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判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顺着自己刚才灵光一现的念头继续想了下去。
那就是或许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大爆炸式的变化是周期性的,有可能类似于前世的地球,全球变暖与冰河期变冷交替出现,每一次都会引发生命物种的兴起与灭绝。
按照这个思路去推测,他不久前才经历过的古井事件,也许便是上一次“全球变暖”的产物,后面随着灵元的消隐而沉寂下去,直到如今变化再起,便又一次浮出水面。
那么,已经能够被他隐约感知到的灵元到底是天地发生变化的因,还是果?
后续还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伴随天地变化而生的这些鬼物灵体,比如说红衣,又比如项洌,又该用怎样的科学方法论去给它们做一个定义?
更重要的是,人类在这场变化中又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去面对生存环境骤然变化而产生的威胁?
这一点,虽然在大魏境内还并未大规模爆发,但在游牧民族为主的北地草原,人,已经被变异的草原狼族从统治地位上驱赶了下来,而这一过程,必定充满了杀戮与血腥,并且这种杀戮与血腥,还必将一直存续下去。
除了人与异类之间的关系外,他还认为,在人类内部,同样即将发生剧烈的变化。
人与人之间,区别已经开始出现。
这种区别是基于灵元对人体的改造之上,有的人,似乎可以随天地之变而变,拥有了修行“超凡之力”的根基,而剩下的数量更为庞大的人群,却还是保持了原本的模样,无法与天地的变化产生“共鸣”,也因此与“超凡之力”基本绝缘。
虽然他现在还无法精确探知此种变化的根源与表现形式,但能够确定的是,这种变化切切实实存在。
就比如刚刚得到了他指点的五个小家伙,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和普通人不同。
如果这种变化一直持续下去,新的阶级便会出现,并且不可避免地将要走上历史的舞台。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人类社会可以拥有的各种资源分配,人与人之间组成的社会关系,都必将发生一个全新的变化。
并且可以预料推测的是,这种只存在于人类社会内部的变化,或许并不会是一个和平演变的过程,期间所流的血,也许并不会少。
旧的秩序正在被瓦解,新的秩序还未完全成型。
可以预见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每一个个体,每一个阶层,每一个族群,都会在这一剧变过程中寻找自身的位置,也试图去占据更好的位置......
冲突已经不可避免,黑暗与混乱必将笼罩大地。
顾判缓缓喝完了最后一口茶,从座位上起身,有些意兴阑珊地将狼岐赶了出去,收敛思绪,回过头来继续自己才算是刚刚起步的实力强化研究与探索。
许定边几人的修行法门他已经基本上摸熟了,但最大的问题却在于无法将其融入到他自身的修炼体系之中,甚至就连作为自身修行的参考都没有太大价值。
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成本方面,那几个家伙修炼的法门和他不是一个体系,他并不是不能修行修改之后版本,但无论是时间成本、精力成本,还是经验值成本,都很难承受。
第二个方面则是修炼至大成之后的效果,根据他的推测似乎并不算太强,至少和现如今他所拥有的法门比较,明显有一定层次上的差距。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非常简单的效费比计算问题,结论就是若要硬上这几个项目,是可以上的,但是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至少达不到他所希望达到的要求。
鸡肋,甚至比鸡肋都还不如。
这就是顾判对近几天来所研究修炼功法的总体看法,所以他干脆就准备不再往这上面去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转而为即将到来的参悟石碑做出更加完善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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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给定边临时找了个老师,是一个刚刚从西南郡府来到京城的异闻司百户参事?”
许徵元后背挺得很直,眼睛似乎在看对面的白衣珞羽,却又没有真正落在她的身上,视线一直投向了窗外的远方。
“没错,二皇子自修习石碑秘法以来,虽进境颇快,却也不可避免地心态不平,根基不稳……”
珞羽低头凝视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笑了笑道,“那人姓顾名判,之前曾与令妹有过一段交情,说起来倒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妾身在与那人一会后,便给定边皇子选了这样一位老师,一来对二皇子略做敲打,二来那顾百户也是个真有几分眼光见识的,二皇子可以充从他那里真正学到不少东西。”
许徵元微微点了点头,“珞妃在这方面的眼光一向很准,而且看定边的表现,似乎也对那位顾百户推崇备至,不吝赞美之词。”
“朕还听说,珞妃准备提升他的官职,授予异闻司镇抚使的职位,享千户俸禄?”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对这样身怀绝技的高手,更是不能吝啬封赏与重用。”
“而且臣妾必须提醒陛下一句,自入冬以来,天象的变化,再次加快了。”
许徵元沉默许久,低低叹了口气道,“那就依珞妃所言,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只要有利于天下社稷,朕也不吝对他们的包容。”
“安排一个时间,朕想见他一见,如果真的能够大用,别说一个异闻司千户,就算是万户侯,朕也不吝封赏。”
“既然陛下有心,那臣妾这便去寻那位顾百户传旨,让他随时等候召见。”
“去吧……”许徵元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待到珞羽走到门边时忽然又问道,“对于这个人,你准备将他放到什么位置上去?”
“臣妾也曾经与他说过当下形势,他也答应了臣妾,近日将启程前往北境,做一任异闻司镇抚使,兼任缇骑副镇抚使。”
“北境?”许徵元微微一愣,“如果是他在知道现今形势的情况下,还主动要求去做靠近北地草原的异闻司镇抚使的话,那还真的是个忠君爱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