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卑诗繫情3910478字作者:超级战天底下当真不怕死的人没几个,除非此人已有厌世的原因,也就是所谓的活得不耐烦了,所以别看黑道份子个个喜欢逞凶斗狠,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其实他们通常只是仗着人多势众或有白道护航的关係才敢横行霸道,真要让他们落了单,很多老大可能不到两分钟就变成小瘪三,因此这种人不呼朋引伴经常不敢自己上街,拥枪自重的角色尚且如此,何况是一些根本还不入流的小混混?以角头流氓和黑帮份子来做比较的话,其共生的複杂程度和作奸犯科的层次问题,还颇值得犯罪心理学者好好研究一番。
像臭铁条这种角头混混转型自组帮派的并不多,因为现在流行的是由既有黑帮在招兵买马,有些小角头便被招揽或投靠成其中一个堂口,有些失控的帮派衍生到后来甚至经常自相残杀,如此为争蝇头小利的纷争屡见不鲜,也成为黑道不断在上演给社会观看的一种笑话,换句话说这年代道义早已荡然无存,在一切都以利益为首要考量之下,能够一诺千金的江湖好汉几乎快成了传奇,既然好传统逐渐式微,坏作风便日益兴盛,加上时代的变迁与科技的发达,黑社会的谋生之道自然也会跟着改变,而杜立能现在想搞清楚的就是修罗帮究竟隐藏着什么内幕?前后不到四个钟头情报便彙集成功,最早也透露最多消息的就是臭铁条本人,他总共被敲烂三根手指及砸碎右脚膝盖,当五元说要剁掉他的左掌时,他的肚子裡就再也藏不了秘密,另外一个较严重的是被挑断脚筋以后才肯和盘托出,在综合十几个俘虏的口供交叉比对与追问确认之后,杜立能才把结论交给东华让他先回去跟公道伯报告,然后小煞星才叫人通知刘钢管,要他早上六点带着小鸡到新桥下面把亲弟弟换回去,否则就只好更失礼了。
被挑断脚筋的傢伙在不断哀求下优先被送到医院缝合,他在下车进急诊室前也许是良心发现或知所悔改,因此还主动说出了一条秘密;其他的俘虏也在天亮前逐一被蒙着双眼带到山下释放回去,唯一被留下来的只剩臭铁条一个,五元把他关在厢型车裡继续聊天,使得那混蛋始终铁青着那张丑脸,就唯恐敌人不知何时又要敲烂他哪个部份,一直到引擎启动前他都在发抖,看样子这一役不仅让他吃足苦头、大概也快吓破了胆,不过押着他的五个人谁也不会客气,因为只要知道这人渣带头轮姦过二十几个少女,可能每个人都会忍不住对他饱以拳脚。
清晨的寒风中臭铁条被刘钢管领了回去,换成装在麻布袋裡的小鸡被丢上厢型车载走,双方三言两语就搞定交易,因为半夜裡番社这边已找公道伯请託过,要不然可能有人早被丢进溪裡去喂鱼,审问学长的事情杜立能依旧交给五元处理,对于这个总是临阵脱逃的胆小鬼,他实在懒得理会,可是为了弄清楚学校裡的一些事情,他也明白此人纵放不得,因此他还特地叫嚷着说:要是问不出东西,就多绑些铅块直接丢进河裡去。
本来就被五花大绑且蒙住眼睛的小鸡一听当场就尿溼了裤子,他躺在车子裡辗转蹭蹬、嘴裡也一再发出闷哼,但他越是惊慌失措,杜立能就越是火上加油的叮嘱着手下说:只要跟别人的口供有出入,就先狠狠毒打一顿再说!错一次就海扁一次,懂了吗?在杜立能务必特别照顾的吩咐之下,对于小鸡这种鼠辈来说恫吓力已经足够,瞧着车尾灯逐渐消失在清晨的薄雾当中,他才跟林瑞兴及胖阿童笑着说道:忙了一夜体力也消耗不少,咱们先去豆浆店吃早餐,然后回家换套制服去上课,因为有些事情我还得从学校内部去瞭解和解决,至于你们两个是要翘课去睡大头觉或回教室去当乖学生我都没意见。
两个跟班当然是选择一路跟到底,所以回到学校以后他俩还一厢情愿的到处帮忙跑腿,有好几件事情就在这两人的奔波联繫之下佈署就绪,午饭前小鸡的口供已求证完成,根据这混蛋所供述的名单,修罗帮所玩弄过的女学生已将近三十名,其中包括两个国中生,附近的专科生则佔了七成左右,其他的便是本校学生,这种兔子狂吃窝边草的行径简直令人髮指,因此在切除这傢伙的两隻小指以前,他那根爱闯祸的东西便先让五元用烟头烫上了两行戒疤,听说在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的过程裡面,这隻落汤鸡至少昏倒过五次。
真正被暴力挟持及刻意挑选而惨遭轮姦的女学生只有四位,其他有的是被运用各种手段设计胁迫及牵扯到借贷关係的都有,但即使是因女孩子本身贪图玩乐才掉入陷阱,可是修罗帮最终的手段皆是一逮到机会就硬上,并且把姦yin的历程录影下来,据以成为日后勒索的工具,因此在迫于无奈之下,有六、七个已经下海卖yin,不愿出卖灵肉的则必须在校园裡贩售各级毒品,只要无法达到业绩要求的,马上就会被送到私娼寮去接客一个晚上,而且一毛钱都没得拿,更可恶的是他们还骗这些被害人说只要能找到三个女同学让他们玩弄,只要一拿到毕业证书自己便能够脱身重获自由,幸好截至目前为止这个方法尚未奏效。
与校方查核过学藉资料以后,杜立能发现被害者以远地来的学生佔绝大多数,由于经济考量这类学生多半在学校附近租屋同住,有些甚至男女混居,因此极容易成为黑帮狩猎的目标,再加上有内鬼在通风报信与穿针引线,想逃出魔爪还真的得靠点运气,完全没料到情况会如此严重的小煞星在把资料交给廖队长时还特别说道:希望这次能除恶务尽,如果有警方不方便处理的就告诉我。
接下来几天黑、白两道对修罗帮及番社刘家帮的扫荡行动完全不留情面,检警的绝与杜立能的狠,使得江湖上刹时风声鹤唳,在两名勇于出面作证的女学生相继指认之下,仍在住院的臭铁条和小鸡都难逃法网,刘钢管的地盘几乎彻底瓦解,别说私娼寮很难再生,就连小型赌场恐怕也无法再搞下去,社会本来就非常现实,在既有势力被斩草除根的状况下,无心插柳的小煞星却意外扩张了一块版图。
附近几所学校一星期不到便安静下来,以往成群结党老爱抽烟惹事的太保学生完全消声匿迹,因为火炉仍每天带着人马在巡守扫荡,儘管撞球场及电玩间生意少了一大半,但在公道伯承诺往后不必再向任何帮派缴交保护费的利多之下,忍耐一、两个星期自然不会有人抱怨,学区该有的平静与安宁祥和很快就回来了,不过刚绥靖完毕的杜立能随即便失去一大票同班同学,由于连续打群架和械斗的缘故,包含张金财及阿童在内总共有十八人遭到退学,另外还有两个被迫强制转学,至于他本身则是两大过处分,但并未如韩清一般得留校察看。
处分名单两边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人,把两大块公佈栏几乎整个贴满,瞧着对方也被开除了三十多人,有位上了年纪的男老师看了不禁摇头叹道:这大概是打破全台记录了。
然而这份名单并未让那些学生如丧考妣,除了大批家长涌入学校吵闹了二、三天以外,杜立能这边还相约在週末下午于庙口聚餐,无论是在学或已被退学的超过五十人出席,大家在酒酣耳热之际除了互道珍重也各自留下联络方式,因为这群年轻人都不想就此散去,他们的友谊正在成长,任谁都没办法浇熄这种青春的热情,在夜幕低垂的水泥广场上,酒愈喝愈多的小煞星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连德高望重的公道伯都出来亲自向这群高中生敬酒,一直是则黑道传奇的主角对一般人而言可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此在大名如雷贯耳之下,场面又再度热烈起来,对黑社会充满好奇与幻想的青少年最崇拜的当然是江湖传说中的英雄好汉,因此本来只想绕场一周以尽地主之谊的孙老大,在众人盛情难却的劝进当中,只好也来个酒过三巡以便让宾主尽欢,结果这场延续到午夜的兄弟宴喝趴了一半以上的客人,能够自己回家的堪称是酒国英雄,走不动的便通通被抬进庙裡的厢房去睡大觉。
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应该就是杜立能目前的状况,在打点好所有同学之后,他才走进后殿的迴廊,在这裡公道伯和一班要角正在泡茶等候,在两盏大型的宫灯照射之下,气氛并不算轻鬆,因为他们虽然坐姿各有千秋,一派懒散的模样,可是话题一扯到海外来的杀手,越是老江湖就越不敢轻忽,所以他才坐下刚灌下一小杯铁观音,属于军师级的阿扬立刻问道:阿能,被挑断脚筋的那傢伙已经动好手术接回去了,这小子在修罗帮算是中级干部,你认为他讲的那件事有多少可信度?百分之百是真的。
杜立能放下茶杯毫不迟疑的继续说道:因为他根本不必告诉我们这件事,他会主动透露出来,很可能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派杀手跨海来台湾放冷枪,毕竟贩毒是很多道上兄弟都不耻的事,所以我认为这傢伙没必要无的放矢,而且他说来的若不是三人一组,就是一共有三名杀手要分头行事,由于他只辗转知道这么多,因此我希望是三人一组而非各自分开,后者的情形会比较複杂也将更难预防与处理。
公道伯也啜了一口茶以后才应道:杀手不外乎从三个地方而来,香港、大陆或是东南亚,日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对方势在必得,那就会有三组杀手,而不会是三人一组,这样我们才会让防不胜防,所以很可能是有三名杀手,每名杀手还各自带着两位副手,假设敌人真是我猜测中的那个组织,这次他们可说是居心叵测,因此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没料到公道伯这次会把敌人估计的这么难搞,看来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非同小可,因此杜立能皱了一下眉头才又说道:本来我以为目标只有我一个,干掉我是为了杀鸡儆猴,这样他们才有本钱逼庙口跳上谈判桌,照这样说来,他们是已经拟定下手的目标了?三个?按理说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鑑,杀手应该晓得想接近您老人家可没那么容易。
这次公道伯点着头说:他们只想跟我谈判,应该不会冒然冲着我来,所以除了你以外,我方还有两个人会有生命威胁,通常连续做掉两个敌将之后若非坐上谈判桌就是惨烈的对决,但是要对决番社及修罗帮份量都还差太远,因此他们要不是已另外找到人联手、就是打算先斩断我的左右手再说,当然,也可能他们正在双向进行,故而杀手何时现身反倒是个观察及判断的重点,问题是~~他们的第一击我们的人是否能安然渡过?阿扬捻着下颚的长鬚沉吟道:一般而言僱佣的杀手和自己培养出来的杀手,做桉时选择的时机可能会有所不同,前着会酌磨而后者极可能会硬干,也就是看到目标就开枪,所以若能知道杀手是否直属贩毒集团我们会比较好防范。
这点我问过,透露者说的很清楚,杀手是花钱请的,所以应该是独立作业的单兵。
杜立能停下来喝了口茶才又继续说道:而且负责盯我的副手早就到了,假如我判断无误的话,杀手很可能现在就藏在外面等着放我冷枪,呵呵,虽然对方够小心也很机灵,但半夜裡躲在车上用长镜头偷拍我的照片却恰好露了馅。
一听杀手近在咫尺,十几个人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二跳了起来,不过公道伯还是安之若素的翘着二郎腿说:这么快就来了?也好,不过你怎么知道镜头是对着你而不是对着我或其他人?这次小煞星先站立起来才应道:你不是故意出来跟我同学敬酒了吗?结果从头到尾镜头都没对着你,两辆车跑来跑去全都抓着我对焦,所以在你派人出去盯着他们之前,我已经有五组人在两头守候了,不过还是你厉害,马上就叫便条来反跟监,现在就让我和东华出去吓吓这几个白目如何?听到杜立能和公道伯两个人在那儿高来高去,众人才惊觉到什么叫做机警与应变的能力,跃跃欲试的东华更是揣着傢俬啐骂道:干他妈的!还真踩到咱们的大本营来了,走,我们两个就直接去轰车子。
瞧着东华双手各一把白朗宁就想冲出去,公道伯连忙举手制止道:他们都来一整晚了,我们又何必急在一时?想动手也得晓得现在敌人窝在那裡,大家先把自己的东西检查一下,既然是来者不善,咱们也别让这些客人太失望,五分钟内就会有消息回报进来,没武器的快进后屋去领把顺手的。
听见公道伯早有准备,杜立能不禁笑了起来说:本来我以为准备几把短货,再让五元拿两管霰弹枪等在外面就够了,没想到庙裡竟然也开了仓库。
看着众人精神抖擞外加杀气腾腾,公道伯忍不住轻声一笑的说:其实这只是有备无患,因为这些客人到此刻都还捨不得离开,表示这儿有他们想要的目标尚未回家睡觉,这种势在必得的企图心,意味着有杀手已埋伏在附近,否则盯梢不会有人盯成这样,所以我也赞成出去会会这些傢伙,听说早就有人在外面放话这次过江龙一定会吃掉地头蛇,你说我们能够龟缩吗?抬头望了望夜风有点急的树梢,阴沉的苍穹只有着疏星几颗,通常这样的午夜街头閒人不会太多,想放手大干一场也算是好时候,因此杜立能不由得望着公道伯徵询着说:要不要通知那些便条尽快撤走?剩下的咱们自己来就好。
不急。
公道伯边回答边朝后头灯光微弱的长廊走着说:人我们并没跟丢,不过警方应该也有所佈署,所以先把讯息彙整一下再做定夺。
紧随在后的阿扬及杜立能都还没接话,暗影下已经有人冒出来说道:他们总共四组人,街头街尾各有两组人,每边都有一组人是窝在车上没下来,可能武器和杀手都在车上待命,外面的则负责盯梢与把风,原先在偷拍照片的两辆车撤走了,便条并没惊动到他们,但看得出来警方正在增加人手,连咱们这裡的管区都穿运动服躲在小学裡。
仔细听完以后,公道伯才弹了一下手指沉吟道:不、枪和要角都还没出现,贩毒集团应该不至于如此愚蠢,我想……他们还有下一步棋要走,否则就是刻意等我们露面去钓鱼……,假如真是这样的话对方不仅异常大胆、而且准备使用的火力恐怕也非同小可……;阿能,看来你已经跃身为国际级的人物了!早有预感的杜立能对自己成为目标并不意外,但对付他有必要动用职业杀手跨海而来吗?莫非……杀了他就能叫公道伯臣服、或者双桥地区会就此变成毒窟?在左思右想之下道理都有不通之处,所以他乾脆直接问道:臭铁条说跟他接触的贩毒集团是香港来的,有没有可能是这混蛋在说谎?因为我觉得事情似乎複杂过了头、要不然就是我们的敌人已经是个联盟,根本不止一个跨国黑帮在兴风作浪而已。
这次公道伯先点了点头,然后才拍了拍小煞星的肩膀说:利之所趋,天下事就如此而已,当大利当头,大奸大恶必定随之出现,我们可能挡了好几派人马的财路,所以人家才联手要对付庙口,庙口一失,双桥地区可能就无法团结在一起,所以在干掉我之前必须先做了你,因为你已被江湖公认为明日之星,哈哈……,不过没关係,反正咱俩从来也没怕过谁,不是吗?呵呵,何况有些事今晚就会有输赢了!公道伯刚讲到这裡,长廊转角处又出现了三条人影,那是庙公带着两名穿便服的高阶警官,起初杜立能并没有靠近过去,就让他们站在阴暗的廊柱下小声交谈,但是不久之后阿扬便朝他比着手势说:终究还是得让你加入讨论,我想重头戏依旧少不了要你担纲演出,先说一句,阿能,这次千万要小心再小心,敌人是善者不来呀。
其实警方用不着徵询杜立能的意愿,因为他本来就想出面去打草惊蛇,既然便条也认为引蛇出洞是个好方法,那么由他来当诱饵自然最为适合,儘管大家都建议他穿上防弹衣,但他却指着身上的运动衫说:现在不是冬天,我若罩着那件东西杀手还会出现吗?呵呵,与其给我那个,倒不如给我十五分钟自由行动的时间,记住!就从我踏出庙门的那一刻开始算起。
与警方谈妥协议之后,庙裡悄然且迅速的分配工作,两名高阶警官也连忙摸黑退出去佈署,而杜立能交代好几项重点以后,便和东华连袂走出了庙门,果然不出他的意料,转角处的麵摊生意看起来不错,估计那边至少有两桌人是对方眼线,所以他俩故意往左边走,其实大庙牌楼是设在这头的旧路上,虽然要拐个弯路面也较狭窄,但距离比右边通往大马路的那头近了许多,因此熟人多半抄小路,外客才会选择由新路下车或进入,然而不管敌人隐藏在那裡,他相信不出十分钟便会有碰面的机会,只是当那一刻届临时不晓得谁会先倒下而已。
牌楼下的都是自己人,不过除了暗中比了几个手势以外,没有任何人出声,过了牌楼之后他俩仍旧往左边走,但这时后方有辆速克达驶了过来,后座的人在说他养四个孩子差点就被吃垮掉,但局内人一听就明白有四个敌人从右后方缀了过来,而小煞星看似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其实已经趁机做出了一个切菜的姿势,因此东华立即把手上的烟蒂丢在地上用力踩熄,那意思只要是庙口的兵马绝对一看就懂。
老旧的速克达逐渐加速而去,两边的骑楼儘管非常昏暗,可是都已被自己派出的人马淨空过,所以杜立能不担心会在这儿受到伏击,但是到了下一个路口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由于是三十米宽的大马路,再加上有全天候营业的速食店矗立在转角处,如果把十字路口周边的小吃店和电动游乐场都涵盖进去,那么这地方一定是杀手发动突击的首选,因为除了可兵分多路、要撤退时也不虞没有后路,因此他刻意碰了一下东华的手肘说:再过四十公尺可能随时都会有状况发生,你手痒了没?东华塞了一颗槟榔在嘴裡嚼着说:我混了大半辈子从来就没现在这么兴奋过,嘿嘿,竟然当兄弟也能公然拿喷子跟别人对干,光凭这一点就够我吹嘘不少年了,所以我就怕这些龟儿子会在紧要关头全都缩了回去。
发觉前方在一瞬间人车似乎都多了起来,杜立能不禁嘴角泛出冷笑应道:放心吧!这回咱们一定有得拚,你没瞧见突然冒出很多生面孔了吗?东华是老江湖,当然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但在走动的人群当中,自己人也佔了好几组,正在穿越十字路口的几乎没有人落单,如此明显的阵仗摆明了敌人想硬干?他把双手全插入休閒裤的口袋裡,不过杜立能仍然毫无动作,这位小煞星甚至还仰头不知在张望什么,若是不知情的路人可能以为他在等待号志变灯,因为他那模样也很像是在眺望夜空,所以有个妇人绕过他时还抱怨着说:绿灯不走杵在那边挡路是在发神经吗?两边都有陌生人呈九十度角在向他走来,不过没人把手插在口袋裡,但是这些人也绝非善类,因为光看相貌和身材就能分辨出来,或许其中也有刑警,可是在就将短兵相接之下,情势其实对杜立能相当不利,毕竟在近距离之下变生肘腋是极有可能的事,一旦措手不及情势必定危殆万分,然而就在东华准备挺身挡到他前面的时候,背后有人说话了:不用理会这些疑兵,正主儿还躲在对面没现身。
后头是五元带着五名大汉一字排开,他们就宛如一堵人牆矗立在三角窗下,没有人敢冒然冲撞上来、也无人敢出言不逊,所有人都主动避开,就连自己人也一样,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全场紧迫盯人,除非已远离目标一百公尺以上,否则无论谁动皆得血流五步,灯号还是绿色的小行人,不过已经开始闪烁,斑马线上还有两个老人在加快脚步要通过,但是杜立能的眼睛忽然亮了,他把右手插在后腰上,然后用异常低沉的声音告诉东华说:把右手边这两个老鬼都轰掉,记住!一开火就找柱子当掩体,对方很可能会使用自动步枪。
五元连忙把藏在机车踏板下的霰弹枪拿了出来,他本来站在杜立能的左后方,正想绕到东华那边帮忙,可是小煞星却冷冷的告诉他说:别管那边,专心轰冲向我们的车辆就好,别忘了要一边开枪一边找掩蔽。
车子?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五元正在纳闷,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车辆驶向这边,有的是正在闪烁的黄灯而已,可是杜立能却感觉到了杀气~~非常强烈的杀气!这或许是他的直觉、也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他总是在危机发生的前一刻发觉到别人感受不到的杀气,这次也一样~~而且是来自不同的两辆车上!果然有两辆车同时从对面高速滑行过来,直行的是黑色宝马、左转进道的是银色越野宾士,它们一前一后瞬间便已越过十字路口的中线,没有电影裡轮胎刺耳的高亢刮地声,若不是性能一流就是刻意改装过,这群人想尽量不惊动目标以求能够一击得手,但事情没有他们想像中那般简单,因为就在两部车的侧窗全都开始下降的第一时间,杜立能已冲了过去!不、是子弹先射了出去,在枪声乍响的同时也传出了强化玻璃爆裂的异声,而身为贩毒集团猎杀目标的人仍在继续跑,他叫同伴要记得找掩体,可是自己却不要命的奔向敌人。
来不及惊叫的东华双枪连发,而跟着小煞星学习、征战经验越来越老到的五元也紧随在后冲了出去,他儘管心头纳闷却不会去管是何原因,手上的霰弹枪也轰向了宝马的前挡风玻璃,后面的五条大汉分别有所行动,四面八方也都有人在呼唤呐喊,但即使周边人影幢幢,大有分不清敌我的状况,可是这些对杜立能而言都不重要,因为在连续击破第一辆车的两扇侧窗以后,就在有人发出闷哼和惨叫的同时,银色宾士的边窗已完全敞开,只伸出一小截枪管的自动武器有点像是乌兹冲锋枪,但后窗那把显然更大枝,所以已连开三枪的小煞星几乎是在面对面的情形下,朝对方又连轰了五、六枪。
枪与枪的近身肉搏生死只在一线间,胆识不足的人或许一看见车内的冲锋枪就会想转身逃跑,有些人甚至还会吓到腿软而跑不动,但杜立能恰好相反,他仗着自己能够快速奔跑、再加上对方的车速也不慢,因此趁着黑色车窗下降的那两、三秒钟,他竟然胆大包天的放手一搏,利用时间差和长枪难以直接射击的缺失,抢先朝对方开火勐轰,由于奔势极勐,所以很难停下脚步,就在即将撞上银色车厢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身子紧急一旋,而且就在左手拍到车体的须臾之际,随着身体自然而然往外旋弹开来的时候,他把剩下的达姆弹全贯进了后座。
十六发子弹至少击中六个敌人,一稳住旋转的身体,杜立能立即换上另一个同样容量的弹匣,不过这回裡面填装的是淬过毒的空尖弹,只要挨上一枪想活命的机会可说是微乎其微,既然敌人要致他于死,他下手也绝不会留情,只是他虽然应变够快,但撞在一块的两辆车裡还是传出了自动武器扫射的连发声,虽然看不见谁在开枪,他依旧朝冒出火光的那扇窗户连轰了五枪。
其实不只是他开了五枪,就在场面一遍大乱当中,很多人都在疯狂的射击,一直到大批重装备的警察出现、好几盏强烈探照灯也一一点亮后,麦克风才响了起来,这是庙口人员必须马上撤离的信号,剩下的劝降及逮捕工作就由分局去处理,救护车的笛声此起彼落地响个不停,便条忙着在催促閒杂人等快点离开现场,杜立能瞧着五元和东华都没事,三个人才心照不宣的走到骑楼下去聚集,那两个被乱枪打死的老人仆倒在斑马线上,四处淌流的鲜血已经变黑,不过散落一地的弹壳证明他们曾经奋力反击,不过为了要掩护主力杀手进攻,这两个笨蛋最后那几步实在走得太快了,因为那根本不像老头子的步伐,所以小煞星一面把枪插回腰上、一面嘀咕着说:我猜这两个傢伙化装过,否则他们就可以去跑奥运了。
闹哄哄的十字路口正在拉封锁线,不过仍有歹徒躲在暗巷裡不肯投降,瞧着所有马路都被警方的车辆及拒马层层封锁,难怪那两辆车会冲不出重围,才刚杀到百步之外便与停在路边的轿车撞成一团,其实杜立能很想绕过去看看车子裡的人究竟是生是死、或者是长成何种模样,但碍于与警方有所约束,街坊邻居也有越来越多人跑出来看热闹,所以他只能率先往回走着说:我们这边伤亡如何?东华掐着手指计算着说:就我知道的有四个中弹、一个刀伤,另外有一个是被车子撞到,不过应该都没生命危险,说也奇怪,怎么戴帽子的这次效率会这么好?除了迅雷及霹雳都出动以外,重装车都调来了不少,而且还是毫不含煳真枪实弹的干,老实讲,这次若是没和条子合作,咱们绝对不可能这么轻鬆,也不晓得对方是哪路神圣,竟然半夜还派这么多人出来硬干。
说到对方的人数,五元似乎也有感而发,他指着弹痕纍纍的宝马和宾士说:我整个晚上都在附近盯着这批人,光车子他们至少就出现八辆,摩托车还不算在裡面,人来人往当中少说也超过五十个,而且阿保说他盯的那头还有二十个左右可能是随时准备出动支援的机动队,要不是公道伯也老早就派出重兵把守的话,对方这种阵仗要是一般角头遇到,恐怕会被搞的灰头土脸,但奇怪的是最后他们就只以这两辆车作为攻击的主力,其他人似乎都只是配套措施而已。
杜立能尚未接话,东华便把他心裡的另一个猜测说了出来:也有可能那两辆车是僱来的杀手所乘坐,因此其他人只是配合要角出击,正主儿可能躲在一旁看戏或远在千里,所以负责筹划的帮派并未全体动员,因为搞不好便会把自己一次就玩垮掉,所以为了避免一败涂地,他们亦不得不有所保留?究竟对方是计中计再加上套中套、抑或是警方的大举出动奏功,才使敌人的行动彻底失败,这时候的杜立能并不愿去妄加揣测,因为这件事始终有个盲点他还没办法想透,所以不如等过两天消息明确一点再说,何况己方的兵马正往庙口在大举撤退与集结当中,因此他赶紧立定身子说道:先让所有同伴回庙裡去报到,我们就留在这地方断后,以防有突发状况发生。
他说停大家自然跟着停下脚步,包括跟随五元的四名大汉,总共七个人就隐身在骑楼的阴影中,不过杜立能却眼露精光的瞧着对面巷口,因为就在他刚才说话之前,一股异常浓烈的杀气竟从那边激涌过来,马路上并没有行人,唯一出现的只有小巷口那位踽踽独行的人士,普通人或许瞧不出端倪,可是他马上察觉到那份非比寻常的诡异,表面上好像是那个人以伞作杖在半夜裡散步,但是这种天气带伞出门未免有些离谱,所以他立刻当机立断的吩咐道:东华跟着我走、五元带人从左侧包抄过去,目标是对面那个傢伙,小心他手上的黑伞,那要不是改造枪就是藏着枴杖刀,能活捉才活捉,要不然就直接放倒,千万别大意!就在杜立能快步要横越马路的时候,对方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回头盯着他冷冷的看,四目相接的时间虽然不会超过两秒钟,可是这老傢伙眸子裡那股杀气和包裹着全身的那团怨恨,使小煞星不禁心头一凛,这个表情澹定但神色冷漠的老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儘管满腹狐疑,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两人距离约三十码远,若想逮到人脚下非得再加把劲不可。
后面的东华已经在拉滑套,可见他也瞧出了此人绝非泛泛之辈,而那老傢伙的西装头虽然鬓髮有些散乱,但整套黑色衣物却充满了神秘感,在要迈入巷子以前,此人嘴角还泛出一抹残酷的冷笑,不过再强悍的敌人此刻亦不会继续逗留,因为连杜立能都掏出了插在后腰上的春田枪,就算傻瓜都晓得子弹绝对不长眼睛。
每个人都开始奔跑,然而杜立能快对手更是迅如脱兔,明明相距只有二十几码,若以年龄的悬殊来计算,想在小巷子裡追到人应该不会太难,可是当他一马当先转入巷内时,眼前却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就在他愣住的当下,东华和五元都已先后赶到,任由他们六个人在窄巷裡来回寻找,小煞星就只是站在巷口守候,也不晓得是什么因素,他就是能够确定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老人今晚一定不会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