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略略一怔。
跟着黎莘的视线,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小指,一时间,神情就有些恍惚起来。
“这……”
他抚了抚那指套,眼里滑过一丝哀恸,只是转瞬即逝。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伤口罢了,我嫌它难看,遮住了。”
燕瑾将那只手收进了袖笼里头,一抬头,神色便又似平常一般。黎莘绝不曾错过方才他的异样,只是燕瑾的脾气,她又怎么可能套出话来。
“你不愿说就罢了。”
黎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瞧着窗外。
细细想来,这个身子不过二十二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如花般的年纪。可是到了古代,却算得上是年纪大了。
燕瑾也去看窗外,彼时已经快要到了深秋,外头的景致大不如前。多是些凋零枯败之意,他见黎莘眉宇间的愁绪,忍不住抿了唇:
“若你不愿,我自不会逼你。”
一开始,他的确是算计黎莘的。可是他到底是个活生生的人,躲不过自己的七情六欲。有了一回的心软,自然有第二回第三回。
**一事,本就是赌了命的。想必她当初的豪言壮语,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可他怪不得她,他狠不下心。
“我并非不愿,”
黎莘叹了口气,缓缓回过头来,她近日来穿的益发素净,许是没有休息好,面色难免憔悴了一些。
那巴掌大小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儿似是蒙了一层薄纱:
“我只是心烦罢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躁动感,她很难形容。似乎觉得要失去甚么,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甚好失去的。
燕瑾沉默了。
片刻后,他来到她身后,将她轻拥入怀中。起先黎莘还有些讶异,可随后,她就感受到燕瑾靠在了自己的肩头。
“很快就结束了。”
似乎最近的燕瑾,也有些不对劲。
很快就结束了,
这一切。
他累了。
————
安宗帝品了一口茶,忽而觉得胸口一滞。
从围猎开始,他就隐隐的觉着身子有些不对,那种时不时的抽痛感益发的明显,直到方才,那一直积蓄着的痛楚,似乎瞬间喷薄而出。
他干呕了一口,忽而吐出了一团乌黑的血渍。
那血渍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此刻溅在了奏章上,斑斑点点,黑白分明,愈发显得怵目惊心。
安宗帝不敢置信的瞠大了双眼。
那股苦涩的腥味儿还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天旋地转,面前的景色似乎开始渐渐的模糊。
这种感觉,太过熟悉。
晕厥过去的前一秒,他咬牙切齿道:
“贱……人!”
————
安宗帝因积劳成疾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朝中上下。
太医轮番的进了他的寝殿里,又一个个愁眉不展的离去。他们的口都咬的紧紧的,至今还没人清楚里头的情况。唯一能明白的是,安宗帝这回悬了。
可他甚至还没能够留下一个子嗣。
黎莘被带去瞧了他一回,前不久还意气风发的安宗帝,这会儿已是病的双颊凹陷,脸色蜡黄。
她现在明白了燕瑾的意思,只是不曾想到,这一切竟然来的这样快。快的让她措手不及,只能走一步,看看一步。
某亘:恩,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