漆墨黑桃木剑。

这乞丐……

这乞道士已经许多天没吃过热食,今日合该他走运,捡到一包甜米糕。整个人缩在墙角里片刻就把一包米糕吃个干净,这才有功夫抬头呼出一口浊气。

胃里有热食填充,人就泛困了,闭眼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就他这个破落样,过路人见到无不捂鼻快走过去。

翌日,昨天吃的米糕早已消化殆尽,乞道士被腹中发出的声响吵醒,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他正苦恼要去哪里讨下一顿,眼尖瞧见巷子里一户人家开门,走出个女子捧着壶罐往地上倒些什么,等女子关上门,乞道士猜想地上的可能是人家不要的残羹剩饭,唯恐被附近寻味而来的土狗抢先一步,赶紧起身“叮叮当当”跑去人家门口捡拾。

抓起才发现是些熬煮过后的根茎,气恼一把摔在地上,正要转身离开。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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