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还是个大晴天,太阳还是照得很暖和。
任意躺在一张椅子上晒着太阳,这一刻他全身骨头都像是已经散了,就连咳嗽也消失了,他什么事都没想,心放的很宽,心放的也很大。
任意眯着眼睛,看着太阳,眯着眯着,就阖上了。
今日一早,太和居的事就传遍整个京城,过了半日,如今京城的武林人士也全都知道了。昨日一战的余波犹在京师回荡,搅得整个京城的人……
这并不能怪他们,绣花大盗一案,虽然知晓的人不少,可因南王府的命令,那些侍卫与六扇门的捕快,全都闭口不言。
而除了他们,唯一能说的就只剩下三个瞎子。
瞎子的话,信的人自然会很少,即便三人是名满天下的常漫天、江重威和华一帆,也少有人尽信。
可太和居一战,让天下武林人士终于认知到了任意的可怕。
他用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刀,没人知道他还会用刀,江湖中已有多年未曾出现过刀法名家了。
一个剑法无人能敌的人忽然用刀,还一举斩杀七十八名江湖人士,潇洒离去。其中不乏有‘开天掌’卜巨、唐门唐天纵、‘太平剑客’司马紫衣等人物。
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他的武艺简直就是在嘲笑世人一般……
如今任意之名,再无人敢疑,当今武林也再无人敢去招惹他。
当然,这些他自己一点也不知,即使知晓,他也不甚在意。
任意很悠然,很悠闲,也很悠哉……日色已渐渐偏西,他就这么一直躺着,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还能喘口气,进来的人都以为他不过是一具死尸,而不是个活人。
后园里人声寂寂,风中飘动着淡淡的花香。
来到宅子的小院,就可以看到那树下躺着的人,任意忽然微微张开了眼,然后看见了欧阳情一双发亮的眼睛也正在看着他。
“有事?”
“谢谢!”
欧阳情语气很清冷,并不太热情,也显得没甚诚意,但任意还是应了她一句。
“不用!”
欧阳情坐了下来,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道:“听大姐说你要造反?”
任意道:“对!不久就该有人来接我了。”
欧阳倩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意笑道:“因为有趣!”
“有趣?”欧阳情道:“你当这种事很有趣?”
任意回道:“我和你们不同。”
欧阳情又问道:“你只为有趣就这么做?”
任意睁开眼,反问道:“你们红鞋子赚钱为了什么?江湖上处处厮杀又为了什么?无论为名还是为利,不都为了乐趣?为了高兴,为了开心?”
欧阳情道:“你的话真怪,但我偏偏找不着错处。”
任意笑道:“那你该好好地,慢慢地想一想,现在我也该走了。”
他站了起来,欧阳倩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后忽然多了个人。
叶孤城看了她一眼,随而道:“我们要走了。”
任意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接着又伸了个懒腰,对着欧阳倩说道:“再见!”说到最后一字,他的人已经不见了。
叶孤城双足一点,飞身而起,飘然而去。
……
夕阳艳丽,彩霞满天。
陆小凤被花满楼带着,左转又拐,终于来到了金水玉带河。
他此刻额冒冷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苦笑道:“我虽然已料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可也想不到他们为了缎带会直接来抢,甚至是要杀我。”
花满楼道:“他们想杀你可不单单为了缎带。”
陆小凤一愣,问道:“那还为了什么?”
花满楼奇怪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陆小凤摇头不知道。
花满楼道:“昨日京城里的人,都说缎带是在任兄手中,他们去找他要,结果死了很多人。”
陆小凤怒道:“他难道不能告诉告诉他们自己没有?”
花满楼叹道:“他说了,可没人相信。”
陆小凤又怔了怔,继而再苦笑道:“所以他们把这些账算在了我头上?”
花满楼点头道:“在他们看来,你若早些出现,早些传出消息,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再找任兄的麻烦,只能找你陆小凤算账。”
陆小凤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早些进宫吧,不然陆小凤就真成死凤凰了。”
夕阳终于退去,在月色还未降临时,恰好是大地最昏暗的时候。
两人踏着黄昏后的黑暗,过了天街,入东华门、隆宗门,转而进得了龙楼凤阙下的午门,这才到了京城禁地中的禁地,大内皇宫。
这一路上的巡逻守卫,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没有这种皇宫独有的缎带,无论谁想闯进来都很难,即便闯进来了,再想出去也是痴人说梦。
陆小凤想着这些,不仅又想到了任意!
他没有缎带,难道他真会硬闯进来?
“你还在怕?”
陆小凤抬头一眼,没好气道:“我怕什么?”
花满楼笑道:“你不怕为何突然不说话了?”
陆小凤忽然道:“我在想他会如何进来。”
花满楼没有回答。
陆小凤继续说道:“这一战,他也一定不会错过。”
花满楼点了点头,接着两人就都沉默了。
……
月兔刚刚升起,今日的月,真的很圆,很大。
月色很美,但宫内静谧,一辆马车内,也十分的沉闷。
车内有三人,仅仅只有三人,除了任意,就只剩下叶孤城与南王世子了。
进宫本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带人入宫,也绝不能太多人,所以他们只能三个人来。
车内有酒,任意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叶孤城抱着剑,正闭目养神。反倒南王世子看起来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任意问道:“要不要喝一杯?”
南王世子点了点头,举杯一饮而尽,道:“先生一点也不紧张?”
任意笑道:“我到还有些期待!”
南王世子苦笑道:“怕只有先生才会如此吧……”说完,他又自斟一辈,继而再一饮而尽。
任意道:“你还有大事要做,稍微壮壮胆即可。”
哒哒哒......
整齐的脚步声,一队禁军巡逻而来,继而远去。
听到足音渐小,南王世子才低声问道:“王安,还要多久能到?”
车外,王安回道:“世子,还要过两道宫门,很快就到了。”
南王世子又坐了回来,屏气静心,静静听着车轮滚动……期间又有两队巡逻禁军经过,过得片刻,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