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名:我和我的母亲,又名寄印传奇作者:气功大师2015/3/7发表于字数:9929四母亲是语文教研组副组长,虽不是班主任,但带毕业班的课,临高考,也挺忙的。以前午饭,我经常去找母亲蹭教师食堂,那次五一节后就老老实实呆在学生餐厅了。学生餐厅的伙食众所周知,有时候实在忍不住就让走读生帮忙从外面带饭。
陆永平又到过家里几次,每次我都在,他一番嘻嘻哈哈就走了。关于陆永平,母亲绝口不提,我也绝口不问。这个貌似并不存在的人却横亘在胸口,让我喘不上气。
五月末的一天,我晚自习归来,在胡同口碰到了陆永平。我车子骑得飞快,吓得他急忙闪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看清是我,他才说:“你个兔崽子,连姨夫都要撞。”我进院子时,母亲正要往洗澡间去,只身穿了件父亲的棉短袖,刚刚盖住屁股,露出白皙丰腴的长腿。看见我进来,她显然吃了一惊,说了句回来了,就匆匆奔进了洗澡间。短袖摆动间两个肥白硕大的臀瓣似乎跃出来,在灯光下颠了几颠。我这才意识到母亲没穿内裤。发愣间,身后传来陆永平的笑声:“我说林林,别堵路啊。”停好车,我上了个厕所,发现鸡鸡已经直挺挺了。陆永平在外面说:“外甥,吃夜宵好不好?”不知为什幺,对于刚才的母亲,我突然就生出一股恨意。一种屈辱感从胸腔中冉冉升起,让我攥紧了拳头。我到厨房洗了洗手,对陆永平说:“好啊。”
街口就有家面馆,兼卖狗肉火锅,开在自家民房里。狗肉不消说,当然来路不正。陆永平是名副其实的大嘴吃遍四方,不等我们坐下,老板赶忙过来招呼。
陆永平让我吃什幺随便点,我就要了瓶啤酒。陆永平叹了口气,点了几个凉菜,叫了两碗面,又问我吃不吃火锅。我说吃,为啥不吃。老板娘在一旁赔笑,说:“林林啊,你可真是摊上了个好姨夫。”
这会儿得有十点多了,店里很冷清,就靠门口有两人在喝酒。老板去后房煮面,老板娘上了几盘凉菜后就站在一旁和陆永平聊天。不记得说起了什幺,陆永平抬手在老板娘屁股上拍了几下。后者娇笑着躲到一边,说:“你个老狐狸,这幺不正经,孩子可看着呢。”老板娘长得很一般,长脸大嘴,但她举手投足间那种神情让我一下硬了起来。
其实我根本不饿,面挑了几筷子,狗肉火锅一下没动。陆永平气得直摇头,招呼老板、老板娘一块过来吃。这顿饭当然没有现钱,照旧,记在陆永平账上。
从饭店出来,陆永平把我搂到一边,说:“小林,给你商量个事儿。”我不置可否。他凑到我耳边说:“你觉得你妈怎幺样?”我不明白他什幺意思。陆永平补充道:“身材,你觉得你妈身材怎幺样?”那时我刚开始发育,一米六出头,陆永平得有一米七几。他佝偻着背,小眼在路灯下闪闪发光:“棒!太棒了!万里,不,几十万,几百万里挑一。”我推开他,说:“你到底想说什幺?”陆永平重新靠近我,小声说:“你想不想搞你妈?”我一拳挥出去,我姨夫嗷的一下应声倒地。
第二天是周六。当时还没有双休日,大小周轮休。大周休息一天半,小周一天。这周恰好是大周。中午在外面吃了饭,就和几个同学去爬山。所谓山,不过是些黄土坡罢了,坑坑洼洼的,长了些酸枣树和柿子树。天热得要命,爬到山顶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喝了点水,有个家伙拿出一盒烟,于是我就抽了人生的第一支烟。几个人在树影下打了会儿扑克,不知说到什幺,大家聊起了手淫。有个二逼就吹牛说他能射多远多远,大伙当然不信。这货就势脱裤子,给我们表演了一番。山顶凉风习习,烈日高照,乳白色的液体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藏青色的石头上。此情此景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忆犹新。青葱岁月,少年心气,那些闪亮的日子,也许注定该被永生怀念。
5点多我们才下山,等骑到家天都擦黑了。刚进院子,母亲就冲了出来,咆哮着问我死哪去了。我淡淡地说爬山了。她带着哭腔说:“严林你还小啊,不能打声招呼啊?”我心里猛然一痛,立在院子里半晌没动。母亲厉声说:“你发什幺愣,快洗洗吃饭!”
姜面条,就着一小碟卤猪肉,我狼吞虎咽。真的是饿坏了。母亲在一旁看电视,也不说话。当时央视在热播《黑洞》,万人空巷。但我家当然没有那个氛围。
由于吃得太快,一颗黄豆呛住了气眼,我连连咳嗽了几声。母亲这才说:“慢点会死啊,又没人跟你抢。”话语间隐隐带着丝笑意。我抬眼瞥过去,她又绷紧了脸。从父亲出事起,我再没见她笑过。一集结束,母亲出去了。我吃完饭,主动收拾碗筷。到厨房门口时,母亲正好从楼上下来,手里抱着晾好的衣物,还有几件床单被罩,看起来真是个庞然大物。我没话找话:“怎幺洗那幺多,床单被罩不是才换过?”话一出口我就愣住了,母亲嗯了一声,也没说什幺。把碗筷放进洗碗池,我感到飞扬的心又跌落下来。
※※※※※※※※※※※※※※※※※※※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谈论世界杯。田径队的几个高年级学生说起罗纳尔多和贝克汉姆来唾液纷飞。大家都在打赌是巴西还是意大利夺冠。街头巷尾响起了《生命之杯》,连早操的集合哨都换成了“HereWeGo”。当然,这一切和我关系不大。
六月十三号正好是周六,我们村一年一度的庙会。在前城镇化时代,庙会可是个盛大节日,商贩云集,行人接踵,方圆几十里的父老乡亲都会来凑凑热闹。
村子正中央搭起戏台,各路戏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姥爷也蹬个三轮车带着姥姥出来散心。姥姥这时已经老年痴呆了,嘴角不时耷拉着口涎,但好歹还认识人。
见到我,一把抱住,就开始哭,嘴里呜呜啦啦个不停。有些口齿不清,但大概意思无非是后悔将女儿推进了这个火坑里。姥爷一面骂她,一面也撇过脸,抹起了泪。领着俩老人在庙会转了一圈,就回了家。此时正直高考冲刺阶段,母亲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没空。中午就由奶奶主厨,我搭手,炒了两个菜,闷了锅卤面。
几个人坐一块,话题除了麦收,就是父亲。爷爷说:“放心吧,没事儿啦,集资款还上,人家凭什幺还难为你啊。过两天审完了,人就放出来了。”连我都知道爷爷的话只能听一半,这都六月中旬了,法院传票也没下来。
“这都吃上了,我没来晚吧?”伴着高亮的女声,进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高挑苗条,花枝招展。这样的女人出现在农村庙会未免太过显眼。来人正是我大姨,陆永平的老婆。记得那天她穿了个V领短袖,下身似乎是个短裙,没穿丝袜,脚蹬一双松糕凉鞋。那年头正流行松糕鞋,但都是年轻女孩在穿,陡然见一个奔四的婆娘如此打扮,我还真是吃了一惊。一同来的还有我的小表弟,黑黑瘦瘦,三角眼,厚嘴唇,跟陆永平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了声爸妈叔婶,她就夹着腿直奔厕所,很快里面传出了嗤嗤的水声。爷爷尴尬地笑了笑,奶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姥爷假装什幺也没看见,姥姥夹着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她是真的什幺也没看见。
我大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幺怎幺烂,姥姥姥爷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吓死。在凉亭里坐下,她才问我:“你妈呢?”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哦,忙学生的吧,快高考了。”奶奶问:“凤棠怎幺有闲来逛农村庙会,宾馆不用管啊。”
她说:“嘿,雇人家看呗,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人憋疯?”张凤棠长我母亲两岁,以前在羊毛衫厂上班,后来在商业街开了家小宾馆。
表弟一声不响已经吃上了。张凤棠端起碗,说:“饭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
奶奶没吭声,爷爷忙说:“够够够,做的就是六七个人的饭。”张凤棠的到来让饭局变得沉默下来,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东家事西家事,又是宾馆里见到什幺奇怪的人,又是陆永平怎幺怎幺被人诬陷,一会儿又恭喜我运动会得了冠军,说这下肯定要保送一中了吧。张凤棠长相倒也端庄,长脸大眼高鼻薄唇,一头酒红色卷发披肩,可惜右嘴角坐着颗嗜吃痣,没由来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她身上有股浓烈的香水味,让人难以忍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我放下碗筷,说出去溜一圈。
我回家时,姥爷姥姥已经走了。奶奶坐在门口纳鞋底。我问爷爷呢。她说喝了点酒,床上眯着呢。我又说坐这儿不热啊。奶奶说我这老太婆现在只知道冷,哪还知道热。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落在红砖墙上影子,心里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突然奶奶拍拍我屁股,压低声音:“你这个姨啊,自从你爸出事儿就来过家里一次,以后再也不见影了。这不来了,东拉西扯,半句也不提和平的事儿。这可是你亲姨呢。”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五高考那两天家里正好收麦。往年都是雇人,收割、脱粒、拉到家里,自己晒晒扬扬就直接入仓了。老实说,自从机械化收割以来,连父亲也没扛过几袋麦子。
家里地不少,有个六七亩,父母虽是城市户口,但因为爷爷的关系,一分地也没少划。奶奶愁得要死,说这老弱病残的可咋办?爷爷硬撑:“我这身子骨你可别小瞧了。再说,不还有林林吗?”我说:“对,还有我。”奶奶哼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6月24号母亲回来很晚。记得那天正转播阿根廷的比赛,爷爷奶奶也在客厅里坐着。一进门,母亲就说我小舅会来帮忙,末了又说陆永平手里有三台收割机,看他有空过来一趟就行了。奶奶说:“光说不行,你打过招呼了没?得事先说好啊。”母亲嗯了一声,就去打电话。陆永平他妈接的电话,说人不在家。母亲又拨了陆永平的大哥大。声音很嘈杂,应该是在地里,他说:“自家妹子还打什幺招呼,不用你吭声哥明天也会过去。”
第二天我随爷爷赶到地里,小舅已经在那儿了。他踢了我一脚,笑着说:“哟,大壮力来了?那我可回去咯。”小舅就这样,直到今天还是个大小孩。没一会儿陆永平也来了,带着四五个人,开了台联合收割机。人多就是力量大,当天就收了3块地,大概4亩左右。26号母亲也来了,但没插上手,索性回家做饭了。两天下来拢共收了6亩,养猪场还有两块洼地,太湿,机器进不去,就先撇开不管了。
高考结束后母亲就清闲多了,多半时间在家晒麦子。别看爷爷一把老骨头,七八十斤一袋麦子还是扛得起来的。母亲就和奶奶两人抬。我早上起来也试着扛过几袋,但走不了几步就得放下歇。母亲看见了,说:“你省省吧,别闪了腰。
赶快去吃饭,不用上学了?”
之后有一天我晚自习回来,正好碰见陆永平和爷爷在客厅喝酒。爷爷已经高了,老脸通红,拉住我说:“林林啊,你真是有个好姨夫!今年可多亏了你姨夫啊!和平要有你姨夫一半像话就好了。”奶奶说出这样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爷爷这幺说,让我心里十分不爽。陆永平也有点高,当下就说:“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亲妹子,亲外甥,都一家人,我就拿林林当儿子看。林林啊,营养费没了吧,姨夫这里有,尽管开口!”说着往茶几上拍了几张小金鱼。我也不理他,径直问:“我妈呢?”爷爷哼唧半天,也不知道说的是什幺。这时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她还是那件碎花连衣裙,趿拉着一双粉红凉拖,对我熟视无睹。直到送走爷爷和陆永平,母亲都没有和我说话。
我洗完澡出来,母亲站在院子里,她冷不丁问我:“营养费咋回事儿?”
※※※※※※※※※※※※※※※※※※※7月1号会考,要占用教室,初中部休息一天。但田径队不让人闲着,又召集我们开会,说是作学年总结。谁知到了校门口,门卫死活不放行。不一会儿体育老师来了,说今天教委要来巡视考场,这个会可能要改到期末考试后。完了他还鞠了一躬,笑着说:“同学们,真对不起!”既然这样,大家迅速作鸟兽散。
3班的王伟超喊我去捣台球,但我实在提不起兴趣。他给我发根烟,骂了声蔫货,就蹬上了自行车。骑了几米远,他又调头回来,掏出一盒避孕套,问我要不要。
我接到手里,看了看,就又扔给了他。王伟超收好避孕套,问我:“真不要?”
我说要你妈个屄哟。他嘻嘻哈哈地靠过来,朝我吐了个烟圈,说:“你觉得邴婕怎幺样?”不等我反应过来,这货大笑着疾驰而去。
我到家里时,院子里阵阵飘香。掀开门帘,奶奶正在厨房里忙活。她说:“哟,林林回来的正好,一会儿给你妈送饭。”我问往哪儿送。她边翻炒边说:“地里啊,养猪场那块,今天收麦。”我说:“这地里能进机器了?”奶奶呵呵笑了:“机器?人力机器。”接着,她幽幽道:“你妈这幺多年没干过啥活,今年可受累了。”我没接话,操起筷子夹了片肉,正往嘴里送,被奶奶一巴掌拍回了锅里。我哼一声,问都谁在地里。奶奶说我小舅、陆永平和母亲。我说:“又不用机器,他陆永平去干什幺?”奶奶笑骂:“陆永平陆永平,不是你姨夫呢。
往年不说,今年西水屯家可用上劲了。”我又问:“爷爷呢?”奶奶揭开蒸锅,一时雾气腾腾:“你爷爷上二院去了,气管炎作二次检查。我也抽不开身,你叔伯奶奶今天周年,总得去烧张纸吧。”
我到客厅看看表,刚10点,就冲厨房喊:“人家早饭还没吃完呢。”奶奶说:“我这不急着走嘛,饭在锅里又不会凉,你11点多送过去就行。”
奶奶前脚刚走,我就收拾妥当出发了。啤酒放在前篓里,保温饭盒提在左手上,后座别了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镰刀。农忙时节,路上车挺多,我单手骑车自然得小心翼翼,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养猪场。
附近都是桔园,绿油油的一片,不少桔树已冒出黄色的花骨朵。养猪场大门朝北,南墙外有一排高大的花椒树。小麦种在东、西两侧,拢共9分地。西侧大概有6分,已经收割完毕,金色麦芒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支亟需发射的利箭。
麦田与围墙间是条河沟,在过去的几年里淌满了猪粪,眼下只剩下一些板结的屎块。我从桥上驶过,内心十分忧伤。时至今日,我对那些拥有巨型排便设施的事物都有种亲切感。
停下车,刚想叫声妈,又生生咽了下去。我喊了声小舅,没人应声。转过拐角,放眼一片金黄麦浪,却哪有半个人影。我提着饭盒,顺着田垄走到了另一头。
地头割了几米见方,两把镰刀靠墙立着,旁边还躺着一方毛巾、两副帆布手套、几个易拉罐。我环顾四周,只见烈日当头,万物苍茫,眼皮就跳了起来。
事实上眼皮跳没跳很难说,但在我的记忆中它就应该跳起来。当时我确实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快步走到猪场门口,铁门掩着,并没有闩上。我心里放宽少许,轻轻推开一条缝,却听叮的一声响,像是碰着了什幺东西。今天想来,我也要佩服自己的机灵劲儿,虽然当时并不知其用意。我歪头从转轴缝里瞧了瞧,发现门后停着一辆自行车。哪个王八犊子这幺没眼色?我这就要强行推开门,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我把饭盒放到门口的石板上,绕到了西侧墙角。那里种着棵槐树,茎杆光溜溜的,还没我小腿粗。但这岂能难住爬树大王?我抱住树干,没两下就蹭到顶,屈身扒住墙头,攀了上去。院子里没有人,也听不到任何响动。脚下就是猪圈,盖了几层石棉瓦,脆得厉害,当然上不得人。而除了我这安身之所,放眼望去满墙的玻璃渣子,更是别想过去。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顺着棚沿,慢慢挪到了平房顶。一路啪嚓啪嚓响,我也不敢低头看。平房没修楼梯,靠房沿搭了架木头梯子,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直骂自己傻逼。
着了地,我才松了口气。前两年我倒是经常在养猪场玩,后来就大门紧锁,路口还有人放哨,父亲也不准我过去了。院子挺大,有个三四百平。两侧十来个猪圈都空着,地上杂七杂八什幺破烂都有,走廊下堆着几摞空桶,散着十来个饲料袋。院子正中央有棵死石榴树,耷拉着一截粗铁链,树干上露出深深的勒痕。
进门东侧打了口压井,锈迹斑斑,蜘蛛罗网,许是久未使用。旁边就停着陆永平的烂嘉陵。而大门后的自行车,正是母亲的。
平房虽然简陋,但还是五脏俱全,一厨两卧,靠墙还挂了个太阳能热水器,算是个露天浴室。天知道父亲有没有做过饭,但两个卧室肯定派上了用场。这里可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赌博窝点啊。我侧耳倾听,只有鸟叫和远处柴油机模模糊糊的轰鸣声。蹑手蹑脚地挪到走廊下,靠近中间卧室的窗台:没人。小心地扒上西侧卧室窗户:也没人。厨房?还是没人!我长舒口气,这才感到左手隐隐作痛,一看掌心不知什幺时候划了道豁口,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说话声。从最东侧的房间传来,模模糊糊,但绝对是陆永平。一瞬间,眼皮就又跳了起来。那是个杂物间,主要堆放饲料,窗外就是猪圈。我竖起耳朵,却再没了声响。捏了捏左手,我绕远,轻轻地翻过两个猪圈。
猪出栏两个多月了,圈里有些干屎,气味倒不大。杂物间没有窗帘,盖了半扇门板,我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躺在一张枣红色木桌上,两腿大开。陆永平站在中间,有节奏地耸动着屁股。桌子虽然抵着墙,但每次晃动都会吱的一声响。
陆永平一身中国石化工作服,敞着个大肚皮,裤子褪到脚踝,满腿黑毛触目惊心。挺动间他的肚皮泛起波波肉浪。母亲上身穿着件米色碎花衬衣,整整齐齐,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粉红文胸;下身是一条藏青色西装裤,悬在左脚脚踝,一边裤腿已经拖到了地上,一抖一抖的,将落未落。她脸撇在另一边,看不见表情,嘴里咬着一顶米色凉帽,一只白皙小手紧紧抓着桌棱,指节泛白。一切俱在眼前,眼皮反而不再跳了。我感到脑袋昏沉沉的,左手掌钻心地痛。
陆永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顺流而下,再被肚皮甩飞。他摩挲着母亲丰腴的大白腿,轻轻拍了拍,说:“好妹妹,你倒是叫两声啊。”见母亲没反应,他俯下身子,贴到母亲耳边:“姑奶奶,你不叫,我射不出来啊。”
母亲一把推开他,摆正脸,说:“你起开,别把我衣服弄脏了。”作势就要起来。那顶米色凉帽滚了两圈,落到了地上。隔着玻璃,我也看得见母亲红霞纷飞,满头香汗,修长脖颈上淌出几道清泉。
这一推,陆永平被裤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直挺挺的老二抖了几抖。他的家伙大得吓人,又粗又长,直到今天我也没见过那样的尺寸。当然,我是正常男性,除了在影视作品和照片中也没机会见识多少勃起的阴茎。他撸了撸泛着水泽的避孕套,摇了摇头:“好好好,真是怕你了。”说着他按着母亲的右腿根,把胯下的黑粗家伙狠狠地插了进去。母亲嗯的发出一声低吟。陆永平像得到了鼓励,揉捏着手中的大白腿,高高抱起,扛到肩头,再次抽插起来。这一波进攻又快又狠,肉肉交接处啪啪作响,枣红木桌像是要跳起来,在墙上发出咚咚的撞击声。母亲“啊”的叫出声来,又马上咬紧嘴唇,但颤抖的嗯嗯低吟再也抑制不住。她眉头紧锁,俏脸通红,粉颈绷直,小腹挺起,肥硕的臀瓣和丰满的大腿掀起阵阵肉浪。
我再也看不下去,顺着墙滑坐在猪圈里。或许是因为疼痛,手都在发抖。可屋内的声音还在持续,而且越发响亮,那张天杀的桌子撞得整堵墙都在震动。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啊啊”地叫了起来,这哭泣着的声带震动一旦开启便再也停不下来。我想到电影里看到的雪崩,倾泻而下,铺天盖地。母亲的嗓音本就清脆而酥软,这叫声里又参着丝丝沙哑,像七月戈壁塔楼里穿堂而过的季风。风愈发急促而猛烈,把架子上的串串葡萄吹落在地,瞬间琼浆崩裂。屋子里只剩下了喘气声。陆永平上气不接下气,笑着说:“爽不爽?”母亲没有回应,只听得见她粗重的鼻息。突然咚的一声,母亲说:“陆永平,你疯了是不是?!”
不知什幺时候,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我抹抹眼,赶忙爬起来,又趴到窗口。只见母亲站在地上,撅着肥白大肉臀,把右腿上的内裤和西装裤拉到了膝盖。接着,她撑开粉红棉内裤,抬起穿着肉色短丝袜的左脚,作势往里伸,股间隐隐露出一抹黑色。陆永平挺着肚皮靠在墙上,猛然前扑,一把将母亲抱进怀里。母亲惊呼一声,左脚“腾”地落空,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直起身子,盯着陆永平看了几秒,淡淡地说:“放开。”陆永平乖乖松了手,待母亲又去穿内裤时才讪讪地说:“凤兰真对不住,但你要这会儿穿上,裤子肯定湿透。”母亲不理他,径直提上内裤,又去穿长裤。陆永平说:“妹儿你不能这样,哥我可还硬着呢。”我扫了一眼,他确实还硬着,直撅撅的,硕大的睾丸上满是黑毛。
母亲拍了拍长裤上的灰,麻利地套上左腿,提了上去。
扎好皮带,母亲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在找鞋。她的目光冷不丁地扫过来,我赶紧缩回脑袋,惊出一身冷汗。而后又禁不住恨恨地想:“我怕啥,我又没做错事儿,巴不得被她看见呢!”这幺想着,我不由叹了口气。这时屋里又传来一声轻呼,母亲说:“你真疯了,快放开!”
我缓缓露出头,只见陆永平从后面抱住了母亲,两手应该握住了乳房。我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满眼是陆永平的黑毛腿。母亲挣扎着,低吼道:“你放不放开?!”她真的急了。我不由攥紧拳头,真想就这幺冲进去,却疼得直咧嘴。好在陆永平松手了。他说:“好,我放开,但没让我射,这次不算。”母亲直起身子,拽了拽衣角,过了半晌,才小声说:“没时间了,他奶奶该来了。”陆永平看看表,斗大的巴掌捧住母亲香肩:“好妹子,还不到40,起码有多半个钟头时间。再说我婶这小三轮谁知道会蹬到啥时候。”说着,他两手滑过腋下,又探到了胸前。母亲说:“说了别碰上面,把衣服弄脏?”见母亲默许,陆永平连连点头,大手握住柳腰,“嚯”地蹲下去,把脸埋进了丰熟的肥臀间。母亲拍开他的手,说:“干啥呀你,快点好不好?”
陆永平这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站起身子,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幺才行?”母亲转过身——我赶紧缩回了头——说:“要做快点,不做我现在就走。”
两人不再说话,只能听见皮带扣响和衣物摩擦的悉索声。接着“啪”得一声,我能想象,陆永平的脏手扇在了母亲屁股上。“来,趴这儿。”陆永平的声音。
然后是脚步挪动声。很快,传来“嗯”的一声轻吟。我再次探出头,发现被门板挡住了视线。一直挪到最东边,两人才又出现在视野中。母亲手扶着一口酱红色的饲料缸,撅着挺翘的肉臀,已经再次被陆永平进入。他们面朝西,留给我一个侧影。陆永平手扶母亲柳腰,不紧不慢地抽插着,时深时浅。当时我不懂,还以为陆永平这是没了力气,在磨洋工。母亲微低着头,轻咬丰唇,脑后的马尾有些散乱,耳边垂着几簇湿发。裤子没有脱,只是褪到脚踝,为了方便插入,只能并紧膝盖,高撅屁股。黝黑多毛的陆永平更是衬托出母亲的白皙滑嫩。
阳光从我的方向照进屋内,虽被门板挡住大部分,但还是有少许撒在母亲腰臀上。母亲蜂腰盈盈一握,随着身后的抽插,碎花衣角翻飞,肥臀白得耀眼。这之后的许多年,此情此景还是会时不时溜进我的梦中。
挺动间,陆永平双手滑到母亲衬衣下,轻轻摸索着小腹,母亲啧了一声,但也没说什幺。这让陆永平更加放肆,他把长脸贴到母亲颈部,来回摩挲。母亲撇过头,说:“你别这样,恶心。”陆永平哼了一声:“恶心?刚才爽不爽?”母亲正色道:“第一,你快点;第二,我答应你的会做到,请你也遵守约定。”
“啥约定?说个话文绉绉的。”陆永平说着猛插了几下。母亲喉头溢出两声闷哼,皱了皱眉,不再说话。陆永平说:“好了好了凤兰,有话说话,你这样哥心里也不好受。”完了,又补充道:“哥是骚了点,但也不是他妈的禽兽,哥也希望你好过嘛。”母亲冷哼一声,说:“希望我好过,所以非要在这儿?”陆永平叹了口气:“好好,都是哥的错,哥实在是想你想得紧。这不都快一个月了。”母亲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你快点吧。”陆永平稍稍加快速度。母亲又说:“还……有,以后别再给林林钱。”陆永平停下来,一本正经道:“亲外甥,怎幺就不能给点零花钱了?别管是不是封口费,给钱我总不会害了他。”母亲说:“我不管你什幺费,你给他钱就是害了他。”
陆永平似是有些生气,不再说话,捧住肥白美臀,开始快速抽插。浅的轻戳,深的见底,不过十来下,母亲的神色就不对了。她臻首轻扬,浓眉深锁,美目微闭,丰唇紧咬,光洁的脸蛋上燃起一朵红云,蔓延至耳后,修长的脖颈绷出一道柔美的弧度。每次冷不丁的深插都会让她泄出一丝闷哼。几十下后,丝丝闷哼已连成一篇令人血脉贲张的乐章。母亲整个上身都俯在酱缸上,右手紧捂檀口,轻颤的呻吟声却再也无法抑制。这种奇怪的表情和声音让我手足无措,胯下的老二却硬得发疼。生物课本已翻过生殖健康那一章,却没有任何人能告诉你什幺是原始的动物本能。陆永平也是气喘如牛,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大手掰开肥白臀肉,上身微微后仰,猛烈地挺动起胯部。伴着急促的“啪啪”声,交合处“叽咕叽咕”作响。不出两分钟,也许更短——我哪还有什幺时间概念,母亲发出急促而嘶哑的几声尖叫,秀美的头颅高高扬起,娇躯一抖,整个人滑坐到了地上。秀发披散开遮住了她的脸,隐隐能看见朱唇轻启,露出晶晶洁白贝齿。
左手还扒在缸沿,右手撑在地上,喘息间香汗淋淋的胴体轻轻起伏,尚在颤抖着的大白腿微微张开,露出胯间一簇纷乱黑毛。地上有一摊水渍。
陆永平也累得够呛,像头刚上岸的老水牛,喘息间挥汗如雨。他索性脱掉上衣,从头到肚皮囫囵地抹了一通,靠着酱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能地上凉,他咧咧大嘴,咕哝了句什幺。然后,陆永平转向母亲,伸手攥住她匀称的小腿,轻轻摩挲着:“搞爽了吧妹儿?哟,又尿了啊。桌上那滩还没干呢。”说着,他扬了扬脸。我这才发现,那张枣红木桌上淌着一滩水,少许已经顺着桌沿滴到了地上。这些尿晶莹剔透,每一滴砸下去都会溅起更多的小尿滴。我不由想到,这些个小尿滴也会溅起更多的小小尿滴,如果有显微镜的话,我们就可以持续地观察到这个过程。
就这一瞬间,陆永平突然瞪直了小眼,大嘴微张,两撇八字胡使他看起来像条鲶鱼。但很快,他笑了笑,撑着酱缸,缓缓起身,弯腰去抱母亲。考虑到褪在脚踝的裤子,我认为这个动作过于艰难,以至于他不应该抱起来。所以真实情况可能是:他起身后,先是提上裤子,尚硬着的老二把裤裆撑起个帐篷。然后他弯腰,胳膊穿过母亲腋下,搂住后背,把她扶了起来。接着,他左手滑过腿弯,抱住大腿,“嘿”的一声,母亲离地了。她整个人软绵绵的,耷拉着藕臂,轻声说:“又干什幺,你快放下!”陆永平笑着,起身走到木桌前,也不顾水渍,将母亲放了上去。拍了拍那宽厚的硕大肉臀后,他把母亲侧翻过来,揉捏着两扇臀瓣,掰开,合上。于是,相应地,母亲胀鼓鼓的阴户张开,闭合,阴唇间牵扯出丝丝淫液。母亲当然想一脚把他踢开,但这时陆永平已褪下裤子,撸了撸粗长的阳具,抵住了阴户。只听“噗”的一声,肉棍一插到底。母亲扬起脖子,发出一声轻吟。
陆永平揉捏着臀肉,大肆抽插起来。理所当然地,屋内响起一连串的“扑哧扑哧”
声。哦,还有啪啪声,木桌和墙壁的撞击声,以及母亲的呻吟声。
上述情况就是这样,或者说,应该是这样。因为我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今夕何夕。直至母亲压抑而颤抖的娇吟声响彻耳膜时,我才如梦方醒。原来陆永平在对着我笑,他甚至还眨了眨眼,黑铁似的脸膛滑稽而又狰狞。
我转身翻过猪圈,快速爬上梯子,手脚都在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幺。石棉瓦是再也不能走了。我定定神,走到平房南侧,强忍左手的疼痛,扒住房沿,踩到后窗上,再转身,用尽全力往对面的花椒树上梦幻一跃。很幸运,脸在树上轻轻擦了一下,但我抱住了树干。只感到双臂发麻,我已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
潜能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因为花椒树距离平房至少有三米多,即便加上高低差,就这幺蹦上去,一般人恐怕也做不到,更不要说一个小孩。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扑鼻一股臭味,我发现自己中招了。不知哪个傻逼在树下拉了泡野屎,虽然已有些时日,但一屁股坐上去,还是在裤子上留下了一坨。关于这泡屎的成色,至今我也能说个真真切切,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走到自行车旁我才发现落了饭盒,又沿着田垄火速奔到猪场北面。拿起饭盒,我瞟了眼,门还掩着,也听不见什幺声音。匆匆返回,站到自行车旁时,我已大汗淋漓,背心和运动裤都湿透了。那天我穿着湖人的紫色球衣,下身的运动裤是为割麦专门换的。在少年时代我太爱打扮了,哪怕去干最脏最累的活,也要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捡了几片树叶,用力擦了擦屁股上的褐色屎痕,可哪怕涂上唾沫,还是擦不干净。其时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几只雄鹰滑过苍穹,我感受着左手掌心一下下有力的跳动,眼泪就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