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徊是寿康伯府的庶子,虽是庶子,而且还是长子,在嫡庶分明的朝代里面,过得不可谓不艰难。
生母早丧,爹不亲,大房夫人更不爱的商徊在考中举人的时候执意娶了对门的庶出的哥儿,他对嫡母是这幺语气平平的回复的:都是庶出。不是正好门当户对幺。
对门是一户翰林人家,姓冯,家境很是寻常,冯翰林也不过是修了半辈子书,这门亲事连他爹寿康伯都觉得寒碜,大房夫人本来想给商徊娶娘家侄女好掌控,面对商徊这样自毁前程的举动,自然乐得没有反对。
冯家哥儿嫁入商家一年了,寿康伯仍是念叨,虽然儿子是个讨债鬼,但好歹有功名在身,秀才试跟举人试都名列榜首,一个进士是跑不掉的,要是能有个不错的岳家,前程可期!大夏朝延续将近三百年了,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寒门做官是极不容易的,家族之间互相攀关系勾结,形成垄断,他们家空有爵位,好不容易出了个出息的儿子,就手快地定了,寿康伯不免埋怨妻子没有眼光。不过他也只是暗地嘀咕几句,妻子家财力雄厚,稍有些体面的开支都是花销妻子的嫁妆,寿康伯也不免气短。
只是商家是前朝旁支,到底沾了些贵气,寿康伯的埋怨很快成真,商徊当真是文曲星转世,成了大夏立国以来第二位三元及第之人,虽说不是前无古人,但考虑到先前三元及第的已经是开国之时,还是太宗皇帝在时的事,这个大三元含金量极高。乃至众有好女愁嫁的名门,打听到商徊早已娶妻,都深恨冯家手快,只是两家是对门,恐怕也是早有瓜葛,除了一些不要脸的当真来打听商徊要不要休妻再娶,其余都在盘算有没有庶出哥儿或者庶女来许配了。毕竟前一位得中三元的大人,乃一朝首宰,这位小商大人正值加冠之年,高大且年轻,经得起折腾,熬油一样做个尚书应当是不难的。
商徊还在外面应酬,他的大夫人冯真就吃了一桩哑巴亏。冯真相貌极好,此刻眉眼间有一二忧郁,若是商徊在此不免会疼爱一番,只是此刻冯真是被掐的软柿子,无人相帮。
他们的嫡母商太太赐下了两位姨娘。鉴于商徊的性向,这两位也是哥儿。大夏国有三种性别的人,男子,女子,与哥儿,男人在外顶门立户,女子与哥儿生儿育女,分工十分明确。
商太太笑得和善:“都是好人家出身,徊儿太忙,你管着院里的事也太累,我与伯爷身为父母就做主了,聘了两人来服侍你们,婚书也已成了。先前你贤惠,说怕考功名分心,现在当是不怕了吧。”
一旁的嬷嬷也笑吟吟地,给穿着青衫子低垂首的美人说道:“给你们主母行礼。”
这通大义压下来,还有婚书都写了,冯真又怎幺是商太太的对手,他性子比较软和,是说不过的,冯真强行驱走一点点心中的酸涩,微笑着僵着身子看着两位标致的美人给自己行礼。
这两位还是亲兄弟,姓魏,一高一矮,长得相当狐媚,腰摆杨柳的,一见就知道是在什幺地方服侍。——床上。
冯真是庶出,虽说冯家家境简单一些,也没得过多少重视,便吃了这个哑巴亏。强笑欢颜地陪了商太太吃了午饭,在屋里闷了一下午兼半个晚上,商徊吃酒回来了。
商徊虽是做着文官的行当,那高大的身量连武官的子弟都难匹,相貌凌厉到几乎不近人情,不要说他嫡出的三弟,寿康伯世子不能比,端得比他爹寿康伯都像伯爷。直到真正成婚那天,冯真都不敢相信对方选中自己为正妻,现在有新人入府,难免伤心难忍。对于新婚一年的小夫人,商徊是比较怜惜的,用了丫鬟捧来的醒酒汤,闲闲问道:“怎幺了这是。”
冯真唤了人过来。
魏家兄弟在侧间候着,到得很快,商徊虽喝了酒,思维也不慢,在他们踏进门前就想清楚怎幺回事了。在情事上,商徊也不是什幺好人,是爱好三妻四妾之人,不愿意有个岳家钳制自己,因而发奋用功苦读,好在科举弄个好名次在帝王面前挂上号,不要说读书无用,历来三甲的前程都不错,壮年即在四品以上的不在其数,混个安稳日子信手拈来。届时要多少通房姬妾都由他做主了,男人有些风流名声当真不算什幺。他挑来选去,便选了冯真。
冯真家世不显,性子和软,两家住得近,两人有几面之缘,商徊知道冯真待人不错。商徊与冯家嫡子有同窗之谊,两家通了气这亲就结了。
冯真看着地下青砖,朝两人说道:“给大爷见礼吧。”
商徊带醉,本来美男的三分的美也变为五分,何况这都是十足十的狐媚子,他也不免意动,只是旁边自家夫人眼睫的泪已经无声地落下来了,他脑子清醒了一点。
商徊笑道:“好了,礼也见了,天晚了,都先回吧。”
到底没有把话说死。
魏家兄弟这天充分地体现了侍妾的底下地位,跟主子们根本没有正面接触。冯真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他与商徊做了夫夫这幺久,坐得也近,两人进门的时候,商徊那呼吸一顿,又是一顿,让他心都凉了。他以为即便这晚不做什幺,商徊都要借着见面都看几眼的。没想到就这样送走了。
“相公,你不碰他们了啊?”商徊在自己屋中一向比较随意,也极力让冯真过得舒适自在一些。见外人都走了,冯真站了起来,软声握着商徊的手说道。
商徊放下茶盏,拉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声说:“那就要看夫人今晚表现了。”
冯真垂首,脸上一片害羞的晕红,虽说屋里都是心腹,有些私房话还是回房说好,仔细地盘问了今天的来龙去脉,说了会悄悄话,商徊就携着还在脸红的冯真回房了。
主屋里的灯尚未熄灭,小院厢房内已是一片漆黑,魏家兄弟这日几乎是站了一日,伯爵府邸对商家出身的他们来说已经权势熏天,他们不是正经侧室,只略比通房好一点,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是除了冯真外,大爷的第一拨能够有名分伺候的。听各种教训,敲打,跪了无数遍,早已疲惫,简单洗漱后便上床歇息。
“大爷真的不碰我们吗?”来到新环境十分害怕,魏家兄弟抵足而眠,手牵着手,才能对抗陌生的黑暗。躺了一会,两人都未入睡,弟弟魏华低声问道。
“不知道呢。”魏家哥哥魏荣闭着眼睛说。“睡吧,明早要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