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北出门不久，窗户内，一道人影久久屹立。
“怎么了？外面有事？”
顾妗经过大厅，疑惑问了句。
水若晴抿着嘴，微笑道，“没事，需要带点鸡蛋在路上吃吗？”
“呃...不用了谢谢。”
她忙摆手。
纵使对这女人在有意见，但有一点，他不得不佩服，甚至同样身为女人，都觉得自愧不如。
顾家。
非顾北的家，而是很懂得照顾家庭。
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以及一句不经意间的关心，处处体现出为人母的温情。
偏偏这种温情，你无法发觉。
它如春风细雨，不知不觉就融入了你的生活，最后让你形成习惯和依赖。
“难怪社会上，那些大老板都喜欢成熟懂事的女人。”
顾妗心里叹气。
从小自己就是个暴脾气，强势果决。多少个夜晚，也曾在梦里偷偷向往过女子的温柔。
然而社会是个大染缸，没有下限，只有更下限。
若自己不奸诈，不果断狠辣，好不容易打拼来的事业，早吞得渣子都不剩了。
女人相比男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要更难生存。
水若晴在收拾桌子，干净的抹布在桌子上来回擦拭，非常认真和耐心。
这一点，顾妗也是比不了的。
想象自己结婚后，擦桌子，做饭，替孩子洗尿布，收拾家务...
顾妗猛的一哆嗦，不寒而栗。
她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想活的这么累。
“幸亏我是个女的，不用给顾家传宗接代。”
她自言自语，饶有兴趣看着水若晴。
不得不说，这女人长得确实漂亮，哪怕是电视里的选美小姐，也无法与之相比。
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大胸，大长腿，皮肤又白又嫩。更难得可贵的是，那一身如熟透了桃子般的那什么妇气质。
啧啧。
家里没个金矿煤矿，肯定养不起吧？
顿时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怕弟弟守不住啊！
心里有些后悔，上大学后，担心弟弟吃穿太差，会在同学面前没面子，抬不起头来。于是但凡赚了钱，都使劲往弟弟银行卡里寄，生怕他不够花。
这下好了，吃穿不愁，游戏打的飞起，却把学习给落下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是因为没钱，没机会被社会上形形色色所诱惑。
记得有一款节目，叫什么变形计的，那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顾妗挠着长发，实在不行，就让小北子去自己店里帮忙吧，反正店面迟早要交给他的。
为了让弟弟成家，她是操碎了心。
江北市，LC区楚汉科技园。
站在楼下，顾北松了下衣领，紧张个不行。
马上要进去面试了，他现在很慌。
书到用时方恨少。
回想起以前学过的软件知识，结果悲哀发现，除了SQL数据库增删查改，最基础的c#语言，以及js编程，其他大多都还给了老师。
但现在都到人家公司楼下了，就算是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深吸口气，看了眼手机，9点40分。
于是进了电梯。
软件开发面试，其实他两个月时间里，已经去了不下十家。
但要么没聊上几句，就自觉走人，要么人家看完简历后，直接说不合适，自己走人。
HR都是人精，一般问几个问题，基本摸清你的底细了。
顾北面试的这家公司，规模还不小。
光前台就有两个。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研发部门里，接近三十名头发稀疏的白衬衫男，在电脑前键步如飞。
非常安静，但气氛更加紧张。
“先生你好，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是个漂亮的小妹妹，穿着职业服，面带微笑。
顾北神色拘谨，“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对面将桌上的本子往前轻推，礼貌道，“好的，麻烦您在这登记下。对了，请问您是面试哪个岗位的？”
“.net软件开发。”
顾北不好意思道。
“好的，请稍等。”
妹子打了个电话过去，没过多久，她口中的胡经理过来了。
其实在现实职场里，很少看到小说中，那种装X打脸桥段。
什么垃圾院校，直接鄙视之类的。
HR都是些人精。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玩得熟溜无比。
哪怕你专业技能再烂，工作经历在瞎吉尔能编，人家也会礼貌跟你结束谈话。
胡经理是个油腻的谢顶道人，继承了所有程序猿独有的传统，头发稀疏天赋。
每少一根头发，就代表实力越强。
顾北悄咪咪扫了眼，头顶全秃了，是个高手。
看来得小心了。
端正身体，目不斜视。
紧接着是自我介绍。
结束。
但对面嗯了声，没说话，拿起简历左翻右翻。
顾北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
翻得越快，证明眼光越毒辣。
厉害的HR，能直接通过简历，判断你能力好坏。
他的简历上，许多工作经验都是瞎编的，或者说两层真，八层假。
比如有两个月的学校实战培训，但在简历里，就直接变成了半年公司实习。
为啥很多HR不待见应届毕业生？
工作经验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造假太多了。
看得多，自然就反感。
时间缓缓流逝，短短半分钟，那哗啦啦的翻页声，却让顾北如坐针毡。
然而很快，看到对方下意识皱着眉，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HR是个高手，一拳超人的那种。
绝对一眼识破了自己的简历。
果然，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笑容，将简历收起，往桌子上一摊，“你是江北市大学毕业的？家就在本地吗？”
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
“您好是的，我就是江北的人。”
“嗯，江北是个好地方啊。”胡经理感慨，“不过我不是江北的，是大城市铁岭那一块的，那里冬天很冷，不像江北市，冬天都还能穿皮夹克。”
接下来，一通东西南北瞎扯。
顾北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眼中也有了神采，那种面对高高在上大老板的敬畏，也逐渐变成了朋友间拉家常。
不知不觉，十分钟过去。
顾北意犹未尽。
这胡经理确实是个善谈的人，很会说话，总能从任何角度，找到愉快谈下去的话题。
然而...
等对方笑眯眯结束谈话，顾北这才发现。
特么竟扯风雨天气，关于软件专业类的问题，一个也没聊。
曹！
瞎几把扯淡呢这是。
忍无可忍，顾北不得不小心提醒句，“其实，我除了学.net，以前还自学过Orica数据库。”
“嗯，年轻人是该多学点东西，”他笑眯眯回答，“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学感兴趣的东西，比如车，对了，你会开车不？”
...
我淦！
开你妹的车！
笑容僵硬无比，顾北也不敢插话，只能无奈应和摇头。
又是三分钟过去，胡经理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就快半刻钟了。
尽管面带表情，心里却很失望。
长得挺帅气的，可惜了，草包一个。
瞅了眼，见这小年轻急的跟便秘似的，倒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好歹是来面试开发的，就算基础再差，好歹给个面子，随便问几个专业知识糊弄下吧。
大家面子上都好过些不是。
微微沉吟，胡经理又拿起那叠简历，随口问道，“对了，我看你这上面写着，学过SQL数据库，能说下你具体学的什么吗？”
“增删查改。”
“嗯。”
沉默了十秒。
“嗯？”
他抬头，“然后呢？”
“然后？”
两对眼睛互相眨巴。
顾北此刻，羞得想找一条缝，钻到地下去。
太丢脸了。
学了整整四年，SQL数据库居然只会最简单的增删查改。
胡经理大概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草包。
气氛有些尴尬，语气一转，“对了，我看你这简历上，写着对JS有过了解，那有什么成功案例吗？”
话一落，顿时后悔了。
连SQL最基础的都没掌握，还想整JS？
特么浪费我时间。
他决定，提完这个问题，直接让对方回家等消息。
至于什么消息...
当然是没有任何消息。
此刻。
顾北心情非常复杂。
第一次正经面试，没想到会这么失败。
以前也面试过那么多次，但因为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要工作，全是敷衍态度面对，所以就算失败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这次，他可是精心准备了很久，没想到...
他想起了妻子，还有乖巧可爱的闺女。
最后紧咬牙，脑子里疯狂运转。
哪怕这次面试失败，就算耗死所有脑细胞，他也要竭尽全力。
时间仿佛被无限停止。
每一秒都过得极其慢。
脑子里更是爆发出轰鸣声响，疯狂运转。
JS案例！
JS案例！
JS...案例？
对了！
课堂里大家一起做过的JS抽奖案例。
脑子里闪现出一幅幅画面，顿时手也不抖了，心情也不紧张了，口齿也突然变得灵活了。
“那我说下以前做过的一个案例，JS抽奖。主要涉及到计时器运用，document对象的方法的使用，js数组的使用，js内置对象的使用，js系统函数的使用，注册事件。比如我们给alldata设置些参数，a.b.c.d.e......”
顾北越说越流畅，感觉脑子里画面越来越清晰。
“最后我们将 return parseInt(Math.random()*(max - min + 1))；...”
“...现在，我们就得到了想要的JS抽奖整个流程。”
胡经理愣住了。
手里捏着简历，脸部表情很好看。
我曹？
这又是什么套路？
居然连特么代码都给复述出来了？
他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愣愣盯着这小子。
心里顿时嘀咕起来，该不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经常遇到这种情况，HR出的题目，刚好事学校老师教过的。
“请问，是这样吗？”
顾北满怀期望问道。
胡经理尴尬笑了笑，“嗯，是这样，那这样，我看你还提到了.net的封装，那你说下对封装的理解。”
顾北深吸口气，“这个更简单了，所谓封装，就是给属性可读写权限，当然，运用到实际案例中...”
然后又是N个案例脱口而出。
那流畅程度，代码的运用，直接让胡经理目瞪口呆。
讲的案例不仅详尽，关键是还有不少都已经涉及到更高深的代码了，但在他嘴里，却章口就来。
用一句很不恰当的话说，这尼玛完全就不是一个初入行的表现啊！
这...
这尼玛玩我呢？