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朱传飞则是神色复杂,有惊奇、有忐忑,更有几分同情。
他不知道对方具体遇上了什么,但是这个人真的是废了。看其也是习武之人,就这么废了。这是遇了多大的刺激。
朱传飞没有打断他,他在等荀六发泄。发泄了之后,或许才可以问出些什么。
这时候,高恭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这与他离开时的情况不同。
他离开时,双方还在撕杀,甚至他出手杀死了对方一人。
可是现在看来,宫监他们不仅与荀六一起行动,还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就让高恭搞不懂了。
如果不是他肯定他没有记错,他都要以为他经历的是一场梦了。
他当然搞不懂了,因为这是那传说中,惊人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奇怪的奴隶般的心态使人质爱上了罪犯。
荀六本是杀他们的犯人,只是事发突然,多出一只吸血獠,反而让宫监他们产生了依附与顺从,甚至于可以说是依赖。
他们本就是依存于皇帝的太监。只不过现在为了活命,他们依存与荀六。宫监他们只是在求活。
一开始,许玄也没闹明白他们的关系,还是事后,审过了案子,捋清了事情的经过,才明白他是经历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现在。
“扑通!”
荀六跪下道:“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有怪物。”
说到“怪物”,网子下的几人身躯一颤,下意识垂首,也同时跪下。
就是宫监他们,也是不敢吭出一声。
他们这时候如果说出荀六杀他们的事实。朱传飞他们是绝对不会解开网子的。
但,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不仅没有指出敌我的事实,反而偷看荀六他们的目光,依赖多过痛恨。甚至看上去就像是在看情人一样。
这样的表现,真的是很难让其他人去想象他们一个时辰前还在互相拼命。
“说说吧,怎么回事?”
朱传飞他们解开了荀六与宫监他们所有人。想了解情况,先给些好处。
当然朱传飞没有带上宫监他们返回唐宅,而是就地扎营。
人心挡不住财货的诱惑。
这等不知根底的人,朱传飞疯了,才会带他们去看庭院中弄上来的二十万斤财货。
而许玄在看到荀六他们一身的血迹后,便把灵识开到最大,搜索着周围可能的敌人。
篝火被点起。
就着火焰的温暖,他们的身体仿佛是祛除了寒意,至少从表面上看,荀六已经恢复了常态。
“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只看到一个血影。”
荀六说的不完全是假话。
是,荀六是判断过那东西是死而复生的僵尸,是上等的闷香宝药。
但是这具僵尸实在太硬了,根本不像他遇过的僵尸,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知道僵尸是食脑的。
他可是唐教主的心腹,是唐教主被抓,拥有带走唐教主财货的人。
但是他只从唐教主那听说过吸血僵尸,从来没有听说过僵尸食脑。
那不是僵尸,那肯定不是僵尸。
那玩意儿确实不是僵尸。
好大的血气。
黑夜中,一个气血惊人的存在向许玄他们这边飞奔而来。
“小心!那东西来了。”许玄出声提醒。
“是。”朱传飞点头,一一传令。
荀六抬头,小心的打量许玄。
一路上,只有那怪物自己出现时,他们才看的到。其他时间,他们都在逃命,逃离那躲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可是现在,他们不仅一头撞锦衣卫的网中,锦衣卫中还有人可以发现那怪物?发现者还是一个少年?
下意识的,荀六面色隐泛不悦,心想:开什么玩笑?一路追杀我们的怪物,你们这么容易就发现了?骗人也不是这么个骗法。
这是他下意识的想法,是对许玄的不信任,也是对锦衣卫的不信任。
锦衣卫要是真有这么厉害,他们还搞什么白莲教,还不早被抓了。作为造反派,他还是很了解锦衣卫的能力的。
但是同时,他又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对方真的可以发现,并处理那怪物。
火焰是任何黑暗生物的克星。那只吸血獠靠近后,却没向以往一样的捕杀猎物,他在迟疑。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里有危险,但是这里的食物更多。多到他舍不得离开。
时间在吸血獠的踌躇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被吸血獠追杀的宫监他们累了,困了,忍不住的一个个睡去。
就是许玄也打了个哈欠,似乎也困了,要睡了。
这让荀六很是失望。
少年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靠人不如靠己。
荀六叹了口气,也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不相信许玄能发现那东西了。如果真能发现,他为什么不指使锦衣卫用网子捉?
就像是捉他们一样,一网便抓住了。
别人靠不住之后,荀六只能尽快恢复自己的体力,哪怕是杀不死那怪物,他也可以跑的快一些,至少要比其他人快。
不过许玄真的没有发现吸血獠吗?
不,发现就是发现了,这事没有撒谎的必要。
那只吸血獠这时候正伏在距他们不到百米的树上,许玄虽然闭目,但是其灵识一直锁定着他。
至于为什么不让锦衣卫撒网?
当然是那吸血獠趴在树上,怎么撒?
多大的网子才可以把树连吸血獠都撒住?
许玄不出手的原因也是一样。
一步化寸是好神通,但是却也只能让他平地移动,向上方纵跃,一步上树,一步化寸就办不到了。
许玄如果想上树,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还有葵花步法。
但是这需要他先走到树下,再施展葵花步法上树。
想一步到位,就没有办法了。
而那么个气血惊人的存在,许久就怕他一动,一次没有捉到。再想动手,就难了。
许玄没有动手,不是他没有发现,而是想一击而中。
荀六的失望与叹气,许玄全都看到与听到。
只不过即便有人对他怀疑,许玄也没有动手,而是按照他的计划,耐心等待着。
他就不信那玩意儿一直呆在树上,永远就不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