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
木叶萧萧,金乌高挂,艳阳满天。
离黄昏还尚早,天已经很红了,阳光下的枫树,枫树叶,红的鲜艳,红的如此美丽。
然而在枫林下的古道上,满是纵横无序躺着的尸体,鲜血淋漓……血已为古道着色,血自然是红的,比枫叶更红,比枫叶更鲜艳,比枫叶也更美丽。
是凄绝,是艳绝!
血已干,尸已冷,在这么多死尸身后一定还站着更多的人……
因为每一具死尸都大有来头,他们有的是先天无极门的副掌门,有的是雪山派大师兄,还有丁家庄的庄主,峨嵋、点苍两派的几大长老,杰出弟子。
还有闽南林家、金坛段家、山西柳家、苏北聂家的当家,南北十三省镖局镖头,镖师。
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来头很大,但他们伏尸在此却无门人来领尸厚葬。
这条古道似乎成了黄泉路,这里似成了幽冥地府,这里比鬼蜮还要可怕,这里已成了武林一处禁地!
就是在这,在三天之前!
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手里拿着柄剑,一步一步,把在这里的所有人杀了个一干二净,杀出了盖世魔尊的名号。
没人从这里逃出来,这里也是第二日才被别人发现的。
而那位盖世魔尊呢?
……
任何人一到济南,就会想去大明湖看看,而沈家庄就在大明湖边,你只要看到门口那两尊古老石狮子,就可想见到这家族历史的辉煌与悠久。
沈家庄还是那个沈家庄,可现在的沈家庄却又不是那个沈家庄了。
若说辉煌,那沈家庄如今正是最辉煌之时,因为武林还有一处禁地,这便是那处禁地。
改变沈家的是个人,一个恣意妄为,杀孽无数被世人称呼为盖世魔尊的人。
曲阜城外,古道枫林,七大派、十三帮、八世家,共计五百六十七人……这一战究竟如何,没人知道,知道的人全的死了。
但天下人又从古道枫林那知晓,此战必定是杀得鬼泣神号,遮天蔽日,血流成河,惨绝人寰,无一生还。
对啊,无一生还,唯独他魔尊从那离开了。
魔尊未曾失去踪影,因为第二天就有人见着了他。
任意回到沈家庄的时候,全身上下无一处伤痕,连长袖白衣都未破损,除了染了血色,他手中只多出一柄剑。
五百六十七人全殒于此剑,而在此一战后……武林已元气大伤,必会长期处于凋局,这便是魔尊,如今江湖人人胆寒的魔尊任意!
湖面荡漾着碧波,秋风微寒,可秋天的阳光总是最温暖,最舒适的;水里倒映着日光,美丽如画。
任意坐在湖边凉亭,吹着秋风,晒着日光,手上捧着医书,神情悠然的翻阅着……
看到仿佛有趣之处,他不知会从哪拿出一柄折扇,刷一声打开,轻摇几下。
见他故作潇洒的模样,沈璧君总是会美目一翻,娇媚的白他一眼;盈盈妙目凝视这男人脸上,绝不稍瞬,口角之间露出若有若无的嫣然笑意。
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响起,说道:“她人都走了,你不去找她么?”
“那婆娘?”
任意轻挑双眉,道:“看来这回把她吓的怕是不轻……”
沈璧君一怔,柔声道:“吓得?四娘怕什么?怕你么?”
任意抬眼,金辉掩映之下,但见娇美无限的容颜,淡淡道:“我为她先杀了那六人,而后又引得天下武林人士围攻,若是你的话会不会慌,会不会怕?”
沈璧君美目一眨,神情有些呆,有些可爱的说道:“我或许会慌,但为什么要怕?”
折扇一挑美人下颚,露出洁白丰润的玉颈。
“那是你乖,若你也怕,我指不定会出去再杀百八十人来消消气!”
沈璧君素手拍开折扇,嗔目道:“你……你说话就说话,不许这样……”
说着她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四娘为何要怕?”
任意手中书籍一扔,神情不太高兴的说道:“因为那婆娘心里在有个野小子,再加上我这么一来,你说她怕不怕?”
“扑哧!”
见他这副模样,沈璧君就忍不住想笑。被他瞥一眼,璧君又连忙忍住,故作无事人般说道:“你说四娘早有心上人了?”
任意点了点头,气不顺道:“要不是回来没见着那小子,我定会先敲断他两条腿。”
“回来没见?”沈璧君娇呼道:“你说四娘其实喜欢萧十一郎?”
“对!这对狗男女真该死!”
“噗……”
“好笑吗?”
“不……不好笑……”
沈璧君忍俊不已,又见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小心翼翼的问道:“现在四娘是否在你与萧十一郎间拿不定注意?”
任意哼哼两声:“这女人水性杨花,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璧君实在忍不住,娇笑道:“咯咯咯……明明是你横插一脚,现在你却怪四娘?”
任意淡淡道:“我要插也是插一刀,绝不会插一脚。”
沈璧君别过身,捂住小嘴,不敢再去看他,她怕在看他一眼又会笑出声来。现在的任意委实有趣,明明是个人人畏惧的大魔头,可如今却像个孩子一般。
“笑够了?”
回过身来,也不知该不该点头。
任意忍不住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心中酸楚?”
沈璧君一愣,缓缓的摇了摇头。
任意轻叹道:“你这般温柔体贴,真让我难办,君儿你至少也要发下脾气,破口大骂几声,再使使性子才对。”
沈璧君轻笑道:“我不会的!”
……
风四娘坐茶馆的机会不多,因为她并不喜欢喝茶,她喜欢喝酒,可是她今日又不想喝酒,指向喝茶。
她每次坐在茶馆里时,她都觉得很开心,她喜欢男人们盯着她看。
一个女人能令男人的眼睛发直,总是件开心的事。
而茶馆里所有男人的眼睛的确都在盯着她,这样的地方,女人本就不多,这么美的女人更是少见了。
可风四娘并不太开心的样子,她现在快烦死了,脑中总是那个男人的身影,这让她很慌,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是那个男人!
“这才认识多久?老娘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正喃喃自语,忽听一声:“四娘,四娘你也在这。”
声音很大,男人的嗓门实在太大,风四娘抬头瞥眼,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你鬼叫什么,你这叫魂呢?”
方方正正的脸,方方正正的老实人十分委屈道:“我……我只是看见……看见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