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桥,是秦月爱情的开始,也是秦月和谢宁爱情的见证。
七年前,就在他们订亲当日,许多亲邻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大人们在一起聊天,两个孩子就相约跑出去玩耍。
他们趟过了一条小溪,溪水不深,而且还铺着平整的石头,因此很容易就过去了。
可是,当他们玩累了准备回家时,却发现因为一场暴风雨,溪水暴涨,把过溪的石头都给淹没了。
望着汹涌的溪水,两个孩子犯愁了。眼看天色将晚,再不回去只怕就会招来大人的责备。这可如何是好?
秦月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两根粗壮的竹竿横在小溪上。溪两岸都是田野,这两根竹竿是农户用来引水灌溉的。
秦月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她一向认为谢宁胆小懦弱,因此想要考验一下他的勇气。
“你敢从那两根竹竿上爬过去吗?”
谢宁显得有点害怕:“你呢?”
“我当然敢!如果你不是胆小鬼,那就跟我来!”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一前一后爬上了竹竿。却不料这两根竹竿已经腐朽了,还没爬到一半,竹竿就断了!
秦月一下子掉进了水里,双手乱抓,幸好抓住了一样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谢宁的脚脖子!
谢宁刚好也抓住了岸边的杂草。他叫道:“秦月,不能放手!一放手你就会被水冲走了!”
秦月急忙问:“那你抓得住吗?”
“我能!”
他们就这样拚命坚持着,一直坚持到两家大人们找来。
秦月上岸后,想起刚才差点就丧命于此,不禁面色苍白,一阵后怕。
她毫发无损,但谢宁的双手却全是鲜血。
谢宁一上岸,第一句话就问:“爹,为什么不在这里修一座桥?”
谢老爷说:“你又不住在这里,修桥干什么?”
“不嘛!我就要在这里修一座桥!”
谢老爷素来严厉,但这一回居然破例答应了。
谢家很有钱,几个月时间,就把那座桥修好了。桥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宁月桥”三个大字,非常美观。
秦月听父亲讲,这名字还是谢宁自己想出来的。
桥建好后,秦月经常到那里去玩。只是自那之后,她渴望见到的那个单薄而勇敢的身影,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
因为谢府退婚,秦月心情郁闷,就在自己闺房里,拿着一张白纸乱涂乱画。
当然,她画的还是宁月桥。
女佣张嫂给她端来了一杯水,顺便问道:“小姐,我听小翠说,那湖中女尸不是你母亲?”
秦月依然画着画说:“对!一个陌生女人告诉我的!”
女佣的脸顿时勃然变色。
可惜秦月没有抬头,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直到女佣转身走到门口,她才想起一件事,问道:“张阿姨,我娘的衣服一向都是你收拾的,在晾晒时,可有发现丢失了?”
“没有!”张嫂答道。
秦月“哦”了一声,心烦意乱,又拿着笔在纸上胡乱涂鸦。
……
“秦小姐!秦小姐在吗?”楼下有人高声叫喊。
秦月急忙下楼,问来人:“胡太太,发生什么事了?”
“不得了了!谢府来了一大群人,要拆宁月桥!”
秦月一听急坏了,疾步向宁月桥奔去。
到那儿一看,桥上桥下果然到处都是人。有人甚至拿着家伙,乒乒乓乓地砸栏杆,砸石碑。
“住手!”秦月大叫一声,就冲上桥去。
砸桥的人果然停下了,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或许是她太美了,连说话都带着不可震撼的力量!
赵管家笑着迎上来问:“秦小姐,您怎么来了?”
秦月气呼呼地问:“为什么要拆桥?”
“这是少爷的意思!他说:既然婚都退了,还留着它干嘛?于是就命小的带人来了!”
秦月一听说又是谢宁,就更生气了:“就算他无情无义,也不该拆这座桥!”
“秦小姐,这座桥是谢府出钱修建的,您恐怕没权利阻止啊!”
“我说不许拆就不许拆!谁敢动手,我就跟他拚了!”
这时候,溪两岸的村民都闻声赶来。他们有的手持铁锹,有的拿着木棍,还有的连菜刀都带上了。这些人,显然也是来护桥的。
事实上,这座桥给他们的生活和劳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有谁舍得它拆了?
“不许拆桥!”他们站在溪两岸齐声呐喊。
秦月指着这些人问赵管家:“你不知道众怒难犯吗?若是砸了桥,只怕你连命都没了!”
不料赵管家却有恃无恐,毫无惧色地说:“秦小姐,这你就错了!少爷若是执意要拆,有谁能拦得住?你们白天可以守得住,可夜晚呢?”
秦月哑然。防,的确是防不住。
“再说,拆桥也不一定要用人手啊!往桥上放一捆zayao,‘轰’一声桥就没了,不是吗?”
“他敢!”秦月脱口说道。
赵管家笑了笑说:“不过,我家少爷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他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什么机会?”
“只要你在一个月内成亲、嫁人,这座桥就不拆了!”
“这不可能!”
赵管家半讨好半得意地笑了笑:“这是少爷说的,我今天把话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就一挥手,带着人走了。
走出一段路后,他还不忘回过头来,又看了秦月一眼。
这女子太美了,肯定符合儿子的口味。
他的二儿子,虽然没什么本事,却独独钟爱美女。一般的美女他还看不上,所以妾娶了两个,正室却一直空着。
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哪怕是天边月,只要是儿子想要的,他也会想方设法去弄回来。
“秦月,你早晚是我赵家的人!”
他这样想着,心里就偷偷地笑了一下。
……
人群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秦月独自一人。
桥头上那块刻着“宁月桥”三个大字的石碑,不知被哪个该死的家伙敲掉了一个角。秦月抚摸着它,只感到心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