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眯了眯眼,她从来都不小瞧额尔齐,这个人有胆有勇有谋,就是不走阳光道,喜欢往阴沟里钻,就是这样对他才更不能掉以轻心。
不远处酒楼上,冯得保把窗户稍稍推开一点,让自家殿下看得更清楚一些,远远地就能看到容静秋不知道与那番邦男子说了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并且那番邦男子还朝容静秋行了一个漠北礼节,怎么看怎么怪。
他觉得容静秋太不知道收敛了,到处招蜂引蝶,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安份的人。
“殿下?”他有些不安地唤了声自家主子,深怕自家主子此刻气疯了。
赵裕看也不看冯得保一眼,两眼定定地看着与容静秋说话的额尔齐,这人身上其实还有许多秘密没有挖掘出来,这般放他出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引出他藏起来的那份秘密,数年经营,不会是只为了用那什么神药控制几个后宅妇人这么简单。
“查出他为何被额尔泰打了没有?”
“回殿下的话,迎宾馆那番邦使节团防备很是森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探出有用的消息,不过肯定的是这两人产生了口角……”
赵裕回头斜睨一眼这下属,薄唇蹦出俩字来,“废话。”
那下属立即额冒冷汗,知道自己的办事能力被主子给置疑了,遂忙道,“属下这就去查出来。”
赵裕挥挥手让他退下,这样的人不配再担任这个职位,遂朝冯得保道,“找个比他能力强又脑子好使的替换下他。”
“是,殿下。”冯得保也觉得刚才那暗卫头子实在是蠢得很,没查到实质的内容也不能拿显而易见的事情来邀功。
赵裕轻敲了两下桌子,就有一个京城贩夫走卒的人进来,行了一礼后,就将容静秋与额尔齐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甚至还把当时双方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学了了一遍,惟妙惟肖的,看得冯得保都想偷笑了,可看主子的表情十分严肃,他哪敢笑出声来?
他可不想再挨板子。
赵裕冷哼一声,手指轻敲桌面,心里的想法渐明,顿时,他的周身冷气大放,让冯得保等人大气都不敢喘。
容静秋并不知道赵裕一直带着人尾随在他们这一行人的后面,她没再与额尔齐攀谈,而是接替累了的清澜郡主,介绍起这市集摆着的手工艺品,这些东西都粗糙得很,但胜在很有特色,也是大安王朝百姓的日常。
朵拉公主果然看得极为入迷,还拿起一对虎头鞋比划起来,“这个做得真精致,我阿哥刚添了个儿子,带一双回去,嫂子肯定喜欢。”
容静秋遂给她讲起虎头鞋的寓意,然后示意身后的随从付钱,这花不了多少银子,能让朵拉公主满意即可。
朵拉公主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这对虎头鞋,然后抛给额尔齐拿着。
这一路上但凡她看上的东西,都有人买单,最后她也不好意思起来,“回头我让我阿哥还钱给你们……”
“谈钱多俗气啊,这只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罢了。”清澜郡主笑道,“这可是地主之宜,公主无须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朵拉公主并不想占人大便宜,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容静秋笑道,“我们可是朋友啊,我们这里有句话,叫做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一点小钱而已,公主无须计较。”
朵拉公主这才没再提还钱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吃美食,一直没有说话的清和郡主适时开口,“我知道一家铺子做的美食很是地道,都是京城风味的,公主不妨去试一试。”
“哦,在哪里?”朵拉公主果然来了兴趣,这京城真好玩,她都有点乐不思蜀了。
“就在这里不远处。”清和郡主指了个方向道。
清澜郡主也好,容静秋也罢,都没有开口去阻拦她,两人甚至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清和郡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就姑且去看一看。
清和郡主在前面指路,一行人也没有骑马或者坐车,而是步行前往,反正这里的景致都是朵拉公主感兴趣的,所以这一路上也不枯燥。
突然,清和郡主的侍女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道,“郡主,那是不是我们家仪宾?”
容静秋顿时好奇地朝那侍女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相貌堂堂的男子小心地扶着一个戴着纱巾的女子迎面走过来,显然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都是那家所谓京城美食做得极地道的店。
她认不出来这人是不是清和郡主的驸马,所以朝清澜郡主看过去,清澜郡主沉着脸点了下头,明显是不高兴。
容静秋知道她不高兴什么,一是清和郡主行事不知道大小,这是在招待番邦公主,是正经事,她却用来解决私事;二是这毕竟是家丑,大喇喇地摊在太阳底下,还是在番邦公主面前出丑,她丢不起这个人。
只可惜清和郡主两眼只看到那有外心的丈夫,而看不到清澜郡主阴沉的脸色。
“仪宾是什么?”朵拉公主抓话的功夫简直一流,一下子就戳中中心。
清澜郡主没有开口,容静秋只好解释道,“这是我们大安王朝对郡主等有封号女姓夫婿的统称。”
朵拉公主这下子明白了,所以这人就是这个一脸热情给她介绍美食的什么清和郡主的夫婿?“那他怎么扶着另一个女子?这太过份了。”
她出生就是漠北王庭的公主,将来谁娶了她都不能背叛她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不然她就大鞭子抽死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遂,她转头看向眼里冒火却始终隐忍的清和郡主,“你不上去甩他两巴掌?你们大安王朝的郡主都这么弱的吗?我看玉安公主也好,清澜郡主也好,甚至是容三,都不是这样软弱无能的人,你怎么这么没用?”
被说无用的清和郡主猛地睁大眼睛,她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到这么一个评价?遂有点哑巴吃黄连的味道道,“我……”
“你真是太没用了。”朵拉公主看不下去了,尤其是那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这一行人,却仍然对妻子视而不见,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如就由我替你教训一下这狗男人好了。”
这话正中清和郡主的下怀,不过她面上仍有几分迟疑,“这……这岂敢劳烦公主……”
“这有何烦的?”朵拉公主听过大安王朝这边流行的绿林好汉的故事,早就想当一回了,正好这次为这弱女子出一回头,也算是做了桩好事。
遂她直接把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朝清和郡主的丈夫一鞭子抽过去,直把一个书生给打趴在地上,然后他扶着的那个女子来不及收势,也跟着跌倒在地上,顿时疼得脸得抽了。
“清娘,你没事吧?”清和郡主的丈夫宋仪宾忙去扶那女子,连后背的伤都没顾得上,然后转头看向朵拉公主,怒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在天子脚下打人,”看到朵拉公主又一鞭子挥下来,他这回知道闪躲了,还死死地护着怀里娇弱的女人。
清和郡主看得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这太过份了,这死男人眼里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呸,一个花娘居然取名叫清娘,这是要寒碜谁呢?
宋仪宾这下子把所有的怒气都对准了清和郡主,朝她劈头盖脸地骂道:“是你指使的,对不对?你这个毒妇,若是清娘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惟你是问。”
“一个花娘的孩子没有就没有了,也就你这冤大头当成宝似的,简直笑死人了。”清和郡主立即回嘴,并且鄙夷地看了眼那个清娘。
这番举动惹怒了宋仪宾,他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要去掐清和郡主的脖颈,看那狠劲是把清和郡主恨得透透的。
清和郡主岂会让他碰到自己?遂赶紧躲到朵拉公主的身后,“公主,救我,他要杀我……”
朵拉公主本来就想一逞英雄气概,当下把清和郡主保护在自己的身后,“你别怕,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然后又是一鞭子挥下去,把宋仪宾的前襟都打出一条血痕来。
那叫清娘的女子看不下去了,忙过去要拉住自己的情郎,“宋郎,我没事,就此罢手吧,那可是你的妻子,她还是本朝的郡主……”
“去他的郡主,我从未当过他是我的妻子,都是她死皮赖脸地要嫁给我,我娶她是逼不得已的。”宋仪宾气得口不择言。
清和郡主原本只是想设计这丈夫挨一顿打,然后再借机把那小贱人的肚子给弄掉,哪知道会听到这一番话,顿时一颗心如泡在苦海里一样,遂不顾仪态身份地回应道:“你放屁,当初是谁求我嫁给他的,我看你是过河拆桥才对,你这个负心汉,有了新人忘旧人,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就是个陈世美。”
这下子更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容静秋皱了皱眉,人太多了,容易出事,她与清澜郡主对视一眼,不能再让他们闹下去了,一是丢脸,二是闹大了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