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年前,与许多毕业之后去大城市搏个前途的年轻人一样,女友筠筠她不顾家人的反对,陪我憧憬地挤上了南下的火车。
外来务工讨生活真是十分不易,个中辛苦真只有亲尝过的人才知晓。从小生在富庶家庭,向来娇惯的筠筠,更是无法习惯这种柴米油盐式的生活反差。还好她是爱我的,男女间炽烈的感情让她一度忽略了这些,并没有太多怨言地承受了下来。
比如最初租农民房的时候,因为住三楼,不过我认为住几楼其实都一样,蚊虫特别多。她白皙的腿上,胳膊上就经常被咬得一块快红肿,这在我看来是心疼的,但也是实没有办法的。晚上无法开门通风,楼梯走道上经常看到蟑螂爬来爬去,十分恶心。俩人塞在狭小的房间里面却十分闷热,后来尽管装了空调,但又舍不得远高于平均电价的每度电费,实际用的时间少。
更让我们难堪的是,周遭的住户同我们一样都是外来务工,但素质水平普遍很低,他们经常把生活垃圾扔得到处都是。确实,我们离都市繁华只有一步之遥,但却无法否认这里是贫民窟的事实,成分及其复杂的低收入人群都聚居在这污乱的街道里。
有些女孩屈服于这种恶劣的坏境,浓妆艳抹,开始了另样的生活。我就亲眼得见到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挺学生气质的女孩,她夜里换上短到腿根无法遮肉的连衣裙、黑色性感的丝袜、踩着白色晶亮的高跟鞋一头钻进了我家隔壁的房间里。
才几天不见功夫,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就能轻松进入这种特殊行业,这说明暗娼这个产业就出自这片街区。不仅是电线杆上,连那些一米宽的小道墙上,都密密麻麻贴满了红的绿的黄的有关招聘女公关的纸片,甚至常有皮条佬或者嫖客主动上前搭讪寻衅。
对于这些,外表靓丽,肌肤白皙性感的筠筠自然更常常是不堪其扰。更有一次夜里,她似乎就亲历了什么,临近晚上十一点她才回家,这是不常见的,而一进家门就蹲在床边(我们租的房子没有客厅,推门右手边就是床)不停地哭,任我问她什么也不答。那一夜我满腹狐疑,辗转难眠,内心充满了许多令人不安的各色想法,甚至假想到楼下就站着一个性骚扰她的色鬼,几欲操起菜刀就去寻。但筠筠哭罢,竟用是因为蟑螂爬到了腿上的理由来搪塞我,而至于为什么久久不接电话,也是说手机放到包里没听到来敷衍。
在看不清未来的日子的反复折磨中,她终于流露出些嫌弃与抱怨来,难堪的我几度都曾想过先送她回老家,还好最后筠筠都拒绝了。
「筠筠,我还是先送你回父母那儿吧?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等我稍微有点起色,搬个环境,立刻再把你接过来。」
「不,他们给我安排了相亲,一旦我回去,肯定就回不来了。」
对于她的这种坚持,从表面上看我是替她痛苦的,但内心却是庆幸的,我为狭隘自私的自己感到羞耻。
这种矛盾的心情源于筠筠她那极为出众的美丽容貌和诱人身体,你能远远地在人群中发现她的美艳。她那高挑匀称近乎168cm的身体时时散发出浓郁的交媾诱惑。
爱情本质上是一种狂热,它终将褪去。我大四那年才结识筠筠,毕业季正是热恋区,趁着这股纵情奔放的爱情火焰,美人儿义无反顾地陪我离开了家乡,住进这般不堪的境地,甚至更义无反顾地把身子给了我。
不过也许没人相信,关于性,我们约好了婚后再说。虽然同住在狭小的一屋,我始终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她,空气中异性的香味折磨着我,但誓言就是誓言,于是房间里摆得是两张狭小的单人铁床,中间隔着放台灯的高板凳。
但是就是那个学生气质的女孩儿衣着暴露地当着我面儿钻进隔壁房间那天,该来的还是来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性感妩媚的高跟鞋与黑丝袜,筠筠比她靓丽十倍的容貌更撩得我想入非非,欲火焚身。由于农民房是完全不隔音的,隔壁那大汉显然根本没考虑过旁人的感受,那夜,我和筠筠尴尬地面红耳赤地数着女孩的叫床声,他们折腾了好久。
「筠筠,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吧?」
「都这么晚了,还能去哪儿啊?!」
当天夜里关灯之后,在几种原因的催化之下,我们终于克制不住了,共同违背了脆弱的不切实际的誓言,结合为一体了。待告别处女后,筠筠眼中流下了晶莹的泪珠,而我却怔怔地回想起隐藏在美好体验背后一块尖锐刺人的硌人杂音——筠筠仅仅轻声喊了句疼,在整个进入的过程都很顺利,而且她并未落红。
由于我在之前是个十足的处男,甚至都不怎么手淫,女性的身体在我看来纯粹只存在于想象中,以及A片的影像中,对那深处并没有多少真实的触感。这经验的缺乏让我只能无比地介怀却又无法去证伪,甚至无法对筠筠去启齿我那龌蹉的猜度。
好在那种拮据的日子慢慢过去,通过努力,我们各自换到一份凑合的工作,至少开始有凑合的薪水和不错的学习机会。最后搬离了这样的癣疾之地,租进了有物业有电梯稍有模样的小区。
再又过了一年之后,远方的父母,各自的父母,也都觉得任凭我俩这样子下去不是个办法,女孩子的青春拖不得。在反复的争吵,妥协,又争吵,又妥协之后,拿办婚礼的钱出资给我们在新的城市,付了一套首付,写我俩的名字。
年初,我更是找银行抵押借钱租了一层厂房来生产便携式电池,自己当起老板来。业务是我,生产管理是我,人事是我,采购是我,天天累得像狗,但看到存折里缓慢但渐渐增加的数字,我内心是得意着的,我才二十五岁呢!
身份变成老板太太的筠筠依旧在上班,她偶尔会抽出时间来帮我处理财务上的工作。
「贷款年底就要连本带息还银行了。虽然从账面上看,工厂近期是赚的,但是你建厂时有几个月断断续续开工停工,这些里外的耽搁再加上银行每月的利息,我们亏了不少。」筠筠推着眼镜,啪啪啪地按着计算器,在账薄上写着画着,她提醒着。
对此,我发愁的眉头只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回答她道:「我们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再找找看有没其他的办法」,现在已经九月下旬了,剩下的时间并不多。
「银行那边的信誉度十分重要,要是误期了,以后再找银行拆借就麻烦了。」
「我有数。」
「你还记得刘能么?」筠筠一边算账一边不经心问道,她秀美的长发盘在头顶,露出洁白纤细的脖子。
「记得啊,怎了?」她口中的刘能是我们大学同学,应该说,和她更熟一些。曾经在一起玩过,但毕业后,我就没联系过了。
「要不你去找找他?」
「他能有办法?」学生时代,我就知道刘能家挺有钱的,他姑父好像在地方上是个什么官。
「不知道呢,不过他现在就在银行当经理呢,上星期才调来这边。」筠筠歪头看向我。
「你最近还和他有联系啊,他小样竟混得这么好?混上经理了。」我舔舔嘴唇,惊讶之余,内心自然明白筠筠要我联系刘能的意思。
我现在所遇到的问题,也正是大多数找银行借钱生产的企业都会面临的问题——本金得一次全部还完,才能再申请下一步的放贷。对于我们这种白手起家的人,银行借给我的那些钱都变成了设备,厂房的租金,能熬过生意上的劥节已经不容易了,根本不可能有钱全额还银行。
于是我们夫妻商量,决定立即宴请刘能,试图联络联络同学感情,看能否打听下出路。
那么就约吧,筠筠也毫不含糊,没几天就约上了这位据说很忙碌抽不出时间的老同学,晚上春江月设宴叙旧。在这一天里,我微薄的业务也不去跑了,厂里面的生产也反复叮嘱了班组长,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停卸下来,难得天色未暗早早地回到家。
「今天你别迟到了,打扮得仔细点。」妻子在卧室里换她那些衣服,挑认为好看的。她这么细心打扮是除了因为办事儿,更想在老同学面前争点面子,女人的虚荣。
「好咧!」
我对着镜子着装,其实跑业务时,我多数穿着整洁的衬衣,这就够了。但今天筠筠显得那么隆重,而且能否成功解决资金问题对我来说又尤为重要,这使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仔细‘打扮了?何为仔细打扮?!我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别扭着。
「你说这件好看么?」声音从耳后响起,我转过头去。
筠筠今天穿着一席漂亮的黑色礼裙,它用两种类型的黑色布料做成。其中黑色薄纱是主要用料,它覆盖了从肩部到裙边的大部分区域,采用希腊式的经典V型剪裁,肩部的布料斜拉至于肚腹上,完全曝露出她的整个胸型。而另一种布料则是类似于丝绸一样的质地,柔软,细腻,而有光泽。它也是全黑的,只不过因为曲光的缘故更像黑色的宝石烁烁生辉。这种宝石般的黑色丝绸上秀有清雅的花纹,它用在胸部、腰带与点缀着蝴蝶结、以及裙角的位置。
妻子的肌肤本就极为白皙,用极品的白玉来形容真是恰如其分。她这身短至膝盖的黑色小礼裙,把她装点成一个远嫁希腊的东方公主。那一头棕褐的卷发自然的曲拢在一侧,而另一边她完美细嫩的曲线自脖子途经天工细琢的俏丽脸庞,一直流转到耳际,美得让人目旷神怡。
她那风情万种的水晶耳环,她胸前那精巧闪耀的水钻挂饰,她那包裹在肉色丝袜里的葱葱玉腿,以及脚上诱人的罗马风格黑色皮质高跟鞋所侧露出的娇羞春色,竟把我看得呆了。
「哇哦,你今天真好看!」我连忙竖起大拇指。
「你最近忙得昏了头,第一次知道自己老婆这般好看么?」筠筠嘟起嘴,她翻着身上的小挂饰,眉头轻皱。
「可惜都是假的。」她轻轻嘟囔了一句,似乎并非想让我听见,但我却真真切切听见了。缺钱的当下,我自是无法接话。
「只有对戒,没有钻戒,戴么?」妻子又走进卧室翻找了一下,出来对我说。
「戴!当然戴!」这是面旗帜,宣示着我的占有主权。「老婆,现在还早,能不能先陪陪我?」
我招呼她过到身边来,我的言下之意是想那个。太多天早出晚归了,今天瞧她这般精细的打扮自然挑逗起我的情欲。
「你胡说什么?刚穿好衣服,弄皱怎么办?!」妻子一口回绝。
于是就只得作罢,好吧!出发!。
面对老同学们,刘能倒是一点都不摆架子,他到得比我们还早一点儿。当美丽性感的筠筠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乌溜溜的眼睛竟看得直了。
体验了男女交合之欢的筠筠,就像被打磨后的钻石,她周身散发出浓烈蛊惑的成熟魅力。这是一种魔力,不单从她益发水嫩的肌肤体现出来。她走路的姿态,一颦一笑的神情,红润更比樱桃的嫩唇,眼神中浅浅流露出的那种柔情和欲念,无一不叙述着女孩在向女人变化的事实。刘能作为男人,自然最能体察到这种诱惑。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后,刘能立即收敛了。他油口滑舌比我更胜业务,短暂寒暄几句,尴尬的气氛就转为热烈温情,在盛赞筠筠的美丽性感后,他就开始说些笑话打趣,妻子不断被他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受气氛影响,我也激情畅快地搂住他共饮甘洌,宴席间一时觥筹交错,过去的友人重聚首,共忆铿锵友情岁月,祝福美好幸福明天。
「小筠,你别瞅你家林老板(鄙姓林)文质彬彬,以前读书时我就觉得全班数他胆子最大,他最能!哈哈!」大家都有些醉大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左手端着杯酒,从后绕过我的脖子搂着我,右手看似不经意地拍拍筠筠白嫩的手背,她竟也不介意。
「我觉得我不应该叫刘能,他!,他应该叫林能!!」说这话时,他仍细眯着笑眼瞧着我老婆,我能敏感地捕捉到若有若无的贪婪目光。
然后自然紧接着我们又是几番恭维,互相吹捧。按照我的想法,今天并不打算提出任何有关求他帮忙的话题,打算等再多多走动混熟了再说。
「说吧!老同学,那啥,忽然找我,是不是有帮得到的地方?」刘能忽然醉眼一瞪,似笑非笑地瞅着我。
这可吓了我一条,这才刚接洽上,怎么就他全知道了?这么猴精?我难以置信,不知道该用什么尺度回答。我看了下妻子,她微微笑着看着刘能大经理,并没向我使眼色的意思。
「额,这个…其实…也还好了。」我竟一时不知所措。
「哎,行了行了。我跟你说哦,你老婆之前就跟我讲啦,不就是贷款那点事么?不把我刘哥当朋友嘛?还遮遮掩掩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原来妻子直接跟他说了,她和他有熟到那个地步么?带着这点狐疑,我对刘能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你这个其实,我也遇到过很多起了。我还以为你是要问我批贷款,老实说,我刚调过来,很多事情不熟悉,也没有交接完毕。况且我也不是行里最大的经理,眼下从手续上是无法给你私自贷款的。」
听到这话,我内心有点失望之余,还清楚了妻子背着我并没跟他说太多。
「但是呢,」刘能话锋一转,又点起了我的希望之火。「但是我倒是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你只用找一家过桥资金,也就是民间私贷去拆借,就能先把银行的钱还上。到时候再批贷款下来。」
「那刘哥有好的私贷介绍么?我对这个,老实说有听过,但具体情况一窍不通呢。」
「可惜我才调来,要是有银行指定私贷方,这事就更稳妥了。」
「此话怎讲?」
「你找普通私贷呢,银行是你还款完毕,再开始做贷款的其他手续。这期间,长到几个月不等,你算下来成本会贵很多很多。但是如果是银行指定的过桥资金,银行会提前给你把贷款所需的文件全部做好,过桥资金一到,贷款立刻就批给你。这样短则几天就能贷上,这里面成本会小非常多。」刘能无奈的摆摆手,「我刚刚说『可惜我才调来。‘就是可惜在这里。」
「那刘大哥,您说该怎么办?这事我们实在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望了。」我妻子这时轻声细语地问道,她莞尔一笑,如秋水般的眼眸就荡了去刘能的心里,他眨巴眨巴眼睛。
刘能似乎苦苦思索了许久,看他表演着卖力的样子,我们夫妻都生出些感激之情。
「要不这样吧,你们还款也是在年底,一方面这几个月里,林老板再找各方朋友筹集一些,你借私贷借得数额越少越好。另一方面,我也会尽快熟悉一点银行的事务,总应该也能帮上忙,托到人。」
「那真的只能仰仗刘大哥的帮忙了。」妻子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要敬刘能。
「哎呀,谢谢谢谢。能被校花小筠女神敬酒,真是让我不胜感概!荣幸至极!」刘能起身应邀。
「今天再硬挤,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沿用银行的渠道,这需要时间。」他瞅瞅我老婆还戴着对戒的手指头,笑道:「如果你们自己找关系,保守估计都会花掉30per的利息,这不合适的。再说你们工厂经得住3个月的耽搁么?」
于是这般千恩万谢过刘经理后,我与筠筠驱车返回住处,夜风一吹,酒有些醒了。关于刘能是怎么进入银行业的,我揣度读书时挂科一片,沉迷于篮球的他,肯定也是因为家里头的关系。
我不禁鼻子里哼了一声。
坐在副驾的妻子,昂头瞧着我,不解地问道,亲爱的,又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希望事情能顺利些。」像刘能这种人,我向来都是嫉妒的,不齿的。一路以来,我都只能倚靠自己的努力,在狭小的农民房度过的时间,在读书时度过的寒窗,在社会上度过的夹隙,我永远只得靠自己。
不过今天,有一点是让我感到无比得意的,这也是我胜过刘能的地方,那便是筠筠。刚才,她那漂亮的身体肯定让刘能看得呆了吧?想到那些细节,我车速放慢,从变道上缓下来,偷偷斜眼打量着娇美的妻子来。
路灯昏黄的洒进车窗,只照亮了她玉腿的一偶,那修长的小腿,细嫩的膝盖,玉华丰满的大腿被肉色丝袜修饰得愈发紧致和胧皎。妻子吹弹可破的其余肌脂,都隐藏在朦胧灰暗的光晕背后,这遮掩而非掩的巫山风情真是让人美邑成痴。
她丝袜包裹的绮丽美腿若玉藕连蒂,曲廓清屏,双膝处更是月软玉柔。筠筠含缩拳曲着玉腿,把足底莲香藏在灯光的撩人阴影中,这并拢含羞的柔美模样真姣煞旁人。
「老婆,我想要了。」我开着车,右手没有摸变速档,却径直划入了她双腿间。
「你神经嘛?!」她打开我的手。「能不能专心开车?!你发酒疯啊?不要命了?」
我忽然把车靠边,朝辅道上转去,我想找片僻静处,可没想到的是筠筠竟然朝我咆哮起来,她尖叫着拍打我的肩膀。
「我跟你说到头里哦!我今天累死了,只想早点回家洗澡睡觉。谁都甭想碰我一个手指头!」
老实说,我没想到她的反抗竟这么激烈,我哑然。但她这番情绪,近期已然不是一次了,她的怨气源自于我的过度忙碌,不顾家,长期。就同以前竟守着她同住一屋大半年时光不越雷池一步般不可想象,我守着这般美丽年轻的妻子,却一心扑在工作上。
上一次同她做爱,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今天又延续了这种荒诞的记录,我知道她的怨恨,怨我只领证,不去兑现婚礼,不去兑现蜜月,不去兑现钻戒。我想她的忽然爆发,也许主要因为察觉到刘能今天盯着她手指时嘴角时有时无的笑意吧。
「林达,你认真听我说!!」车停到了一边,妻子侧过身来,对着我抱怨。「你今天的事情,是我好容易托关系联系的,你以为刘能好找么?我跟你说,这个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操心。你见天外面忙,甚至成夜成夜的不回家,已经忘记我这个老婆了吧?」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我只得低头道歉,刚刚的欲望在她如玉美腿上的丝袜上游走,最后终于在斥责中停歇。
在沉默中,我们开车回家,她自车上激动地骂过我之后,便不再理我,我的枕头和铺盖被她甩到客厅的茶几上,筠筠便转身去淋浴。我悄悄地踱步去开卧室的门,已然被妻子反锁了。
于是,我轻叹了一声,从冰箱里找出一听啤酒,打开久违了的电视机,在荧光中裹着毛毯入睡。
(二)
在春江月接宴刘经理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了。那之后,我依然夜以继日的忙碌着,督促着工厂尽可能出货,以图尽量减少需要私贷的金额。
另一方面,我把年后才能收款的订单,但凡只要客户开始信任我的,都通过反复沟通、反复纠缠、反复恳求的方式预支了部分的款项。这也是我对刘能「林老板再找各方朋友筹集一些」这句话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自然,这样忙碌又是少有着家的机会。与终止的性生活一样,我和妻子的良好关系依然终止着,依旧冷战着。我曾经在有一天疲惫的夜晚,躲在一个人的办公室小声地哭过,那是一种长期的,压抑的,不间断的疲惫从胸部喷涌至喉管,爬出眼睑的感受。
整个事态中,我是无奈的,无力的,生意人时常需要把自己摆在一种危险的处境里,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至少在走向平坦前,无力退缩。长辈提供的房产,自己几年的所有积蓄,各种拆借来的社会资源,都被投注在这家十几人的小型工厂里。
我曾乐观地,自信地,狂热地,鲁莽地开始了第一步,然后我发现自己必须得胆战心惊地走完下面所有的每一步,没有休息,不许犯错。但筠筠并不是很理解这些压力,妻子她骨子里想要的,是另一种稳妥,平安,富足的生活,是丈夫能陪伴在身边的那种,带点小资情调,充满浪漫而的情感生活,而决不是像现在这般,四处借贷,活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担忧中。
这天,我刚忙完手头的琐事,就追了个电话给妻子。
「老婆,最近有联系到刘能么?」我没有留下刘能的联系电话,那天夜晚本来想找筠筠要的,但由于她忽然爆发的歇斯底里,让我一直没有机会问。
「……。」
「怎么不说话?上次刘能说过的事,我觉得应该再敦促一下。这边已经有些进展了,我想进度跟他沟通一下最好。」我拿开电话瞟了一眼,确保正在通话中,就接着继续说道。「我想,我们可能在年底资金的缺口在…」
「喔,你想起打电话给我,就全部只有工作上的事么?」筠筠泱泱的声音软软的,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她的不满。
「老婆,对不起…我…」这样开头的谈话,会把话题引向一个情绪化的极端上去,我只得先道歉,但我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
听筒那边又没了声音,我们都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在无措,她显然在生气。又过了一会,是筠筠先开口的。
「恩,是有通过几次电话,和他聊过。」语调是冷冷的。
「都和他聊些什么?是说贷款的事么?」我追问道,我没有听出别的意味。
「没有,就聊些家常,说以前学校的事,现在我和你的事。」电话那头,筠筠她似乎正在分心工作,话筒拿开了一会儿。
就在这短暂的空闲,我脑海中闪现过几个瞬间,醉江月的酒桌上,推杯换盏之间,刘能把美丽的妻子逗得开怀大笑的诙谐段子,以及他轻轻抚摸筠筠洁白手背的小动作。
我正怔然间,电话那头又插了进来,筠筠以极快的语速说道:
「你要和他谈工作上的事,那我约刘能吧。看他几时有时间再给你回电话。」
「恩,好。」
「哦对了,老婆,你把刘能的手机留给我吧?」我忽然想起,却发现电话那端已经传来嘟嘟嘟的盲声,她原来匆匆挂断了电话。
人一旦忙碌,时间便转得没有痕迹,天光亮了又黑了,你才知道一天到了头。
家里唯一的车平时是留给妻子代步的,只有跑较远业务的时候我才会开。这天,我带着几天累积的脏衣服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半了,楼下车位是空的,她不在。
继续保持着房间内的黑暗无光,我随手抄了张靠背软椅放到阳台上,便郁郁地陷了进去。这样什么也不去想,也什么不去做。没有辩解,没有争吵,没有说服,可以任由疲倦被黑色但安全的环境紧紧包裹着,安慰着。
眼前,就像是独自面对影院的巨型屏幕,对我一人上演着五光十色的银河都市剧。那静止不动的星是大厦的,移动着的流星是车辆的,那矗立而排成长龙,连绵不间断的星是马路的,什么别的都没有,美轮美奂,只有它们。
正当我出神地眺望夜景时,门口响起了钥匙扭动的声音,应该是筠筠回来了。
「哎呀,好了,不跟你说了哦,我到家了哦。嘻嘻。」从声音判断,妻子正在和谁通着电话,听声调心情不错,她不住咯咯笑着。
房间里一片漆黑,筠筠忽略了我脱在门口的鞋,她踢掉高跟鞋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依旧通着和谁的电话,我有点好奇,便依旧缩头在阳台上,不动,想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声音。
「喔,他不在家。」
「…………」
「是啊,天天都不回家,他怕是都早忘了我这个人了吧。」
「…………」
「呵呵,你这人就是巧舌头。」
「…………」
然后我竖起耳朵听,却又听不清晰了。我探头张望过去,原来妻子已不在客厅中,她拿着电话进到里面的卧室了,隔着门板只能听得到她时而咯咯咯的笑声,却听不清半点谈话内容了。
这对我真是晴天霹雳,内心翻江倒海的一直想,老婆不会有外遇吧?!!就因为我工作忙?疏于陪伴?我难以置信那个为了爱情陪我南下的筠筠,有朝一日竟会用这类方式背叛我,但是另一方面,我又暗暗告诉自己肯定只是多想了。
再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她再出来时,纠结的我已经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了,这时,电话已然不在她手上。
筠筠满脸惊讶的神色看着我,她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刚逃课看完一场有趣的电影,散场时眼睛中还放着光亮的那种女孩,而我就是忽然在影院门口偶遇到的学校老师。惊诧,还伴有些…说不出的慌张浮现在她僵硬的笑容上。
「诶,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妻子的第一句话。
我努力观察着妻子,试图从中发觉些蛛丝马迹,但我决定先不露声色。
「哦,我刚刚才回的。」看着她卡壳在开心与惊诧这两张对立情绪之间,我由是说道。
而刚这么说,我明显感觉到妻子轻轻松了一口气,她竟立刻开始反攻为守了。「那怎么不喊我一声?」她的音调反而让我成了那个没理的迟到的人。
「我看到你门口的鞋,知道你在家,最近有点累,刚坐下来休息,还没来得及喊你。」我悻悻地回答。
「我在里头换衣服呢,你下次回来大声打个招呼。」
这时的她穿着件紧身T恤,胸罩已经褪下来了,隔着衣料可以看出她翘突在胸前好看的乳头,与平坦纤长的肚腹。而在她肚脐之下就完全裸露了,只有一件粉色的弹力内裤紧紧包裹住妻子她弧美肉感的腰臀。筠筠中部那紧致诱人的三角区微微地隆起,饱满的耻部透过内裤都能看到她嫩肉羞羞的褶皱。
这一身打扮,是她平时里在家里惯于的,相处这么久本该习惯了的。但性冷战期间,被禁欲的我却因为盯着妻子玉白性感的修长美腿而微微脸红了,此刻我有点心塞,竟一时忘记了该再说点什么。
「刘能那边联系上了么?」她矢口不提通电话的事,这让我很失望。但我立马收住心神,问起了近期最为关注的问题。
妻子明显停顿了一会儿,她歪着头,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恩,联系上了。但他最近比较忙,一直没什么空,我明天再问问看。」
「那就好,那就好。」
接下来,我俩的话题是有关近期工厂和订单方面的事情,聊完之后,妻子就去洗澡了。她问得很详细,使得我内心总隐隐有个感觉,就是她其实只想在对话中观察我情绪上是否有异状的变化,而至于工厂的事,她平时是没有这般关心的。
所以,她前脚刚进浴室,后脚我就一个猫跃,直奔进卧室里头。我在她的枕头下面找到了藏起来的手机,解开密码,翻看她的通话记录,结果真是让我倍感诧异——屏幕上居然赫然记录着刘能的名字。
上面这般记录着:
下午四点半一个来电,刘能拨入,通话时长二十七分钟。下午五点二十一个来电,刘能拨入,通话时长十九分钟。下午六点十分,是妻子打给刘能的,通话时长三分钟。晚上十点零四分,刘能打来的,也就是刚才那个,最长,足足四十分钟。
我内心咣当一声,嗡嗡作响,刘能?!居然是他?我有些难以置信,正要翻看之前的记录,妻子却在浴室里喊我了。
「林达,林达!」
我连忙把她的手机放回原位,又慌忙地轻跃回客厅,才装作一步未挪地大声回答道:
「怎么啦?」
「喊你半天都没反应?我扎头发的没拿,你在台子上找一下,就在白色的袋子里面。」
筠筠没洗头发,所以她拢共十几分钟洗完就出来了,还是穿得另一套那类式样的短T恤。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并来不及调整好心态,再做一次偷看手机的尝试。
看起来这时我外表平静,但实际内心已经在翻江倒海了,我十分介意这两个问题——她几时变得与刘能这么熟络了?又为什么要刻意瞒着我?
那已经透露出的电话信息让我断定,今天刘能肯定主动约了我的妻子,他四点半的电话可能就是来邀约的,也许没成功,也许又聊了些别的什么。于是他五点二十又打来确认,妻子是六点下班的,这点我知道。那么六点十分筠筠回给他的电话我想应该就是联系赴约的,刘能去她公司接了?
然后是近四个小时,他们在一起都干了什么?
我肯定也是他送妻子回家的,就在我呆在阳台的时候,他们在楼下。这一刻,我竟十分确定自己这种揣度。
「老婆,你今天晚饭是怎么吃的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忍不住轻轻拨了拨正一言不发看电视剧的妻子,她盘着那双修长弹滑的雪白美腿,也不提防,任凭翘美的臀肉陷进沙发的柔软里去,她新换上的黑丝内裤被自己扯歪了,幽谷那里她阴户的饱满形状都透了出来。
「哦,单位有朋友要离职,说请大伙儿吃饭,后来又去唱歌了。」她眼睛都不看我,依旧盯着电视屏。
我内心就跟打翻了五味瓶般,并无二致,我问出了最后的试探性问题。
「明天我要用车,有个比较远的业务,我需要去跑跑。」
我其实是做好了她继续撒谎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个问题却让筠筠朝我转过头来,她直直地盯了我半响。
「怎么了?这般看着我?」我反而被瞧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不巧车我留在单位了,没开回来。你要的话,明天白天去我那里取吧。」
「算了,我也不急。不是明天非要去,还是联系刘能比较要紧。」
那天晚上,我依旧向她提出夫妻的那点事,也依旧被拒绝,然后依旧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我们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