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坐在床边跟他说了好多话,但是床上的男人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最后,她也没有说话了,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
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但庆幸的是他没有事儿,起码还活着。
只要活着,那么就还有无限的可能。
宋暖和陆宴过来了。
“姐。”宋暖:“姐夫一定会没事情的。”
“我们过来叫你回去吃饭。”
宋意:“嗯。”
唐肆醒不过来,再加上身体里面有慢性毒。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相当于是慢性死亡。
这个后果,宋意心里面是很清楚的,所以她现在每天的期盼就是,让他醒过来。
只要醒过来了,一切事情都会好办的多。
而不是成天这么躺着。
……
这天,天气阴雨绵绵的。
天空中细雨飘飘,还夹杂着细碎的雪花。
寺庙在薄薄的雾气之中。
宋意最近常来这里,遇到唐肆前,她不信佛。
遇到唐肆后,她终日祈祷他的每一次任务能平安。
到了现在,她几乎常常来这个寺庙里面祈福。
这个寺庙烟火很旺盛,过来的人很多。
宋意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里面穿的也很厚,撑着伞,缓缓走在台阶上。
寺庙墙很高,里头也清静。
有木鱼声,钟声,抄经念佛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神圣。
周边的树木也都很高。
“阿弥陀佛,女施主。”方向看到她,朝她打招呼。
宋意收了伞,朝方丈笑了笑:“我来祈福上香。”
她气质出落的越发轻柔温婉,端庄大气,把身上的艳气收敛的紧,整个人稳沉了不少。
比起之前而言,确实没有了身上的锋芒,懂得收敛了,往常是艳媚带着柔,现在大不一样了。
嗓音也有着南方女子独有的温婉。
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很静、雅。
“来为丈夫祈福。”方向看着宋意:“施主心倒是很诚。”
宋意敛了敛眉目,缓缓的跪在了大佛前跪拜。
起身时道:“祈福是祈福,可是他能不能好得起来,也是他的造化了。”
方丈:“阿弥陀佛,福人自有天佑。”
宋意点头,没有反驳。
“想抄抄经。”宋意看着方丈:“保佑他能早些醒来。”
宋意近日来,抄了不少得经。
性子和气息都是这么沉下去的。
“施主心诚。”方向慈祥:“定会有所好转。”
“谢谢方丈。”
方丈看着宋意:“施主也要注重身体健康。”
“人欲劳于形,百病不能成。”
宋意浅浅的笑:“谢谢方丈。”
她正准备往里走,可远远的看到了底下有一辆熟悉的车。
她微微皱眉。
那是唐宁柔的车子。
竟然跟着她到了这里。
怕她在这样的地方闹事情。
宋意与方丈道别。
她撑着伞,在薄雾中走向唐宁柔。
浑身轻柔静态,眉眼温婉漂亮。
宋意站定在她面前,缓缓一笑:“找我么?”
这时候,李文从车里出来,悄然的站在宋意身后,没有讲话。
唐宁柔看着宋意:“就是找你。”
“唐肆挺久没有醒了,有一些事情我们也要弄清楚。”唐宁柔:“我也询问过了医生他的状态,这样子下去的话,他是救不回来的。”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唐宁柔手里拿着文件:“这是亲子鉴定书。”
“我和医院那边也已经谈过了。”唐宁柔说:“以后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别去打扰他了。”
“唐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宋意垂眸,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那一份亲子鉴定书,没有说话。
唐宁柔当真做的出来。
她不让她见唐肆,那么就是想唐肆这一次醒不过来。
她不说话,唐宁柔又开口:“之前不是说要我拿出证据吗?现在证据拿出来了,我以他母亲的身份告知你,你别去烦他,他现在在医院里面需要静养。”
“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如果你非要一直去看他,那么别怪我把他转移出去。”
“让你永远都找不到他在哪儿。”
宋意:“他的身子不稳,你要给他转院,相当于要他的命。”
“这算是为他好?”
唐宁柔:“我不听你说这些,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今天我主要是来告诉你这一件事情的。”唐宁柔说:“医生已经说了他醒过来的可能性极小,我是不会让你这种女人接了他的所有财产。”
她垂眸,看着宋意的肚子:“你这肚子里,或许真的是他的孩子,八九不离十吧。”
唐宁柔缓缓地笑着:“我想我把你逼到这种地步,你可能真的要去做鉴定,证明这是他的儿子。”
话落下,山里起了风,雪花夹着细雨吹进了伞内。
宋意的发丝顺着冬日的冷风扬了扬,小脸精致而素净。
雪花些许落在发丝,天也是灰蒙蒙的,宋意穿着一身黑色,更是撑着黑色的伞,显得肌肤更白,浑身更是端庄有贵气。
比起唐宁柔,宋意更有气质,浑身都流淌着一种静。
“我不会做。”女人的声音顺着风飘扬:“我不会去做那一种伤害身体的事情。”
“你也大可不必用这个事情来威胁我。”
宋意冷静的可怕,这样缓缓说出来的话,在冷风里显得更冷。
女人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插在衣服兜里,头发顺顺的披在身后,缓淡的朝着唐宁柔笑了起来:“阿姨,我忍你,念在你是他的生母,但你却屡次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当下是法治社会,你还想对我怎么样?”唐宁柔:“我希望你能清楚你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唐肆有钱,累计无数,财产当前,唐宁柔不可能不心动。
“你也不要逼我做出弄掉你肚子里面孩子的这种事情。我知道你现在伤心,所以你才时常到这个寺庙里面来祈福。”
“但我想你也知道我有难处,我需要钱。”唐宁柔:“你要是可以好好的跟我谈,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但是你不好好的和我谈,我让你什么也得不到,甚至你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也别想要。”
他语气冷狠,这个决心好像是很久之前就已经下了的。
宋意听得轻笑,眉目皆是讥诮:“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拎不清。”
“你说的不错,我和他没有领证,确实没有关系,唯一的关系是肚子里面这个孩子。”
她嗓音缓缓:“可是阿姨,你想让唐肆死。”
一字一句,夹着雪:“我就让你死。”
语气轻飘飘的,可话,深邃的入了人心,让唐宁柔浑身都颤了。
宋意那个眼神告诉了她,她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唐宁柔沉眉:“今天只是来通知你这一件事情,并没有说要他死,就这样吧。”
她说完,拉开车门,想要离开。
宋意不受威胁,她只能走,这个事情必须要好好的规划,再从长计议。
“慢着,”宋意叫住她:“既然你能跟着我到这个地方,那就证明你有很多话要和我讲,怎么就着急走?”
唐宁柔脚步顿住,回头看她,冷笑:“我要说的话就已经说完了,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收拾我不成?”
她不信,在这个地方,她还能动手不成?
“说的对,是要收拾你。”宋意轻笑,语气淡淡的:“我不收拾你,难道等着你来收拾我么?”
“你——!”唐宁柔瞪大眼睛,话还没有说完,宋意很快的伸手给了她一下。
力道特别的准,砸在穴位上。
她站在灰蒙蒙的雨雪里,身姿笔挺又柔软。
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在她面前倒下。
“把她拖上车,绑起来,关起来。”宋意清柔的吩咐:“唐肆一日不醒来,就关她一日。”
身后的李文,点点头,把唐宁柔拖上了车里。
历经此事过后,宋意比以往狠了。
是那种柔和温婉里揉进的狠。
越发叫人有些不敢招惹她了。
温温柔柔的,不动声色的给你一刀,让你血流而尽,缓慢死亡。
李文:“宋总,可以开。”
“回家吧。”宋意开口,收了雨伞,眉目淡淡:“今天没有心思抄经诵佛。”
倘若可以,宋意真的不想来来回回的跑,就想和唐肆静待在庙堂里。
她收了伞,上了车:“李文,你明天过来问问方丈,寺庙里面有没有需要翻修的东西,给他们拨款打账,当是我的香火钱。”
李文开着车:“好。”
宋意:“唐宁柔对外怎么说,你有分寸。”
李文点头:“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宋总放心。”
“好。”
李文在开车,见宋意疲惫,给他递了一个保温杯,里面是泡的药,补药,对身子好。
“宋总,喝一些,刚刚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喝一喝暖暖身子,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是要好生养着的。”
宋意接过来,喝了。
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异议,一切为孩子好的,她就算是再不喜欢,也会吃也会喝。
李文从后视镜看着宋意安静的喝着,心里只是叹气和心疼。
宋意的孕期反应不小,又吐又嗜睡,时而又睡不着,时常晚上打电话叫他来回跑。
可别人家的孕妇,都是有老公疼,有老公抱着睡。
可怜她身子本就虚弱,而许多事情还需要她一个人硬扛着。
李文很怕宋意会产后抑郁。
“宋总,公司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还有老爷夫人他们看着,您就好生的养身体,把孩子生下来。”
宋意看着外面的景色,缓缓地点头。
她亲生父母死于T组织的生化池,这些事情都已经明了,已经清楚。
她却来不及为这一些事情伤心忧神。
当下这么多的事情都在等着她。
她收了视线:“先不回去了,去中心街99号。”
李文点头。
……
傅惊盛身子养的好。
宋意来的时候,他正在玩儿游戏。
不亦乐乎。
“日子过得还挺逍遥。”
傅惊盛看到宋意来了,立马关了游戏。
“姐,”傅惊盛连忙扶她:“外面下着雨呢,怎么今天过来了?”
这里是傅惊盛新买的房子,而他因为去T组织受伤了,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所以在家里面静养。
宋意推了推他的手:“用不着扶我,我又不是老弱病残。”
傅惊盛看了看宋意的肚子,两个月接近三个月,冬天穿的厚,并没有明显的孕肚,看着和往常差不多。
再加上宋意瘦,像是没怀孕一样。但宋意比以往柔和娇弱些。
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再加上知道她怀着孕,更加觉得宋意碰不得。
自那些事情平息以来,宋意时常来看傅惊盛。
傅惊盛也表明了自己不怪唐肆。他早就知道有人跟着。
所有的恩恩怨怨早晚是要了结的,所有他是默许了的。
傅惊盛:“我现在身体也没什么事情了,你没有必要一直来看我。”
“喝点儿热水。”
宋意拿着水杯捂手:“也不是特地看你。”
“我送了个人过来,这段时间,你就帮我好好的看着,不要让她出去作妖。”
傅惊盛:“……?”
“谁?”
李文这个时候,把唐宁柔扛进来。
傅惊盛看到后:“……”
“这个……老女人?”他指了指自己,有一些不可思议:“让我看着?”
“嗯。”宋意说:“谁叫你这里隐蔽,警方也未必能够查得到你这个地方,所以把这个人放在你这里是最安全。”
“要是把她给放出去,她又要兴风作浪。”
李文心里狂点头,这一招叫,先下手为强。
之前宋意不管唐宁柔,他心里那是日夜担心着,生怕唐宁柔对宋意动手,现在宋意对她动手了。
李文只觉得心里舒坦了。
傅惊盛:“这是唐肆他亲妈吧?”
宋意捧着被子,热气扑面的抿了一口热水:“除了血缘,她和唐肆没有任何关系。”
“是。”傅惊盛想了想:“T组织的药引我拿到了。”
“差不多能够研制得出来解药,但是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用药。”
傅惊盛看着宋意:“我也是这一段时间才研制出来,但他能不能醒得过来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所在。”
宋意紧了紧杯子,睫毛缓缓颤动,贝齿轻轻的咬了咬下唇瓣。
听到这个消息,她竟然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知道他醒来的可能性小。
可那解药,随着时间,也会慢慢过期。
“铃铃铃——”这时,宋意手机铃声乍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