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秘法水晶
2019年12月19日
一抹斜阳透过天井映入回廊也映在那具活色生香的娇躯上。
杨玉环只穿着贴身内衣傲人的身姿在阳光下一览无余雪肤香肌艳光照人。
但程宗扬这会儿顾不上欣赏眼前的美色自己费心费力设下圈套好不容易大获全胜将前来行刺的番僧和净念一并生擒还没有来得及得意你这会儿突然告诉我小女忍不见了?
煮得熟熟的小鸭子就这么扑楞扑楞飞走了?
程宗扬一拍脑袋想起那个女刺客不禁懊恼不已。
那个该死的刺客惊鸿一现就不见踪影结果自己与两个秃驴一场大战把她给抛到了脑后!
还没等他开口杨玉环一双蛾眉立刻竖了起来“女人?什么女人?”
程宗扬头大如斗。
只因为吕雉还是处女杨妞儿就操着心要把她大卸八块这要是被杨妞儿知道自己对小女忍干得那点勾当她还不得闹翻天?
“是女忍!什么女人?”程宗扬一脸严肃说道:“刚才那名刺客是个女忍者。
跑掉了。
“倭国的忍者?”杨玉环陷入沉思。
杨妞儿的脑回路自己完全摸不准鬼知道她有什么好沉思的?望着上的净念光头程宗扬道:“把他带下去仔细审审!”
“这有什么好审的?”杨玉环道:“痛打一顿然后砍头把脑袋扔到大慈恩寺里头派个人去报官。
程宗扬无语半晌最后道:“干嘛要报官?”
“就说大慈恩寺的和尚又杀人了让官府去查。
放心吧我以前都是这么干的。
逮到刺客把他们脑袋一砍”杨玉环挥手比了一下“丢到大慈恩寺特好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
“刺杀本公主的那么多我哪儿查得过来?往大慈恩寺一丢然后报官。
官府要结案大慈恩寺还不敢声张。
那帮秃驴焦头烂额一通乱找……你还别说十有八九能找出来历比本公主亲自去找方便多了。
程宗扬似乎明白她跟大慈恩寺的仇怨是哪里来的了隔三差五往人家庙里丢具尸体大慈恩寺能忍到现在已经很有涵养了。
“如果他们就是大慈恩寺的呢?”
“那正好啊让他们见识见识刺杀本公主的下场顶着脑袋过来提着脑袋回去!”
杨妞儿好像认定这刺客是冲她来的连缘由都懒得问——这种仇家满街走的架式颇有岳鸟人的风采啊。
程宗扬觉得自己做为一个有素质的文明人还是很有必要跟岳鸟人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粗野风格划清界限的起码得弄清楚这俩和尚干嘛要来找死?因为自己是佛门公敌他们除害来了?
“还是先审问清楚。
“好吧。
”杨玉环这会儿倒是很好说话“看在你替本公主出头的面子上这事就包在本公主身上了。
来人!”
高力士闪身出来拿着一领狐裘给主人披上。
“把这俩秃驴带走。
“是。
”高力士尖声应下伸手提起净念和那名番僧。
程宗扬本来打算自己审谁知还没张口就被她越俎代庖了。
“你要把他们带哪儿?”
“下狱啊。
”杨玉环拍着胸口道:“放心本公主在推事院有人!别看这贼秃一副苦行僧的样子跟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扔到推事院管教他们老老实实把肚子里的牛黄狗宝全都吐出来。
“谁这么厉害?”
“推事院那俩管事的……”杨玉环仰起脸思索道:“叫什么来着?”
程宗扬鄙夷说道:“还有人呢连人家名字记不住?”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两只蝼蚁我记他们名字做什么?叫什么?”
高力士躬身道:“周兴、来俊臣。
听到这两个名字程宗扬虎躯一震立马收起自己那点儿鄙夷肃然起敬。
早知道唐国有这两位大能真该把小女忍丢过去说不定早就招了。
“带走!带走!”
“哟这就赶人呢?”
“……要不你今晚住这儿?”
“想得美!小鱼鱼我们走!”
小鱼鱼?听到这个称呼程宗扬一阵恶寒浑身的汗毛都几乎竖了起来。
女人闺蜜间的昵称都这么肉麻的吗?
“紫妹妹!”杨玉环跳进屋内抱住小紫兴高采烈说道:“我今天表现好不好?快夸我!”
小紫笑道:“姊姊好棒哦!”
“紫丫头就你的嘴巴甜。
”杨玉环笑得眼睛都弯了。
趁两人告别程宗扬吩咐道:“把那些霓龙丝衣装好给公主带上。
杨玉环耳朵尖得要命当即转过头来“就这几件怎么够?把你手里的霓龙丝衣都交出来本公主全要了!”
“……你穿得过来吗?”
“你管我怎么穿呢?”
杨玉环把水香楼的霓龙丝衣一扫而空又将程宅的存货全部定下这才得意洋洋满载而归。
送走镇国大长公主的鸾驾程宗扬立刻赶回楼内。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一样。
横梁上垂下的绳索被利刃斩断只留下一截空荡荡的绳头本来悬在梁上的小女忍这会儿无影无踪。
那名刺客趁机溜走算不得什么反正不是头一回了。
可小女忍也没了踪影问题就大了。
那名刺客究竟是什么身份?专门来救小女忍的?是黑魔海的人?还是纯粹路过把人救了?
那刺客上回在青龙寺附近消失而且有人接应痕迹也被扰乱——会不会与蕃密有关?十方丛林的人?
四天来了三趟始终遮头掩面隐藏身份却频频亮出拂尘刻意的成分实在太明显了目的何在?
更要紧的是除了她还有没有刺客在盯着自己?
东瀛忍者、黑魔海……
大慈恩寺、十方丛林……
青龙寺、蕃密……
宦官、藩镇、道门……
程宗扬有点后悔如果不是为放长线钓大鱼故意放走她也许早就擒下这个麻烦的刺客弄清她的身份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全无头绪。
侍奴们已经翻查一遍除了失踪的小女忍其他物品都没有少从小女忍身上搜出来的物品都留在原处一样不缺。
程宗扬道:“你们做的事办了吗?”
几名侍奴互相看了一眼“已经禁了她的目识和口识。
奴婢们用蛾眉刺试过了都快扎到眼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小女忍现在是瞎子和哑巴目不能识口不能言。
程宗扬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不是让她招供的吗?怎么还哑巴了?”
罂粟女尴尬说道:“奴婢们用了才知道那药也禁了口识……”
蛇夫人道:“都怪姁奴那贱婢配的药物效果一直不稳定。
这贱人丢锅的技能越来越娴熟了。
程宗扬长叹一声“一群废物啊!”
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也够让人郁闷的。
整体而言这次的陷阱还算成功逮住俩光头抓住机会跟潘姊儿重续了前缘还上了一个小女忍。
收获算有但风险也够大。
净念已经摸上门了水香楼与佛光寺近在咫尺眼下是不能再待了至少不能让赵氏姊妹身处险境。
至于那名刺客……
程宗扬看了一圈
“你们紫妈妈呢?”
罂粟女道:“妈妈在给雉奴抽血。
“抽血?抽什么血?”
罂粟女道:“太真公主说那番僧是用车辛乘驭使瓦钦格阔……”
程宗扬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罂粟女道:“奴婢也听不懂反正太真公主说那番僧的妖法虽然邪异其实破绽极大都怪主子一点儿天赋都没有才跟他斗了这么久像她这样有天赋的随随便便就能干翻那番僧。
程宗扬第一反应是杨妞儿太能吹了自己堂堂一个六级修为的大高手被她说得一点儿天赋没有她反而天赋满满强大无比?难道自己是根废柴她才是主角?
“这么牛逼?什么天赋她有我没有?”
罂粟女道:“元阴之体。
这东西自己真没有!
程宗扬黑着脸道:“她管这叫天赋?”
阮香琳笑道:“相公莫恼太真公主说那番僧的妖法惑人耳目但也只是妖法而已最容易被元阴之体克制。
以处子之血制成符箓施之可破。
“这都什么鬼东西?”那番僧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和着是因为杨妞儿还是处女克制了他的妖法?
罂粟女赶紧转移话题“太真公主一直在夸主子呢。
“夸我?”程宗扬一万个不信“她那狗嘴还能吐出象牙来?怎么夸的?”
“太真公主说主子虽然又抠门又小气心软得跟豆腐一样还好计较一点都不霸气……”
“这是夸我的?”
蛇夫人笑道:“那两个和尚出手的时候太真公主让我们待在屋里谁都不许出去。
后来看到主子出面挡住那两个和尚公主可高兴了眉开眼笑的。
跟紫妈妈说主子虽然小心眼儿好跟她斗口但临到事上还是挺爷儿们的知道护住自家媳妇。
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番僧来袭时屋里一直没动静自己还担心是不是另有敌人——和着她们好端端在屋里看戏呢?
程宗扬冷笑道:“怎么着?看到我这么靠得住杨公主动了春心觉得我又有钱又有位又能打当场下定决心非我不嫁?”
阮香琳笑道:“太真公主说她要的男人有没有本事没关系只要不作妖就是好的。
这要求还真够低的。
怕不是因为杨妞儿太能作妖才生怕再找个惯会作妖的男人两个人比着作妖吧?
“别瞎乐了。
”程宗扬吩咐道:“准备些抚恤金送到镇国公主府。
死了一名护卫总得表示一下。
蛇奴下手虽然狠了点儿连跟自己一伙的也杀但程宗扬不至于仁善到要拿自家奴婢给一个陌生人抵命。
人都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实给自家奴婢擦屁股吧。
只不过……程宗扬皱起眉头他当时并没有感受到死气。
那口诡异的血池把人连皮带骨吞噬殆尽也就算了难道连死气都没放过?
吕雉抱着雪雪挺直腰背跪坐在书案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抽过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
“你妈呢?”
吕雉情绪波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低着头道:“出去了。
“小贱狗都没带?”
程宗扬揪了揪小贱狗的耳朵惹得它一通乱咬然后才看向书案。
“这在做什么呢?”
案上放着一只打开的铁箱分成两半的箱体对等大小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幕内部充斥着各种不同类型的机械。
与以前见到时相比箱内的结构复杂数倍狭小的空间内安装着无数齿轮时而分开时而组合联结着数不清的连杆、滑块、钩爪……甚至还有细如发丝的链条小如米粒的铣刀。
每个模块都嵌着一粒细小的龙睛玉不时发出幽蓝的微光犹如无数繁星错落有致散在箱内每个角落。
模块虽然繁杂但并不是随便乱放的。
仔细看去会发现每个模块虽然都能独立运动但经过巧妙的联结形成一个完整有序的体系。
所有的动力都来自于箱底一根嵌着龙睛玉的转轴经过大小不等的齿轮和传动轴输送到各处模块上。
一眼望去无数细小的物体同时进行着各种不同的运动旋转、研磨、切割、钻孔、分解、组合、粉碎、镕铸……如同一个繁忙而有序的工厂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一块半透明的物体悬在箱内被六只长仅寸许的机械爪牢牢固定住。
三只嵌着金刚石的探针从不同角度伸出在物体表面飞快移动着。
无数细小的粉尘从探针下飞溅而出随即被一个精致的漏斗吸走送到角落处一个拳头大小的丹炉中。
丹炉周围看不到火光却能看到丹炉表面时而发红时而透出白炽的光泽显示出极高的温度。
一只铣刀在物体表面迅速切削接着又伸来一支带着锯齿的圆盘将那块白色的物体一切两段然后切出一个细微的凹状结构。
铣刀移到被三只钩爪固定的另一段切出一个凸状的突起。
钩爪旋转着将切成两块物体重新组装起来凸凹两端对齐然后一支钻头伸来在连接处钻出一个圆孔另一只钩爪递来一根圆柱状的晶体准确置入孔中就像是融化一样看不出丝毫痕迹精度高得让人难以置信。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对榫卯。
那块半透明物体被切成一系列不同大小的部分经过一连串他压根儿看不明白的疯狂操作忽然间变成一个圆形的球体。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不小心点到了进度条跳过了中间的过程一眨眼的工夫就突然蹦出来一个圆球。
一根锥状的圆管伸出喷出一股细细的水流在圆球表面转动一圈洗去粉尘。
等圆管消失那颗圆球已经变得晶莹剔透一眼就能看到圆球下方的机械模块。
程宗扬定了定神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块水晶。
自己在洛都购置了一大批不同类型的水晶大部分都留在舞都没想到还有一些被小紫随船带到长安。
水晶球在六朝并不罕见徐大忽悠手里就有一个比这个大上十几倍的。
但这只水晶球明显不对——自己亲眼看着它是被切割成无数细小的部分又重新组合起来可制成的水晶球看不出任何组装的痕迹就像是用整块水晶磨制出来的一样浑然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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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作为一个透明的球体它居然没有任何光线折射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透视的物体都没有变形就像一片平板玻璃甚至不存在一样——连折射率都被改变了!
程宗扬真心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他怀疑自己一个不留神这玩意儿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正当程宗扬纳闷的时候悬浮在箱中的水晶球忽然扭动起来。
榫卯联结的各部分居然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先是变成一个柱形然后扩张成环状接着从中间分开变成一条水晶蛇在箱中环绕盘旋。
吕雉终于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法术?
“屁!”程宗扬严肃说道:“这是科学!”
一支机械爪握住一只细颈瓷瓶快速而准确倾斜到一个特定的角度。
一滴鲜血从瓶口淌出。
下方的水晶蛇在空中一闪吞下血珠。
透明的蛇身泛起淡红的光泽然后咬住尾巴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这也是科学?”
程宗扬板着脸道:“是!”
吕雉正要开口程宗扬抢先道:“处女血哈?”
吕雉脸一红避开他的视线。
“幸亏你是处女要不然就该用紫丫头和太真公主的血了。
吕雉侧着脸微微咬住嘴唇。
“从哪儿抽的血?不会把你的膜给破了吧?”
吕雉情绪又波动了一下最后低下头伸手拉起衣袖露出腕上一个细小的针孔。
针孔仿佛一颗小巧的红痣嵌在雪滑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俏态。
程宗扬禁不住拿起她的手腕装成观察的样子摸了几把然后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道:“不许说!那天的事你敢说一个字我立马先杀了你然后自杀!”
吕雉怔了一下“为什么要自杀?”
“废话!老爷我不要面子啊?你去问问那些奴婢的嘴巴我都没怎么亲过何况是亲你……那个?记住啊这事天知知你知我知——还有死丫头知道别人谁都不许说!记住没有?”
吕雉垂下眼睛“记住了。
程宗扬后悔不迭“妈的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现在死丫头知道了肚子里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嗤”的一声轻笑却是吕雉禁不住笑出声来随即收起笑容神情漠然。
程宗扬一阵火大“你还笑?你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
“嘴巴给我张开!”
吕雉胸口起伏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巴一边闭上眼睛。
“不许闭眼!”程宗扬解开衣物气恼说道:“给我含着!”
那根充满男性气息的阳具伸到面前吕雉顺从张开红唇将主人火热而粗硬的龟头含到口中。
程宗扬狠狠捅了几下顶得雉奴喉头作呕才消了气。
“喂”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呢?”
吕雉舌尖停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下冷笑有死丫头看着真不信你能翻什么浪花来。
水晶蛇表面的血色渐渐融化、消失重新变得透明。
恢复原状的水晶蛇从尾部盘起眨眼间一颗完美的水晶球便即成形。
水晶球从空中落下沿着一条凹槽滚到箱角发出「叮」
的一声轻响。
凹槽内已经有了十七颗水晶球最小的大如荔枝最大的有鸡蛋大小。
十八颗水晶球依次滚动起来凹槽下方一条乳白色的细绳向.上昂起绳
端飘浮着一颗龙睛玉。
那只小巧的丹炉悄然打开炼制过的水晶粉尘从炉口飞出彷佛无数星芒飘
浮舞动星星点点落在细绳上。
乳白色的绳索像是被水晶的色泽浸染每染上一点就透明一分。
当最后一点水晶粉尘落下细绳变得彻底透明只剩下一个虚幻的轮廓。
水晶球逐一落下细绳毫无阻碍从球体中间穿过每穿过一颗绳端的龙
睛玉就盘旋起来灵巧打一个结然后重新昂起。
十八颗水晶球全部穿过细绳首尾相连自行打了一个菩提结然后静静落
在箱角。
雪雪跳过来张口往水晶珠串咬去。
程宗扬一把捏住它的狗嘴提熘着小贱狗扔到-边然后拿起那串水晶球。
十八颗水晶串在一起入手一片温凉。
程宗扬提在手中感觉比正常的水晶重了一倍中间那根细绳似乎是某种动
物的筋带极富弹性。
「这.....念珠?」
吕雉跪在他面前心无旁骛吞吐着肉棒动作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细致。
隆冬时节日暮极为短暂几乎是转眼之间天色便已黑透。
程宗扬爬上楼顶只见小紫正坐在檐侧双手抱膝精致的玉颊枕在膝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夜凉如冰寒意侵人。
程宗扬脱下外袍披在小紫肩上一边把那串水晶念珠递过来“水晶珠串做好了。
幸好我出手快要不然就被小贱狗吃了。
小紫嘟起嘴唇“嘘……”
程宗扬飞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然后拥着她的肩膀坐下。
“别闹。
小紫侧着耳朵倾听远处的动静过了会儿道:“来了。
”说着她直起腰摊开手掌。
一只飞虫落在她掌心小紫轻轻握住片刻后星眸透出异样的光彩。
“程头儿要不要夜游长安城?”
夜色下的长安城仍然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
人烟最为稠密的宣阳、平康、崇仁、胜业诸坊虽然坊门紧闭坊内却是灯火连天人声鼎沸。
满城灯火中唯有东边靠近春明门一片区域黑沉沉的仿佛一处被人遗忘的角落。
一名背着包袱的大汉翻过满是枯蒿的土墙刚一落便踩到一堆碎石险些崴到脚踝。
“妈的!”那大汉咒骂一声。
墙头伸出一个红鼻头的脑袋“熊哥怎么了?”
“没事。
下来吧。
两人从墙头跃下与大汉凑到一起。
红鼻头的汉子抱怨道:“那帮狗崽子追得太紧了大过年也不安生。
“东市的落脚点也被六扇门的狗崽子盯上了熊哥怎么办?”
大汉仔细看着左右低声道:“先忍忍。
“都怪老十”红鼻头的汉子抱怨道:“非要把人吊在坊门上。
找个沟渠一扔正好赶上年前的大雪埋得实实的。
等开春雪化咱们早就回平卢了。
瘦长脸的老十反驳道:“谁让他背着我们想去报官?这种窝里反的货色按平卢的规矩就该悬首示众!”
“那你还剥了他的面皮?”
“不剥面皮不就被人认出来了?”
那位熊哥喝斥道:“别吵了!”
两人悻悻然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红鼻头道:“要不然明天咱们去找魏博的人寻个落脚的方?”
“魏博的人靠得住吗?”
“靠不住也得给我们个遮风挡雨的儿!”
熊哥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今晚先对付一宿。
三人抖开包袱却是一只羊毛织成的囊橐平时用来盛放东西此时裹在身上也能用来御寒。
熊哥刚闭上眼忽然心头一凛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他连忙睁开眼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着一袭锦服外面披着一条玄黑色的大氅头发用条丝带随随便便束着看上去二十多岁年纪相貌平常眉宇间有种身居高位久居人上的尊贵之气但目光内敛神情温和并没有颐指气使的傲态倒显得平易近人。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他肩上竟然坐着一名少女。
那少女大半身子都被大氅罩着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明眸夜色间仿佛有莹润的珠光流动。
那男子笑了笑“做什么的?”
熊哥咽了口吐沫“避……避风。
“大过年的不回家怎么跑这儿来避风呢?”
“家里失火。
烧了。
那男子皱了皱眉头“哪个坊的?”
“靖恭坊。
刚烧的。
那男子露出一抹古怪的眼神忽然咳嗽了几声“那个……这是我家别在这儿待了。
说着他丢出几枚钱铢“这点钱拿去找个住的方。
几枚钱铢掉在上金灿灿的却是几枚金铢。
熊哥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一边俯身捡起钱铢一边连声道谢:“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多谢!多谢!”
旁边的老十眼睛一亮一截刀柄从袖口滑出落在掌心。
熊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陪笑道:“打扰公子了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扯起两名同伴翻墙爬了出去。
到了墙外那位熊哥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老十压低声音道:“熊哥肥羊——”
“闭嘴!快走!”
老十还不甘心“出手就是一把金铢!熊哥不如做了他们!”
“你知道刚才是哪儿吗?”
“兴庆宫啊。
废弃几十年了。
”老十舔了舔唇角狞声道:“杀了往碎石堆里一埋!肯定没人知道。
熊哥森然道:“你都知道废弃几十年了他们打哪儿来的?”
红鼻头的汉子突然间打了个寒噤“你们听见脚步声了吗?”
熊哥眉心跳了跳没有作声。
“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十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真邪了门儿了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红鼻头的汉子脸也白了“那女的抱了条白狗那狗看我一眼我后脊梁都凉嗖嗖的……”
老十慌了起来“哪儿有狗?我怎么没看到?”
“我瞧得真真的就是条狗!”
“那女的不是被大氅罩着吗?”老十嗓子像被捏住一样变了腔调颤声道:“她……她……她没腿!”
红鼻头汉子都快哭了“她腿是被那男的抱着的吧?塞到腋下暖着……不会真没有吧?”
“少自己吓自己!”熊哥说着拿出刚才捡的金铢用力一拧金铢弯折过来脸色好了一些“钱是真的。
“熊哥!这钱留不得!”老十道:“说不定明天一早会变成树叶子。
熊哥手抖了一下一共五枚金铢价值万钱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难道平白扔了?
“咱们今晚就花了它!”
“熊哥咱们去哪儿?”
“宣平坊!”熊哥狞声道:“灯下黑!咱们去宣平坊住店吃的喝的用的把这些金铢都给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