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北的前一夜,殷秉德是睡在宫中的。他原本没打算与太子做别的事,有些迷信的他冥冥觉得如果出征前把什幺都做了,再不由自主地做出什幺保证与承诺,很可能就会发生什幺不好的事件。
只是睡到一半时,他被那温热的手臂由身后抱住,被他的殿下的下巴摩挲着敏感的后颈,在这幺一个特殊的夜里便难以忍耐了,下腹几乎是瞬间就骚动起来。
“元元,很晚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可没想过他温文的殿下这幺会撩拨人,那双手做的事,一切都不可描述。
热,要用另一种热去掩盖,碰撞,交合,直至一切都是一塌糊涂的混乱。
撕碎的力度,令床褥立即变得凌乱。殷秉德作为统帅并不奢侈,也时常睡行军床,太子则是宫廷礼仪常年熏陶的体统,两人在正式入睡后都是安静的人,这天实在是特别的,一切一切传统都可以打破。
太子仰着头喘息,在他们的唇舌相缠之间,不断轻轻回吻,然后又被新的情潮席卷覆盖……
与他军事上的才能很是般配,殷秉德有着敏锐的,几乎是令人悲哀的直觉。破例的事从来就不好。没想到只是短短三个月,一切就物是人非。
西北接到消息时,殷秉德还在前线,待到战事差不多结束,他开启那封只能亲启的密信时,他几乎是眼前一黑,只是一边是国家大义,他一点都不能抽身,只是他还残存理智,多少次有屠城的念头都被他打消了。终于交接好事宜,殷秉德没骑自己的爱马,跑死了不知多少匹好马,勒得虎口出血,每天只歇息两个时辰,几乎日夜不休地飞奔向函谷关东南的京师。
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京师早已入秋,即将要到冬季,这深秋的时节,一切都充满萧肃。由于太子自己提出要搬出宫居住,他的太子暂居在一处行宫中休养。
殷秉德抵达的时候是早饭过后不久,最后道西太守赠的那匹马很是坚韧,竟然以被殷秉德催马的恐怖的速度一直跑都还是能够坚持,殷秉德让行宫的侍从把疲惫的马牵去休息,自己大步走去行宫的寝殿。
一路上宫人与侍从的确十分多,太子搬出来是正确的选择,愧疚的皇帝以帝王的标准配给了这座行宫,还把太医院右院判与精于调养的好几个太医都派了过来。
殷秉德走到寝殿的入口,他留在太子身边的小信子已经过来了,殷秉德一言不发地随着他走,他什幺都没问,只问了太子的病情。
太子在猎场被行刺,压迫到了头部,行凶的组织至今大理寺跟刑部还未查明,有一二三四等的嫌疑。起初失明,现在好多了,就是看什幺都雾蒙蒙的。
走到走廊的转角处配殿,小信子,即汪信伺候着殷秉德更换脏乱的外袍,终于颤声地开口:“王爷,属下有事汇报。”
“说。”
“殿下、他有了孕息,而且,而且很可能保不住。”
三息之间,汪信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心头狂跳,脸色煞白。
“这件事陛下知道吗?”
“知道。”
“还有哪些人。”
“左右院判。”最艰难的部分终于熬过去,汪信汇报的声音终于平稳流畅了些许。
“知道了。”
先皇后于左院判有恩,应当不会随意泄露,右院判是皇帝看重的人,再敲打敲打,至于漏网之鱼估计也被皇帝一网打尽,殷秉德冷着脸太可怕,殿内的女官自动地带众人下去。太子坐在琴椅前,望向他的眼神有一些空洞。
殷秉德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密,而麻,剧烈的疼无可遏制地蔓延。他是有愧的。
他很怕他推开自己,只是站定在三步开外,尽量不被厌恶的距离。
太子也没有说话,只是放在琴案上的修长手指微不可察地震颤,方才宫娥还没将琴抱来,就被驱逐出去了。
“皇叔,是……”
转瞬间,殷秉德已到了他的面前,虎口结痂的粗糙大手抚摸上脸颊,鼻梁,应道:“是我。”
“嗯。”
最终掀开的是眼皮,察看了一会,殷秉德的手放下,隔着秋日里厚重的衣袍搂着他的身子。
拇指抚摸着唇角,见唇瓣微微开启,殷秉德的唇便覆盖上去,他拥抱着这具削瘦了许多的身体,难耐地,渴望地吮着,深吻着。
“你可以亲一亲他吗,他也等了你很久了。”
“可以。”殷秉德按在太子肩头的手一颤,他没想到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是太子自己,说得这幺毫无芥蒂。
孕息被发现约有大半个月,腹部还很平坦,外表完全什幺都看不出,太子抚摸着吻着他的皇叔的发顶,整个人彷佛从被吻住的地方融化开来。只有他自己与院判知道,他的身体实际相当虚弱,身体的能量供养不起,正在排斥着新生命,他感觉这个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殷秉德的头抬起来,仰望着他的殿下,一气地给予一个缠绵的长吻。
“我喜欢孩子,更喜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