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首龙身的异魂,数十米长的龙躯,轻轻晃荡。
方圆百里之内,暴乱无序的天地灵气,似突然受其牵扯引动。
只见,灰褐色、乳白色、暗红色等等,混杂着奇怪颗粒晶体,骨头渣和器物碎片的繁杂能量,一一注入他那龙躯。
其龙身,一节节地膨胀,变得愈发绵长。
极短时间,这位人首龙身的彪形大汉,龙身已近百米,粗如瀑布。
灿灿金光,从他龙躯内释放出来,耀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本没有实体,虚幻魂灵存在的他,竟然硬生生地,以各式各样的灵气,天地杂质和污秽之物,凭空凝结出实体出来。
非血肉,却给人一种强大无匹的感觉。
“嚎!”
彪形大汉嘶啸一声,漫天金色光纹,竟在半空浮现。
就见另一端,酣战中的段天泓,那硕大的岩浆潭,沸腾的火焰汁水,突“嗤嗤”作响。
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岩浆潭内,多出一尾尾金光灿灿的龙蟒。
龙蟒小如灵蛇,却无惧岩浆潭的炽烈焚烧,在潭水内游弋穿梭。
大汉咧嘴一笑,突看向段天禧。
段天禧闷哼一声,一把抓住段观澜,扭头就走。
“哈哈!”
人首龙身的那位大汉,蜿蜒的龙尾摇摆着,如一道金色流光,忽然便向段天禧而去。
一片片,金色的龙鳞,从他龙躯脱落,金光灿灿地,追向段天禧。
几乎同时,那一棵妖树,没有树叶的一截截枝干,化作长枪利剑,朝着苏向天,蔺枫言等银月帝国的修行者刺去。
栖息在枝干上的,一只只异魂大妖,蓦地消失在其中。
每一截枝干,在顷刻间,便像是被赋予无穷力量。
“瑟瑟!”
天地间,有奇异的声音,悄然响起。
如树叶,片片落地。
一众从银月帝国而来的,几乎都是入微境后期,或阴神境的修行者,皆轰然变色。
妖树,一截截的枝干,光秃秃的,明明没有一片树叶。
可在他们脑海,在他们的观想和感知中,却有片片的树叶,清晰地显现出来。
眼睛看不见,灵魂能感知,灵识能捕捉的树叶,无处不在。
瑟瑟的异响,便是那些无形的树叶,落在他们的身上。
亦或者,落入他们的灵魂识海……
蔺家现任家主,蔺竹筠的大伯,一双如明镜般的眼睛,骤然变得痛苦迷乱。
有一片片,枯黄树叶,竟在他眼瞳深处,悄悄浮现。
不知不觉间,他眼角已在流血。
而他浑然不知。
妖树发动攻击的霎那,那道血影,就在化魂池上方,无人可查地神秘失踪。
血影消失后,参战的所有赤阳帝国、银月帝国的修行者,都觉气血翻搅,玄门动荡。
连化魂池池底,虞渊都感到一股窒息般的压力,从天而落。
他胸口都沉闷的,恨不得大喊大叫,仿佛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稍稍缓解。
对血神教的秘法,有深刻认识的他,顿时醒悟过来,知道那位血神教的初代长老,以自身为核心,催动了“血祭法阵”。
他的血,就是“血祭法阵”本身,高悬于天。
被笼罩的所有人,包括鬼猿之类大妖,但凡有血有肉,都会被“血祭法阵”给限制。
当然,要对何人下手,一切随他心意。
明明放过了辕莲瑶,向自己已经示好,可在地魔汐湶决定动手时,那位本名为安岕山的血神教长老,也还是出手了。
“那位,也是为了你。”
地魔汐湶微笑着,说道:“我也好,他也罢,都会先成全你。你需要化魂池充盈魂能,想要那座大阵重新启动,我们其实不谋而合。”
虞渊怔住,“你确定?”
对于地魔一族,因白鬼有过先例,他是一丁点信任都没。
地魔狡诈卑劣,出了名的算计多,他在白鬼那边,就被坑的不轻,自然很难信任汐湶。
何况,被镇压禁地的此类异魂大妖,怎么会乐意看到封天化魂阵的开启?
阵法一旦开启,汐湶,还有那入内的鬼猿,人首龙身的大汉,不是要被重新封禁,永无天日?
“封天化魂阵一旦再次发动,得到那道剑魂认可的你,能掌控禁制。”汐湶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态度,“你来掌控禁地的力量,我们还能接受。因为……你境界低微,那些禁制的真正力量,你其实发挥不出。”
“那么,我想知道这座封天化魂阵发动之后,对你,对他们有何益处?”虞渊沉声道。
没有好处,这些异魂大妖,绝对不可能做。
两人讲话时,虞渊臂骨内的剑芒,就渐渐炙热。
脚下,墨色的魂能,分明充盈的速度变快!
“啊!”
银月帝国的修行者那边,陡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
旋即,就见一位修行者,被一截树枝穿透了脖颈。
那截树枝,带着那位修行者的尸体,虚空滑动。
从化魂池上方,滑过的那一霎,虞渊凝神一看,仿佛看到满天的枯黄树叶飘零。
眼睛眨了眨,再看时,树叶都消失不见,宛如幻觉。
“呼!”
一道道幽蓝光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扯,从那具尸体内骤然飞掠而出,直接被拖拽到池壁的剑痕。
下一霎,有一束血光闪过。
被穿透脖颈而亡的,那位银月帝国的大修行者,在瞬间被血神教的安岕山附体。
安岕山的一身浓烈气血,在注入那具躯体的一刻,就连人首龙身的大汉,都暗暗皱眉,转身看了过去。
那位,被附体之后的修行者,忽然发出沙哑的低笑声。
笑声刺耳,让每一个人都霍然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他。
笼罩所有人的“血祭法阵”,依然存在着,安岕山以寄托的躯身,傲然悬在半空,低头看了一下虞渊,“记得你的承诺。”
虞渊赶紧点头,“定然记得!”
不知为何,他本能觉得,在场的所有人异魂邪灵,人族大修,最危险的便是安岕山。
“大阵会再启!”
丢下这句话,安岕山化身的那位,突然落向银月帝国的修行者中央。
池底的虞渊,只能看到部分天空,安岕山和银月帝国那边的厮杀,他无法看到。
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嚎,他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安岕山已在大开杀戒。
身为银月帝国的人,虞渊脸色木然,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
他真正在乎的人,寥寥几个,早已离去。
和他有旧的辕莲瑶,又在他身旁,赵雅芙也安然无恙。
内心深处,没有将自己当做银月帝国子民的虞渊,对苏向天为首的,一众银月帝国的修行者,毫无感情。
死便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