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不敢再跟他多说什么,怕林平之再突然间就暴怒起来,温柔的说道:“嗯,你既然说我不明白是最好的,那我就不用明白好了。平弟,咱们一起走吧!”
林平之说道:“咱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上哪儿里去?”
岳灵珊说道:“你爱去哪儿里,我也去哪儿里。天涯海角,我总是要和你在一起的!”
林平之说道:“你这话当真?将来无论如何,你可都不要后悔才是!”
岳灵珊说道:“我决心和你要好,决意嫁你后,就早已打定了一辈子的主意!哪儿里还会后悔?你的眼睛受伤了,又不是一定治不好的,就算是真的难以复元,我也愿意永远陪着你,服侍你,直到我俩一起死了为止!”
林平之冷哼了一声,似乎仍然不太相信岳灵珊的深情表白。
岳灵珊轻声说道:“平弟,你心中如果仍然怀疑我。我……我……今晚就什么都交了给你好了。你……你要了我的身子,总能信得过我了吧。我俩今晚就在这马车里面洞房花烛夜好了,我们俩做成真正的夫妻!从今而后,我,我就是你林平之真正的妻子……”
岳灵珊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已几不可闻。林平之一声大叫,声音凄厉,跟着喝道:“滚开!滚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岳灵珊呜呜的哭出声来,她已经使尽了浑身解数,但是不管如何去讨好自己的小林子,似乎他都不愿意接受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林平之喝道:“我宁可给你父亲杀了,也不要你跟着我!”
岳灵珊哭着说道:“你这样轻贱于我……到底……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
林平之说道:“我……我……你……你……”他踌躇半天,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秘密……
岳灵珊又追问道:“你心中有什么话,尽管说个明白。倘若真是我岳灵珊错了,你不肯原谅于我,你只需当着我的面说个明白,也不用你动手,我立即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岳灵珊刷的一声响,便已拔剑出鞘,横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林平之赶忙说道:“我……我……”过了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说道:“师姐,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自己不好……”
岳灵珊呜咽着说道:“你打我也好,你骂我也好,哪怕你杀了我也好,就别这样叫人家不明不白的好吗?”
林平之说道:“你既然对我并非虚情假意,我也就明明白白的跟你说了,好叫你从此死了这心也好!”
岳灵珊道:“好,你就明明白白告诉我好了,看看是什么原因,能够让我真得死心!”
林平之说道:“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在武林中向来都是大大的有名。余沧海和你爹爹都是一派掌门,自身原是以剑法见长的,却也要千方百计地来谋求于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可是我爹爹的武功却为何如此不济?他被人欺凌时,全无反抗之能?”
岳灵珊说道:“或者是因为公公他老人家天性不宜习武?又或者是自幼体弱多病?武林世家子弟中,也未必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你也不必过多纠结。”
林平之说道:“不对。我爹爹就算剑法不行,也不过是学得不到家,内功根底浅,剑法造诣差罢了。可是他所教我的辟邪剑法,压根儿就是错的,从头至尾,就不是那一回事儿。”
岳灵珊沉吟着说道:“这……这可就奇怪得很了?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平之说道:“其实说穿了也不奇怪,你可知我曾祖远图公,本来是什么人吗?”
岳灵珊说道:“我不知道。”
林平之说道:“他本来就是个和尚!”
岳灵珊说道:“原来他是个出家人啊,有些武林英雄,在江湖上创下了轰轰烈烈的事业,临到老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那也是有的。”
林平之说道:“不是。我曾祖不是老了才出家的,他是先做了和尚,后来再还俗的!”
岳灵珊说道:“英雄豪杰,少年时做过和尚,也不是没有的。明朝开国皇帝太祖朱元璋,小时候便曾在皇觉寺出家为僧。咱们曾祖远图公少年时曾出过家,想必是公公他老人家对你说的?”
林平之说道:“我爹爹从未对我说过此事,恐怕他也不知道吧。我家向阳巷老宅子里的那座佛堂,那一晚我和你也一起去过的。”
岳灵珊说道:“是啊,我们俩一起去过,还经历了许多事情……”
林平之说道:“这《辟邪剑谱》为什么会抄录在一件袈裟上?只因为远图公他本来就是个和尚,他见到剑谱之后,便偷偷地抄录在袈裟上,盗了出来。他还俗之后,在家中起了一座佛堂,却没敢忘了礼敬佛祖。”
岳灵珊说道:“你的推想很有道理。可是,也说不定是有一位高僧,将剑谱传给了远图公,这套剑谱本来就是写在袈裟上的。远图公得到这套剑谱,手段本就光明正大。”
林平之说道:“不是我推测的,是远图公亲笔写在袈裟之上的。他在剑谱之末注明,他原在寺中为僧,以特殊机缘,从旁人口中闻此剑谱,便录于袈裟之上了。
他郑重告诫,这门剑法太过阴损毒辣,修习者必会断子绝孙!僧尼习之,已然是甚不相宜,大伤佛家慈悲之心,俗家人更是万万不可研习,对人百害而无一利!”
岳灵珊说道:“可是他自己竟也学了,这不是有些矛盾吗?你们林家虽然不是人丁兴旺,但是也是一脉相传啊?”
林平之说道:“当时我也是如你这么想的,这剑法就算太过毒辣,不宜修习,可是远图公习了之后,还不是一般地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了吗?”
岳灵珊说道:“是啊,不过他也可能是,先娶妻生子后?然后再学习这剑法的?”
林平之说道:“这绝计是不可能的!天下习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高强深厚,一见到这剑谱,就绝不可能不会依法试演一招。试了第一招之后,就绝不会不试第二招;试了第二招后,更不会不试这第三招。
不见这剑谱则已,一见之下,定然是着迷的很,再也难以自拔!必定会从头至尾修习不可。就算明知这剑谱会有极大的祸患,那也会将一切都抛之脑后了。想必远图公一见剑谱之后,也是当然便立即练习了。”
岳灵珊说道:“这套剑法就算真有祸患,也绝不会立即发作,总是在练了十年八年之后,才有不良后果。远图公娶妻生子,自是在祸患发作之前的事了。”
林平之说道:“不是的,我初时也如你这般想,只是过得几天便知不然。我爷爷绝不可能是远图公的亲生儿子,多半是远图公领养的。远图公娶妻生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岳灵珊“啊”的一声叫出声来,颤声问道:“掩人耳目?那……那又是为了什么?”
林平之哼了一声不做回答,过了一会,他才说道:“我见到剑谱之时,和你好事已近。我几次三番想要等到和你成亲之后,真正做了夫妻,这才起始练剑。可是剑谱中所载的招式法门,非任何习武之人所能抗拒。我终于……我终于还是……自宫习剑……”
岳灵珊失声说道:“你……你自……自宫练剑了?”
林平之阴森森地说道:“正是!这《辟邪剑谱》的第一道法诀便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岳灵珊问道:“那……那是为什么啊?”
林平之说道:“练这辟邪剑法,必定要自练这内功入手。再要加炼内丹,服食燥药。若不自宫,练功服药之后,便即欲火焚身,不免走火入魔,僵瘫而死。”
岳灵珊说道:“原来如此。当年远图公假装娶妻生子,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你也是这般想法吗?”
林平之说道:“不错,我自宫之后,仍和你成亲,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只是要掩你爹爹一人的耳目罢了!”
岳灵珊说道:“然则……然则我爹爹……也是……也是像你这样……”
林平之说道:“既练此剑法,又怎能例外?你爹爹身为一派掌门人,倘若有人知道他挥剑自宫了,传将出去,岂不贻笑江湖?因此他如知我习过这门剑法,便非杀我不可。他几次三番查问我对你如何,便是要确知我有无自宫。假如当时你稍有怨怼之情,我这条性命早已不保了。”
岳灵珊听了后只是呜咽着低声哭泣,想必这一切对她的打击一样很大。
林平之说道:“我一切都跟你说了,你现在定然会痛恨我入骨,你这就走吧……”
岳灵珊哽咽着说道:“我不恨你,你是为情势所逼,无可奈何。我只恨……只恨当年写下这《辟邪剑谱》之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害人?”
林平之嘿嘿一笑说道:“这位前辈英雄本来就是个太监……”
岳灵珊说道:“原来如此,也只有太监才能创出这等阴毒的武功!现下我爹爹他定是会知道,你已习得这《辟邪剑谱》了。”
林平之说道:“我杀了余沧海,杀了木高峰,数日之内,便将传遍武林,天下皆知!”
岳灵珊说道:“照这么说,只怕……只怕我爹爹当真会放你不过,咱们到哪里去躲避才好?”
林平之奇道:“咱们?你既已知道我是这样的人了,你还愿跟着我吗?”
岳灵珊说道:“这个自然。平弟,我对你这一片真心,始终……始终如一。你的身世甚是可怜,我又怎能……”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便“啊”的一声叫,就跃下车来……
预知岳灵珊为何会跌下车来?林平之又会如何对她?他们二人还有未来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