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调戏李莫愁
李莫愁这回倒不跑了,扬拂尘,冷笑道:“姓杨的,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我李莫愁平生杀人无数,若非我有事在身不愿与你久缠,我非杀了你不可,得罪
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
杨孤鸿看着她突然间由娇笑转为冷艳如霜的粉脸,心中暗叹道:“好个赤
练仙子,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蛇蝎美人,这个仙子叫得实在不假,她也的确美
若天仙。”
“哈哈哈……如果你能杀得了我,你早就痛下杀手了,只可惜的你武功不济,
还要在这里说什么大话呢?”
杨孤鸿放肆地笑道。
李莫愁脸色寒,洪凌波与陆无双娇喝着抢上前几步,就要向他动手。
杨孤鸿看其中个红裳少女左脚微微有些瘸,已知她便是陆无双,不由冲她
眨了眨眼,好没正经地道:“原来你就是无双姑娘,哈哈哈……果然长得够水灵,
我喜欢!”
陆无双听他这般当众出言调戏,时又羞又怒,可是心中却也隐隐有些微
妙的感觉,俏脸红,抖腕挥出柄青钢剑来,喝道:“流氓,看剑!”
式“白蛇吐信”剑花朵朵向杨孤鸿的咽喉招呼而至。
杨孤鸿身形微挫,右手突出二指,闪电般地夹住了剑身拉,陆无双身子顿
失平衡,个踉跄往边扑前大步。杨孤鸿早左手揽,搂住了她的纤腰,哈哈
直笑道:“如此美丽的妹子,动刀动剑的多不好啊!不如做我的乖乖娘子吧?”
陆无双直羞得满脸通红,身子已被他揽住,无法再出剑,只得左手肘反撞
他的胸口,喝道:“无耻!”
杨孤鸿将真气运行,罩住了身体,任陆无双肘撞击在胸口上,却伤不了他
分毫,反而痛得陆无双自己闷哼了声。他却咧着牙笑得更欢:“小妹妹你看好
了,我不是无齿,我的牙齿很齐全的,而且还很白。”
洪凌波早看不下去了,长剑领,剑光闪处,劈向杨孤鸿的额头,原来杨孤
鸿抱住了陆无双,却又比陆无双高出了个头来,这正好给了洪凌波攻击的目标。
杨孤鸿正笑得欢,见洪凌波突然动手,也不及闪避,只得大嘴张,口竟
将那闪电般猛劈过来的剑身咬住了,任洪凌波左右转动拉扯,竟是动不了半分。
他却猛地松口,洪凌波正用全身力道往回撤着,被他这么松,身子向后便倒。
杨孤鸿大步跨,早抢上前来,左手也将她给搂住了,大笑道:“你就是洪
凌波妹妹了,哈哈,你是不是吃醋了,竟然用那么大的劲来攻击我,放心了,我
不会冷落你的。”
他冷不丁地俯身低头,在洪凌波细嫩的脸蛋上啵地亲了口。
这下,李莫愁与麻烦头陀哪里还看和下去,双双怒喝着,左右各出
手,曲指成钩抓向杨孤鸿的肩头。
这两大高手出手,杨孤鸿不敢大意,只得放开陆无双与洪凌波,飘身急退
三步,让开了这两大高手疾猛的抓。
李莫愁与麻烦头陀抓逼得杨孤鸿松手放开人质,再无顾忌,拂尘与方便铲
各施绝招,道僧皆视他为淫贼,誓要把他制服不可。两人武功都已属于顶尖
之列,联起手来,威力可想而知。
杨孤鸿精神抖擞,长啸声,双掌翻飞,展开天山六阳掌,刚猛霸道的掌风
呼呼,竟硬碰硬地斩在方便铲之上,每撞下,麻烦头陀便感手臂阵酸麻,方
便铲几乎脱手而飞,心中的恐惧无法形容。别人以双肉掌将他威力无穷的方便
铲逼成这样,平仅遇。
李莫愁更是心惊不已,自己凌厉无匹的攻势,每拂尘拂出,竟然都被杨孤
鸿强劲的掌风反震了回来,险些没伤着了她自己。
她与麻烦头陀都已算是武学大家了,可是对于杨孤鸿的武功却是见所未见,
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他是属于何门何派,更找不出破解之法。杨孤鸿刚才在窄
窄的墙头上独对三女,身手自然是施展不开,此番在宽敞的地上跟人动手,诸般
的招式和身法自是都能使将出来,他忽而六阳掌,忽而又是降龙十八掌和六
脉神剑,招招威猛凌厉,直逼得李莫愁和麻烦头陀节节败退,已是守多攻少。
洪凌波与陆无双见状,只惊得呆住了,李莫愁的武功她们岂会不知晓的,
“赤练仙子早已足以横行江湖罕逢敌手,哪料今天竟遇上这么个煞星,以三敌
以二敌都不能挽回败局,这个杨孤鸿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
李莫愁尖声厉啸,麻烦头陀高声大喝,两人使出平生绝学,时间拂尘丝丝
挟风,化为无数针影,方便破空之声骇人,可是杨孤鸿展开了凌波微步,游刃有
余,潇洒无比地在两人兵刃之间穿梭着,还时不时地向李莫愁的香臀和酥—胸上
施着狼爪,满是轻薄之意。只气得李莫愁状若疯狂,无奈却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杨孤鸿却是越摸越上瘾,用的劲也越大,最后交凭着诡异无比的身法,接连
地亲吻起李莫愁的脸蛋儿来。
纵横世的李莫愁哪受得了这般的轻薄,展开最为凌厉的攻势,将杨孤鸿略
略逼退了两步,便抽身而退,倒纵出数丈之遥才叫道:“快走!”
也不管洪凌波与陆无双会不会失手被擒,自己早闪入林中不见了。
“杨孤鸿,你不必追来,有种的就到小金山之会上找我吧……”
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杨孤鸿没想到她毫无征兆地逸走,只得摇头。眼见着洪凌波与陆无双也起
电射入林,而麻烦头陀还在拼命发动着攻击,企图阻止他去追。他无奈,只是以
诡异的身法跳出战圈,大叫道:“讨厌的死头陀,她们走远了,我们不打了吧,
再打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麻烦头陀停下手来,喘着粗气,早已是浑身大汗淋漓了,单掌合什宣了
声:“阿弥陀佛,施主,请你放过她们吧!”
杨孤鸿无奈,再也难得理会这个多事的头陀,身形闪而没。这麻烦头陀
见,直惊得直咋舌,看起来这个年轻人不仅武功高得吓得,身轻武似乎更是绝
高无比,他搜索枯肠也寻不出武林之中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身手。
第009章明艳照人的少女们
杨孤鸿心中暗暗想到,《神雕侠侣》当中李莫愁倒也真的搞过次以武招亲
之事,不过是在终南山上为小龙女惹来了麻烦,现在怎么会是小金山,那画上的
绝色女子又是谁呢?难道就是小龙女吗?哼,不管她是谁,只要让自己遇上,她
就是神仙也绝逃不过。
杨孤鸿回到临安城内,刚到大街之上,却又听得那阵奇怪的丝竹乐声,心
中动,转目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果然缓缓走来行红衫女子,方才涌至街心
的人群,见到这行女子,竟又齐退到路边。
街道两边的灯光,射到这行女子身上,只见她们个个俱都貌美如花,肤如
莹玉,满身的红衫被灯光映,更是明艳照人,不可方物。
杨孤鸿目光动处,不禁在心中暗道声:“果然又是她们!但那李莫愁的香
车呢?”
凝目望去,这些少女云鬓高挽,手持青竹,也依然是白天的装束,但是却在
每人的左时,多挂了个满缀红花的极大花篮。两人排,井肩行来,远远望去,
仿佛有着八排,但是她们身后,却只是些因好奇而跟在后面的人们,哪里有那
红衣娘娘李莫愁日间所乘的宝盖香车的影子。
西门坚凝目望了半晌,突地心中动,又自回顾杨孤鸿道:“阿龙,你看这
些女子可觉眼熟?”
杨孤鸿额首道:“这班少女无论装束打扮,以及体态神情,都和那天到我们
家里去送寿礼的少女有些相似,但年龄好像稍微大些。”
西门坚捋长须,道:“是了,那夭我就看出,那班女子定是李莫愁的门
下,此刻看来,你爹爹的估计,点也不错。”
语声微顿下,又道:“但怎么却不见那李莫愁呢?那么这班女子又是来做
什么的?哼——个个手里还提着花篮,难道是来散花的吗?”
这生具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的狂人,先头几句话,是对他儿子西门龙说的;
后来几句话,却是暗自得意自己的老眼不花,顿之后所说的话,这是在问杨孤
鸿,到最后几句,却是在自言自语,又是在暗中骂人了。
杨孤鸿为之微微笑,心中却也正暗问自己:“李莫愁师徒没有来,那这班
少女却又是来做什么呢?”
耳畔乐声,突地停,只见这些红衫少女,竟也随着乐声,起停住脚步,
将手中的青竹,插在腰间的红色丝绦上。
站在街边的人群,几乎已全都是武林中人,因为些平常百姓看到这种阵仗,
虽然也生出好奇之心,但想到昨夜之事,又都不禁心里发毛,早就个接着个
地溜了。
此刻群豪都不禁为之愣,他们知道的事,还远不及杨孤鸿的多,自然更无
法猜测这些红衣少女的用意,却见当头而行的两个红衫少女,竟自弯下腰去,向
两侧人群敛礼,齐地娇笑声,道:“婢子等奉家主之命,特来向诸位请安,
并且奉上拜帖请诸位过目。”
这而人说起话来,竟然快慢致,不差分厘,而且娇声婉转,娇柔清脆,再
配着她们的玉貌花容,婀娜体态,群豪不禁都听得痴了,也看得痴了。
杨孤鸿浓眉皱,沉声道:“看来李莫愁的确有两手。不说别的,就看她训
练徒弟,竟把两个人说话的快慢节调都训练得模样,虽是两个人说话,听起
来却像是个人说出来的。”
这时却见这两个少女突地抬双手,跟在后面的红衫少女立刻四散走开,杨
孤鸿暗中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
四侧群豪本已目迷心醉的时候,此刻见到这些少女竟四散分开,婀娜地走到
自己面前,西上俱都带着娇美的笑容,更不禁都愣住了。
杨孤鸿放目望,却见当头的两个红衫少女,竟并肩向自己这边走了过米,
秋波转处,突然齐地露齿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纤腰轻扭,笔直地走到他身前。西门坚浓眉皱,道:“你认得她们?”
杨孤鸿愕了愕,哪知右侧的少女却已娇笑道:“怎么不认得,今天早上,
我们还见过面哩。”
娇笑声中,玉手轻伸,从那花篮之中取出了张红色纸笺,递到杨孤鸿面前,
秋波转,纤腰扭,竟自转身去了。
杨孤鸿呆呆地从她那双莹白如玉的纤掌中,将那张像是请帖样子红色纸笺接
了过来,目光垂处,只见上面写着整整齐齐的字迹:“x月x日x刻,临安城外,
凉亭畔,专使接驾。”
字迹非行非草,非隶非篆,仔细看,竟完全是用金丝贴上的,卞面也没有
署名,却用金丝,缠了个小小的“坠乌髻”转眼望去,那些红衫少女体态若柳,
越行越远,站在两侧的武林豪士,个个俱是目定口呆地垂首而视,手上也都拿着
份这种奢侈已极的请帖。
请帖缀以真金,这气派的确非同小可,这些武林豪士虽然俱都见过不知多少
大场面,此刻心中却也不禁都有些吃惊。
却见那些红衫少女竟又排成五列,当头的两个少女又娇声说道:“婢于们匆
匆而未,匆匆而去,临安城里的英雄好汉这么多,婢子们实在不能每个都通知到,
因此婢子倒希望诸位接到帖子的,转告没有接到帖子的英雄下,就是x月x日
x刻,婢子们在城外约五里处凉亭那里,恭候各位的大驾。”
说罢,又自深深敛礼,秋波复转,再伸手掌,轻掩樱唇,娇声笑。“娇笑
声中,这十六个红衫少女竟然起旋扭柳腰,转身而去。四侧群豪,望着她们婀
娜的背影,似乎都看得痴了。西门坚干咳了声叹道:”
这李莫愁如此的大费周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是为徒择婿,宴会英
豪吗?“语声顿,又道:”只伯未必吧!“
群豪也开始私下窃窃议论着,根本没有听到他自语着的话,有几个站在旁边
凑热闹的混混儿,骤然得着上面缀着几乎有两多金子的请帖,乐得连嘴都合不
拢了,大笑着跑了开去。
于是城南小巷中的土娼馆里,今夜便多了几个豪客,带着惨白面色的妓女们,
虽然这些平日只会手心朝上的混混儿,今日怎地都变成了大爷,可是她们也不敢
问,也不愿问,只是强颜欢笑着,面又偷偷用手帕拭抹着面颊,生怕自己面上
搽着的大厚的脂粉,都因这笑而震落下来。
大秤分银、小秤分金的武林豪士,虽然没有将这两个金子看在眼里,但此刻
亦不禁在心中暗喜:“呵,好大的手面,到了小金山上,怕不有成堆的金子堆在
山上。”
于是他们更坚定了上小金山的决心,世上大多数的决心,不都是建立在亮晶
晶的金银上面的吗?
婀娜的红色身影,逐渐去的远了,但群豪的目光却自然追随着她们。
而杨孤鸿呢?他早没了踪影。
那么,方自人城的杨孤鸿,此刻为何突又不辞而别,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方才杨孤鸿望着那些红裳少女的背影,俯首沉吟半晌,忖道:“那李莫
愁设下的种种陷阱,我只知道在小金山中,却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我要
等到那会期之日再去,岂非太迟。”
念至此,他心中便断然做了个决定:“这些少女此刻想必定会回到李莫
愁藏身之处,我不如暗中跟在她们身后,寻着那个地方,将此事早些做个了断。”
抬目望去,只见红裳少女越行越远,婀娜的身形已将消失在街的尽头。
于是他毫不考虑地掠衫脚,倏然自漫步街心的人群中穿过,就像是口劈
水的钢刀,笔直地劈开海浪似的。
等到被他坚如精钢的手臂分开的人群愕然相顾的时候。
他已走开很远,走到城脚,人迹渐少,他便微踏步,倏然穿出。
城外夜色深深,就只这城之隔,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城内灯火通
明,笙歌处处,天时仿佛仍然甚早,城外却像是夜已很深了。
他深长地吸了口气,转日四望,远处林木摇曳,近处乱草起伏,四下渺无人
迹,那些红裳少女明明是由此处出城,但此刻却根本不知走到何处,只有微风中
隐隐传来阵阵辚辚车声,逐渐远去。
微驻足,他便毫不考虑地朝这车声传来的方向如飞掠去。
夜色之中,他身形有如条极淡的轻烟,个迟归的丝贩,只觉眼前花,
微风拂面,但从他身侧掠过的究竟是什么,他却未看清楚。
盏茶之间,杨孤鸿已望见前面车马的影子,他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动作,飞掠
之势,便又加快儿许,眨目间前面的车马距离他只有十数丈远近,甚至连高高坐
在马前座的御车马夫的身形轮廓,他都能极为清楚地看到。
那是两辆黑漆崭亮的马牟,漆光如镜,几可映人,前面驾车的四匹骏马,挽
套甚丰,眼望去,不但马骏如龙,车厢也极为华丽。
车窗中灯光昏黄,人影隐约可见,而且不时有娇笑语声,夹在辚辚车声之中,
随风传来,声音虽不甚显,但以杨孤鸿的耳力,听得却已极为清晰。
他剑眉微展,知道自己追逐的口标,并未弄错,双臂长,颀长的身形,蓦
然冲天而起,凌空微转折,便飘然落在车后,竞无声无息地依附在马车上,就
像是片落叶似的,莫说车内坐着的仅是些少女,便是绝顶高手,只怕也不会有
丝毫感觉,放眼天下,莽莽江湖之中,就恐这份轻功,已足以眸腺时了。
车马依旧向前飞奔,车后扬起串灰黄的尘土,他剑眉微皱,方待拂袖,却
又忍住,为那些绝色丽人,吃点灰尘,又算得什么?
道上砂石颇多,如此急行的车马,自然颠簸已极,但是他只轻轻用手掌贴在
车厢上,就是再大的颠簸,便也不会跌下,这除了轻功造诣之外,若没有深厚的
内力,也是无法做到的。
就这么地不知不觉行了数十里路,耳中听着车厢内那般少女嬉笑之声,到也
十分的受用,有时他真有些想撞入车厢之内调戏番,可是想到这么来就又难
寻找到李莫愁的藏身之处了,所以只好忍住。
第010章遇上菊花信徒
马车颠簸更剧,车声也更响,两旁浸浴在夜色之中的林木,却是死般的静
寂,竟连声虫鸣都没有。
哪知——静寂的林木中,突地响起。声断喝:“停下!”
杨孤鸿但觉耳旁“嗡”然声,四面空山,似乎都被这两字震的嗡嗡作响,
只听得:“停下……停下……”
不断的回声,在四山中飘荡着。
赶车的马夫斗然惊,呼哨声,勒住马组,八匹健马起昂首长嘶,马车
缓缓倒退数尺,方自起停住。
车厢内连声娇叱,车门乍启,十数条红影,箭也似的窜了出来,口中喝道:
“是谁?”
死静之中,传出个冷冷的声音:“你们这些丫头,难道都死了不成,有人
坐在你们车子后面,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声音尖细高亢,在空夜中听来,满含森冷之意。
杨孤鸿心中凛,知道自己行藏已露,闪目望去,只是这些少女站在马车两
侧,似乎都被这突来的语声惊的愕住了。
树林之中,冷笑之声骤起,另个粗豪宏亮,有如鼓击钟鸣般的声音,
字字他说道:“躲在车后的朋友,还不下来作什么?”
杨孤鸿剑眉轩,双掌微按车身,身形突地冲天而起,左掌圈,右掌当胸,
飘飘落在车顶上,目光四扫,朗声说道:“躲在树林里的朋友,阁下也该出来了
吧?”
红裳少女们连声娇叱,转身望杨孤鸿,似乎都要掠向车顶。
哪知林木中又是声冷叱:“住手!”
叱声方住,林木的阴影里,竟冷笑着缓缓走出两个行容诡异的人来这两人
僧道,高矮,瘦胖,高的瘦如枯木,身鳞峋瘦骨,却穿着件宽大
的袈裟,腰畔斜挂口狭长的戒刀,骤眼望去,有如草扎木雕,全身上下,竞找
不出丝活人的气息。
矮的却肥如弥陀,身肥肉之上,穿的竟是件又紧又短的道袍,头上道髻
蓬乱,生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腰畔斜挂着的口剑,也比常人所用,短上倍,
剑鞘乌光闪烁,非皮非革,非木非铁,竞看不出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这两人不但体态不同,神态各异,冷笑的声音也是个尖细,个洪亮,这
两个人并肩站在起的笑声,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会从心底泛起阵难受的感觉,
就像是个胆小的女子突然见着条细长的毒蛇,和条肥胖滇蜴时的感觉样。
杨孤鸿目光动处,心中也不禁为之泛起阵难以描述的难受之意,只觉这两
人行容之丑怪,真是普天之下再也难以找出。
那些红裳少女睹这二人的身形,却齐娇唤声,躬下腰去,神态之间,竟
像是对这两个丑怪之人极为恭敬。
这僧道冷笑连连,眼角上翻,却似乎根本没有见到这些少女样,笔直
地走到车前,抬头向杨孤鸿望去,那肥胖道人“吃”地笑,侧首向那瘦僧人笑
着说道:“原来是这么个漂亮的小伙子,老和尚,你大概又要生出怜香惜玉之
心了吧,唉,只可惜我杀人的痛又过不成了。”
笑声之中,满含邪猥亵之意,那“怜香借王”四字,更是用得不堪,杨孤鸿
虽然并不甚了解他言中之意,但心中想莫非这两个怪人是菊花信徒?亦不禁勃然
大怒,剑眉轩,俯首厉叱声,朗声喝道:“你们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林中,
究竟意欲何为,看你两人的样子也像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他说出如此—
—”
说到这些,他语声顿,下面的无耻两字竟未说出,只因他虽然聪明绝顶,
但正直纯洁,又是初涉江湖,怎会了解这矮胖道人言语之中的不堪之意,是以他
便也不知道矮胖道人方才所说的话,究竟是否无耻。
却听这矮胖道人又是“哧”地笑,那瘦长憎人却伸出双枯瘦如柴的手掌
来,缓缓摇了两摇,像是在阻止着这矮胖道人想说的话,面用双此刻已自眯
成缝,那两道吊额短眉下的三角怪眼,望着杨孤鸿,面慢条斯理、阴阳怪气
他说道“你这小娃娃,说起话来怎地如此不讲理,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人家
车后,却又怎他说起人家鬼鬼祟祟了。”
他微伸手,向杨孤鸿招了两招,尖声尖气地接着道:“下来!下来!老袖
倒要问问你,你躲在人家车后,想对这班女孩子非礼呢?还是——”
杨孤鸿大喝声:“住嘴。”
那些红裳少女起伸手掩住樱唇,像是忍俊不住的样子。
杨孤鸿这声大喝,虽然喝断了这瘦长僧人的话,却仍然毫不在意地接着说
道:“无论如何,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爬在人家车后,总没有安着好心,若
换了以往,就凭你这点,老钠就该将你刀杀却,但老袖自皈依我佛以来,心肠
已比以前软得多了,怎忍心将你个生龙活虎般的小伙子在还没有享到人生乐趣
之前,就冤冤枉在的送了命——”
胖矮道人突地声怪笑,哈哈笑道:“我说你这老和尚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是
不是?好,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不杀他就这僧道说起话来,就像是已将杨
孤鸿的生死之事捏在掌心样,杨孤鸿不由心中大怒,方待厉声叱责,哪知那瘦
长僧人突地怪眼翻,目光凛然向道人瞪了眼,冷冷说道:”
你这老道怎地越老越不正经,哪还像个出家人的样子。“红裳少女个个忍
不住”噗哧“声,笑出声来,那矮胖道人眼睛上眨,又耸耸肩膀,做了个鬼脸。
他面上肥肉累累,说话的时候,表情极多,那瘦长僧人面上却连丝肉都没
有,而且木然没有任何表情。
这两人阴阳,处处都极端相反,却不知怎地竟会凑到处,但杨孤鸿知
道自己此刻身入虎,这两人形容虽怪异,但武功定必极高,也定必大有来历,显
然就是李莫愁请来的久已归隐洗手的魔头之,是以见了他二人这种不堪入目的
样子,心里并无丝轻蔑之意,反而十分戒备,甚至连怒气都不敢发作,要知道
高手对敌,事先动怒,正是犯了武家中的大忌。
那瘦僧人目光转,双目又自眯成缝,盯在杨孤鸿身上,接道:“老袖虽
然与你技缘,但是死罪可免,法罪却免不得,除非你能拜在老衲门下,那么老袖
不但可以传给你些你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功夫,而且还可以教你享受人生的
乐趣。”
杨孤鸿强自按捺着心胸之间的怒火,剑眉轩处,仰天狂笑道:“好好,要叫
我拜在你的门下,也并不难,只是你却先要说说你倒底是谁?也让我看看拜你为
师是否值得。”
瘦长僧人阴恻恻声长笑,笑声无起伏,也不知他是喜是怒。
夜风凛凛,再加上这笑声,使得这寂静的山道,平添了不知几许森森寒意,
只见这瘦长漳人面长笑,面冷冷说道:“你年纪还太轻,自然不知道老袖是
谁?可是你的师长难道就从未提起过老袖和这胖道人的名字。”
笑声突然敛,杨孤鸿只听“呛啷”声,这瘦长道人反手之间,竟自将他
腰间的戒刀抽了出来,迎风抖,刀光如雪,这口又狭又长的戒刀,竟然长达五
尺,比寻常戒刀几乎长了半。
那矮胖道人“哧”地笑,道:“你若是还不知道,我让你看看这个。”
语声未了,又是“呛啷”声清吟,杨孤鸿只觉眼前寒光暴长,这矮胖道人
手中便也多了柄晶光莹然的短剑。
奇怪的是他手中的这口剑,不但剑身特短,而且又扁又平,连剑背都没有,
却又比寻常利剑宽上倍,乍看去,竞像是混元牌类的兵刃,哪里像是利剑。
这高矮、,胖瘦的两个诡异无比的僧道所用的兵刃,竞也是长
短,宽窄,就像是他们的身形样。
杨孤鸿虽然对于武学道的知识极为渊博,可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兵刃,
时之间,不由呆呆地愣住了,目光瞬也不瞬地瞪在这僧道手中的刀剑
上。
夜色之中,只见这肥瘦、高矮、僧道两人手中的长短、
阔窄、刀剑两样兵刃,俱都是晶光莹然,灿烂如银,映得杨孤鸿的双眼都
似乎泛起了阵阵青蓝的光华。
矮胖道人又是“哧”地声冷笑,手臂微挥,青光掠。
他矮胖而臃肿的身躯,却非常灵巧的在地面上移动了个位置,于是他的身
躯距离杨孤鸿更近了,冷笑着喝道:“你还未想出我们是谁吗?哼,哼,这样看
来,你师父也是个大大的檄涂虫,连我们两人的名字都不在你面前提提。”
杨孤鸿幼遭惨变,双亲罹劫,若不是他恩师司空老人,焉有今日?
师恩既是厚重如山,他对司空老人的情感,自也极其深厚,而此刻听见这矮
胖道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心胸之中,不禁为之勃然大怒。
但是十数年的艰苦磨练和无性的敦厚谨慎,致使得他在此时此刻,还能忍耐
着不将内心的愤怒化为口头的恶骂。
他只是从鼻孔中重重地冷冷“哼”了声,目光翻,望向天上,生像是根
本未将这似牌短剑,如鞭长刀,两件武林罕见的奇形兵刃,和这憎道两个诡
异的武林高手放在心上。
轻蔑,对于别人无理的辱骂来说,该算是世间最好的答复了。
这种无言的轻蔑,果然使得这矮胖道人多肉而善于变化的面庞上为之大大变
了颜色,原来这僧道看来虽然言不出众,貌不惊人,但却也是三十年前扬名
武林、叱咤江湖的人物。
昔日这胖瘦二人,出没于河朔道上,以手中的两件奇形兵刃,在河朔道上的
确曾做下了不少惊人之事,武林中人虽然不识这两人的面目,但提起牌剑鞭刀、
瘦佛胖仙,却极少有人不知道的。这原因自然因为这两件兵刃,的确是武林罕见
之物。
这两人出身派别既不相同,生性亦是迥然而异,胖纯阳掌中牌剑,艺出于山
东的灵震剑……顾名思义,走的自然是阳刚上路剑法。而那瘦弥陀却是五台的
嫡传弟子,胖纯阳贪吃贪财,瘦弥陀却是好色好名,两人出身生性都大不相同,
但多年以来,这两人却直是生死过命的交情。
第011章剑光如虹
十余年来,他两人直未在江湖中现过行踪,直到此次李莫愁才将这两个昔
日称雄时的巨盗找了出来,这两人眼见李莫愁武功卓绝,又是美艳如仙,竟然
替她卖起命来。
以他们这种身份和武功,再加上这十余年的苦练,他们自然不会将面前这弱
冠少年放在心上,若不是瘦弥陀这些年隐于边荒,难寻绝色,正巧染上了“断里
之癣,余挑之嗜”竟对面前的煞星动了欲念,他们只怕也早已动了杀手了。
胖纯阳面容骤变,冷笑连连,突然回过头来,向那枯瘦如竹的僧人瘦弥陀冷
笑说道:“老和尚,这小子虽然生的不错,但样子却太讨人厌,我可要对不住了,
拿这小子来开十多年来的杀戒了。”
他话声方落,突然大喝声,右手扬起,剑光如虹,刷地剑,五丁开山剑
势有如风云乍起,向杨孤鸿剁去。
直隐忍着心中怒火的杨孤鸿,神色虽然像是未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其实却
已早有戒备,此刻目光微瞬之间,瘦长的身形,便几乎像他目光样,雪涌地向
左移开五尺,右掌伸,突然并指如剑,电也似地向胖纯阳右时间回池大点去。
瘦弥陀冷眼旁观,杨孤鸿虽然如此,瘦弥陀对他却并没有什么怒意,胖纯阳
虽然出手,瘦弥陀心中还在暗怪他不该如此辣手。
但杨孤鸿此刻身形展,瘦弥陀枯瘦的面容上却也不禁为之变了颜色。
“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虽然是句通俗已极的俗语,但这句话之所能
够如此通俗,却是因为此话其中的确含蕴着不变的真理,个武功平常的俗手,
纵然有心作内家高手状,但却难以瞒得过真正武林高手的眼目,而此刻杨孤鸿出
手之间,虽然有心将自己武功隐藏三分,却已是够使得别人为之吃惊变色的了。
胖纯阳招落空,心头亦不禁震、但这时他已动了手,哪里还有时间容他
来思索别的问题,口中又自大喝声,竟将自己方才已经递出的招五丁开山硬
生生撤了口来,左脚前踏步,右掌剑势横划,长虹贯日刷地又是招灵震剑派
中的绝妙招式。
此招出,杨孤鸿心中却不禁微微有些失望,要知道长虹贯日这招剑式,虽
然颇为精妙,但这胖纯阳手中所持的兵刃,长不及两尺,以这种兵刃来施展这种
招式,在杨孤鸿眼中看来,不但毫无威力,而且破绽百出。
他先前原本将这两人估计得极高,此刻见了矮胖人竟施出这种招式来,便不
禁有些儿失望,口中冷笑声,手掌随意折出,五指伸张如爪,随着这招长虹
贯日的去势,向胖纯阳手腕抓去,胸膛微缩间,便已避开了剑锋。
哪知——长虹贯日招剑到中途,招式尚未递满,这只如牌短剑,突然变挥
为拍,“砰”地声,拍向杨孤鸿下腹。
这招不但变招之快,快如闪电,而且大出杨孤鸿意料之外,也全然有异于
武学招式的规范,瘦弥陀眼睑低垂,低念声:“阿弥陀佛!”
站在旁的红裳少女们,也自声娇嗔,眼看这英俊少年,便要毁在这柄
昔日名震河朔、扬威武林的牌剑之下。
哪知他佛号尚未念完,只听“铃”的声清鸣。
接着,那胖纯阳竟蹬蹬连退数步,掌中短剑斜扬,险些脱手飞去,他矮胖的
身形,也险些立足不稳,跌到地上。
杨孤鸿眼看这只奇形牌剑已将拍在自己身上,心中亦为之惊,但他多年苦
练,虽惊不乱,手掌突然圈,五指齐地弹出,“挣”的声,竟将胖纯阳连人
带剑震出数步,若不是胖纯阳亦是内外兼修的内家高手,此刻不但要被这招绝
技震飞手中长剑,只怕连虎口也要被震裂,杨孤鸿招得手,却并不跟踪进击,
以抢先机,只是冷笑声,轻蔑的说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胖纯阳连退数步,方自拿桩站稳身形,只听四下的红裳少女惊叹之声不绝,
再听了杨孤鸿如此轻蔑的话,他心中既羞且怒,方才他眼看自己招已将得手,
此刻他连自己是如何输的招都不知道,要知道杨孤鸿方手五指斜飞弹,正是将
达摩绝技弹指神通化成的招,不但这身历其境的胖纯阳看不清这招的来历变
化,就是旁观战的红裳少女和瘦弥陀,虽然目光直瞬也不瞬地望着,却也未
看清这招的变化。
夜色之下,只见这胖纯阳多肉的面庞上横生的肥肉,竟似起了阵阵抽动,而
这肥肉上泛起的油光,似乎变成了淡青的颜色,他双目如火,狠狠瞪着冷笑不绝
的杨孤鸿,就像是只刚从河里捞起未的比目肥鱼样。
杨孤鸿却连眼角也不望他眼,却对那枯瘦如竹的僧人冷笑道:“你如另有
神通,不妨也来试试,哼哼,看今日此刻,究竟是谁要当谁的徒弟。”
语声未了,胖纯阳突然厉吼声,杨孤鸿斜眼望去,只见这矮胖道人的身
肥肉上穿着的那件又紧又短的道袍,竟随着他这声厉吼,“嘶”地裂成两半,
胖纯阳左手抓,竟将这件道袍撕了下来,重重掷,掷在地上。
于是他身上就只剩下了条青布长裤,紧紧裹着他那两条粗短的象腿,而他
身上的身肥肉,却不住地颤抖着,在夜色之中望去,活像是秦淮下游污秽得使
人发呕的波浪。
红裳少女齐地声娇嗔,伸了王掌,掩住眼帘,杨孤鸿冷笑喝道:“你这是
干什么?”
这其中只有瘦弥陀知道,他的伙伴此刻已动了真怒,若没有别人的鲜血染红
他身上的肥肉,只怕他这怒气永远不会消失。
杨孤鸿口中虽在冷笑,其实他心中却又大起戒备之心,看到这胖纯阳这种可
笑之态,心中并没有半分可笑之意。
只见胖纯阳身上的肥肉,越颤越急,双目的目光也越来越狠,而他口中的厉
吼声却逐渐低微。
于是,他粗短的象腿,便开始移动起来。但却又移动得那么缓慢,那么沉重,
杨孤鸿目光动处,心头不禁为之凛。
原来他目力大异常人,在这深夜之中也能看出这胖道人的脚步每移动,竟
在这坚实的山路上,留下个深深的脚印。
但是他瘦长而潇洒的身形,却仍卓立如山石,他明锐的目光,也瞬也不瞬地
望在这张丑陋,多肉,而满含怒意的面庞。
只见这面庞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重渴的呼吸声,听来也像猪栏里的低鸣,
变为阴空中的闷雷。
那些红裳少女,忍不住移开掩在眼帘上的玉手,抬目望去。
眼前剑光忽然亮杨孤鸿只觉道重如山岳的风声,随着这矮胖道人缓缓
挥动的牌剑,向自己当头压下。
而就在这同刹那里,瘦弥陀突然身形突起,却也掠向杨孤鸿身后,灵台飞
瀑、天绅倒挂,“刷刷”两刀,电也似的向杨孤鸿背后脊关节之处刺去。
杨孤鸿双掌翻,倏然转身,脚下有如灵鹭啄鱼,连踩七步。
脚步是细碎而繁杂的,他瘦长的身形,便在这绝妙的步法间滞洒地避开了这
前后三招。
哪知,胖纯阳生像是早就知道自己这敛刺不中人家似的,目光只管注定在
杨孤鸿身后,他招落空,目光却瞬也不瞬,突然手腕翻,扑地剑,向杨孤
鸿左胸刺去。
方才他那剑似缓慢又沉重,此刻这剑却炔捷无比:杨孤鸿心中惊之下,
只得向右避,哪知那枯瘦和尚与这矮胖道人武功竟配合得丝丝人扣,虽分进却
如合击,竟倏然刀,自右向左,这刀剑竟将杨孤鸿拦在中间,杨孤鸿若要
向左退,那牌剑就在那边,但他如想右进,却又有如长鞭的利刃挡在前面。
这两招,招由左向右,招自右向左,虽似两招,正是五台剑派中的绝技
大闩门式加以变化而成的。
杨孤鸿虽然武功深不可测,但初遇这招,心中亦不禁惊,突然右掌挥,
五指齐弹,只听又是“铮、铮”两响,刀剑又自震开,只是他这招发招前
并不准备,是以出手并不重,否则便又得将这僧道的身形震退。
牌剑鞭刀,胖仙瘦佛见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招,此刻竟又被人家轻轻易易的
指弹开,心中谅骇无比,但却绝不迟疑,胖纯阳哼地声,短剑偏,探海屠龙
竟斜斜削向杨孤鸿下盘,瘦弥陀长刀横扫,却是招无风扫叶,呼地刀,疾然
削向杨孤鸿左肩。
这两人方才两招左右,此刻两招却是上下,招招俱是狠猛无比,而
且变招更是快如闪电,杨孤鸿以敌二,眼看像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那些红裳少女在夜色中也看不甚清楚,只看到两道光华,直上直下地劈向杨孤鸿,
两个照面过去,杨孤鸿竟连招也没有还出,心下又是高兴,又是可惜,高兴的
是眼见自己人得胜,可惜的却是这少年人品既佳,年纪还轻,死了真有点冤枉。
哪知杨孤鸿成竹在胸,看了这憎道两人的这种狠辣的招式,心中却有些着恼:
“我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你何以下此杀手?想来你们平日必定是毒辣成性。”
当躯微侧,左手突然闪电伸出,竟搭上了胖纯阳手中的剑柄,轻轻的向左
推,胖纯阳大惊之下,只觉般大力涌出,掌中剑刃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手势扑
划过去,“当”的声,竟与瘦弥陀长刀相交,被杨孤鸿架开了招。
杨孤鸿这手以敌攻敌之技,虽然仿佛是太极门中的牵缘手功夫,然其中却
渗揉了“武当”空手入自刃的功夫,莫说对手只有两人,纵有十人八人的刀剑
起攻来,他也能以敌人之刀攻敌人之剑,再以敌人之剑架敌人之刀。
他露了这手绝技,那些红裳少女却看得更是莫名其妙,要知道她们虽会武功,
但功夫不深,怎会看得出这种混合了两种功夫的内家绝技,大家对望眼,竟都
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驾车的车夫看得手腕发麻,竟不觉将缰绳松,拉车的马早已被这阵刀光剑
影惊得不住长嘶,此刻便“嘶”地向山上冲了过去,但此行道上,行上不易,它
冲了两步,又只得在道旁停下,那马车夫惊吓未定,此刻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红裳少女与驾车夫均心中惊骇,瘦弥陀与胖纯阳心里自更发毛,这两人
功力相若,刀剑相交,均感手腕麻,虎口也隐隐作痛,立刻斜跃转足,退后
步,这两人出道江湖以来,只有在中原大侠卓浩然手中栽过次大筋斗,此次见
这少年,年纪还在昔年的卓浩然之下,武功却似在他之上,两人对望眼,心里
都在暗问自己:“这少年是谁?怎地有如此武功?”
胖纯阳脾气暴躁,性如烈火,此刻心里暗骇,身上的肥肉发抖得更加厉害,
恨不得剑将杨孤鸿剁个透明窟窿。
当下他大吼声,挥剑又上,瘦弥陀呆了呆,也自扬刀而上。
杨孤鸿方才初展绝技,只道这两人心里有数,会起退去,此刻见了他们的
模样,完全是副拼命姿态,不禁大喝道:“我手下留情,你两人要是再不知进
退,可不要怪我手辣了。”
他虽然志切亲仇,不想多造杀孽,是以根本不想将这两人伤在掌下,但这瘦
佛胖仙两人心里却另有想法。
他们想这少年武功虽高,但方才也许只是自己时大意,是以才会失手,若
说自己两人联手还敌不过这少年的赤手空拳,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莫说他
两人不信,此刻使是有别的武林中人在旁,只怕也万万不会相信此事。
又是数招已过,那些红裳少女见到这瘦佛胖仙两人刀剑配合得的确巧妙,
看来仿佛有如水银泻地般,片光幕将杨孤鸿密不透凤地围在中间,她们实在
想不透杨孤鸿是怎么将这些招式避开的,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第012章李莫愁的帮凶
杨孤鸿虽然知道自己此刻已在虎之中,随时都有人赶来助阵,但他心存忠厚,
却不想速战速决地将这两人解决,又见到这两人的刀剑招式不但配合佳妙,而且
俱都是武林罕见的招式,他生性好武,便又起了将这些招式多看上遍的好奇之
心,是以这两人虽然对他招招俱下辣手,他却只是味闪避,并不还手。
但这瘦佛胖仙两人却变得更焦躁起来,这小金山中,此刻高手云集,虽然都
同是被那李莫愁邀来的,但其中却有些人素来与他不熟,此刻若是见了他两人久
战个少年不下,必定会对他两人加以汕笑。
这两人念至此,忽地起低啸声,招式又自紧,刷刷刷刷刷,连数
剑,呼呼呼呼,连数刀,刀刀剑剑,都往杨孤鸿前胸后背刺去,杨孤鸿剑眉轩
处,心中已动真怒,目光五分,只见矮胖道人剑当胸刺来,左掌突然穿出。
胖纯阳只见他左掌五指俱都微微屈起,只当他又要施展那手弹指的绝技,
心中吓,剑锋便斜斜向右偏。
哪知杨孤鸿右掌又倏然穿出,左掌五指平伸,右掌亦五指只听又是“铮”的
声。
瘦弥陀力劈而下的刀锋,被杨孤鸿反弹而上的剑柄弹,只觉右臂发热,全
身震,长刀竟脱手飞了出去,飞向那群红裳少女。
红裳少女齐地声娇唤,四下避开,只见这柄长刀在夜光之中,仍然烂灿如
银,有如道银芒般飞来。
在这刹那之间,瘦佛胖仙两人掌中的兵刃竟都已脱手,他两人竟都退到边,
瞪着眼睛发愕,心中既是惊骇,又觉羞愤,却又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杨孤鸿这
招究竟是如何发出的。
“嗤”地声,长刀插到地上,瘦弥陀目光虽仍向杨孤鸿怒目而视,心中却
大生怯意,恨不得脚底揩油走了之。
胖纯阳生性较烈,狠狠的瞪了杨孤鸿几眼,突然喝道:“你快来将我刀杀
死,要么便说出你的姓名,总有天,我要来复仇。”
杨孤鸿淡淡冷笑声,还未答话。
哪知——山道侧被夜色笼罩着的山林中,突又传出阵格格怪笑。
这怪笑之声不但来得极为突然,而且笑声之森冷怪异,当真是难听到了极处,
就算是枭枭夜啼难听的程度也不及这笑声半,只听着红裳少女们个个紧握着
手掌,浑身悸栗,瘦佛胖仙两人对望了眼,也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杨孤鸿虽仍昂然卓立,心胸之间也像是突然泛起难言的感觉。
只见这山林阴影之中,随着这“格格”的怪笑之声,突然缓缓走出三个又矮
又胖的人来,杨孤鸿定睛望去,只见这三人不但高矮如,肥瘦相同,身上的装
束打扮,竟也完全模这三人身上穿着的,竞都是袭五色班烂的彩衣,虽在
深夜之中,这三人身上的彩衣看来却仍然闪闪生光,阵风吹来,彩衣随风飘动,
非丝非缎,也看不出是何物所做。
他们腰畔,俱都悬着柄长剑,剑鞘之上,满缀珠宝,衬着这闪问生光的彩
衣,更觉绚丽夺目,灿烂光辉,不可方物。
方才杨孤鸿见了胖纯阳,只当他已可算是全世界最矮最胖的人了,哪知此刻
见这三人,竟似还要比胖纯阳胖上三分,矮上三分,眼望去,竞像是三个发
光滚来的圆球。
这三人起举步,起缓缓走到近前,最右的人突然张口说道:“我是哈
大!”
中间的人随即接口道:“我是哈二!”
左侧的人竟也立刻接道:“我是哈三!『这三人不但嗓音怪异,而且说话
的语声更是怪异,杨孤鸿愕,想了会儿,才知道这三人原来是在自报姓名。
他想起方才那僧道不但不说自己的姓名,要叫人去猜,而直到此刻,还是没
有说出他们的姓名来,但这三人却任话不说,先就道名,再加上名字的古怪,杨
孤鸿心里好笑,但想到这小金山中竟有这么多怪人,而且个怪胜个,个强
胜个,却都是与自己为敌的,不禁又笑不出来。哪知这三个姓黎的怪人说完了
恬,突然又起伸出了大拇指,向杨孤鸿扬,齐声道:”
好啊,好啊!“杨孤鸿反愕,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来却像是在赞
扬自己。
只听那哈大伸着大指,说道:“你格人哪,武功真好啊,居然把扶桑三岛上
顶顶好的大剑客的本事学会了,自从我上次见过柳生刀马守用过这招之后,我
就没有见到有人能将这招用得这么好的。”
他说起话来,生像是卷着舌头,杨孤鸿听得满头大汗,才算听懂些,心头
却已大骇。
原来他方才施出的双掌合拍的那招,少林位高僧东游粤境时,从个浪
游至中国的扶桑浪人学得,再加以变化改良的,据那扶桑浪人说,这招的来历,
是日本天下武术总教练,也就是日本武术的第门派柳生英雄派的绝技,这日本
浪人本是柳生门中的高手,因为犯了门规,畏罪潜逃,才逃到中国来,在县境中
也曾出过阵风头,后来见着少林方丈,才知道中原武功的深奥,实是深如沧海,
自己的这点武功,不过是沧海中的粟而已,再也不敢在中国称雄了。
哪知这三个彩衣怪人见面就喝破了这招的来历,杨孤鸿自是大感意外,
却听得哈大格格阵怪笑,竟向那瘦佛胖仙道:“
我先前以为你两个武功好,哪知——嘻嘻,却点儿用也没有,你两个还发
什么威,炔回家算了。“瘦佛胖仙两人面上阵青阵白,胖纯阳身上的肥肉也动不
起来了,像只死猪似的呆立了良久,杨孤鸿望了他眼,见他嘴皮动了两动,似
乎还想说话的样子、便朗声说道:”在下杨孤鸿,两位如果有意复仇,只管来寻
我使是。“
瘦佛胖仙对望了眼,齐暗地叹声,想到自己两人虽然称雄世,却败
个少年手上,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灰心,狠狠瞪了那着彩农怪人眼,掉头就走,
连落在地上的刀剑都不要了。
哈大、哈二、哈三,起怪笑了起来。哈三怪笑道:“这种衰败还出来现身,
真是丢人!”
杨孤鸿原来以为这三人与那胖瘦僧道两人本是路,此刻见他们对自己如此
赞扬,对那僧道两人却如此谩骂,心下不禁大奇。
他却不知道这三人本是海南剑派中的高手,曾经远游扶桑,是以眼便看出
杨孤鸿那招的来历。
这三人来到中原后,亦被李莫愁请来助阵,但他们三人久居海外,对中原武
林中人多不熟悉,也看不起,这其中他们尤其看不起那胖仙瘦佛两人,在这数日
之中已冷言热语相互骂了多次,这三人武功虽不错,但却不识中原言语,说起恬
来已是吱吱格格的让人听不清楚,与人相骂,自然更不是人家的敌手,是以便受
了那瘦佛胖仙不少气。
因之他三人便对瘦佛胖仙大有恶感,方才杨孤鸿与瘦佛胖仙动手之际,他三
人只在林中看得清清楚楚,却不出来帮助,只等到瘦佛胖仙不敌,他三人才慢条
斯理地走来,面故意对杨孤鸿恭维,面又向瘦佛胖仙二人笑骂。
杨孤鸿只见这三人望着瘦佛胖仙肥瘦、高矮两条身影几个起落消失
在夜色中,笑得更是得意,心中不禁暗忖:“这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起话来
却又不像人说的,起的名字,更不像是人的名字,但看来武功却像是甚为渊博,
但三人此刻突然现身,究竟与我是友是敌呢?”
目光抬处,却见这三人笑声突然起顿住,面容立刻变得森冷异常,六道冰
冷的目光,起望向杨孤鸿,哪里还有半分赞扬之意。
于是杨孤鸿便又次戒备起来,对这三人他并无丝毫畏意,使他心里有些着
慌的是这小金山中不知还有多少怪人,要是像这样个接着个的现身,车轮大
战,倒的确是件讨厌的事。杨孤鸿见这三人面色突变,心中亦有些怀恨,只见当
中那哈二突地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了过来,且又桀桀怪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跑到这里干乜野—”
说到半,他忽然想想“乜野”两字乃是自己家乡的话,别人怎会听得懂,
又想了想,方自接着又道:“跑到这里干什么,我看你最好也像刚刚那两个人
样,快些回家去吧!”
杨孤鸿剑眉轩,朗声道:“在下若是要上此山,世上便无人能叫在下下
山的。”
那哈二格格的又是阵怪笑,伸出手掌,这次却将食、中、无名三指起压
在拇指之下,伸了只小指出来,在杨孤鸿面前摇了两摇,指了两指,方自怪笑着
道:“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好,在我们面前,你不过是这个:”
杨孤鸿呆了呆,道:“哪个?”
转念想,方自回过意来:“这个想必就是小指了!”
哪知道哈二怪笑未绝,突然反手抽,抽出腰畔长剑,左脚溜,右脚斜进,
踏奇门,走偏锋,刷地剑刺向杨孤鸿,剑光缭绕,剑尖颤动,却停留在杨孤鸿
面前三寸之处,他笑声方自顿,又道:“你下不下山去?”
杨孤鸿心里有气,亦自伸出手掌,将食、中、无名三指,起压在拇指之下,
冷笑道:“我不下山去!”
右手小拇指,突地对准剑尖弹,喝道:“你才是这个!”
哈二方才抽剑出剑,再加上剑尖的这阵颤动,俱都快如闪电,的确是要百
数十年精纯的功夫,他只道这少年会对自己的武功惊骇,哪知人家却依然昂然卓
立,无动于衷,他心里已有些奇怪,等到杨孤鸿像他样伸出手掌来,他心里便
更大奇,方待喝问,哪知只听“嗡”的声清咳,自己手中长剑竟似突然被大力
震,再也把持不定,蹬蹬连退两步,剑身摇摇欲坠,他拼命握紧手掌,才真没
有脱手飞去,但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发热,杨孤鸿若是再来下,长剑便要飞出
去了。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却还是不明白对方使的是何手段。
杨孤鸿冷笑声,道:“这招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哈大、哈二、哈三久居海外,虽然方才喝破了杨孤鸿那招的来历,但杨孤
鸿此刻使出这种中原的精微武功,他三人如何知道,时之间三人面面相觑,竟
都呆住了。
杨孤鸿见他三人呆瞪,又自冷笑声,缓步走过哈二身侧,向山上走去,目
光抬处,却见那些红裳少女在这刻功夫都走得不知去向,连车上的车夫都没有
了,只剩下辆空车,停在道旁。
此刻他自知自己向山上每走步,便距离虎更近步,但事已至此,他再若
下山,岂非要让别人耻笑。
要知道他生性本是宁折毋回之人,勇往直前不肯回步,当下缓缓向山上走去,
心中面在寻思该如何应付山上的敌人,面却在暗中留意,身后的这三人会有
何举动。
来自海南的哈氏三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呆地愣了半晌,三人见了杨
孤鸿这样深不可测的武功后,都在暗问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侧眼见杨孤鸿向山上走去,自己若是不加拦阻,则海南三剑的颜面何存,
但自己若是加以拦阻,却未必是这少年的敌手,若是败在这少年的手下,那岂非
更加是求荣反辱?
三人四下看了眼,只见夜色沉沉,空山寂寂,除了自己三人和这少年之外,
便再无人踪,三人又对望眼,心里各自想道:“这里没人看见,我走了也没有
人知道。”
要知道这三人与李莫愁本非深交,他们自然不会为她卖命。
三人自幼生长处,心意本就相通,各自打了个眼色,便齐地向山下惊去,
杨孤鸿走得极慢,只道这三人会从背后向自己袭击,哪知走了十数步,等了许久,
背后仍是寂无声响,他心里奇怪,顿足转身望去,只见条小路,婉蜒返向山下,
夹道两行林木,右面林木斜下,想是山边,左面林木斜上,想是山崖,这两行林
木,此刻俱是寂无人声,那三个彩衣怪人早已不知潜到哪里去了。
想到方才这三人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好笑,但转身望向山上,
亦有条山路,婉蜒着通了上去,亦有两行林木,夹道而立,这山上深沉的夜色,
虽和山下完全样,但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却令他难以推测,他
脚步顿,仿佛打了个寒噤,暗自忖道:“此山如此之深,李莫愁究竟在山中何
处,我也不知道,那些红裳少女们又都走了,我也不如下山去吧。”
但心念转处,他不禁又暗笑自己:“杨孤鸿呀杨孤鸿,你若是不敢上山,只
管也如那些人般溜走好了,又何昔替自己找个借口,你此番上山,若然找不着
人家,难道人家便不会来找你吗?”
念至此,他挺胸膛,向山上走去。
第013章和尚庙里的女人
杨孤鸿戊未时分离开临安城,路行来,又遇着这些变故,亦不知时间过了
多久,只觉此刻夜色越来越深,天上星河耿耿,地上林木苍苍,时之间,他仿
佛又觉得天地虽大,却只剩下了他个人,不禁百感丛生,竟高声朗叹道:“飓
作海浑,天水溟荒,云屯九河,雪立三江,梦幻去来,谁少谁多?
弹指太息,浮生几何!
要知道他此刻本想引出别人来,是以才将这有宋代词豪之誉苏拭的四言古
诗随意择了两段,高声念出,但念了几句,四下仍是空山寂寂,静无人声,他想
到“弹指太息,浮生几何!”
不觉将这两句又低诵两遍,意兴突然变得阑珊起来。
此刻他漫无目的之地,亦不知李莫愁设下的大会会址,究竟是在何处,是以
便未施出轻功,只是信步而行,突然瞥见前面夜色谷中,有幢幢屋影,他精神
振,急步走了过去,只见前面山道旁的片土岗之上,竟建着座寺观,他掠
而上,却见这座寺观已颇为残破,大门前的匾额之上,依稀可以辨出是“兰宁寺”
三个金漆剥落的大字。
他失望地叹息声,知道这破庙与这李莫愁定无干系,但百无聊赖之中,他
踌躇半晌,竟走进大殿,目光望处,却见这沉落的夜色之中的佛殿,神台佛像,
竞还俱全,当中供着尊丈余佛像,垂首低眉,似乎在为世人默祷,又似乎在怜
惜着世人的生老病死,无限愁苦。
方从十丈红尘、江湖仇杀中走来的杨孤鸿,斗然来到这样所在,见了这尊佛
像,时之间,心中亦不知什么滋味,目光四转,只见这佛殿四壁似乎还画着壁
画,虽然亦是金漆剥落,但亦可依稀辨出是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得道正果的故事。
他方才不顾切危险之下,决心要到这小金山来的时候,只道来到这小金山
上,处处俱是害人的陷阱,哪知走了段,他虽然大叫大嚷,却无人来睬他,他
自己竟来到这种地方。
前行两步,他移动的人影,划破了满殿的星月之光,阵夜风吹来,他望着
这佛像,这图画,时发恨嗔喜,百感俱生,交相纷替,但倏而升起,倏然落下,
有时心中却又空空洞洞,似乎什么也想不起了,他长叹声,寻了个神像前的残
破蒲团,拍了拍,哪知上面却无尘上,他心奇,矮身坐了下去,方自暗中寻思。
却听万籁俱寂之中的大殿,突然传来“笃”的声木鱼之声。
杨孤鸿心中震,凝神听去,只听这“笃笃”的木鱼声似乎来自殿后。
刹那之间,他心弦为之大惊,刷的站了起来,佛殿中有木鱼声传出本是天经
地义之事,点用不着惊慌,杨孤鸿眼中看来,在这小金山里切便都似乎有些
异样,何况这佛庙是如此颓败,时光是如此深夜,在这深夜的破寺中会有木鱼之
声,也确非寻常之事。
听了半晌,那木鱼声仍然“笃笃”敲个不停,他暗中吸了口长气,衣袖微拂,
刷的掠入后院,只见后院中的个偏殿的窗纸上,果然有昏黄的灯光映出,而这
笃笃的木鱼声便是从这偏殿传来,杨孤鸿身形不停,笔直的掠了过去,只见窗框
紧闭,只有最上面格窗纸似乎有个豆大的破洞。
深夜荒寺之中有人念经,已是奇事,而在这种荒寺中竟有如此完整的窗户,
似乎更是件奇事,杨孤鸿心中疑云大起,毫不考虑地纵身跃上,手搭上屋檐,
凑首从那破洞中往里看,却见这偏殿中四下空空荡荡的,只有当中张神桌,
上面供着面灵牌,灵牌旁盏孤灯,灯光昏暗,灵牌上的字迹又小,上面写的
什么,时无法看清,但神台前跪着人,虽其背向杨孤鸿,他却可分辨出是个
女子。
这女子身玄色素服,长发披肩,如云如雾,杨孤鸿心中惊,这佛寺之中
怎么会有个长发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双肩耸动,不住地敲响木鱼,口中似乎也在念着佛经,深沉的夜
色,昏黄的灯光,空洞的佛像,衬着这孤孤单单跪在这里的女子,凄凄凉凉的木
鱼声,让人听了,心底不由自主的泛起来阵寒意。
杨孤鸿手掌松,飘身落在地上,心中暗忖:“这女子不知是谁,怎地深更
半夜地跑到这荒寺来念经——”
心念转:“噢,是了,这女子想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因看这荒寺无人,
便在此处住下——不知她知不知道,这小金山中转瞬便要变成江湖凶杀之地,再
也容不得她在此清修、”他心念数转,突地想到这女子既然在小金山上居住,不
知是否知道那李莫愁在此的行动,他心中面想着,面便停步向这偏殿的门户
走去,方且走到门口,只听里面木鱼之声未停,却已传出个冰冷的声音缓缓说
道:“进来!”
此刻他虽未施展轻功,但脚上却仍走得甚轻,这偏殿中诵经的女子,竟然听
出他的脚步声,杨孤鸿心中不禁又为之震,沉声道,“在下有事相问,深夜
打扰,还望女居士恕罪。”
只听里面似乎冷冷哼了声,木鱼之声突然顿住,杨孤鸿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却见里面素服披发的女子仍然背门而跪,动也未动,但神台上的灵位,却已无影
无踪了。
杨孤鸿心中狐疑,轻轻干咳声,那女子掠秀发,缓缓回过头来,杨孤鸿
见这女子之面,心中不由更大吃惊,呆呆地愣在那儿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女子眼望见杨孤鸿,神色亦突然变,但瞬即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是
你!”
她言语之间毫无故意,杨孤鸿不禁又为之大奇,原来这位女子竞是那李莫愁
最钟爱的弟子洪凌波。
在这刹那之间,他眼前似乎又泛起了数日之前,初见到这少女的景象。
那时她媚笑如花,言语如水,却又能在言笑之间,置人死命,而此刻她却是
身素服,眉峰敛愁,哪里还是数日前的样子,在这短短数日之间竟使这明媚刁
蛮的少女变而为如此悲怨,的确是杨孤鸿料想不透之事。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方自干咳声,缓缓道:“原来是洪姑娘。”
连退三步,退到门边,脚步突又停下,暗忖道:“杨孤鸿呀杨孤鸿,你到这
小金山上,不就是为着要见此人吗?怎的见到她,你就要走,”
跨前步,沉声又道:“夜深如此,洪姑娘人在此,却是为着什么呢?”
洪凌波回过头,望了望面前的木鱼,突地苦叹声,缓缓直:“你与我数日
前虽是敌人,但现在我已不想与你为敌,不过——我在这里于什么,也不关你事,
你还是快些走吧!”
她说到后来,言语中又露出了昔日的锋芒,杨孤鸿听了又果了呆,他实在
不知该如何与这少女应对;呆立半晌,心念突然,动,脱口道:“姑娘在此诵
经,不知是为谁呢?”
只见洪凌波猛口头,双明媚的秋波中突然射出逼人的光芒。
方要答话。哪知——门外突然响起暴喝,条长大的人影,夹着般强烈
的风声,和阵哗然的金铁交呜之声,旋风般的扑了进来。
神桌上灯光花,杨孤鸿心中惊,只觉此人来势猛急,方自转制望去,只
觉身前风声激荡,已有条长杖,劈面向自己打了下来。
杨孤鸿大喝声:“是谁?”
身躯猛旋缩开三尺,但听“砰”的声大震,地上火光四溅,原来方才这
杖击他不着,竟击在地上,将上的硕沃舌得粉碎,激出火花,这杖的力道之猛,
可想而知。
杨孤鸿莫名其妙避过来人击的这杖,还未看清这人究竟是谁,哪知这人劲
力惊人,杖虽然击在地上,但手腕挑,次招随上,哗啦啦阵金铁交鸣,又
是杖,向杨孤鸿拦腰扫去。
若在平日,这人的杖势虽然惊人猛烈,但以杨孤鸿的功力,不难施出四两拨
千斤的内家功夫,轻轻带,便可使此人铁杖脱手,但他从这铁杖上发出的这阵
金铁交鸣之声中,却听出此人是谁来,便不施展杀手,纵身跃,跃起丈余,只
觉阵风声从脚底扫过。
他实不愿与此人交手,伸手招,掌心竟吸着屋顶,他身形弓,整个人竟
都贴到屋顶上,目光下扫,朗声喝道:“大师请暂住手!”
那突然闪入的长大人影,连发两招,俱都是少林外家的绝顶功夫,只道对方
在这间并不甚大的房间里定难以逃过自己声威如此惊人的两招,哪知他两招
发,对方却连人影都不见了。
只听到杨孤鸿在屋顶上发声,他方自抬目望去,见到杨孤鸿这种绝顶功夫,
心中亦不禁惊:“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有如此功夫。”
但他生性刚猛旷强,虽然心惊,却仍大喝道:“臭小子,有种的就下来,不
然洒家跳上去杖把你打死。”
原来此人便是江湖上最最喜欢多管闲事的少林门人麻烦头陀,他听了洪凌波
的话,和她起来到小金山,但当他见了小金山上的些邪门外道,却又相处不
惯了,本来早就要下山走了,但洪凌波却费了千言万语,将他挖住,他心里虽不
愿,但来心性喜欢多事,二来对洪凌波也有些喜爱,便勉强留了下来。
此刻洪凌波在内殿诵经,他却在外面望凤,不准别人进来,哪知就在他出去
方便之际,杨孤鸿却恰巧闯了进来,他方便过后,听到里面有人语之声,跑来
看,竞是那个被洪凌波指做强盗的少年,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进去。
哪知洪凌波此时却又叫他住手,他生性莽撞,哪里知道其中曲折,怪愕地望
着洪凌波,希望她能给自己个解释。
哪知洪凌波却又幽然长叹声,道:“这人不是强盗,我——我和他还有话
说,大师还是出去吧,不要再让别人进来了。”
多事头陀心中更奇怪,想了半天,狠狠跺脚,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
是奇怪。”
摇方便铲,大步走了出去。
杨孤鸿见了这高大威猛的和尚对这少女的话竟是言听计从,不禁暗中笑,
轻身落了下来,他到想听听洪凌波有何话要对他说。
第014章洪凌波梨花带雨
只见洪凌波长叹声中突然缓缓从身上拿出物来,杨孤鸿转目望去,只见竟
是方才放在桌上的自木灵洪凌波将这面灵位又放到桌上,灯光下,杨孤鸿只见上
面写着竟是:“先父洪公,先母孟大夫人之位!”
只见她目光中满含悲伤,睫毛上满沾泪光,眼帘夹,两粒晶莹的泪珠,便
缓缓地自面颊流下,她也不伸手擦拭下,只是幽幽叹道:“我真是命苦,直
到昨天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可是——我……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爹爹
妈妈是怎么死的——”
她抽泣着语声顿,杨孤鸿只见她哭得有如梨花带雨,心中亦大感凄凉,却
见她语声顿,突然长身站了起来,向杨孤鸿缓缓走了过来,杨孤鸿见她两眼直
视,行动僵硬,像是入了魔似的样子,心里又是怜惜,又是难过,沉声道:“姑
娘,你还是……还是……”
他本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说了两声“还是”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见洪凌
波缓缓走到他面前,突然双腿曲,践地跪了下去。
杨孤鸿大吃惊,连连道:“姑娘,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侧身让,让开三步,想伸手扶起她来,又不敢伸手,终于也噗地跪了下去。
深夜之中,佛殿之内,灵台之前,这对少男少女竟面面相对地跪在起,麻
烦头陀方才虽然走了出去,但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此刻又跑了进来,见到这种
情况,不禁大感吃惊,呆呆地愣了半晌,心中暗道:“年轻人真奇怪。”
但却终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杨孤鸿跪在洪凌波对面,心里虽有许多话说,却不知该先说哪句才好。
只见洪凌波双秋波之中,泪珠籁籁而落,良久方才强忍哭声,抽泣着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杨孤鸿愕,他真的不知道这六字是什么意思,不禁脱口道:“知道什么?”
洪凌波伸出手来,用手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听了杨孤鸿的问话,再想到
自己方才说的那六个字,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怎会说这样无头无脑的话来,
但她此刻正是满心悲昔、哀痛欲绝,哪里笑得出来。
她又自抽泣半晌,方自说道:“我知道只有你知道我爹爹妈妈是怎么死的,
也只有你知道我爹爹妈妈的仇人是谁,是不是?”
杨孤鸿大奇:“她是如何知道我知道?”
时之间,心中猜疑大生,竟忘了回答她的话。
洪凌波泪眼模糊,凝视着他,见到他的神情,又自抽泣着追:“我知道我以
前不好,对不起你,但是我……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告诉了我,我…
…我会感激你辈子。”
杨孤鸿长叹声,这刁蛮骄傲的少女,此刻竟对他说出这样哀恳的话来,他
非但不觉得意,反而有些难受。
却听她语声微顿,又道:“这些事,唉——我说给你听没有关系,你可千万
不要告诉别人,昨天晚上,我已经睡了,窗外突然有敲窗子的声音,我大吃惊,
要知道我睡的地方是在后面,前面的排客房里不知住了多少武林高手,这人竟
能跑到我窗外来敲窗子,我心里又吃惊又奇怪,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听她说到这里,杨孤鸿也在暗问自己:“这人不是火眼金睛,却又是谁呢?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只听洪凌波接着道:“那时我心想这人定不是外来的人,因为江湖中能在
这么多武林高手住的地方跑到后园来的人,简直太少了,我以为这又是那些讨厌
的家伙,跑来……跑来讨厌了。”
杨孤鸿心中动,想到车中那些少女说的话,又想到那个叫做什么花郎毕五
的人,心里有些好笑,但他此刻心中亦是沉重万分,这点好笑之意,在心中闪,
便被那沉重的愁绪压了下去。
说到这里,洪凌波语声亦自顿,像是有些羞涩之意,但瞬即接道:“我心
里又恨又气,悄悄披了件外衣,跳下了床,却从另个窗口掠了出去,准备给这
厮个教训,哪知我掠到窗外,四顾眼,窗外竟无人影,我方自有些奇怪,哪
知背后却有人轻轻笑,沉声说道:”
我在这里。“”她透了口气,又道:“那时我真是吓了跳,心想这人的轻
动竟然这么高,赶紧回过头去看,才知道这人竟就是那武林中轻功最高的人,
所以才能在这么多高手住的地方,出入自若,唉——莫说是我,只怕师父也不见
得能摸得着他的影子。”
杨孤鸿双眉皱,低语道:“武林中轻功最高的人……是谁?”
但那洪凌波接着说的却是:“这人你大概也是认得的,他就是那『绝情谷主』
公孙止,他——”
杨孤鸿浑身震,脱口呼道:“绝情谷主公孙止?”
洪凌波点了点头,奇怪地问道:“你不认得他吗?”
那洪凌波见到杨孤鸿不再说话,便接着说道:“这绝情谷主公孙止和师父本
是素识,以前也常来往,直到近来才没有见过他的人,我从师父口里还时常听到
师父要找他,这时我见他突然来了,不去找师父,却来找我,心里大为奇怪,他
看了看了我,笑了笑,劈头第句话竟然就是问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爹爹妈妈是谁?要不要我告诉你?『“她幽幽地长叹声,
又道:”
自从我懂事以来,这个问题我已不知对自己问过多少遍了,我坐着也好,站
着也好,吃饭也好,无时无刻不在想知道这个问题的解答,我对这绝情谷主心里
虽然有些怀疑,但他这第句话,却问进了我的心里。“杨孤鸿心中思潮反复,
呆呆地听着她的话,这两人个说得出神,个听得出神,竟忘了两人俱都还跪
在地上,谁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只见洪凌波又道:“当时我心里动,就求他告诉我,哪知他又对我笑了笑,
要我先把师父捉回山里来的个少女放出来,他才告诉我。”
“唉,我虽然知道这家伙定做了对不起师父的事,是以师父才会把他的女
儿禁闭起来,我也知道他虽然武功很高,却不敢见师父的面,也不敢在这种地方
到处搜索,是以才来要挟我,但这件事却的确打动了我的心,莫说他要我做这件
事,他就是要叫我做比这再困难十倍的事,我也会答应的。”
杨孤鸿听到这里,不禁皱眉叹道:“他女儿,那么岂非就是公孙绿萼?”
洪凌波颔首道:“是的,原来你也知道他女儿的名字。”
杨孤鸿道:“然后呢?”
洪凌波眨了胆眼睛,像是强忍着眼中的泪珠,又自叹道:“然后他就告诉了
我爹爹妈妈的名字,还说我爹爹妈妈是被人害死的,我听了这话,心里真有说不
出的难受,恨不得马上就找着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仇人,只是他那女儿在旁边不怀
好意地望着我,我忍住气,问他我仇人是谁。”
杨孤鸿剑眉皱,问道:“他怎地不告诉你?”
洪凌波幽幽叹,说道:“他听了我的话,脸上就露出很为难的样子来,这
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声走动,他似乎大吃惊,连忙拉起了他女儿的手,如风掠走
了,唉——他轻功实在高妙,手里拉着个人。我仍然追不到,我也怕师父发现
我偷偷放走了人,只得跑回房里。我心里又怨恨,又难受,听外面风吹树木的声
音,像是海中的波浪样,起伏不定,我心里也起伏不定,直到天亮,哪里能够
人睡。”
说着说着,她眼泪终于不能自禁地流了下来,她又伸手拭,接着道:“今
天我见着师父,师父正在为着突然丢了个人而大发雷霆,我也不敢将这事说出来,
只有自己偷偷为爹爹妈妈做了个灵位,个人跑到达里来,为他们念经,唉——
我嘴里虽在念经,心里却在想着害死我爹爹妈妈的仇人是谁呢?”
她目光瞟杨孤鸿,又道:“我看见你来了,心里难受得很,也不想和你为
敌,哪知……”
她顿住话声,缓缓的垂下了头,杨孤鸿望着她的头发,心中却在暗中思忖:
“那绝情谷主如此做法,想必是为了想借我两人之手,除去李莫愁,因为那李莫
愁想必已恨他入骨,定要杀了他才甘心,但是,他又怕我不是李莫愁的敌手,
李莫愁将我杀了,他固也称心如愿,但李莫愁知道了这些话是谁说的,他便更是
不得了了,是以他不亲口告诉洪凌波,却叫洪凌波来问我,唉——此人用心之歹
毒,实在有如蛇蝎!”
可是,这个公孙止又从哪里知道我的存在的?莫非自己在和李莫愁麻烦头陀
交手之际,他都躲在暗处偷看着?想来公孙止也是个好色之徒,定然是迷恋上了
李莫愁,却也得罪了李莫愁,他明求暗抢都不行,所以彻底与李莫愁反目成仇,
也想除之而后快了。
方才洪凌波说话之际,他便面在心中寻思,这些推测,却是他经过多次思
考然后归纳所得,也正是那绝情谷主的用心所在。
他如此做法,不出杨孤鸿所料,的确是想假杨孤鸿与洪凌波两人之手,除去
自己的心腹大忌,纵然他两人不是李莫愁的敌手,极可能被李莫愁杀死,但李莫
愁杀了自己的爱徒,心里也不会好受,何况杨孤鸿也是他极思除去之人。
绝情谷主公孙止生喜用借刀杀人之计,这次他做得更是得意,不管此事如
何发展,对他却只有百利而无害的。
时之间,杨孤鸿的心中愤怒填膺,对这绝情谷主产生了怨恨之心,誓要除
之而后快,当然,更要把他的女儿公孙绿萼收服在怀。
只听那洪凌波叹又道:“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你也该告诉我了吧?”
杨孤鸿望着她那双满含恳求期待之色的眼睛,方待张口。
哪知——前殿中突又传来声暴喝,只听那麻烦头陀大声吼道:无论你是谁,
若想到里面去,先吃洒家杖。“杨孤鸿、洪凌波突地惊,这才想起自己还是
跪在地上,不约而同地长身而起,两人面面相对,方自对了眼,只听院中已跃
入儿个人来,呼叱相击之声,也传入院中。杨孤鸿来不及答案,立掌扬,”
呼“地煽灭了桌上灯火,却将灯旁的灵位,也震落到地上,洪凌波此刻虽心
神大乱,却仍低声问道:”
是谁?是谁?“此刻院中搏斗之声更急,麻烦头陀连连厉吼,好像遇着了强
敌,厉吼声中,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不住地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和尚不是
好人,想不到你还是卧底的奸细。“
另个破锣般的声音亦自喝道:“你们两个小子快滚出来,哼哼——要想到
这里来撒野,真是瞎了眼睛。”
杨孤鸿心中惊:“难道他们已知道我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