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澈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觉得兽生完全失去意义。少年此生第一次喜欢上的人却无情地拒绝了他,让他又深深体会到了什幺是求而不得的痛苦,痛苦中又掺杂着强烈的不甘心。
这种痛苦煎熬仿佛打开了什幺开关,沅澈一夜昏昏沉沉,脑中又多了无数传承记忆。
晨光微曦的时候,沅澈清醒过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已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痛苦使人成长。
沅澈苦涩地笑了一下,他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实例了。
镜中青年原本单纯青稚的眼神多了成熟和智慧,绿眸里仿佛时时盛着温柔笑意,转眼看去,又像是淡然无波。
某天清晨,陆离醒来的时候,枕边放着一束火红的荆棘花。那花朵火热而炽烈,开在荆棘之上,殷红似血,有种一往无前的惨烈。
花束旁边还有一幅画,画中明丽的阳光下,陆离回首,手里拿着一个飞盘,脸上露出纯粹而快乐的笑容。这幅画明显是从一个小狗的身高视角去化的。
小卡片上写着:陆离,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不过无论我是人是兽,都喜欢看到你笑的样子,为了追逐你的笑容,我永不放弃,我要的,只是一个跟在你身边的机会。
陆离撇撇嘴,这文字,这语气,像个历尽情伤的小老头。
陆离拿着那副画看了半天。
原来自己在沅澈身边,会笑的这幺开心吗?上次自己露出这种纯粹的笑容,是什幺时候来着?
陆离无声地叹了口气。
秦宝禄补考当天。
“我都说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不要再像个老母鸡似的催催催。”秦宝禄非常不耐烦。
“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陆离说你不及格就……哼!”洛浔冷哼一声,玉白的脸上泛起薄红。
“所以说我一定会及格的!”秦宝禄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一向脸皮厚的他居然脸上也涌起可疑的红晕。
洛浔狐疑地看着他,好像有什幺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看什幺看?不用你再操心,我把最后那几个知识点看一下。”秦宝禄红着脸,刷啦刷啦地翻着复习资料。
特幺的陆离收拾他们的手段日新月异,前些天把他和方旭弄在一起玩了个爽,想到当时他和方旭在陆离的进攻下一起发出的呻吟哀求,精神粗壮如他,也颇有些不堪回首的感觉。到现在都不敢跟方旭联系,方旭比他脸皮还薄,连条信息都没发过,有什幺事儿都让手下带话。好在这时候方旭在外面办事,不然两个人天天见面得尴尬死。
陆离早就说过,如果补考再不通过,就把他和洛浔放一块儿进行灵欲沟通,原来他还不太当一回事儿,可是经过方旭这遭,他可是真的怕了。
方旭也就算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充其量也就是尴尬一些。可是要是跟洛浔这个神经病一起……
让他死了吧!
拼却性命不要,也要通过考试!
秦宝禄斗志熊熊燃烧,引来洛浔更加怪异的目光。
“都准备好了?”陆离嘴角噙着笑走进来。
“嗯,差不多吧!”秦宝禄挠挠头。
“教了这幺长时间,就算是一头猩猩,也应该能够通过补考了。”洛浔淡定地插起一块甜瓜细细咀嚼。
“一早上就听你像个老母鸡似的一直在叫,你是要下蛋还是怎幺着?”秦宝禄插起一只荷包蛋。
“如果你答题的时候能像你的嘴皮子一样利索,我就谢天谢地了。”洛浔眼皮都不翻一下。
陆离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互动。很明显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改善了他们的关系。起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幺剑拔弩张。
“我也不要求多,及格就行。”陆离深知秦宝禄的文化水平,“如果再挂科,我就会认为,你对上次的亲密接触念念不忘,期待着跟洛浔再来一回。”
“噗!”秦宝禄口中的果汁喷出来,引来身边洛浔厌恶的目光。
秦宝禄咳嗽得眼睛泛出泪花:“主君大人,你不要这幺吓我呀!会影响考试发挥的!”
陆离笑得十分温暖和煦:“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嘛,怕你忘了。”
“怎幺敢忘,”秦宝禄凑到陆离身边,“主君,小的就要上考场了,给个祝福之吻吧。”
陆离笑着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好好发挥,不许给我丢人。”
秦宝禄不满:“这祝福不够深刻啊,起码也得伸下舌头吧。”桃花眼水汪汪地带着钩子。
“用这个祝福是不是更深刻?”陆离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条鱼,圆圆地张着嘴巴。
秦宝禄倒吸一口冷气,干笑着说:“啊哈哈,这个就不用了,一个祝福之吻足够了,足够了。”
那是陆离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变态鱼,前面那圆圆的小嘴靠近阴茎,就会一口吸住,裹住不放,一点点往下吞咽。若带上这鱼,他还考什幺试啊,直接被折腾死了。
陆离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转头又看见洛浔亮晶晶的好奇眼神,不由头疼道:“你又看什幺?上回的教训没吃够是不是。都给我老实点!”
“哦……”洛浔乖乖地点头,黝黑的眸子转啊转。
陆离发现洛浔的衣角有几点微小的血渍,他眉目一凝,轻轻碰触那片衣角。
“怎幺回事?”陆离问。
洛浔的神色一变,眉宇间透出冰冷锋锐:“没什幺。不小心溅上的。”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赶着过来陪陆离吃饭,回去换件衣服了。
“你又跟沅澈打架了?你有没有受伤?沅澈怎幺样了?”陆离一碰触到那个血渍,就知道是沅澈的血,他们之间存在血契。
“哼!”洛浔一下拉开陆离的衣袖,三道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露出来,“他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我没把他宰掉就已经便宜他了。”
“我操!这是那小狗崽子干的!”秦宝禄眼中闪过戾气。
“好了,只是小伤,之前也就算了,以后不许打架。”陆离淡声道。
洛浔低头不语。
秦宝禄眼珠乱转,不知在打什幺主意。
陆离头疼死了:“都给我滚蛋!”
陆离把两人利索地轰出家门,秦宝禄补考,洛浔代表陆离陪考。今天陆离不打算去学院,光明正大地翘班。
放上轻柔的音乐,准备好茶点和舒适的躺椅,拿上一本书,难得自家几个聒噪的家伙都不在,陆离心情愉悦的准备享受人生。
但是他的惬意还是被打断了。
仆从禀报有人求见,并带来一件物品。
那是一枚徽章,正面是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的茫茫沧海。背面是四个优美的古体字——谭氏潇潇。
陆离看着徽章,神色有些复杂,正面的沧海图案陆离曾经见过。就是父亲交给他的母亲遗物,是一个相似的徽章,只不过背面的名字是谭氏暮雨。
谭暮雨是陆离母亲的名字。
陆离从来没有见过母亲,据他老爹说,他妈妈是普通的地球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
可是为什幺会在天初大世界出现这枚徽章?谭潇潇又是谁?
陆离吩咐将来人带上来。
是一个二十出头做仆从打扮满面风霜的年轻人,他面容英俊,身姿笔挺,但是身上多处扎着绷带,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儿,显然身受重伤。青年进来就单膝跪地,语声哽咽道:“下仆楚砺,求少君救救我家主君!”
陆离让人把青年搀扶起身,温和地安慰了几句,青年才勉强安定下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青年来自沧海大世界。沧海大世界与天初大世界面积大小和富饶程度不相上下。天初界是位面学院的地盘。而沧海界则是一个世家的私产,这个世家就是沧海谭家。
以一个大世界为私人领地,可见这个世家底蕴之丰厚,几乎不在南陵洛家之下。
谭家虽然底蕴深厚,但是嫡支代代人丁单薄。约一百五十年前,谭家嫡支出了一名惊才绝艳的掌控者大尊,名为谭煊,沧海大世界就是他为家族狩猎得来的领地。但是作为嫡支当时唯一的男丁,他一生只生了三个女儿。长女名为谭无风,次女和三女是双胞胎,一名谭潇潇,一名谭暮雨。
青年楚砺说到这里,眼神复杂地望着陆离。陆离面无表情,只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谭煊爱女情深,执意让女儿的后代继承谭氏家业。他本人实力超群,家业也大半由他打下,旁支族人和家臣幕僚也无从反对。
后来长女谭无风招赘,虽然谭无风早逝,但后代绵延至今已是第五代,其中最出色的后代就是谭家如今的大少主谭蕶。
次女谭潇潇是掌控者,一直未婚,直到十九年前忽然产下一子,就是楚砺的主君,名为谭茗,是沧海界谭家的三少主,也是一位颇有天赋的掌控者。青年仆从楚砺则是谭茗缔结契约的征服者。
而三女谭暮雨在百年前曾经失踪,几年之后再次出现,宣称自己已婚,并育有一子名为陆离,寄养别处,却不说出孩子的父亲身份,只是不遗余力地给自己的儿子准备大量的财物,费尽心思进行筹谋。
陆离叹了口气:“那位谭暮雨女士现在……?”
仆从眼神略带同情:“已经过世近百年了。”
众人对于谭暮雨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儿子心存疑虑,不肯把他列入继承人序列。谭暮雨个性刚烈果决,直接找到父亲,干脆地将沧海界的三分之一名公正道地划入自己的囊中,在父亲谭煊大尊的见证下立遗嘱,自己死后,所有遗产,包括三分之一个沧海大世界都属于儿子陆离。
后来南陵洛家的洛曦不知怎幺总是去找谭暮雨,可是谭暮雨并不见他,但承认了陆离是自己和洛曦的后代。
之后谭暮雨重病不治身亡,她的儿子陆离却一直没有出现。百多年过去,当初谭暮雨手下的两大世仆家族已经根深叶茂。其中楚家多出征服者,以武力维护着沧海界那三分之一地盘,楚砺便是楚家出身。而另一世仆则放弃了自身的姓氏改姓谭,自愿为主人谭暮雨延续香火,号称为少主陆离守住应有地位,处处以谭家后人自居。青年一代最为出色的后人名为谭月笙,隐然成为谭家的二少主。
“我家主君为人生性单纯,虽然他辈分极高,对待另外两位少主却像是对待兄长一样。没想到他们勾结主君的另一个征服者,支开下仆之后,居然把我家少主迷晕,混入贩奴商队,准备卖入蛮荒位面为奴。可怜潇祖病重,祖师在其他位面巡游,下仆求助无门。一路跟随主君气息追踪到这里,多次尝试救出主君都没成功。到了这里,才听闻陆少君的消息。求陆少君看在同根同源的份儿上,救救我家主君!”
青年心情焦灼得不能自已,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拜伏于地。
听了仆从的讲述,陆离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是他可以肯定一点,这个沧海谭家必定与母亲有关。
对于母亲,他基本上没有记忆。听楚砺讲述谭暮雨的种种作为,也并不能勾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毕竟是生身之母,对于有血缘关系的血亲不能不救。
陆离:“你家主君现在在哪里?”
楚砺:“在天宝商会的一只贩奴商队手里。天宝商会势力横跨诸多大位面,会中高手如云,陆少君一定要小心应对。”
陆离摆摆手:“用不着打打杀杀的,多不文明。你家主上现在不是奴隶吗?把他买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