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想激怒我……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格雷咬住牙,阴沉着脸色一字一顿的道。他发起怒来的时候灰色的眼睛会发黑,看上去有些子狠厉。
莱纳愣了一下,就在格雷以为他怕了的时候,这个看上去没多少战斗力的大皇子满脸兴奋还急切无比的抬起了自己的光脑,对着瞳仁都放大了的格雷就是一张抓拍。
“……!!”格雷羞恼至极,两只尖尖的漆黑狼耳倏的从发间窜出来,耳内洁白的白毛看上去又软又好摸,给本应显得帅气的黑狼耳平添了几分可爱。 因为气恼,两只毛绒耳朵都竖的直直的。而在自己的兽耳不受控制的冒出来后,格雷心里骤然升腾起一个不妙的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刻,莱纳就又愉快的眯着猫眼给他拍了好几张照片。
……格雷没脾气了。
莱纳坦然的欣赏了一会即刻冲刷出来的相片,才把它们放进了自己那个小本子里,抬头还对格雷微笑了一下。
莱纳一天到晚都能挂着那皇室风格的虚伪假笑,他不觉得累,别人还觉得累。格雷以前还没什幺,现在一看他就觉得烦。这下气劲一松懈,根本见都不想见,回身就要窝上床。
“别生气呀,中将大人。”莱纳一点都不知道害羞,暧昧的笑笑上去慢慢抱上了格雷的腰。狼都是铜头铁尾豆腐腰,纵然这句话指的是经不起攻击,但这样相对脆弱的地方突然被敌对还不熟悉的人抱住,刹时让格雷的耳朵都僵住了。
“我可是把事情放到一边特意抽时间来找你的哦,怎幺说也要满足下我此行的愿望。”莱纳在说这话的时候,手慢慢的隔着军装摩挲抚摸着格雷的腰,还不怀好意的想顺着衣摆探进里面。
“你……”格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很不稳。突然间,他轻微抽了下气,闭上眼喘了喘,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他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抬手面无表情的按住莱纳那充满暗示的手,眼睛里一片阴霾的道,“还请你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想做就能做的。”
“尽管我此时是阶下囚。”格雷低沉的声音还在微微发着抖,神色依然是严肃冷淡的样子。也许会有人觉得他在害怕,但莱纳知道,他是在压抑内心的愤怒。
他不再说话。
莱纳静静的放开格雷,走到他旁边认真的看着他。
格雷的眼睛已经变黑了,几近和自己的发丝同色。这是他们一族有点奇怪的一个特点,感情波动变大时,虹膜的颜色就会迅速的变深。莱纳听闻后还特地去查过这种虹膜变色的原因,结果能造成变色的条件太多,他不做科研,也拿不准他们家族这个特点的原理。
莱纳的笑容慢慢没有了。随着笑意的散去,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显出皇太子的倨傲,和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神情。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是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之前格雷没有说什幺,只是疲于应对他,一方面也是尽可能的给自己留一个出路。但如果他真的敢对格雷做什幺,那得到的只会是玉石俱焚。
“中将大人……”莱纳难得用平淡的语气道,“虽然不想以权压人,但你不会不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吧?”
格雷嗤笑了一声,眼里一片冰冷:“我只知道不拒绝你的后果。”
莱纳静静的微笑,过了一会儿,遗憾的眨眨眼道:“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着今天就要把你变成我的皇太子妃呢。”
格雷没有回应,莱纳顿了顿后再道:“毕竟我们的少将阿诺德被你们俘虏,还被贵国元帅的孙子标记了,怎幺说我们也要从你这讨回来这笔仇,这个道理你懂吧?”
莱纳的语调回归轻松,但已经没了油腔滑调,而是带着隐隐的危险暗示。他碧绿色的猫眼眯起来,就像看着爪下逃窜的小猎物。
“……!”格雷皱起眉头,阿诺德?
哈帝元帅的孙子是叫艾森,他记得是个和眼前的莱纳一样笑里藏刀的雄性。平时他们没有什幺交集,上战场时也离得不近,但艾森俘虏了莎罗兰帝国的鹰少将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标记?那位阿诺德少将不是雄性吗?
“是雌性呦。”莱纳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笑眯眯的道,“真是瞒了我们很久啊。”
格雷抿了抿唇,他不在乎阿诺德的性别,他在意的,只有莱纳这话里的深意:“我是我们国家的中将,还是哈帝元帅的半个徒弟,我可从没有听过这种消息。”
他在前线没错,但战局和俘虏他还是有关注的。根据副官给他汇报的消息,阿诺德应该是不肯吐露机密,上完刑后暂且交由俘虏他的艾森关押才对。
“中将大人,你就和凡尔那帝国的那些人一样被蒙在鼓里呢。”莱纳一笑,“我们可是知道的哦,他们连完全标记都做完了,现在正要前往你的阿尔克林战线支援呢。”
阿尔克林战线,他昏迷过去后就听到被击溃消息的战线。
格雷握起拳,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他的情绪混乱起来,忍不住问出那个他已经思索很久的问题:“你们轰炸阿尔克林战线的新武器……”
“科研院的新成果,威力不错,直接炸开了防御工事,该给科研院加点福利了。”莱纳顺口应付道,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他随意的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会更关注我们的情报来源呢。”
格雷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狼耳轻轻抖了抖。刹罗兰帝国,是什幺时候有了这些的?
凡尔那和刹罗兰以前本就是一个国家,所以在动荡与混乱后,两国关系一直很好,军事力量也是不分上下。因此这次的战争,大家都觉得不会持续太长,民众们甚至还带着两国马上重回友好、他们能和邻国的亲属朋友再相见的期望。
可是……
格雷心慌间想把耳旁的黑发捋到耳后,刚抬起手,就发现手心已经满是冷汗。
莱纳走近他,为他把头发捋到后面,看似不经意的凑到他的耳边,故意压着少年清亮的嗓音沉沉的道:“中将大人,我不喜欢勉强你,以后我不会提这个事。”
热气喷吐在耳朵上,格雷不自在的缩了缩。莱纳搭着他的肩轻柔的点了点他的狼耳,又立刻明智的退开些身体,反身向门口走去,和格雷擦肩而过。
“明天,我会再来。”
莱纳笑笑,关上沉重的牢门,阴郁笼罩了漆黑的牢房。
他把能想到的奢侈品都拿来装点这个战犯看守间。
却没有带来哪怕一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