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对此,自当感谢,也可欣赏,但绝非崇拜。就如上元祭天游,我以为正确的态度,也应该是感谢,同乐,而非惶恐,讨好,战战兢兢,甚至将自己摆在奴仆的位置上。”
国师端立不语,三位副国师却是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回头。
谢怜继续道:“出现意外,无可奈何。我愿供灯千盏,照彻长夜,即便飞蛾扑火,也无所畏惧。但我不愿因为做了对的事情而低头。面壁思过?我有何过?旁人又有何过?这就像戚容为恶,惩治为恶者的风信却要受惩罚,这是什么道理?上苍若是有眼,就一定不会为此降罪。”
国师看了看别处,道:“那太子殿下,我问你,万一就真的降罪了呢?到那时候,你道歉不道歉?”
谢怜道:“若真如此,那么,就是天错,我对。我势与天,对抗到底。”
闻言,国师神色微变,笑道:“太子殿下,你说这话,挺有勇气的啊。”
三位副国师则齐齐望向他,欲言又止。正在此时,殿外忽然警声大作,似乎有许多钟同时敲响。这下,四位国师都坐不住了,同时抢出,向殿后奔去。
谢怜也紧随其后,跟着他们穿过神武殿后的几座建筑,来到一座漆黑的八角殿前。只见那黑殿殿门大开,无数灰蒙蒙的烟气从门中嗖嗖飞出。
国师惨叫一声,道:“祝安呢?!死哪里去了!这怎么回事?!”
几名看守道人奔了过来,其中为首的就是那名祝师兄,道:“国师!!!我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门锁得好好的,刚才突然就打开了!”
国师扯着头发道:“快取新的封魂罐!”
谢怜直接冲了上去。这间黑殿四面八方都打着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檀木格子,格子上摆放着各色各式的陶罐、瓷瓶、玉盒,原本每一件容器都被安放得好好的,红塞子塞得严严实实,瓶口封着朱字黄符,这时却砸烂了好些个,还在不断自动从架子上摔下,没摔倒的也都在晃晃悠悠。
这些封魂的容器,每一个里面都封着一只作乱过的妖魔鬼怪,这样的黑殿,太苍山上每一座神殿后都有,转门用清圣之气来镇压它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竟是突然暴动,全都跑出来了!
谢怜道:“来不及了!”
他说完一脚把门踹上。原本门外的铁锁被破门而出的怨灵们冲断,他拔出佩剑,剑尖在空中写了几个字,随手往地下一插。他带了两百多把上山,几乎每天都要换一把佩在身上,每一把都是当世无双的名剑。那剑斜斜插在地上,那门果真再也打不开来,只能听到一群怨灵在黑殿内乱撞的怒声。
而撤出黑殿,抬头一望,各座山峰上,不同神殿后的黑殿里都蹿起了黑云,那些怨灵都冲向天空,朝某个方向浓烟滚滚地汇聚而去。祝安道:“那儿是哪儿啊?怎么都往那里飞?”
国师骂道:“你昏了头了,那里是仙乐宫!”
一行人如踏流风,转瞬便到了仙乐峰。而太苍山上,无数座山峰上的无数神殿后飘出乌黑的烟气,滚滚地向那边袭去,在仙乐宫上方形成了一片庞大的漩涡状云阵。国师道:“你仙乐宫怎么回事?!封在黑殿里的妖魔鬼怪都被吸引过去了,你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谢怜也是愕然,道:“什么也没有!只有……”
只有什么?谢怜猛地想起来了:那小孩儿!
这时,祝师兄道:“不好了国师!!太子殿下那边起火了!”
果然,仙乐宫的一角已经烧起来了,火光冲天,映得上方黑云都隐隐发红。然而,太苍山下,远在皇城中这时还未入睡的百姓们有看到这一幕的,压根不知大事不好,还兴奋地拉着人看稀奇:“哇!仙山上的大神们作法啦,真好看啊!”
转眼一行人已至仙乐宫。谢怜没有留太多仆从在此,几十名从别处赶来的道人正奋力取井水扑火。谢怜没见到两位侍从,直接冲了进去。整座太苍山上各个黑殿里的怨灵都汇集于此,仙乐宫内几乎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谢怜隐约看到大殿中央有两个身影,喊道:“风信!慕情!”
二人守的是一个防护阵,不令邪灵入侵,苦苦支撑。果然,风信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别进来!这小孩儿有古怪,那些东西都是冲他来的!”
谢怜这才注意到,在那两个身影后,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影子,似乎正抱着头跪在地上,道:“不是我!!!”
观察片刻,谢怜道:“你们别撑了,放开吧!”
慕情道:“不能放!要是放开,这些东西就要发疯了,等我找到它们里面最……”谢怜却喝道:“不怕。放!现在!”
慕情一咬牙,和风信同时撤手。果然,那些怨灵失去了牵制之力,尽数尖叫起来,发狂在即!
然而,下一刻,谢怜一伸手,势如闪电地掐住了一缕黑烟。
当真是看也不看,直接徒手掐了一缕黑烟,牢牢握在掌心。而在他抓住这一只怨灵之后,整座仙乐宫内疯狂流窜的怨灵全都迟缓了下来。
仙乐宫外,众人俱是暗暗点头。
当许多怨灵尚处于混沌之态,都在同一个地方流窜的时候,它们会本能地跟随其中最强的那一只。
只要抓住那一只,其余的没了领头者,便会一时失去方向。此刻,谢怜便是一眼就看穿了哪一只才是最强的,并将它掐住,不给它任何机会,微一用力,这一只怨灵便在他掌心灰飞烟灭。
紧接着,四位国师举袖,呼道:“都回来吧!”
那一群失去了头领的怨灵在仙乐宫里仿佛没头苍蝇一般乱转了一阵,终于无可奈何地被认了命,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几位国师的袖中乾坤里。几十名道人在四下扑灭残余的火苗,殿内浓郁的黑烟渐渐消散,谢怜这才看清了那三人的模样。
风信和慕情半跪在地上,惊魂未定。而他们身后,那个孩子仍是抱着头,一语不发。几位国师则走了进来,一看便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孩儿?风信刚才说所有怨灵都是冲他来的?怎么回事?”
谢怜道:“这就是上元祭天游时,从城墙上掉下来的那个孩子。”
众国师一惊。国师道:“你怎么把他给带上来了?”
谢怜摇了摇头,顾不得解释,问风信:“他做了什么把黑殿里的怨灵都引来了?”
风信还吊着一条手臂,站起身来,道:“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但他一上山,进到仙乐宫没多久,突然这一堆黑乎乎的玩意儿就从别的山头飞了过来,全都往殿里蹿,围着他蹿,越聚越多,出都出不去。”
谢怜望了望四周被烧得一片焦黑的、柱子是柱子、墙是墙的仙乐宫,道:“那这火怎么回事?”
慕情的脸上全是黑灰,道:“我们出不去,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