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豫州,还请三思。曹孟德喜怒无常,心怀奸计,与他为盟,势必会为他所噬,吕温侯虽然曾经弑杀旧主,但作为盟友,却胜在心思简单。”
秦宜禄并没有放弃,依然还在劝说。
陈飞搓了搓下巴,忍不住笑出声来:
“心思简单?”
郭嘉一如既往的毒舌:
“头一次听到有人把反复无常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陈飞撒了一把调料,而后取出了这把烤肉:
“秦将军远来是客,要不要品尝一下我的手艺?”
秦宜禄看了一眼还在向外升腾的烟气,不自觉地喉头一动,他双手抱拳,低下了头颅:
“多谢陈豫州。”
陈飞笑着挥了挥手,立刻有侍从将烤肉转交到秦宜禄手中。
秦宜禄深深嗅了嗅,抓起一串就塞进了嘴里,几乎没有咀嚼就吞咽了下去。
已经不需要再作说明,作为吕布帐下的中层军官,秦宜禄的表现如此狼狈,显然吕布全军的情况都不会太好。
想来也是,吕布去年入侵兖州,原本就指望陈留为自己提供后勤,但陈飞的突然出兵直接切断了他的补给,而秋收之时,他们又在和曹操连场激战,完美地错过了抢收粮食的时机,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十分不容易。
从郭嘉派出去的哨骑传来的信息,吕布在济阴、山阳二地多次抄掠百姓、抢夺粮草,短短半年时间,已经有超过五千户流民从兖州各县进入豫州,为陈飞的户籍贡献了三四万人口。
看着秦宜禄狼吞虎咽的模样,郭嘉忽然问了一句:
“听闻吕奉先喜欢部将妻子,不知可有此事?”
秦宜禄双手一抖,嘴里的羊肉直接掉在了身上。
但他立刻就捡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真的只是一次手抖:
“想不到陈豫州的厨艺如此了得,秦某实在是太有口福了。”
郭嘉看着他:
“秦将军如此度量,郭某实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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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秦宜禄之后,陈飞才想起来询问:
“你刚才提到吕布喜欢部将妻子,应该不是随口说的吧?”
郭嘉微微点头:
“我愿意为夺妻之恨势必会让他对吕布心怀怨愤,或许能够瓦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他竟似毫不在意,此人若非极度窝囊怯懦,就是极具雄心野望之徒!”
陈飞笑着摇头:
“你想多了,他就是一个单纯的废物!哦,不。”
陈飞忽然又收敛了笑容,有些认真地纠正了自己的评价:
“他只是一个在乱世中随波逐流、无法把控命运的可悲的普通人。”
郭嘉浑身一颤,转眼看向陈飞。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头顶上的数字却忽然涨了整整20点!
要知道,陈飞第一次给他亲手烤肉时,这个数字也只不过涨了5点而已!
陈飞稍稍有些错愕,而后恍然。
郭奉孝,原来你喜欢文艺深沉风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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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禄离开之后不久,吕布的亲笔书信就送到了陈飞的面前。
曾经当过主簿的吕布并非粗鄙少文,陈飞读完之后竟然有些吃力,好在连蒙带猜之下,还是勉强理解了最核心的意思:
“我现在兵粮短缺,十分困难,陈豫州既然对我见死不救,就休要怪我舍弃江湖道义,放纵士兵进入你的地盘大肆劫掠!
虽然你在边界布置了重兵,但只能防得住几座城池,绝不可能保护得了那些住在城外的百姓!
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考虑,如果现在迷途知返,就尽快将粮食送到山阳,我还可以既往不咎,继续把女儿嫁给你。”
“吕布……果然心思简单。”
陈飞将信件转给了郭嘉:
“结盟不成,立刻就开始威胁。”
郭嘉看完了内容,赞叹了一声:
“吕布的这笔字迹,还是相当不错的。”
向来不愿动笔的陈飞瞪了他一眼:
“我怀疑你在讽刺我。”
郭嘉哈哈一笑,连忙转移了话题:
“君侯,吕布既然敢于发出威胁,他就敢于真的前来劫掠,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等该如何应对?”
陈飞看着他: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才是我的谋士啊!”
郭嘉也看着他:
“吕布逃窜郡县,士卒饥馑,而我军后方安定,士卒衣食无忧,岂可相提并论?只要他敢率兵扣边,君侯必可战而胜之!”
陈飞还是看着他:
“让我正面硬上?这就是你的计策?难道不应该联合曹操、刘备,对吕布主动发起进攻,从而将我方损失降低到最小?”
郭嘉一拍大腿:
“君侯妙计!以三方之力,必能将吕布彻底消灭!”
陈飞依然看着他:
“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啊!既然你同意我的妙计,那就请你出使兖州,为我联系曹操吧!”
郭嘉脸上的自信与不羁顿时垮了:
“此去鄄城路途凶险,郭某身体虚弱,实在不堪重任,若是途中被吕布所擒,势必耽误君侯大事,还请君侯另选贤能呀。”
陈飞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会派徐晃、黄忠沿途护卫,势必保你平安。”
郭嘉还想垂死挣扎,却听梁夏禀告:
“启禀君侯,南门来报,汝南许劭先生已经进城,片刻之后就将抵达府衙。”
陈飞点了点头,擦了擦满手的油污:
“来人,为我洗漱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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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得到子将先生出山辅佐,飞实在深感荣幸。”
当许劭的牛车停在府衙门口时,他已经看到了前来等候的陈飞。
许劭不敢怠慢,连忙跳下车驾,向着陈飞深深一揖:
“老朽许劭,拜见陈豫州,不想劳动尊驾亲自出迎,实在惶恐。”
陈飞看了一眼许劭脑门上毫无波动的友好度,笑着将他搀扶起来:
“我只不过是区区后学晚辈,先生乃天下名士,德高望重,当得起这番出迎。”
“岂敢、岂敢,咳咳咳……”
许劭刚刚谦虚了两句,却又咳嗽了起来。
陈飞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向褚茂抬了抬下巴:
“速速去请华佗先生。”
许劭连连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咳咳咳……”
褚茂微微点头,撒腿就向医官跑去。
只听陈飞一边搀扶着许劭向府内走着,一边没话找话:
“先生避乱徐扬太久,想是不能习惯海边的水土吧?”
许劭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微微点头:
“陶恭祖、刘正礼(扬州牧刘繇)虽然待吾甚厚,然毕竟不是故土,久在他乡,身心俱有所伤,而今衰弱至此。虽蒙使君征辟,却深自忧虑无法以衰老之躯报答信赖。”
这番套话充满了虚情假意,但陈飞只能安慰他:
“先生过虑了,华元化乃天下第一名医,些许小小疾病,必能妙手回春。”
许劭感慨了一声:
“没想到……华神医竟然身在阳夏!老夫之病,或许真的有望痊愈!”
陈飞微微附在他的耳边:
“我必使华神医悉心救治先生之疾,还请先生悉心辅佐于我。”
许劭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看了一眼。
他是久经江湖风雨的老油条,如何听不出陈飞口中的意味?
【只要你悉心辅佐,就让华佗好好治你。
但如果你三心二意,我陈飞就亲自来治一治你!】
许劭:友好度-20!
对于这种情况,陈飞并不担心。
许劭名气太大,脾气却十分倨傲,以陈飞的文化底蕴,本来就没可能将他镇住,只能借用权力与威势。
只要他老老实实呆在豫州,作为一面活招牌,替陈飞吸引人才,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陈飞微微笑着,扶着许劭迈上了第一道台阶,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身旁的其他人。
郭嘉:友好度-5!
陈飞忍不住愣了一下。
稍远一点的郭寿也注意到了自家堂哥的情绪:
“兄长,你不高兴啊?”
郭嘉摆了摆手:
“怎么可能?我看到君侯与许子将如此亲密,深感君侯大事有望,心里高兴极了!”
郭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许子将先生天下名望所归,有他辅佐君侯,确实如虎添翼啊!啊!”
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惨叫,因为他的右脚忽然被人狠狠踩住。
郭嘉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左脚:
“我没注意,你不会怪我吧,幼常。”
郭寿微微弯着腰,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就是不开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